《哑巴宫女日常》 第1章 白芷 ??避雷： 女主不是真哑巴。 本书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日常文。 而且蠢作者写不出什么完美的文。 逻辑严谨读者们可以关掉了哈，鞠躬orz） 白芷还记得，她小时候不叫白芷，叫李玲琬。 在她五岁的时候，她出生的柳州城遭遇了一场大瘟疫，无情地夺走了爹娘的性命，她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并被养在大伯的家。 疫情过后不到三个月，她那看似面容慈祥，但内心却阴险狡诈的大伯和大伯母，毫不留情地将她卖到了宫里，使她沦为一名小宫女，并取名为白芷。 从五岁到十岁这段时间里，因宫里的规定，每年她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工作，包括御膳房、浣洗阁、太医院、织造坊和御花园等。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逐渐熟悉了宫中生活，从小见惯了同龄的小宫女因多嘴而被惩罚，更是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在她十岁那年去内务府报道的时候，有幸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上等宫女茯苓看上，茯苓看着她性格沉稳，做事处变不惊，于是便将她带回了坤宁宫，在皇后娘娘的一番挑选之下，把她安排到与她同龄的五皇子身边伺候。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身为五皇子贴身宫女的她在春猎时奋不顾身地替五皇子挡住了致命的一箭，成功挽救了五皇子的生命，一跃成为了五皇子身边的红人。 此后，她深得五皇子信任和喜爱，地位仅次于从小跟五皇子一同长大的邓公公。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先帝突然驾崩，由于五皇子是嫡长子，身份尊贵，颇得人心，最终排除万难，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成为了昭宣帝。 而她，白芷，也顺利地当上了养心殿御茶房的管事姑姑。 没错，十八岁的管事姑姑，御茶房的老大。 她平时的工作还特别简单，就是为皇上沏茶泡茶，手下还有两名十三岁的小宫女供她使唤，比起其他的职位，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 “白芷姑姑，丽昭仪娘娘来养心殿了，邓公公让您马上送壶茶过去。” 就在白芷闲得无聊，靠在软榻上绣香囊的时候，她手底下的小宫女半夏便急急忙忙地推门而进。 白芷连忙坐起身，冷着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规矩呢？” 新帝登基不到半年，半夏和辛夷在她手下也不过半年，但御前做事，怎么如此没规没矩。 被瞪的半夏马上规矩站好，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白芷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紧不慢地开始沏茶泡茶，不多时，便将一壶完美的茶汤放在食盒中，再将食盒递给半夏，一同往养心殿走。 甚至都不用通报，白芷直接从半夏手中拿过食盒，自己走进了养心殿。 白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提着食盒往桌子上一摆，将泡好的茶汤分别倒进了两个杯子中，就重新提起食盒，低眉顺眼、安安分分地站到了邓公公旁边。 没规矩吗？ 见到昭宣帝和丽昭仪娘娘居然开口不请安？ 当然没规矩！ 不过昭宣帝经过多年的相处，早就习惯了白芷这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只挥了挥手，便让白芷出去。 而丽昭仪则是东宫的老人了，在她以良娣的身份嫁入东宫之后，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位白芷宫女说过一句话，便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哑巴，也不会跟她计较。 没错，白芷因着有昭宣帝护着，在外人面前，成为了宫内出了名的哑巴宫女。 第2章 秀女 白芷在昭宣帝挥手示意之后，便拿着食盒，走出了养心殿，半夏自动自觉地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往御茶房走。 路过内御膳房的时候，她还走了进去，动手取了两盘小点心。 而内御膳房的宫女、姑姑们，见到是白芷，没人敢阻拦她。 没多久，辛夷就气鼓鼓地推门而进，咣当一下就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一边摆出三人的饭，一边大声跟白芷抱怨，“白芷姑姑，御膳房今日真的是太过分了，说什么秀女刚入宫，要先紧着储秀宫那边，害我白白等了那么长时间。” 内御膳房是昭宣帝的小厨房，而御膳房则是宫内的大厨房。 白芷顿了顿，怪不得今天辛夷回来的这么晚，原来是秀女进宫了。 这是昭宣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昭宣帝后宫的妃子寥寥无几，尚无子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重视得很。 她看着面前的一菜一肉，拉着辛夷坐下，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抱怨了，吃吧。” 那些秀女身份尊贵，心高气傲，不可一世，还是少招惹的比较好。 辛夷坐下，嘟嚷了一句，“白芷姑姑，我就是气不过嘛！” 白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未时三刻，正当白芷靠在软榻上打瞌睡的时候，小顺子走了进来，把她今早带过去养心殿的茶具送了回来。 小顺子是邓公公的徒弟，为人机灵得很。 他讨好地对白芷说，“白芷姑姑，皇上去了丽昭仪娘娘的听雪宫。” 白芷挑了挑眉，没想到昭宣帝这大中午的还去了后宫，着实有点意外。 看来丽昭仪还是有点手段的。 白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既然皇帝都走了，她也不用在这里坐班了，可以出去透透气。 “半夏，辛夷，若是陛下有急事突然回来，就送一壶茶过去。” 她都教了几个月了，她们不至于连壶茶都泡不出来。 当然了，泡得如何就另说。 “是，姑姑。” 半夏和辛夷看着白芷拿着一个花篮正要走出去，有点好奇地发问，“姑姑，您去哪儿呀？” “御花园。” 正值春季，御花园内繁花似锦，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绿树成荫，绿草如茵，春意盎然。 她要趁着那些尊贵的秀女刚入宫，对宫中还不熟悉，早点去御花园多摘些花，晒成干花，可以用来泡花茶。 而且大中午的，人还少，一般不会碰上贵人。 虽然陛下不喜欢，但她喜欢啊。 她还可以打着养心殿的名号去，御花园的太监宫女都不敢拦她。 半夏和辛夷心生羡慕，同时抢答，“姑姑，带我一同去吧！” 二人话音刚落，都气鼓鼓地看了对方一眼。 “姑姑！”“姑姑～” 白芷没好气地说，“你们商量一下，只能去一个，另一个留下来当值。” 虽说陛下离开了养心殿，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回来，要是御茶房没人当值像话嘛！ 白芷等了一小会，两人便决定好了，是辛夷跟她去御花园，白芷顺手便将花篮放到了辛夷的手上。 养心殿离御花园远得很，辛夷和半夏入宫时间短，又长时间在养心殿当值，都没来过几次，所以一路上十分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 很快，她们走到了御花园，拍了拍辛夷的手臂，辛夷就乖乖闭嘴了。 她这位姑姑，从未听过她在外头说话。 很快，花篮上面就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品相完美的花朵。 正当她的毒手准备伸向一朵白玉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呵斥声。 “你干什么呢！御花园的花是大家的，你怎么可以摘下来！” 一开始白芷还没觉得呵斥的人是她，毕竟谁会这么没眼力。 直到她听到了后半句，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把那朵长得晶莹娇美的白玉兰摘下之后，才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秀女服的少女，身边居然也没跟着一个宫女。 白芷立即朝着这位秀女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新进宫的秀女，怪不得这么没眼力来找她的茬呢！ 身边的辛夷同样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小姐。” 虽说秀女没有名分，但这次参加选秀的秀女身份尊贵，还是得称一声小姐。 不过白芷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让叶慧怒火中烧，几乎要气炸了。 这个宫女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不是都说宫里的人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吗？ 她可是堂堂叶将军府的嫡女！ 这个小宫女犯了错不仅不跪地求饶，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不会说。 越想越生气的叶慧怒不可遏，径直朝着白芷大步冲去，扬起右手就要狠狠地扇过去。 就在这时，白芷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巴掌。 开玩笑，只要她不犯原则性错误，连昭宣帝都不会罚她。 就因为摘了几朵花就要被打？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叶慧万万没想到白芷居然还敢躲，她直直地撞到了玉兰树上。 等她重新站好的时候，气的眉毛竖起，眼中冒火地瞪着若无其事的白芷。 从小被爹娘娇生惯养，从未受过气的叶慧大声地尖叫了一句，“你！你居然还敢躲！” 这还是一个下人的气！ 谁能忍？她可忍不了！ 已经怒火冲天的叶慧已经什么礼仪规矩都不管了，撸起了衣袖准备狠狠地给白芷一个教训时。 左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放肆！” 白芷、辛夷和叶慧三人同时望去，只见是穿着一席明黄色衣服的昭宣帝和一席浅绿色宫装的丽昭仪娘娘。 很明显，他们是被叶慧刚刚那一声尖叫吸引过来的。 否则也不会来到御花园这相对偏僻的地方。 三人同时下跪。 叶慧：“臣女见过皇上。” 辛夷：“奴婢见过皇上。” 白芷：…… 叶慧没想到这小宫女即便是见到了昭宣帝，也敢沉默不语，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免咯噔了一下。 因为娘亲说过，进了宫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任性妄为，不可冲撞到贵人。 但这只是一个宫女，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第3章 红莓 邓公公瞄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白芷，心底其实已经有了判断。 白芷伺候昭宣帝已有八年，从未仗着救命之恩做过一件出格之事。 所以肯定是这位秀女的锅。 不过这场戏既然已经闹到了皇帝面前，还是要解决的。 他见着皇上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你们这刚刚大吵大闹的，还要动手动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慧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连忙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白芷身为宫女却目中无人，以下犯上，不出声问候她，害得她整个人撞到了树上。 倒是绝口不提自己动手企图扇白芷巴掌的事。 邓公公听得心里暗暗发笑，这位姑奶奶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敢不问候的主，难不成还要对你这个小小的秀女卑躬屈膝？ 这不是把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脸往地上砸吗？ 昭宣帝用意味不明地眼神看着一眼一直低着头下跪、不表态的白芷，极其轻微地撇了撇嘴。 真能沉得住气。 等到叶慧说完之后，亲自发问，“你们呢？有什么好说的。” 辛夷终于得了准予，急急忙忙地开口，“回皇上，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这位小姐先是莫名其妙地呵斥我们，我们已经跟她行礼的情况下，还要亲自掌锢白芷姑姑，幸会姑姑及时避开，才没有见血，没想到姑姑都避开了，这位小姐还不依不饶的冲上来。” 听到这，邓公公忍不住皱了下眉，这叶小姐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还要打这位主。 叶慧只觉得委屈，明明是这个名为白芷的宫女没有规矩，她想小小地惩罚了一下，怎么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过叶慧没有哭，反而理直气壮、语气娇蛮地说，“还不是你们把御花园的花给摘了？” 昭宣帝瞄了一眼白芷脚边的花篮，右手一直转着佛珠的手一顿，不愿意再听下去，“邓盛和，把她送出宫吧，你，跟我回去。” 说完，转身就往养心殿走。 叶慧还以为是昭宣帝前半句说的是白芷，后半句说的是她，让她跟回去呢，于是心中一喜，刚站起来的时候，就被太监宫女们捂住嘴，拉往宫外。 “唔唔唔唔……” 叶慧唔了什么白芷不知道，她把花篮塞给辛夷，认命般跟在了邓公公身后。 而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丽昭仪，则是脸色微微一变，又马上恢复成一片笑容。 温柔似水地喊了一声，“皇上～” 她好不容易才劝得皇上去听雪宫陪她，怎么这么倒霉就遇上了秀女和白芷的争端，又要回养心殿呢？ 而昭宣帝完全不为所动，他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晚点再说。” 丽昭仪面上不显，“是，臣妾遵旨。” 其实内心已经疯狂扭曲，狠狠地往叶慧消失当然方向瞪了一眼，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 好一个将军府的嫡女，居然敢坏她的好事！ 若不是她已经被皇上赶出宫，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养心殿。 昭宣帝看了一眼屁都不放一个的白芷，反正现在也没有外人在，就不做那君临天下的仪态了，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躺在了椅子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白芷，说话！” 白芷：…… “奴婢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摘了几朵花吗，那叶秀女就冲着奴婢又吼又打的，要不是奴婢躲得快，这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还怎么伺候皇上？”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惹得昭宣帝没好气地笑了一下，“呵，没什么好说的，你说这么一大堆。” 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却没有压根奴婢的样。 要不是自己护着她的怪毛病，早死几百遍了。 白芷刚刚心直口快地说了一通，现在又开始扮演沉默寡言的角色，一声不吭。 不过现在昭宣帝心情大好，因为叶慧在御花园跟白芷一闹，一来暂时打发掉了缠了他一天的丽昭仪，二来还能把叶慧顺理成章地打发出宫。 叶慧是叶将军府的嫡女，顶着一个将军府的名号，近几十年却没能出一个行军打仗的人物，全靠叶老将军撑着门面，娶来根本没任何用处。 还不如以她无视宫规，入宫第一天就惹出事的名义赶她回家。 这样叶将军府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邓盛和，把南方运过来的红莓赏给白芷。” 白芷：？？？ 红莓？给我？你确定？ 红莓是今年皇商从南方搞过来的新鲜玩意儿，色泽鲜艳、肉嫩多汁、酸甜可口，颇受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喜爱。 不过因为难以保鲜，即便是皇后娘娘也只分到了一筐，淑妃娘娘也只有半筐，没想到皇上这里居然还有剩的。 还赏给了她。 难不成今天她误打误撞帮助昭宣帝成事了？ 别的不敢说，她伺候昭宣帝足足有八年了，自认为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昭宣帝心里不免唾弃了一下白芷的表情，“赏你了，你就拿着。” 白芷行了一个礼，得了好东西的她终于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奴婢多谢皇上。” 昭宣帝挥了挥手，白芷便离开了养心殿，回到御茶房的时候，她身后就有一个小太监就抱着一小盆的红梅，放在了她的面前。 半夏和辛夷好奇地看着红梅，“白芷姑姑，这是什么啊？” “红梅，皇上赏的，拿去洗了吧，我们一起吃。” 就在三人在御茶房偷懒摸鱼吃红梅的时候，储秀宫那边因为叶慧被送出宫，乱了起来。 储秀宫的嬷嬷宫女都被邓公公派过去的人给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理由是没教好秀女的规矩，也没能看管好秀女。 这些嬷嬷宫女们则是有苦难言，明明她们连小宫女都还未分配，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呆在储秀宫，谁能想到那叶小姐居然如此大胆，入宫第一天就敢乱跑，还被皇上瞧见赶出宫。 宫中没有秘密，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知道此事的皇后娘娘大发雷霆，直接就把储秀宫的管事嬷嬷给换了。 她可是这次选秀的主办人，那叶慧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可不就是显得她管理后宫无能，打她的脸吗！ 第4章 头面 储秀宫。 新来的嬷嬷终于结束了严格的教导。 有些人不明所以的秀女们都松了一口气，这才第一天，怎么就这么严苛地对待她们，那这段时间可怎么过啊。 “听说叶将军府的叶小姐在御花园惹怒了皇上，被赶出去了。” “啊？真的假的？” “怪不得没见到叶妹妹呢！” “噗嗤，那叶慧被将军府养得蠢得很，早上的那个嬷嬷说才入宫第一天，可以到处逛逛，她那么蠢就信了。” “就是，我们都安安分分的，她倒是大胆，谁知道她去御花园干什么，狐狸精。” “都怪她，害我们被训。” “一个搞不好，皇后娘娘要是觉得我们没有规矩，不就……” “行了，都别说了。” 说说叶慧就算了，怎么能胡乱议论上位者呢？ 谁知道这储秀宫都有谁的人。 自知冒犯了的众多秀女，纷纷闭上嘴，不再多言，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坤宁宫。 皇后娘娘黑着脸发问，不过情绪还是有些着急，“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皇后娘娘今年才十七岁，比昭宣帝还小一岁，与昭宣帝成亲不到两年。 还是太傅的女儿，与昭宣帝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次选秀，是她当了皇后之后首次举办的规模宏大、引人瞩目的盛事，可谓意义重大，千万不能被一个一个小小的秀女给搞砸了。 春梅熟练地走到易皇后身后，一边捏着她的肩膀一边说，“查清楚了，是那个叶小姐去了御花园，碰见了皇上身边伺候的白芷姑姑，还要作势打她，才被皇上赶出去的。” 易皇后手上捏着的手帕都皱了，“那叶慧做什么去御花园。” 白芷她可是皇上的人，不能随便说。 春梅：“这谁知道呢，娘娘，其实您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 易皇后啪地一下把手帕拍到桌子上，“我知道。” 就是气不过罢了。 要不是叶慧，她主办的选秀明明可以完美无缺的。 “把我的银耳羹拿来。” 她要吃点甜的消消气！ ———— 御茶房，终于到了下值得时间，昭宣帝也已经去了丽昭仪娘娘的听雪宫。 白芷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单间。 这一天过的，可累死她了，真的好久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白芷：_(:3ゝ∠)_ ———— “皇上，多吃点。”丽昭仪热情的给昭宣帝夹菜。 昭宣帝吃饭的手顿了顿，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要是白芷在场肯定就不会帮他布置膳食，毕竟这位皇上喜欢自己动手。 但又不爱在外人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对于这点小事，只能咽下去。 “皇上，今日那位叶秀女胆子可真够大的，也不知道其他秀女会不会如此。”没过多久，丽昭仪又开始似有似无地试探。 昭宣帝啪一下地就把筷子拍到了桌面，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就别提了。” 丽昭仪看了一眼明显不想谈论此事的昭宣帝，立马改口说了些其他好玩的事。 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谈论叶秀女的事是假，试探白芷的事是真。 她嫁给昭宣帝都快一年了，都没能近距离地接触过白芷这个宫女，摸不准白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若是皇上对她有意，把她纳入后宫便是，若是无意，把她护得这么紧干什么。 就是宫女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才会让她格外在意白芷。 晚上，昭宣帝还是露宿在了听雪宫。 ————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的白芷，第二天还是正常地去当值。 在昭宣帝下了早朝，她就准时准点地送了一壶顶级毛尖过去。 没想到就那么巧地碰见了拄着拐杖的叶老将军，颤颤巍巍地过来卖惨。 没有昭宣帝的示意，在外人面前白芷还真不好自己说走就走，只能留在养心殿听了一嘴叶家教女不严云云。 看着昭宣帝不为所动的样子，最后只能用叶家的军功来暗示皇上，虽然他们家叶慧昨日行事冲动，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她赶出宫去啊。 这跟普通的秀女落选不一样，传出去叶慧惹在宫中怒了龙颜，那她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 听着叶老将军那么大年龄还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地卖惨，也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怎么的，“邓盛和，传朕旨意，叶氏嫡女叶慧，自幼聪慧过人，风姿绰约，且武艺高强，实乃女子之楷模，特赐“莹辉”之名号，封为莹辉贵女，赐红珊瑚头面一套。” 白芷不免在心中默默吐槽，这昭宣帝，人都已经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这么抠门。 人家叶老将军都主动拉下脸求上门来了，居然连个县主的名号都不舍得给，还直接用一套头面直接打发掉。 贵女的名头空有名声，没有实际权益，人家县主好歹还能享有一县的供奉呢。 昭宣帝：国库空虚，我才不当冤大头！ 叶老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热泪盈眶，立刻双膝跪地，向皇帝叩拜道谢，“多谢皇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因为这份旨意意义非凡，就能迅速扭转外头对叶慧的讨论。 不仅可以将叶慧在宫中惹的事给掩盖过去，还能让他们叶家女子的声誉更上一层楼。 叶老将军此时心中满是欢喜与庆幸，这一趟卖惨不仅为叶慧争取到了贵女的称号，他还得知皇上的英明决断和宽宏大量，并没有把一个小小的叶慧放在心上，也就是说皇上对叶家并没有深层的意见。 昭宣帝看了邓公公一眼，邓公公连忙把叶老将军扶了起来，并安排人送他出宫。 很快，叶老将军前脚刚欢天喜地地回到将军府，后脚便有太监过来宣旨。 叶慧听到旨意，人都是懵的，她不懂，不是已经被赶出宫了吗，怎么还能得到贵女的称号。 直到看着那套精贵的、巧夺天工的红珊瑚头面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揉了揉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开始稀里哗啦地哭。 “慧儿多谢祖父为我做主！” 若不是祖父亲自为她进宫，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第5章 人参 白芷在叶老将军离开之后，也正准备悄咪咪地离开。 昭宣帝大喊了一声，“白芷！过来！” 白芷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地走了上去。 “你亲自去一趟坤宁宫，把这个交给皇后。” 昭宣帝身边的邓公公十分有眼色地捧着一个盒子走到了白芷身边，递到了她面前。 白芷点点头，接过盒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后，往坤宁宫走。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她好像好久都没进后宫了。 坤宁宫的小宫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白芷姑姑？” 白芷面无表情地站在坤宁宫宫门，然后又指了指里面。 她要进去，麻烦通报一下。 平时送东西这件事都是邓公公来做的，所以小宫女一时猜不透白芷亲自来一趟的目的。 小宫女面露难色，里面各个妃嫔还在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她把白芷拉到一旁，一脸纠结地跟白芷讨论，“姑姑，您要不等一下？现在是请安的时辰。” 若是白芷姑姑愿意等，那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若是白芷姑姑不愿意等，她就再去找春桃和春梅姐姐。 白芷点点头，面色不变地站到一旁。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更别说这些后宫妃嫔们的明争暗斗。 才不要主动上去触霉头！ 反正都已经走了这么远，等就等着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后宫的请安时间特别长，白芷脚都站麻了，坤宁宫的宫妃们才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啪！” 一声巨大的巴掌声。 一直低着头闭眼摸鱼的白芷立即震惊地抬头。 怎么还有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前掌掴！ 只见丽昭仪满脸怒火地盯着王贵人，王贵人则是跪坐在地上，一手捂住右脸，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丽昭仪。 这位王贵人是昭宣帝以前还是五皇子的时候的通房宫女，因着二人的主子是同一人，所以与白芷也是比较相熟。 能当皇子的通房，自然是十分貌美，此时泪眼朦胧的样子，倒是能惹人怜爱。 丽昭仪则是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啊呸，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勾引谁的呢？我告诉……” 垃圾话还没说完，右手就被身边的流月给轻轻拉住。 流月冲着丽昭仪摇摇头。 这里还是皇后娘娘的地盘，娘娘您说的可别太过了。 好在丽昭仪还是听劝的，她深呼吸了几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贵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王贵人，你既然冲撞了本宫，就跪在这两个时辰吧。” 哼，这个王贵人，居然在请安的时候暗暗嘲讽她不得圣心，说什么皇上为了一个宫女白芷，当场把她丢在御花园，让她当众没脸。 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宫女而下她面子，肯定是当时有要事要处理才离开的。 让她胡说八道，看她不好好教训她一番。 说完，就带着人气鼓鼓地走了。 而在一旁看戏的淑妃娘娘，见着这场戏结束，朝着王贵人笑了笑，施施然地走了。 白芷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的冲突还跟自己有关，也不知道现在昭宣帝的后宫就只有四位宫妃，居然还能闹得如此激烈。 明明这几天除了秀女进宫，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是她错过了什么了吗？还是她消息真的太落后了？ 白芷掩下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只轻轻地瞄了一眼跪在太阳底下的王贵人，便用眼神示意小宫女，可以进去通报了吗？ 小宫女连忙进去找春桃姐姐，没一会，春桃就走了出来，亲自把白芷迎了进去，“白芷姑姑，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跪在地上的王贵人听到了，那带着怨恨和恶毒的视线嗖地一下盯着白芷。 好端端的白芷她怎么会在这？ 还让白芷看到了她受罚的模样！ 凭什么她都已经是贵人了，是主子了，还这么落魄！ 而白芷她只是一个宫女，却能恭恭敬敬地被迎进坤宁宫。 她怎么不去死！ 王贵人心里一阵阴暗扭曲，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把掌心戳到流血都不自知。 白芷在侧身的时候其实已经感受到了王贵人那阴毒的视线，但她看都不看王贵人一眼，跟在春桃身后，走进了坤宁宫。 这个王贵人在以前当宫女的时候脑子就拎不清，还喜欢明里暗里地跟她比较。 比宠爱，比穿着，比首饰，比赏银。 什么都比，直接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明明一个是普通宫女，一个是通房宫女，不在一个赛道上。 现在都成贵人了，居然还惦记着她。 她都觉得丢份。 “娘娘，皇上身边的白芷来了。” 见到皇后娘娘后，白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皇后也没为难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接就让她起来。 白芷面带微笑，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把手上一直捧着的盒子递给春桃。 妈耶！一直拿着，可累死她了。 春桃先是打开一看，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人参。 白芷还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她此时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这根人参的形状十分优美，主根粗壮挺直，须根细长而柔韧，一看就价值不菲。 皇后眼睛一亮，马上从春桃手上接过盒子，凑近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人参特有的香气，清新宜人，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她前段时间才跟皇上提了一嘴千年人参，皇上这么快就找到并送了过来。 看来皇上还是很重视她的！ 皇后连忙把盒子合上，面带笑容地对着白芷说，并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多谢白芷你跑一趟，春桃，送送白芷。” 春桃连忙把白芷送到坤宁宫门口，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锦囊。 白芷摸了摸锦囊的大小，满意地收了起来。 皇后娘娘真够大方，出手不菲，跑这一趟还能为她的小金库增添不少银子。 她离开的时候，还故意往王贵人那边走，路过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王贵人别来无恙啊！” 第6章 果干 此时的场景是王贵人跪在地上，而白芷高高在上地路过。 王贵人被白芷一激，瞬间绷不住了，也不管是不是在皇后娘娘的地盘，就站起来指着白芷的鼻子破口大骂，“白芷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别以为陛下宠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白芷像是一个无辜经过的路人一样，面露惊恐地捂住心口，往旁边跳了几下。 一副被王贵人莫名其妙对她发疯惊吓到了的样子。 微微地朝着王贵人行了个礼，准备快速离开的时候，她的衣袖就已经被王贵人拉住。 “你这个低贱的……” “王贵人！你干什么！在坤宁宫前，怎能如此放肆！” 打断王贵人谩骂声的是一直没有离开的春桃。 白芷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不看佛面看僧面，要是她在坤宁宫出事，再顶着个巴掌印回养心殿当差，白芷姑姑也不会说话，那可真是够麻烦的。 白芷此时的表情宛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对着春桃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后，便快步往养心殿的方向赶。 仿佛后面有鬼追她一样。 身后还不断地传来春桃的声音。 虽然她很想留下来看王贵人落魄的模样，毕竟以她对王贵人的了解，她现在一定很屈辱，好不容易从一个下人爬到了贵人的位置，成主子了，却被一个宫女当众训斥。 换位思考，她都替她憋屈。 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她要维护好在外人眼里她小白花的形象。 而且王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宫斗把脑子给斗坏了，以前也没有这么蠢，脾气也没有这么火爆，一点就炸啊！ 她再留下来点火，就成了她的问题了。 ———— 养心殿。 白芷在跟昭宣帝复命，“奴婢已经将盒子送到皇后娘娘手中。” 昭宣帝喝着没滋没味、又苦又涩、哪哪都不对劲的茶水，十分不满，她的两个徒弟泡茶的功夫跟白芷差了一大截。 昭宣帝拿起杯子又重重放下，“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白芷一看就知道昭宣帝在想什么，顺从地走到他身边，把桌子上的茶具收拾干净。 “奴婢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请安的时辰，便耽误了一下，皇上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帮您泡一壶新茶。” 昭宣帝挥了挥手，白芷连忙往御茶房赶。 白芷倒是没有训斥半夏和辛夷，她带她们还不到半年时间，不仅泡茶的手艺不成熟，也摸不透皇上的喜好，皇上不满意多正常啊。 而且能顺便让皇上记着，别再派她去后宫了，后宫的女人多凶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她可承受不起。 一刻钟后，白芷重新出现在养心殿，看着昭宣帝满意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这一壶茶泡得不差。 ———— 御茶房。 半夏看着慢悠悠回来的白芷，连忙开口跟她说，“白芷姑姑，您终于回来了，内务府今早刚得了一批新茶叶，等着我们过去挑呢。” 刚刚白芷姑姑回来一趟就开始泡茶，又去了养心殿，她都没来得及打搅她。 白芷给自己灌了一口花茶之后，才面露疑惑地问半夏，“怎么这个时间让我们过去？” 又不是平常月初进供的时间啊！ “嗐！这不是四个月前，皇上与李大人共同商议后决定开启海运，并组织了一批皇商出海，这不，听说已经回来了，还得了不少奇珍异宝呢。” 白芷闻言眼前一亮，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地光芒。 出海开海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当时昭宣帝刚登基不久，就顶着大部分权臣的反对和巨大的压力下坚持要开海运，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必这一出去运气不错，收获不菲。 白芷兴致勃勃地说，“走，半夏，我们去内务府。” ———— 内务府。 赵公公翘首以盼，总算是把白芷给盼来了。 这次皇商送进来的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养心殿其他人早就已经把东西给挑走了，只剩下御茶房那边一直没来人。 养心殿的人没选完，他自然也不敢通知坤宁宫的人过来。 赵公公皱着眉对着白芷低声下气地说，“白芷姑姑，您可终于来了。” 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半夏一个没忍住，直接不客气地呛了过去，“我们白芷姑姑今天有事要办，一忙完就过来了，赵公公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 白芷并没有阻拦半夏说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公公。 赵公公额头冒出一丝冷汗，顶着白芷的死亡凝视，他自然不敢惹恼她，直接轻轻地扇了自己两耳光，“奴才多嘴了。” 平时这位姑奶奶来得最早，今日他不过是多等了一会，居然就被抓住了话头。 果然师傅说的没错，养心殿的人没一个好惹的。 白芷这才移走目光，直接往平时她选茶叶的区域走去。 不过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果干、花干，即使每一种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但还是愣了一下，面带疑惑地看着赵公公。 半夏也是十分不解，“为什么都是果干、花干？不是说有新茶叶吗？” 赵公公心里骂娘，擦了擦头上冷汗，但面上还是赔笑地说，“大概是底下的小太监传错话了，海外根本就没有种植茶叶，传进来的都是这些果干、花干，都是泡水喝的，皇商那边说味道都不错，所以送进来让各位主子都尝尝。” 白芷点点头，轻轻地拈起一块果干，放在指尖仔细端详，果干的个头色泽鲜艳而均匀，再放进嘴里一嚼，味道清新可人，越吃越有味。 她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反正她挺喜欢的。 而且摆放出来的花干即使已经褪去了鲜艳，但却透露出一种淡雅的气息，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都是上好的东西，所以白芷也不管份例不份例的，直接凭借眼力把所有顶级果干、花干给挑走了，一点都不给别人留下。 开玩笑，她可是养心殿的一等大宫女，内务府的人敢拦她？ 半夏见白芷终于停下来动作，便主动接过白芷手中的篮子，面带笑容好声好气地说，“赵公公，我们挑好了。” 赵公公也是完全不敢阻拦白芷和半夏的动作，直接把二人送出了内务府。 早就习惯了，别说一个御茶房，整个养心殿的人都如此行事，仗着背后有皇上撑腰，谁敢拦。 第7章 海外 “姑姑，你刚刚看到了吗？那些香料我见都没见过，刚刚只是经过一下下，那香味就扑鼻而来。还有那些珍珠，个头有那么大，还十分圆润。” 回去的路上，大长见识的半夏一直叽叽喳喳地跟白芷说个不停。 白芷非常能够理解半夏这种兴奋地心情。 虽说内务府今日所摆出来的东西都是为主子们所享用，但都不难看出这些物品都是质量上乘之物。 如此一来，她们这些底下的宫女太监们，几日后统一领取份例的时候，想必也会得到比平日更为优质的份额与赏赐。 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御茶房，挑了几个新的瓷罐出来，才打断半夏的话，“好了，半夏，辛夷，你们把这些果干、花干给装好。” 而她自己，则是开始研究新来的东西怎么泡合适。 将果干放入茶壶之中，再倒入滚烫的开水，让果干在水中翻滚舒展，释放出它们深藏的香气和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渐渐染上了果干的颜色，变得微红或淡黄，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再一品，带着水果的甜味，满口果香，让她十分满意。 而花干泡出来的茶水则有些涩味，她奢侈地加了一点蜂蜜，干花散发出来的芬芳与蜂蜜的甜味结合，才能感受到那细腻的口感和悠长的余韵。 白芷试完了之后十分满意，不仅仅是她自己喜欢，估摸着昭宣帝应该也挺喜欢的。 特别是那果干茶，风味独特，下午就送一壶过去。 至于有没有毒？白芷是完全不担心。 这东西都进内务府了，肯定没毒，甚至不会有一丝危害。 未时正。 按照昭宣帝的习惯，刚刚结束了短暂的午休，正要开始处理事务。 白芷便早早地泡好一大壶果干茶，来到了养心殿。 就听到了里面的讨论声，看来皇上是请了大臣过来商量朝堂之事。 一时间白芷有些进退两难。 在门外守着的小顺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白芷，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姑姑，您怎么来了？” 白芷对他笑了笑，半夏和辛夷都没跟过来，她难得地说了一串话，“这不是今天内务府得了一批海外来的东西吗，味道不错，想让皇上尝尝。” 然后看了一眼养心殿，极小声地问了一句，“有大臣在啊？” 小顺子也极小声地回她，“是李大人。” 李大人就是强烈建议昭宣帝开海运的那位大人。 “哦，那我回去吧。” 白芷刚要走，邓公公敏锐地留意到大门外的情形，亲自走了出来看看情况，“白芷？” 白芷点点头，把刚刚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邓公公既然出来了，要不顺便把这茶拿进去？” 还不用她自己提回去，多好。 邓公公讪笑了一下，“姑姑说笑了，您直接进去吧。” 白芷微微挑眉，“不是在商量要事？” 邓公公嘴严，微笑着不说话，把白芷带了进去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的白芷，温顺地要命，不言不语像一个小宫女一样低头把果干茶递到了昭宣帝手边。 昭宣帝正专心地听着李大人跟他汇报关于这次出海的收获，完全没注意到进来的是白芷，顺手喝了一口茶。 入口才发现不是平日喝的绿茶红茶，而是一口清新香甜不知名的味道。 就猛地抬头看向白芷。 白芷接收到了昭宣帝迷茫地目光。 白芷：？？？ 咋了？您不喜欢吗？应该挺喜欢的呀！ 而李大人也被昭宣帝这一举动给吓到，停下了一直汇报的喋喋不休。 自知有些失态的昭宣帝咳咳了几下，又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地说，“李大人，你继续吧。” 白芷看着昭宣帝的微表情和他手指微微扣着茶杯，就知道了昭宣帝是喜欢的。 她笑了笑，直接把整套茶具留在了养心殿，交给了一直在旁的邓公公。 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养心殿。 ———— 半个时辰后，小顺子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御茶房。 “姑姑，姑姑，白芷姑姑。皇上让您再泡一壶刚刚的茶送过去，量大的。” 白芷点点头，懂了。 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大茶壶，又抓了一大把的果干扔进去。 半刻钟后，白芷带着新鲜出炉、果香四溢的茶到了养心殿。 邓公公非常识趣地上来帮她，下一秒，邓公公和她分别捧着一杯果干茶递到李大人和昭宣帝面前。 昭宣帝并没有喝，而是叫住她，“白芷，这果干是不是从海外运回来的？” 白芷怔了怔，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是的，皇上，还是今早内务府通知我们去领的，都是极好的东西。” “哦？还有什么？” 大概是找到了乐趣，又或者是希望从白芷口中得到不一样的反馈，昭宣帝并没有让白芷直接离开，而是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白芷面不改色地把她从内务府见到的东西说了一遍，“奴婢当时粗略一看，都见到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呢，那珍珠不仅个大圆润洁白，还颗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夜明珠，珊瑚石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翡翠碧绿欲滴，晶莹润泽，玛瑙则有着独特的纹理和光泽，檀木香气扑鼻，香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黄梨木则色泽金黄，质地细腻，苏木则呈现出鲜艳的红色，还有各种各样罕见的海货，海鲜海带海白菜，数不胜数。” “好好好！” 也不知道是白芷哪个字触发了昭宣帝，昭宣帝展颜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李大人，这海外之地果然如你所言，物产丰饶，土地肥沃，既然如此，那便更加需要……” 看着昭宣帝就要跟这位李大人开始说正事，白芷连忙低着头快速走出了养心殿。 这朝堂之事，她听不得。 至少在外臣面前，她听不得。 没想到，一出门就与一个手捧糕点的女子撞上了。 哐当一下，白瓷盘碎成一地，精致的糕点也随之散落在地面上。 白芷心中暗叫可惜，这糕点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浪费了。 第8章 掌掴 就在白芷为了糕点和磁盘分神默哀的时候。 “啪——”一下她的左脸被打了，白皙娇嫩的左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让她完全措手不及，身体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颊，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 心中忍不住骂人，哪来的疯婆子，在养心殿大门前，谁这么没眼色敢打她啊？ 朝着这名女子望去，就看到了一脸怒火的王贵人。 白芷大受震撼，这王贵人真的是身坚志残，早上刚被罚跪，下午居然还有精力跑到养心殿献殷勤。 她的膝盖是不想要了吗？ 下一秒，王贵人的尖叫声穿透了整个养心殿。 “白芷！你冲撞了我，把我亲手做的点心给毁了，还不给我下跪！” 离她最近的白芷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就算她捂住了耳朵也阻挡不了王贵人的尖叫声传入耳畔。 白芷泪眼汪汪地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望着王贵人。 不过泪汪汪纯属是痛的。 这个王贵人估计还在记恨她今早的风凉话呢！ 听到声响的邓公公马上出来，就看到了一脸惨样的白芷和趾高气昂的王贵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两位姑奶奶怎么好死不死就碰上了？ 都是老同事了，谁不知道王贵人在东宫的时候处处看白芷不顺眼。 就因为白芷救过昭宣帝一命，且忠心耿耿，每次发下来的赏银比当时还是通房宫女的王贵人要高。 “哎呦喂，王贵人，您是在做什么呀！” 邓公公讪笑地挡在了白芷面前，帮她挡住来自王贵人的狂喷。 在无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白芷大大地朝王贵人翻了一个白眼。 没错，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白眼直接把王贵人脑中剩下的那一丝理智给烧没了，指着对白芷大骂。 王贵人身边的小翠拦都拦不住。 “白芷，你，你竟然目无宫规，一个小小的宫女敢对本宫翻白眼！来人，给我掌嘴！”王贵人怒不可遏。 白芷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个王贵人，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清醒，而且比她还是宫女的时候更加猖狂。 按宫规来说，王贵人的品阶低下，住的也是一宫的偏殿，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本宫，还要不要脸了。 而且，这里可是养心殿，她是一等大宫女，谁敢掌她的嘴。 小翠面露惊恐，试图拉住王贵人的衣袖，“贵人，您冷静一下。” “啪——” 王贵人对着小翠反手又是一巴掌。 小翠扑通一声就跪在地面上求饶，脸都不敢捂。 白芷轻轻地笑了一下，连礼都不行，就往御茶房的方向走。 那笑容嘲讽意味很重，连邓公公都听出来了。 邓公公：…… 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不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是吧？ 王贵人则是试图朝白芷扑上去，长长的指甲对着白芷的脸刮过去，想要抓花她那白致细腻的脸，“白芷，你这个贱人！贱人！勾引皇上的贱人！” 养心殿里面的昭宣帝听到脸都黑了，怎么还能攀扯到他的身上，这还有李大人在呢。 随意议论上位者，可是大不敬。 于是沉着脸一声令下，“来人！将王贵人带下去，公然无视宫规，满口胡言乱语，毫无宫妃气度，如此行为，实在是大不敬。罚其禁足一年，降为答应。” 得了令的邓公公马上让人把王贵人的嘴堵住，把人拖了下去，生怕她再胡说八道。 那可是皇上！居然敢在养心殿前面随意议论皇上，不想要命了吗？ “唔唔唔……” 被拖下去的王贵人还不死心，嘴里唔个不停。 这群势利眼！她可是主子！怎么能像拖狗一样拖着她！ ———— 御茶房，已经躺在软榻上用冰敷脸的白芷听到小顺子传来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其实皇上对他身边的这些一直伺候的老人都挺好的。 没看到王贵人，哦不，王答应出身低下，但念着旧情，在他登基的时候都被封为正五品贵人吗？ 怎么这一下子就从贵人降为答应，一下子降了三品，这不是割了王答应的肉吗！ 小顺子非常识相地走到白芷身边小声嘀咕，“姑姑，是王答应，她乱议皇上。” 白芷噗嗤地笑出声。 笑死，这王答应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吗？还是觉得皇上一定会念旧情，不会罚她？ 白芷把手上的冰翻了一个面，慢悠悠地说，“谢谢你，小顺子，也帮我跟你师父说声谢谢。” “是，是，姑姑。” 等着小顺子走出去的时候，半夏心疼地看着白芷那红彤彤的手，和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 “姑姑，要不你拿东西垫垫吧，这手都红了。” 白芷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不用。” 她哪有这么娇弱，从小是吃苦过来的，在她七岁那年，大冬天的时候在浣洗阁用冷水洗衣服，那手上生满冻疮，红肿得吓人，不敢喊一声苦一声累，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掉，不然被眼尖嬷嬷看到，就是加倍的衣服等着她洗。 那时候的痛让她刻骨铭心，十一年都过去了她还忘不掉。 比起那时候的痛楚，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有时候吃吃苦，才不会忘记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才不会像王答应那样飘得连自己什么出身都忘了。 不是吗？ 没过多久，小顺子屁颠屁颠地又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盒药膏。 “姑姑，这是皇上赏您的。” 白芷看到药膏一直沉着的脸终于展颜笑了笑，“白芷多谢皇上。” 这药膏可是好东西啊，它能够消除肿胀和疼痛，只有身份尊贵、地位崇高的主子才有资格得到这样的珍贵之物。 她小心翼翼地挑起了一点点药膏，然后轻轻地均匀地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瞬间，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传遍了她整张左脸肌肤，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凉意渐渐散去，惊喜地发现自己脸上原本的红肿和疼痛也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了许多。 第9章 冰块 翌日一早，白芷看着还有红印的脸庞，不愿顶着个巴掌印出去办事，便将泡好的茶水递给辛夷。 “辛夷，今天早上皇上那边你去一趟。” 辛夷瞬间心跳加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面露惊恐地说，“姑姑，我不敢去。” 白芷以前从没让半夏或者辛夷独自去养心殿，都是自己带着的。 “有什么不敢的，我带你们都半年了，难道连个茶杯都不会放吗？ 还有，皇上他不吃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差事做好，他才不会管你这个小宫女。” 辛夷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知道了，姑姑，我会办好的。” 白芷瞄了一眼还在旁边偷笑的半夏，不容反驳地说，“半夏，下午你去。” 半夏的脸瞬间就僵了一下，笑容突然消失，“知道了，姑姑。” ———— 养心殿。 昭宣帝看了一眼毛毛躁躁、手还在发抖、勉勉强强才拿稳茶杯的辛夷，心中不免有些恼火，“白芷人呢？” 辛夷哐当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连茶水都溢出来了一点，扑通地跪在地上，用发抖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白芷姑姑，她，她的脸还没好，所以，让奴婢单独前来。” 昭宣帝：…… 不是昨日已经赐给她药膏了吗？怎么还没好。 怎么白芷这个徒弟这么胆小，不像白芷，刚到他身边伺候的时候年龄比她现在还小，却人小鬼大，大概是有母后在背后支撑，一点都不怕他。 昭宣帝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辛夷，挥了挥手，便开始处理公务，在一旁的邓公公先是擦干净桌上的水迹，再亲自把辛夷扶起来，送到了养心殿外面。 “辛夷姑娘，你回去吧。” 辛夷扶着墙，悄悄捏了捏发软的腿，慢慢地往御茶房挪了回去。 气不过的昭宣帝又下了一道口谕，“罚王答应半年的俸禄。” ———— 御茶房 “辛夷姐姐，你是怎么了？” 半夏看了一眼狼狈的辛夷，连忙跑上去扶她坐下。 辛夷拍了拍胸口，绝口不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 半夏见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撇了撇嘴，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真小气。 ———— 坤宁宫。 皇后听到养心殿宫人传来口谕，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罚王答应半年的俸禄？” 昨日不是罚过了吗？还禁足了。 怎么这王答应这么神通广大，人都没能舞到昭宣帝面前，居然还能加罚，真厉害。 宫人笑意盈盈地肯定了一句，“是的，娘娘。” 皇后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揉了揉太阳穴，应下，“行了，本宫知道了。” 一个小小的答应半年俸禄能有多少，这明显是皇上对王答应不喜的信号。 好家伙，这消息一传出去，明日的请安又要跟今日一般热闹了。 因着这王答应貌美如花，身份又低下，丽昭仪就一直不喜王答应，觉得她以色伺人，这王答应怎么有资格跟她们坐在同一个屋中谈言欢笑。 而王答应也是心高气傲，跟丽昭仪完全不对付。 这不，昨日王答应降级禁足的消息一传出去，今早丽昭仪在请安的时候明框框地出言嘲讽。 淑妃也是看好戏不嫌事大，不但完全不出言阻止，还暗暗拱火，说一些王答应以前不敬上位的言论，更把丽昭仪气的够呛。 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这后宫才只有四个妃嫔，都能如此难管。 等这次大选结束，秀女正式入宫，还不得多乌烟瘴气地呢。 站在一旁的春梅心疼地看着皇后，拿出一碟甜甜的栗子糕，“娘娘，别多想了，吃点糕点吧。” ———— 未央宫偏殿。 王答应趴在床上，眼泪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不止，整整一天都没有停歇过。 然而现在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让她本已红肿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也更加汹涌地奔涌而出。 开始口不择言地大骂白芷。 一定是白芷那个狐狸精今日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了些对她不利的话，否则皇上怎么会如此狠心地将她降级、禁足，甚至还罚了她半年的俸禄。 这个可恶的贱女人，从小就花言巧语，她说什么皇上就信什么。 王答应越想越气，心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这完全是不给她留一丝脸面的节奏啊！ 小翠听见王答应又开始哭，无奈地取了一些冰块，试图帮劝阻她。 “答应，您别哭了，可别哭坏了身子，拿冰块敷敷吧。” 听到这话，王答应停下了哭泣，转过身来，斜靠在榻上，微微抬起头，向小翠示意让她帮忙拿冰块敷脸。 小翠赶忙起身，匆匆走向水盆旁，从里面捞出一块冰块，用毛巾包裹好后，小心翼翼地走到王答应身旁，轻轻地将冰块放在她的眼底和脸颊上。 下一秒，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袭来，王答应不禁颤抖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小翠的脸上。 王答应怒目圆睁，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怒："你这是要冻死我啊！" 小翠愣住了，但是完全不敢用手捂着被打的脸，眼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冰若不冷，又怎么能起到冰敷的效果呢。 唉，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一个脾气火爆又认不清自己的主子。 ———— 御茶房。 “啊嚏！啊嚏！” 白芷连打两个喷嚏，不禁喃喃自语，“是谁在诅咒我？” 半夏看了一眼白芷，“姑姑，该不会是您昨日冰敷冻着了吧？” 白芷默默地摇头。 她的体质才没有这么弱好嘛！还能被几块冰放倒？ 她这几日只得罪过王答应，肯定是她在骂她。 但想不到为什么，王答应难道就这么迟钝？昨日没骂她，今日骂她？不应该啊！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白芷，完全想不到只是因为她一时的懒惰，就让皇上罚了王答应半年的俸禄。 第10章 选秀 接下来的几天白芷都过得平平淡淡的。 毕竟王答应已经被禁足了，想作妖都做不了。 而其他人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地去招惹她。 很快，就到了大选的日子。 风和日丽，晴空高照。 早早就得了消息的白芷换了一身崭新的宫女服站在养心殿门外，跟着昭宣帝的御驾来到了御花园。 此时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丽昭仪娘娘都已经落座。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丽昭仪娘娘见昭宣帝终于来了，一同向昭宣帝行了礼。 随后昭宣帝则是直接坐在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中间。 而白芷则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邓公公旁边罚站。 太后见到了昭宣帝，笑着对他说，“今日便是大选之日，哀家希望皇儿能够选到心仪之人，早日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皇帝微笑着回答，“儿臣定当尽心挑选，不让母后失望。”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后宫选秀正式拉开序幕。 无数年轻貌美的秀女们身着锦衣华服，妆容精致，身姿婀娜，步履轻盈，犹如仙女下凡一般，依次走进御花园，展示自己的才艺。 有的女子能歌善舞，歌声婉转如黄莺；有的女子擅长琴棋书画，才华横溢令人赞叹不已。 昭宣帝的目光扫过这些女子，心中暗自评判着她们的容貌、气质和才艺。 第一批的秀女展示完才艺后，低着头，等着昭宣帝的选择。 而昭宣帝则是淡淡地扫视一面前的一行秀女，说了句，“赐花吧。” 赐花意味着皇上没相中，赐香囊则是意味着皇上相中了。 身边的坐着的皇后愣了愣，有点愕然问道，“皇上？都赐花？” 明明这批秀女的世家、样貌、才艺都不差啊！ 昭宣帝点点头，“嗯，都赐花。” 无人敢反对，连太后娘娘都没说什么。 邓公公大喊一声，“赐花。” 幸好这批秀女都经过了嬷嬷的严格教导，没整出来什么幺蛾子，即使是听到赐花也没敢直视龙颜，乖乖地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批选拔过程中，只有几位秀女脱颖而出，被赐了香囊。 她们的身世背景可谓天差地别，有的是名门望族之后，是国公府或者侯府的千金，而有些则是出身于普通官员家庭甚至更低的门第。 不仅如此，这些秀女们的才艺水平也是良莠不齐。 一些人的歌唱水平实在不敢恭维，甚至出现了破音的尴尬情况，但却依然能够成功入选。 相反，一些秀女尽管舞姿优美、技艺精湛，却最终未能获得香囊。 这一现象让众人困惑不已，纷纷猜测起昭宣帝究竟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批秀女进场。 在这一批秀女之中，有一位名叫楚婉的女子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特别关注，连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木头人的白芷都一下子来了精神。 因为楚婉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昭宣帝的表妹，身上有着明珠郡主的封号。 白芷以前还跟她打过几次交道。 只见楚婉生得倾国倾城，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宛如一朵明媚的牡丹花吸引众人的目光。 昭宣帝在楚婉身上停留了片刻，“明珠郡主赐香囊，其他……” 皇后闻言，不由得挽住昭宣帝的胳臂，“皇上，要不您再看看？臣妾那娘家表妹。” 皇后很直白地就把自己的表妹季杏俏挑出来，并没有做任何的隐藏。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央求，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望着昭宣帝。 因为她得了家族的消息，务必把季杏俏选进宫，自己也能好得一助力。 昭宣帝看了一眼脸庞圆圆的皇后，心中一软，拍了拍她的手，“好吧，就听皇后的。明珠郡主和季小姐赐香囊，其他人赐花。” 自己和皇后成亲不到两年，还是感情好的时候，她也辛辛苦苦地掌管着自己的后宫，自然不会打她的脸。 在看完最后一批秀女的时候，昭宣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哎呀，终于结束了，远远看去，这些女子打扮得都一个样，他还要装作认认真真地选。 昭宣帝率先站了起来，“母后，皇后，朕这就回去了，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们操心。” 这次选秀总共就选了七名秀女，太后娘娘其实是有些不满的，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总不能把人重新叫进来赐香囊。 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昭宣帝，甚至赶在昭宣帝前面率先回了慈宁宫。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丽昭仪半蹲下，同时说，“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上。” 第11章 位分 白芷微微动了动发麻的脚，跟着御驾离开。 虽说在大选之后秀女都统一出了宫，宫中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等到这批秀女正式入宫，还有的热闹的。 皇后娘娘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拟订的册封名单交到了皇上手中，与皇上一同定夺。 翌日，册封的圣旨便飞快地送到了那七位秀女家中。 宫中没有秘密，整日窝在御茶房很快白芷也听到了册封的消息。 只不过那位分安排都让人感到十分意外。 其中出身最高的楚婉，堂堂明珠郡主，昭宣帝的嫡亲表妹，皇上居然狠心地只给了一个修仪的位分，住熹微宫主殿。 季杏俏，皇后娘娘的表妹，固安侯侯府之女，给了婕妤的位分，住安阳宫偏殿。 谭乔玥，安阳侯侯府之女，给了充仪的位分，住庆平宫主殿。 荣悦筠，荣将军府之女，给了充媛的位分，住顺乐宫主殿。 孙仪岑，小官之女，给了才人的位分，住永南宫偏殿。 陆璠，小官之女，给了美人的位分，住永南宫偏殿。 周麦荷，小官之女，给了常在的位分，住永南宫偏殿。 七位秀女无一例外，都没能越过丽昭仪的位分。 虽然外人看起来可能会惊讶。 但白芷听到这些册封的消息后，心中已然明白，这必然是昭宣帝的意思无疑。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哪怕是那备受宠爱的明珠郡主，皇上的嫡亲表妹，也没能毅然决然地在昭宣帝登基前将其送入东宫，而是等到皇位尘埃落定之后参加大选，不是吗？ 所以昭宣帝有这样的决策，完全不意外。 甚至以昭宣帝的抠门程度，能让三位新妃入住一宫主殿，成为一宫之主，都算大方了。 ———— 楚国公府。 楚婉跪在地上听到圣旨的时候，眼底不免有些惊讶、愕然和不满。 紧接着心底就涌出了一股酸意，难道皇帝表哥就这么讨厌她吗？ 居然就给她这么低的一个位分，不是打她的脸吗？ 楚婉咬了咬嘴唇，努力克制住眼眶中的泪水，接下了圣旨。 待太监离开了国公府之后，豆大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看得楚父、楚母、大哥楚溪一阵心疼。 楚婉从小就被他们娇养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他们楚国公府好歹也是昭宣帝的外家啊！ 楚溪安慰她，“好妹妹，别哭了，这位分说不定是皇后娘娘定的，不是皇上定的。” 楚婉抽抽搭搭地回，“那表哥肯定也是看过名册的，他是同意的，父亲、母亲、大哥，你们说，表哥还是不是记恨我当初……” 楚父威严地打断了她的话，“婉儿，别乱说！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莫要再提。入宫之后，多多去太后娘娘那，明白了吗？” 楚婉只能抹去泪水乖巧地点点头，还好，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能多去太后娘娘那，想必皇帝表哥也没办法赶走她。 ———— 坤宁宫。 春梅给皇后倒了一杯茶，有点担忧地说，“娘娘，您说，那楚小姐会不会把位分这事记恨到您的头上？” 春桃马上就呵斥她，“春梅，你说什么呢！还不闭嘴！” 这位分是皇上定下的，谁还敢乱议。 皇后也是轻飘飘地看了春梅一眼，把杯子放下，“此事莫要再提了。” 她原本是给楚婉定的是楚妃的位分，其他入选的秀女也是较高的位次。 但皇上大手一挥，把位分全部下降了，她除了听从，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皇上要给楚国公府一个下马威吗？ 搞不懂。 君心果然难测。 第12章 红烧肉 没过几天，那七名秀女正式入宫，成了宫妃。 连白芷都有所耳闻，后宫这几天都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大概一周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 辛夷因为小日子身体不适，白芷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便放了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白芷则是久违地亲自来到御膳房拿午时的饭菜。 真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她便再也没来过这御膳房。 白芷看着眼前那一盘盘红彤彤、油光发亮的红烧肉，闻着这空气中香甜的肉味，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平日里可从未有过如此丰盛的菜肴啊！ 通常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吃到一点点可怜巴巴的肉末罢了。 她有些好奇地随手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在肉的诱惑下，把她平时在外头哑巴的形象给抛去，忍不住开口问他，“怎么今日吃得这么好呢？” 小太监笑眯眯地看向白芷，“白芷姑姑有所不知，今日可是楚修仪娘娘的生辰呢，所以特地请大家伙一起吃肉！” 白芷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太监。 楚修仪娘娘过生辰就过生辰，怎么还请咱们大伙吃肉？ 这怎么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实在是太离谱了吧！ 这楚修仪娘娘简直是财大气粗。 得到了答案的白芷只能松手把小太监给放了，并尝试跟分配的宫女套套近乎，看一下能不能多要一碟红烧肉。 白芷咂咂嘴，把食盒递过去的时候，并试图伸出两只手指，指着那一碟碟红烧肉。 宫女见着是白芷，也见到了她的暗示，根本不敢得罪，速度很快地悄咪咪地往她的食盒里塞了两碟红烧肉，而白芷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盒，准备回去养心殿。 本来这一幕十分隐蔽，一般来说是没人能看见，就算有人看见也顾及着白芷的身份，没人敢说。 但事情就是这么地倒霉，白芷刚接过食盒，整个人就被大力地推了一下。 不过白芷站得稳，手上拿着食盒的动作更稳，脚下动都没动，食盒也是一丝没有摇晃。 这都是她平时拿食盒装茶水练出来的。 不然她就会被推倒在地上，难得的红烧肉也会散落一地。 白芷抬眼望去，是一名极其眼生的宫女，看起来大概比她小三四岁的样子，她正叉着腰忿忿不平地盯着自己。 开口就来指责她，“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所有人都只能拿一碟，你要两碟肉。” 湖玉其实有点委屈，她刚刚已经尝试讨好过分配吃食的宫女姐姐，能不能多要一盘肉，让主子吃好一点，那宫女姐姐理都不理她，一句按规矩办事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怎么这个穿碧色宫女服的人就可以毫不费劲地要走两盘肉。 凭什么！ 所以她把刚刚受的气都发泄在白芷身上，大家都是宫女，又不是主子，谁能比谁高贵？ 白芷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湖玉一番，这宫女肯定是哪个新入宫的宫妃身边的大宫女。 所以既不认识她，又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地指责她。 不禁让白芷十分怀疑，这宫女入宫前是不是没学过规矩，就算不认识她本人，但她身上穿的碧色宫女服都不认识吗？还有她腰间的玉佩，明晃晃地写着养心殿三个字，是眼瞎了看不到吗？ 白芷其实很想也推回她一下，但她身后就是炉灶，搞不好以她的手劲推一下就搞出人命，就只能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往御膳房外面走。 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把狗扔进火里烧死吧？ 好歹也是一条命呢！ 被无视的湖玉简直要气炸了，追着白芷赶了上去。 一出御膳房，白芷就猛地停了下来，湖玉避之不及撞在了白芷背上。 “你！” “啪——！” “扑通……” 白芷左手稳稳当当地拿着食盒，右手一巴掌就往湖玉身体上扇了过去。 湖玉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食盒也散落一地，她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白芷。 这个宫女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是会功夫吗？ 虽说她从小就呆在主子身边，没怎么吃过苦，但她也没弱到一下子就被推倒的地步啊！ 而且被她打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 白芷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趴在地上的湖玉。 正值饭点，御膳房前人来人往。 “闹什么？闹什么？” 御膳房的管事嬷嬷看着这边有了情况，拨开逐渐聚集在门口的人群。 “去去去，赶紧回去办事！” 来取饭的小宫女小太监被不情不愿地打发走，但还是一步三回头，他们还想看看得罪白芷姑姑是什么下场呢！ 胡嬷嬷一看到白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呦呦～，这不是白芷姑姑吗？真的好久不见了！” 白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胡嬷嬷，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倒地不起的湖玉，走了。 胡嬷嬷看着白芷离去的背影，踢了一脚湖玉，叉着腰大骂，“你哪个宫的？还不赶紧起来把我这大门清扫干净！趴在地上干什么呢！这么没眼色！” 声音很大，白芷自然也听到了。 湖玉被骂的脸色铁青，一手指着白芷的背影，一脸不服气地反驳，“嬷嬷，我是陆美人身边的宫女！刚刚那个穿碧色衣服的宫女拿了两盘肉您不出来管，怎么……” 胡嬷嬷啪一下打了湖玉的手，懒得再听她胡扯，怒道，“我听你放屁！你现在不把这给清理干净，现在就给我滚，以后也别来这取饭！” 湖玉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黑，她还真不敢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永南宫又没有小厨房，那她的陆美人不就要饿肚子了吗。 但又不敢跟这个完全不讲道理、凶神恶煞的胡嬷嬷作对，只能委屈地把地上散落的食物清理干净。 越干越委屈，清到最后还开始哭鼻子，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她可是主子的贴身丫鬟，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 第13章 红烧肉二 直到湖玉清理完，洗了洗食盒，重新进御膳房领取饭菜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看着分配饭菜的宫女往食盒里只装了一盘咸菜和米饭的时候，忍不住大声质疑，“不是，姐姐，我们陆美人的肉呢？” 那宫女冷笑了一声，“谁是你姐姐，别乱攀亲戚。还有，红烧肉你已经领过了，居然还好意思问，要不要脸。” 说完，直接把湖玉推到一边，“一边去，下一个。” 湖玉承受不住御膳房其他人的冷眼，只能心惊胆跳地低着头回到永南宫偏殿。 天啊，她拿着这些饭菜回去，肯定会被美人责骂的。 河玉站在偏殿门口翘首以盼，终于盼到湖玉回来，“湖玉，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美人都等急了。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脏？” 湖玉被这么一问，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河玉姐姐，我……” 河玉心里着急，拉着湖玉就往偏殿里面走，打开食盒，把饭菜拿到桌上，脸都绿了。 坐在一旁饿得肚子咕咕叫的陆美人看着眼前的咸菜和米饭，没有了一点胃口，索性也黑着脸看着湖玉。 “湖玉，你怎么办事的？连个饭都拿不好。” 湖玉嘴一撇，就嘴快地把她在御膳房的遭遇说了一遍。 接着就跪在地上抱住陆美人的膝盖，往白芷身上泼脏水，“美人，那宫女简直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要不是她推了我，我们就有红烧肉吃了，还有那些御膳房的人，都是欺善怕恶之辈。” 陆美人一听到红烧肉，再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剩下的那一丝理智就烧没了。 大手一拍桌子，“走，我们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 ———— 御茶房。 白芷根本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闹到皇后娘娘面前。 或者说没想到那湖玉居然这么没脑子，不仅一点都不愿意往深处想，还教唆主子去闹事。 连那御膳房的胡嬷嬷都要给她面子，她又岂是什么良善可欺之辈。 这种人居然还能被送进宫，是在嫌自己命大吗？ 半夏看到如此丰盛的饭菜，忍不住叫出声，“哇，姑姑！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这么丰盛，还有红烧肉！” 白芷微微一笑，“是楚修仪今日过生辰，请大家吃肉呢！” 半夏捧脸惊呼，“真的吗？楚修仪人可真好！” 白芷默默地在心里同意这句话，楚修仪为人可真好。 虽然很明显这是楚修仪收买人心的一小步，但她也是付出了真金白银，他们底下的小宫女小太监也是实实在在地吃到了肉，明框框地承了楚修仪的好处。 而他们对楚修仪的第一印象，也就这么简单地初步定了下来，是个好人！是个有钱的好人！是个过生辰还大方地请大家吃肉的好人！ 半夏说完就抵抗不住这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红烧肉的诱惑，试图用手指拿起一块肉往嘴里塞。 白芷轻轻地往她的魔爪拍了一下，“去洗手，拿碗筷过来，一碟你跟辛夷分，一人一半，快点吃完给辛夷送过去。” 半夏摸了摸被拍的手，连忙取了碗筷过来，和白芷一同用餐。 白芷轻轻夹起那鲜艳的红色酱汁包裹着鲜嫩多汁的肉，轻轻咬上一口，肉质软糯入口即化，醇厚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散开，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让她回味无穷。 连忙又咬了一口，再吃一口大米饭。 不禁在心中感叹，好吃，太好吃了，就这味道，她还能干掉两碗饭。 再看一眼半夏，半夏也是同样的表情，被红烧肉香哭了的表情。 ———— 坤宁宫。 此时的皇后娘娘也在吃饭。 突然春桃进来通报，“娘娘，陆美人求见。” 皇后娘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什么鬼？饭点的时候求见她？ 轻飘飘地来了句，“让她在外头等着吧！” 陆美人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感觉饿得都快要晕过去了的时候，春桃才把她领进坤宁宫。 皇后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地看向陆美人，慢慢地抿了一口茶，“陆美人这大中午的来本宫这，所为何事？” 陆美人见连张椅子都没有，只能狠狠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边哭边喊，“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今儿个臣妾身边的湖玉去御膳房，被御膳房的嬷嬷宫女好一顿挤兑，拿回去只有咸菜米饭，这样臣妾如何吃得下。” 湖玉自然也跟着下跪。 皇后微微挑眉，心中对陆美人浮出一丝不满，这陆美人是什么意思，她管理六宫大小事务，包括这御膳房，陆美人这是在责怪她管理不周吗？ “哐当。”皇后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了擦嘴。 “本宫倒是觉得御膳房那边的嬷嬷宫女不会如此大胆，敢怠慢后宫妃嫔。春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面无表情的宫女从暗处走了出来，声音平淡如水地汇报，“回皇后娘娘，据奴婢所知，今日楚修仪娘娘过生辰，为了让大家都欢喜欢喜，便自己掏银子让御膳房做红烧肉，请各宫各处吃。 当时养心殿的白芷姑姑要了两盘肉，陆美人身边的湖玉看见了，便推了一下白芷姑姑，白芷姑姑反击回去，湖玉便把饭菜肉给撒了。” 闻言，皇后娘娘挥了挥手，春杏又走回暗处。 而跪在地上的陆美人更是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瞪着湖玉。 这些情况，湖玉怎么都没跟她说。 要是湖玉说了，她怎么会如此冲动来皇后娘娘这里丢人。 只见皇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把手，“呵，陆美人，你身边这丫鬟……” 陆美人连忙朝着皇后磕了个头，“娘娘，是臣妾管教不严，求皇后娘娘饶了她吧。” 湖玉连连磕头，“求娘娘饶了奴婢。” 皇后看了一会戏之后，“陆美人，别再闹出笑话了，本宫乏了。”说完便站起身往房间内走。 搞笑，全程就是那个丫鬟搞出来的事情，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居然还敢跑到她面前告状？ 第14章 水牛乳 “啪——啪——啪——” 一出坤宁宫，陆美人就满脸怒火地足足扇了湖玉三巴掌。 “看你做的好事！” 一餐小小的饭而已，都拿不好，让她到现在都饿着肚子，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添油加醋，挑拨离间，导致她来坤宁宫丢人现眼。 湖玉捂着脸，一双眼睛充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陆美人说，“美人，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位是养心殿的姑姑，也没人告诉我啊！” 湖玉眼底闪过一丝怨恨，要是她知道，或者御膳房的嬷嬷宫女姐姐都能提点她一句，她肯定就不会为了一盘肉而招惹她了。 “啪——”的又是一巴掌。 “你还好意思说！丢人现眼的东西，居然还敢在御膳房动手动脚，人家御膳房的人都不敢有一句怨言，你倒好，一点眼色都没有。” 她怎么会把这个蠢货带进宫。 明日的请安，她肯定又要被那几位娘娘给嘲讽了。 想到这，陆美人沉着脸神色不明地回到了永南宫，此时的咸菜米饭已经凉透了，完全不能吃。 陆美人见状更是心生怒意，啪一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到了地上，“湖玉，你给我到外头跪着！” 顿了顿，又摸了摸肚子，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软榻上，“河玉，去御膳房拿盘糕点过来。” 唉，这一趟啥都没得到，反而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 这事原本其实算是一件极小的事，只是两个宫女之间的小摩擦，在这宫中一天没有十起也有八起。 但耐不住陆美人和湖玉两主仆脑子不清醒，大摇大摆地闹到了皇后娘娘那儿去。 而这新宫妃也是足够的引人注目，陆美人的行动给平平无奇的后宫日常增添了一个乐子，所以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 熹微宫。 楚修仪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搞笑了，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那陆美人在选秀的时候就唱歌破音，也不知道皇帝表哥是如何看上她的，就凭那一张脸吗。 现在倒好，甚至不用她出手，那蠢货这一下子就把养心殿的白芷姑姑和皇后娘娘给一并得罪了。 楚修仪展颜欢笑，“红元，晚上本宫也要吃红烧肉！” 她平日为了保持身材，从来不吃那油腻之物，但今日这红烧肉让她看了个乐子，又正值生辰，不如奢侈一把。 红元：“是，娘娘。” 徬晚，昭宣帝如约而至，来到了熹微宫给楚修仪过生辰。 徬晚，昭宣帝如约而至，来到了熹微宫给楚修仪过生辰。 当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大盘红烧肉，突然就愣住了。 他的后宫的鲜少有如此油腻吃食，平日明珠也不怎么爱吃红烧肉，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一道菜。 楚修仪见皇帝一直盯着那盘红烧肉，以为他是想吃，便夹起一块放在了皇帝碗中，对着昭宣帝笑得花枝招展（她想起了高兴的事情），“表哥，这是臣妾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皇帝看着碗中的红烧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他不懂事，受了父皇的责罚，后来还是母后悄悄地让白芷给他送来了一盘红烧肉，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 昭宣帝笑了笑，并不多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吃着，肉质鲜嫩多汁，味道浓郁，让他不禁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 两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倒是吃的格外和谐。 自然而然，晚上昭宣帝便留在了熹微宫。 ———— 翌日，御茶房。 睡眼惺忪的白芷揉着眼睛，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时。 辛夷兴冲冲地来到御茶房，她昨日休息了一整天，身体舒坦多了，一进来就来到白芷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姑姑，姑姑，你昨日多给我们拿了一盘红烧肉，那后续的事你知不知道？” 白芷看着她微微一笑，拿着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当然知道了，这件事别再说了，赶紧去内御膳房取火去。” 她的信息还不至于落后到，都让辛夷这个小丫头都知道了陆美人和湖玉昨日搞出来事，自己不知道。 毕竟皇后娘娘又没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她不动声色罢了。 至于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咯，就算是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还不至于小气到为了一盘肉、一盘糕点责罚她。 辛夷见状，只能撇了撇嘴，兴致怏怏地往外御膳房走，“知道了，姑姑。” 白芷姑姑有时候真无趣。 辛夷很快就回来了，半夏还跟她一起提着一桶新鲜牛乳回来，放在了白芷平日沏茶的桌子上。 辛夷微微喘着气，“姑姑，这是御膳房那边给我们的，说是让我们试一下做牛乳茶。” 白芷看着这极新鲜的牛乳，宫内什么时候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快地问，“这牛乳哪来的？” 辛夷和半夏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道哇，御膳房那边给的。 不过很快，白芷就记起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是之前出海南下的商队中，带回来了几头什么水牛，听说好好养着，可以产出新鲜的水牛乳。” 水牛是什么她没见过，不过在本朝，普通牛乳一般是用乳牛产出。 而普通的乳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无论是喂养什么样的材料，在京城之中竟无法大量产乳，所以这牛乳在京城中珍贵得很。 而辛夷和半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桶的牛乳，双眼闪闪发光、满怀期待地看着白芷，“姑姑，您快来试试制作这牛乳茶吧，我们帮您试试味道。” 这新鲜的牛乳茶在姑姑未调整好味道前，是绝对不会送到皇上面前的，所以一般都是被她们三个笑纳了。 白芷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个小馋猫，分别用手指戳了戳她们的脑袋。 “快去，拿个新的茶壶过来。” 然后将目光停留在这水牛乳上。 她很多年前还喝过普通牛乳呢，是当时的五皇子赏给她的，直至现在她还记得那甜甜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海外来的水牛乳，跟本朝的牛乳有什么区别。 第15章 牛乳茶 这一桶新鲜的水牛乳，宛如白玉般纯净，散发着淡淡的奶香，表面光滑如镜。 桶中的牛乳大概是已经被御膳房那边处理过了，呈现出一种令人陶醉的乳白色，十分纯正，没有一丝杂质。 凑近一闻，那股浓郁的奶香味瞬间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此时半夏也已经拿着新的茶壶洗干净递给白芷，“白芷姑姑，您要着新茶壶是干什么？” 白芷笑了笑，“这水牛乳极其新鲜，大概是兽宠阁那边今天刚挤出来，还得先热热再喝。” 说完，便亲手取了一些水牛乳倒入茶壶中，将水牛乳先用小火慢慢加热至适宜的温度，但不要煮沸，而是加热至水牛乳冒出小泡泡。 半夏已经闻到了空中若隐若现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姑姑，这牛乳好香啊！” 辛夷也忍不住赞同，“是啊，是啊，好浓郁的样子。” 很快，白芷就把火给熄灭了，然后将热热的牛乳倒到三人的杯中，“我们尝尝看看，这牛乳是个什么味道。” 那水牛乳散发着浓郁的奶香，热气腾腾，当白芷轻轻抿一口时，水牛乳的醇厚和丝滑细腻口感在口中蔓延。 与记忆中的牛乳味道不同，这水牛乳在口中停留片刻后，特有的那一种淡淡的甜味逐渐释放出来，但并不会过于甜腻。 不过在细细品尝回味之后，白芷却嘴尖地品到了一丝丝的腥味，而这腥味，在她的记忆中昭宣帝是十分不喜的。 三人静静地小口小口把水牛乳喝完时，面上还带有不舍，特别是辛夷和半夏，对这水牛乳分外珍惜留念。 突然间，白芷说话了，“半夏，去拿点薄荷过来。” 半夏虽然不解，但还是很乖的起身去拿薄荷，而辛夷正要自动自觉地收起三人的杯子，却被白芷伸手阻止。 “辛夷，再等等。” 然后白芷重新煮了一次水牛乳，顺便加入了一片薄荷。 薄荷具有独特的清香和清凉口感，常常被用来去腥增香。 与这水牛乳一同煮正合适。 接着，她就把煮开的牛乳再倒入三人的杯中。 半夏只喝了一口就哇出声，“姑姑，这牛乳和薄荷一起煮也太好喝了吧！” 白芷喝了一口，也点点头，很好，顺利地把那腥味去掉了。 “辛夷，把这三个杯子洗洗。” 接着，白芷就取了一些绿茶，将茶叶放入茶壶中，用热水冲泡，浸泡一段时间，让茶叶充分释放出香气和味道，然后，将泡好的茶水过滤掉茶叶渣，确保口感纯净，再把热牛奶倒入装有茶杯壶中。 如此一壶新鲜的牛乳茶便制成了。 不过三人尝试了一下之后，便面面相觑了一眼，这牛乳茶，它不甜啊！ 茶水把牛乳的那一丝丝甜味直接给冲没了，一点都不好喝。 味道还不如直接喝牛乳呢！ 白芷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半夏，把蜂蜜拿过来。” 最后，白芷往里面加入了适量蜂蜜来调味，搅拌均匀后，再尝一口。 满意的点点头，嗯，是皇上喜欢的味道。 半夏撇了撇嘴，试图朝白芷撒娇，“姑姑，我还是觉得不够甜～”并将目光移到了蜂蜜罐上。 不过白芷并没有心软，直接把蜂蜜放了起来。 这蜂蜜珍贵的很，她平常都不舍得用呢。 ———— 看着外面的日头，白芷提着准时食盒来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 白芷心满意足地看着昭宣帝一口就把牛乳茶给干了，又连忙续上一杯。 啊！这多好的差事啊，只要把握好主子的喜好，银子又多又轻松。 足足喝了两杯，昭宣帝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杯子。 好久没喝到这么合心意的茶水。 口感浓郁丝滑，带着淡淡的奶香、茶香和甜味，奶味完全不腥。 味道醇厚且不失清爽，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昭宣帝扣了扣桌子，问她，“白芷，这是牛乳茶？怎么完全没有牛乳的腥味。” 他其实从李大人口中听过牛乳茶这个名号，但没想到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白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陛下，正是牛乳茶。” 昭宣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下一句话，就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耐烦地又扣了扣桌子，“还有呢？” 白芷在心底撇了撇嘴，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十分地恭敬。 “水牛乳是从御膳房那边取来的，奴婢先是用薄荷和水牛乳一起煮，便可去掉腥味，再将牛乳倒入茶汤中，最后加入一丝点蜂蜜。” 昭宣帝心情不错地说，“朕知道了，下午你再送一壶过来。” “是，奴婢知道了。” 下午她再来养心殿的时候，没想到丽昭仪娘娘居然也在，乖乖地坐在一旁给昭宣帝磨墨。 白芷微微挑眉，最近丽昭仪娘娘来养心殿好像有点勤快啊，难不成是新宫妃入宫，她有些急了？ 白芷给昭宣帝倒上一壶牛乳茶的时候，丽昭仪娘娘闻到了这股特殊、陌生且香甜的味道。 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放下了手中墨条，用声音甜甜地问，“皇上，这是什么好东西啊？臣妾怎么都没见过。” 昭宣帝微微一笑，听出了丽昭仪也想尝尝的意思，于是亲自把杯子递到了丽昭仪，“这是宫人特意准备的牛乳茶，尝尝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即使昭宣帝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平淡和正常，但落在白芷耳中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唉，这当皇上也是够辛苦的，平日喜怒哀乐不显于色，为了自己的威严形象，在外人面前居然连点喜好都不能表现出来。 牛乳茶，甜甜的牛乳茶就这么落入了丽昭仪娘娘口中。 丽昭仪谢过皇上后，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嗯，真好喝！皇上，这牛乳茶不仅香甜可口，还有一种浓郁的奶香味。” 说完，便将杯子中的一口喝完。” 昭宣帝心中仿佛多了一条裂痕，丽昭仪娘娘劈的，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嗯，你若是喜欢，朕让人明日给你送新鲜水牛乳过去。” 第16章 有孕 白芷听懂了，这话的潜在意思是让丽昭仪娘娘明日不要再过来了。 但丽昭仪娘娘不知道听没听懂。 此时的丽昭仪娘娘抱住昭宣帝的手臂撒娇，“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了。” 白芷看着昭宣帝脸上那一丝僵硬的表情，非常识趣地走到丽昭仪娘娘的身边，又往她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牛乳茶，帮昭宣帝解围。 趁着丽昭仪手捧杯子喝牛乳茶，站在一旁的邓公公马上拿了一个新的杯子，接过白芷手中的茶壶。 白芷这才离开养心殿。 往后几日，因着丽昭仪娘娘整日都派人去要新鲜的水牛乳，这水牛乳倒是一时风靡后宫，供不应求。 幸好兽宠阁那边从不敢断过养心殿的新鲜牛乳。 白芷三人每日喝着一杯水牛乳，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滋润，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间春天已悄然离去，炎热的夏天翩然而至。 气温逐渐升高，外头的阳光愈发炽热，连空气都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白芷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听着阵阵蝉鸣声发呆，整个人夏困得很。 “啊……”白芷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喃喃自语了一声“好困……”之后，就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夏天热的就是快！ 不过悠闲的日子很快就被急忙赶来的小顺子给打破了。 他一推开御茶房的门，就开始叫她的名字，“姑姑，白芷姑姑！” 白芷刚抬起头看向他，小顺子就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语气十分焦躁地说，“哎呀，白芷姑姑，皇上让您马上过去养心殿。” 白芷看他这么焦急，马上坐直，穿好鞋子，连忙开口问，“这么急，这是发生什么事？” 小顺子：“姑姑，皇后娘娘那边诊断出喜脉了！” 白芷闻言，心里咯噔一跳，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跟在小顺子身后走向养心殿，满不在乎地说，“所以呢？” 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是皇后娘娘和坤宁宫的事！ 小顺子双手握拳，“哎呀！皇上得知消息之后就让您和张嬷嬷立马过去养心殿！” 白芷：！！！ 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嬷嬷，那可是昭宣帝的奶嬷嬷！ 现在已经在宫中算是养老阶段了，怎么还惊动了张嬷嬷？ 难不成要把她和张嬷嬷调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白芷心里一冒出来这个想法，背后就开始冒冷汗，并开始自我安慰。 不会吧？ 她可不想去后宫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不过以白芷她对昭宣帝的认知，这个可能性越想越大，甚至都不用小顺子催促了，三两步就快步走到养心殿。 因为昭宣帝他自己就是占嫡不占长，曾经狠狠地吃过不是长子的亏。 如今皇后娘娘怀孕，很有可能生下嫡长子，以皇上对这胎的重视程度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把她和张嬷嬷暂时调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 养心殿。 张嬷嬷住得远，还没来到养心殿。 白芷一进养心殿，就极其少见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难得地主动开口喊了一声，“皇上！” 昭宣帝则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了白芷一眼，不说话，而是低头继续看着文书。 白芷的心直接沉到了湖底。 就在二人的沉默中，张嬷嬷很快就到了。 对于张嬷嬷，昭宣帝还是很热情的问候了两句，才开始说召她们过来的正事。 “张嬷嬷，白芷。唉！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如今皇后已经被太医诊断出怀有身孕，这可是朕的第一个皇子。 朕实在放心不下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今天你们两个人就赶紧收拾一下，从今就在皇后跟前贴身侍候。 毕竟有你们在皇后身边时刻保护着，朕也能更放心。 你们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好皇后，确保她和腹中胎儿的安全与健康。 只要皇后和孩子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地，朕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张嬷嬷大概是没想到皇上此时居然还能想起她来，皇上的这一番话更是听得张嬷嬷热泪盈眶，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她的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 “皇上请放心！老奴必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皇后娘娘和她腹中的胎儿，绝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定要让龙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诞下。” 而听完皇上画饼的白芷：…… 得加钱！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加钱！！！ 昭宣帝也瞧见了白芷脸上的表情，特意喊了一声，“白芷！” 白芷即使心中不情不愿，但还是张口应下，主子的命令，她能反驳吗？不能！ “奴婢知道了。” 不过皇上并没有放过她，而是加重提点她“白芷，听说皇后吃不好，朕记得你是会做药膳的。” 白芷又重复了一句，“奴婢知道了。” 不过她心中汗颜，药膳这东西她以前是会做，手艺还不错，特意为了调理昭宣帝的身子学的，当时还足足学了好几年。 不过近两年都没做过了，手生的很，居然就因为她会做药膳的这个原因就把她送到皇后娘娘身边，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而昭宣帝并没有留下她们的意思，他挥了挥手，白芷就认命般地走出了养心殿，和张嬷嬷约定好半个时辰后见。 白芷一回到御茶房，便简单地跟半夏和辛夷说了她要暂时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御茶房的事就交给她们了。 半夏和辛夷愣了愣，便止不住的心慌。 半夏更是把白芷抱住，“姑姑，你不要走啊，没有你在御茶房，我们可怎么办啊！” 白芷一脸嫌弃地把她拉开，这天气热的，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们就别担心了，我带了你们有一段时间，对你们的水平还是有信心的。况且皇上能把我派出去，就说明他心里是有数的。再不济，你们多跟邓公公套套近乎。” 第17章 萝卜炖排骨 白芷又细细地跟半夏和辛夷交代了一下工作细节，就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跟张嬷嬷一起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 此时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接待白芷和张嬷嬷的是春梅，春梅还特意把二人分别带到了一个单间，“白芷姑姑，这是您的房间。” 一进房间，白芷就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看了看房间内的布置，居然还贴心地放了一盆冰块。 这个时候，连御茶房都没有冰。 白芷点了点头，看着这房间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坤宁宫还挺好，特意把她安排到单间，还有冰。 白芷刚把包裹放下，准备跟着春梅去见见皇后娘娘时，就被笑意盈盈的春梅伸手拦下，“姑姑您今日刚来坤宁宫，想必有所不适应，不如您先休息休息，明日再去娘娘也不迟。” 白芷盯着春梅看了一会后，发现她并没有说谎的痕迹，心下一转，明白了，这大概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白芷微微笑了笑，把春梅送出了房间。 既然皇后娘娘一点都不急着要她伺候，那她上赶着做什么。 大不了这几个月就当是放假了，她在坤宁宫当条咸鱼，什么都不做，再等着皇上把她召回去呗。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地就结束了。 白芷难得的在房间内呼呼大睡的时候，房间门就被啪啪啪地敲响。 是春梅和张嬷嬷站在她的房间外喊她。 “白芷！白芷！” “白芷姑姑！白芷姑姑！” 白芷立刻鲤鱼打挺般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意套上鞋子打开门，震惊地看着二人。 咋了这是？出啥子大事了吗？ 张嬷嬷一看白芷这乱糟糟的形象，人都愣了一会。 她大概是没想到白芷居然真的那么有松弛感，第一天来到坤宁宫，不主动去见主子就算了，怎么还敢在房间内睡得着！ 又不是来当主子的！ 不过张嬷嬷还是人精，没当着春梅的面教训白芷（主要也是教训不动）。 张嬷嬷连忙拉着白芷就往坤宁宫的小厨房走，“白芷，皇后娘娘害喜害得严重，啥都吃不下，我记得你做药膳做的好，赶紧给皇后娘娘做点开胃的吃食。” 白芷看了看天色，离晚膳时间其实已经不远了，这时间可能来不及啊！ 张嬷嬷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拉着一时走神的白芷走进了小厨房。 白芷看了看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和药材，难得的开口问了一下春梅，“春梅，皇后娘娘平日喜欢吃什么？” 白芷的声音清冷而又清脆，语气平静而又淡漠，没有丝毫的波动，让人感到一种距离感。 这还是白芷第一次在坤宁宫的人面前说话，春梅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甚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白芷看着春梅愣住的样子，又重复地问了一句，“春梅，皇后娘娘平日喜欢吃什么？” 反倒是张嬷嬷，她是昭宣帝的奶嬷嬷，从小看着皇上长大，如今看着皇后娘娘害喜得严重，食不下咽，更是心里着急，忍不住大力地捏了一下春梅的手臂。 “哎呀，春梅姑娘，白芷问你话呢！皇后娘娘平日喜欢吃什么！” 春梅被这么一捏，才怔怔地反应过来，“娘娘，娘娘她往日最爱吃排骨炖萝卜。” 白芷点了点头，便熟练地开始取出排骨、萝卜和一些药材、佐料，开始低头做药膳。 在旁边的春梅和张嬷嬷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白芷的动作，一刻都没有离开。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药膳就新鲜出炉。 这碗药膳，春梅可是从头到尾都盯着白芷做出来的。 她亲眼看到白芷将好几种滋补的药材丢进锅里炖煮，可奇怪的是，现在居然一点药材的味道都闻不到。 不仅如此，这股子香味还特别浓郁，直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儿地叫，让人食欲大增。 春梅用示意小宫女把药膳端走，自己则是把白芷带到主殿。 一路上春梅还对着白芷频频示好，最后问她，“白芷姑姑原来您会说话的呀？” 白芷就“嗯！”了声。 她在皇后这边当差，就没想过要把自己会说话这件事给隐藏下去。 春梅看着冷淡的白芷：…… 坤宁宫主殿。 皇后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膳食，然而皇后却毫无食欲，每吃一点就会呕吐不止。 白芷这才惊讶地发现，皇后娘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圆润可爱的脸颊此刻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看来皇后娘娘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胃口，吃得很少。 此时春梅让人把桌上的膳食一清，把那碗药膳端到皇后面前。 “娘娘，奴婢让白芷姑姑做了药膳，这药膳可香了，您尝尝吧。” 说完，便期待地看着皇后。 自从娘娘被太医确认怀孕以来，便是吃不好睡不好，她作为奴婢的，也是心疼得紧。 张嬷嬷也在旁边帮腔，“娘娘，白芷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您闻闻，真的很香。” 皇后娘娘白着脸，捂着胸口，勉勉强强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萝卜往嘴里塞。 没想到，这萝卜居然炖煮得绵软，仿佛入口即化一般，它完美地汲取了排骨肉的鲜美滋味，咽下去之后，还有一丝甘甜的余味让她回味无穷。 更为关键的是，对于怀孕以来害喜严重、常常想要呕吐的她来说，这道菜竟没有带来丝毫不适之感。 甚至还激发了她的食欲，令她忍不住一次次伸出筷子，夹起更多的萝卜送入口中。 众人看着皇后娘娘的动作，不禁纷纷露出笑容。 太好了，娘娘终于吃得下东西了！ 眼看着皇后娘娘并无不适，白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走到春梅身边小声说，“拿碗白米饭过来，浇上汁，让娘娘尽量多吃点饭和肉，别光吃菜。” 连坤宁宫顶级厨娘都做不到的事，白芷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所以她此时对白芷很是佩服。 春梅马上听话取了一小碗白米饭，浇上汁和排骨肉，递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第18章 牛乳药膳粥 “娘娘，您再吃多点吧。” 此时皇后娘娘已经胃口大开，主动接过碗，先是咬了一口排骨肉，这会一口咬下去，口感湿润嫩滑，刚刚好的触感，皇后都没嚼几口，就咽了下去。 排骨肉的鲜香被保留的很好，没有在长时间的炖煮下，全释放到了汁里，而肉则是因为一些药材的加入，完全去掉了肉腥味。 一碗药膳，皇后娘娘时隔多日终于能吃进去热气腾腾的食物，所以吃的是格外满足。 而旁边伺候的宫女们看着不断进食的皇后娘娘，则是满眼欣慰，内心更是忍不住抹泪。 早知道这药膳如此有效，就早点把白芷姑姑给要过来了，她们的主子前段时间也不用遭罪。 太好了，有了这药膳，以后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皇后用过晚饭后，一口一口抿着茶水，要给白芷嘉赏。 小宫女们很快就把剩下的膳食端了出去。 而白芷则是领了赏之后，被春桃带着一起下去吃饭。 这大宫女和小宫女的吃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尤其是白芷初来乍到，就用一手药膳的手艺折服了她们，所以白芷自然而然地就跟着春桃吃好吃的，别人不敢有一丝怨言。 而白芷能不用去吃大锅饭，自然乐意。 此时的春桃和皇后娘娘已经知道白芷其实是会说话的。 春桃对着白芷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试探地问道，“白芷姑姑，您这做药膳的手艺是从哪学的啊？” 白芷自然也冲着春桃露出一个没有破绽的微笑，却非常模糊的说了三个字，“太医院。”便没有后文了。 春桃：…… 真不愧是在皇上身边做事的，这白芷姑姑的嘴可真严。 春桃眼珠子一转，“姑姑，您看我家娘娘，自从有孕之后便是什么都吃不下，人都瘦了很多，我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姑姑，不如您教教我怎么做这药膳吧？” “你识字吗？” 白芷猛地一问。 春桃惊住了，然后马上摇头。 字这种东西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 白芷难得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做药膳，并不是固定的方子，要懂得分辨各种药材，更要学习基本的医理。而你不识字，也不懂医术，掌握不好的。” 她当年在太医院的时候，为了自己能有一门求生的手艺，花了好大的时间跟上一任的院正打好关系，吃了不少苦，学了不少医理药理，才把这药膳给啃下来。 就这，她都不敢对外说自己会医术。 春桃脾气好，听进去了，心里只能灭了学做药膳的这个想法。 不会不要紧，大不了就找白芷姑姑或者太医院就是了。 但她要是一个做不好，把主子给吃坏了，全家的命都不够她赔的。 “原来如此，谢姑姑提点。” 很快，二人吃完饭，春桃就把白芷送回了房间。 这意味着白芷晚上也不用去皇后娘娘跟前伺候。 对此，白芷并没有怨言，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既可以领着不低的俸禄天天摸鱼，还能时不时还有皇后娘娘丰厚的奖赏，谁不乐意干这种轻松活。 翌日。 白芷刚把自己给整理好，一出房间，就看到了不知道一个人站在在外面等了她多久的春杏。 白芷：…… 白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春杏，整个人都震惊了。 你们坤宁宫宫人当差都是这么早的嘛！ 一大早就来蹲她。 春杏看到白芷出来，便走到了她面前，“姑姑，请跟我来。” 便把白芷带到了小厨房。 一路上还说了皇后娘娘早膳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白芷：…… 合着就是把她当厨娘呗！ 哦！对了！ 皇上昨日就是就是这么说的，让她给皇后娘娘做药膳来着。 就是把她当厨娘用！ “娘娘早膳喜欢吃甜的？” “正是！” “我知道了，嬷嬷，待会我先调好馅料，你再包几个包子。” 白芷跟小厨房的胡嬷嬷说完，便取了少许药材、调料、蔬菜和猪肉，开始和馅料。 很快，一盆馅料就放到了胡嬷嬷面前。 然后白芷就开始做牛乳药膳粥。 将大米淘洗干净后，放入锅中，倒入适量的用薄荷煮过的鲜牛乳，用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炖煮至米粒软烂，接着依次将枸杞、红枣、桂圆肉、山药等放入锅中，继续炖煮一段时间。 这样，一锅香气扑鼻、营养丰富的牛乳药膳粥就做好了。 白芷打开锅的时候，整个小厨房的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此时胡嬷嬷的包子也蒸好了，胡嬷嬷能当坤宁宫的厨娘，自然也是手艺不凡，包子个个皮薄馅大，大小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小麦的香气跟馅料鲜香的味道与牛乳药膳粥的味道混在了一起。 更是让现场的宫女嬷嬷们口水直流。 不过她们是没有这个机会吃这一顿丰盛的早膳的。 因为春杏面无表情地把一锅粥全部盛到一个小盆里，再把所有的包子放在食盒中，给皇后娘娘送了过去。 白芷：…… 好歹给她留点哇！ 她忙活了一早上呢！ 白芷洗干净了手，并不往皇后娘娘那边凑，而是让胡嬷嬷随便煮点什么东西给她吃。 坤宁宫主殿。 皇后因昨晚吃得好，没有饿肚子，所以睡得也好。 一大早起来便是神采奕奕的，难得的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足足喝了两碗牛乳药膳粥，和三个鲜香肉包子，才停下了。 后知后觉得发现，她居然对这用牛乳做的粥完全不反胃。 怀孕前她因着丽昭仪的在后宫的大肆炫耀，她对鲜牛乳也有所听闻，每日都会喝上一杯鲜牛乳。 别说，那牛乳味道甜甜的，用来搭配早膳一绝。 而怀孕之后她完全喝不了牛乳，因为那味道真的太腥了，一喝就吐。 “要是能喝上不腥的鲜牛乳就好了。” 皇后娘娘喃喃自语。 她还挺怀念的。 在一旁春杏听到了，连忙说，“娘娘，要不让白芷姑姑帮您煮一杯？奴婢刚刚在小厨房份时候看到了，白芷姑姑在煮牛乳的时候加了薄荷，应该是刻意去腥的。” 第19章 赏荷宴 此话听得皇后眼前一亮，“那你还不快去。” 顿了顿，又把春杏喊了回来，“还有，我听闻皇上也很喜欢白芷泡得牛乳茶，你顺便让她泡多点牛乳茶，待会请安的时候，顺便让各位姐妹都尝尝。” 刚刚做早膳热的满头大汗，还在一棵树下乘凉，就被告知要继续干活的白芷：…… 这坤宁宫的工作量可真大！ 做皇后娘娘的吃食也就算了，怎么连请安的时候的茶水都要让她准备。 白芷直接嘟着嘴看向春杏，脸上的不乐意之情溢于言表，春杏自然也看到了。 她连忙把一个宫女拉了进来，“姑姑，这位是往日负责茶水的锦安。” “锦安，今日的茶水你协助白芷姑姑。” “是，春杏姐姐，奴婢知道了。” 白芷看了看低着头看上去很乖（很好压榨）的锦安，只能点了点头，把这个活给接下。 她站在一边教导锦安就好了，反正她自己不动手。 ———— 半个时辰后，白芷和锦安各自稳稳地拿着一个食盒，往主殿走。 这时白芷便与锦安分开，白芷朝皇后的房间走，锦安则去前往主殿。 白芷不紧不慢地拿出一碗温热的鲜牛乳，放在了皇后娘娘面前。 行了个礼后，便起身站在了角落，当个透明人。 而皇后娘娘也不为难她，拿起这碗牛乳慢不紧不慢地喝。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碗里还剩了一小半，白芷觉得这碗牛乳都要凉了的时候，这时，春梅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各宫的娘娘、小主都到了。” 皇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春梅，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本宫很快就过去。” 这话说完，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还慢慢地喝着那剩下的鲜牛乳。 白芷：…… 好不容易喝完了牛乳，还去了一趟净手，才慢悠悠地带着人去往主殿。 白芷和张嬷嬷自然跟着一大部队一起走。 皇后一出现，原本在说着闲话的妃嫔们十分有默契地住嘴，纷纷向皇后娘娘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 她们齐声说，“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宫妃们低头垂目，表示对皇后娘娘的尊敬和顺从。 皇后娘娘端坐在座位上，手放在扶手上，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妃嫔们，轻声说道：“各位姐妹们都起来吧。” 妃嫔们谢过皇后娘娘后，才慢慢站起身来，按照身份和地位依次坐好。 一坐下，淑妃娘娘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那牛乳茶一入口，就愣住了，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就把杯子放下，娇笑着说，“这牛乳茶，是皇上身边的白芷姑姑泡的吧？味道一模一样！” 猛地被点名的白芷：…… 还真不是，是锦安泡的。 她在一旁指导而已。 楚修仪闻言，也连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惊喜地说了一句，“还真是，味道一模一样！” 她自从在养心殿喝过皇帝表哥那的牛乳茶，就一直馋这一口，但无论她怎样让下边的宫人做，都复刻不出来一样的味道。 一想到昨天的传闻，就有些吃味地说，“皇帝表哥还真疼娘娘，居然这么大方地把身边的白芷调到娘娘身边。” 在她的记忆里，白芷就一直是皇帝表哥的贴身宫女，一直没离开过呢！ 这话说的有点酸，不过皇后娘娘面无异色地接话，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唉，说起来也是，这本宫不是有孕了吗，吃不好睡不好的，皇上心疼本宫，就把身边的白芷和张嬷嬷派过来照料本宫，若是各位妹妹也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想必陛下也不会亏待各位妹妹的。” 这绿茶式发言说的淑妃娘娘暗暗咬牙。 怪不得前半个月每日请安的时候，她都觉得皇后娘娘面色不好，精神萎靡。 昨日消息传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原来是皇后娘娘有孕了。 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她就是在昭宣帝伺候时间最长的妃嫔了。 皇后如今都有孕了，怎么她的肚子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后娘娘话音一转，“本宫这段时间真的累的慌，太医也让本宫不要过分地劳累，淑妃妹妹，丽昭仪妹妹，你们入宫时间久，平日做事也稳妥，这半个月后的赏荷宴，本宫想交给你们去办。” 赏荷宴，其实就是相亲宴。 每一年，当宫中的荷花盛开之际，宫廷都会举办，要让那些世家贵族的年轻女子和男子提供一个相互认识、相看的机会。 而收到赏荷宴帖子的勋贵世家，更是以能参加赏荷宴为豪。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家族正值圣宠，而不是已经被皇上遗忘了。 嗯，此等宴会以往也是出事故的时间点，每次宫中举办大型宴会，便会有包括但不限于偶遇、落水、打架斗殴、贵女换衣被撞见、吃下助兴药产生丑闻等等意外发生。 在宫当差多年，白芷对这些意外都已经麻木了。 也不是不想预防，但耐不住那些不安分的人使劲作妖。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尤其是去年和前年，那算计都蹦到当时还是太子的昭宣帝脸上了。 要不是白芷和邓公公当时看的紧，几乎是贴身不离昭宣帝，昭宣帝用过的、吃过的、喝过的东西都会检查一遍，不然这后宫又会多几名碍眼的妃子。 依昭宣帝的性子，若是让他强忍着恶心，把那些心机女收入后宫，那肯定像吃了x一样难受。 当然了，那几位作妖的心机女都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而此时皇后娘娘把赏荷宴交给淑妃和丽昭仪负责，一来是不用过于劳累，二来把赏荷宴推出去，后续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需要自己担责。 她自己就可以安心养胎，而这只是一个宴会而已，其实多少也分不走她手上的权利。 那一点点的权利换一个好的养胎环境，何乐而不为呢！ 而淑妃和丽昭仪虽然倍感意外，但还是同时应下，“臣妾自然愿意帮娘娘分担。” 第20章 赏荷宴二 淑妃心里其实想得更深，她看着皇后娘娘的状态，也不似是过于劳累的样子，为什么还是把她和丽昭仪推出来主办赏荷宴呢？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皇后娘娘居然没有委托季婕妤，季婕妤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一进宫就是跟皇后是站在一边的。 请安结束之后，皇后还特意把淑妃和丽昭仪留下，交代了一下关于举办赏荷宴的细节后，才让二位娘娘离开。 听雪宫。 流云一脸愤愤不平地跟丽昭仪抱怨，“娘娘，皇后娘娘这也也太过分了。” 在她看来，这赏荷宴就是一件苦差事，钱没有多少，要办的事倒是一大堆，办事的时候还要去连心宫找淑妃娘娘商议。 要是中途再出个什么事，赖到自家主子身上，更是吃力不讨好。 丽昭仪也是越想越气，但想到皇后娘娘的话，倒是硬生生地把这口气给咽下了。 她用手掐了一下流云的手臂，警告她。 “这话以后别可说了，反正是由淑妃主办，本宫从旁辅助，若是淑妃娘娘不找过来，我们这边也别特意找过去。” 不过事与愿违，淑妃那边还真的天天找了丽昭仪，详谈赏荷宴的细节，听说连赏荷宴用什么样的茶水、糕点都没放过。 搞得丽昭仪娘娘天天咬牙切齿，心烦意乱，烦躁不堪，每每回到听雪宫都忍不住摔杯子。 不就是一个破宴会吗？怎么这么多事要处理。 还有淑妃那个人，整天到晚都笑意盈盈地拉着她讨论，都不会觉得烦的吗？ 导致她现在看到淑妃就害怕，想逃走。 至于为什么白芷会知道，自然是听雪宫的人这段时间去内务府去的勤。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到了赏荷宴的这一天。 经过白芷这段时间的努力，皇后娘娘脸颊上又长回了肉，甚至白里透红，看上去状态比怀孕前更好。 一大早，就有人陆陆续续进宫。 没多久，太傅夫人和小女儿易依慧，也就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和嫡亲妹妹，也来到了坤宁宫。 母女俩已经许久未曾见面，在双方目光交汇的时候，瞬间便红了眼，眼泪湿了眼眶。 不过太傅夫人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紧紧握住皇后娘娘的手，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娘的薰儿啊，你终于怀上龙裔了，娘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而坐在一旁的易依慧，则显得格外乖巧懂事，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嫡亲姐姐，眼中也是欣喜和激动之意。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画面！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当木头人的白芷都被感动到了。 皇后此时见到了母亲，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了，从以往的高高在上变得开始对着太傅夫人撒娇，“娘，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好，您摸摸我的脸，圆了。” 太傅夫人一直看着皇后娘娘，自然是发现了，她摸了摸皇后的脸，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地问，“娘娘，可您前段时间写信，不是还说害喜得严重吗？” 这看上去好像也没有经受过害喜之苦的样子。 皇后娘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嘿嘿，这不是皇上把提特意把他身边的宫人调给我了，那位宫人做药膳和吃食很有一手，连胡嬷嬷都比不上。” 然后就面露苦恼地摸着肚子说，“我现在还得吃着药膳呢，吃旁的食物还是害喜得严重。” 药膳再好吃，也禁不住她天天吃啊！ 她都要吃腻了！ “哎，孕早期都这样，娘当初怀您的时候，也是害喜得十分严重，等着先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太傅夫人宽慰说。 皇后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对了，娘，怎么就带了依慧入宫？仪央呢？今日没带进来？” 易依慧是皇后的嫡亲妹妹，而易依央则是庶妹。 两个妹妹都到了相看的年龄，按照母亲的性子他们易家的名声，也不会特意把易依央单独留在家中啊。 一听到姐姐问易依央，易依慧就面露不满地抢答，“三妹妹她啊，一进宫就跟我们分开了，居然连姐姐都不来看看，说要去找她的那些好姐妹玩，真没良心。” 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易依慧就完全不顾形象，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依慧！” “二妹妹！” 太傅夫人瞪了一眼易依慧。 这是在后宫，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你，怎能不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易依慧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这时太傅夫人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娘娘，三丫头身边跟着林嬷嬷，出不了大事。” 这个年代，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易依央那个没脑子的在赏荷宴闹出笑话，她的儿子和女儿的名声也会收到牵连。 她自然也不会那么放心，放任易依央自己由行动。 闻言，皇后娘娘刚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有林嬷嬷跟着，想必在这后宫也出不了大事。 反而开始与太傅夫人讨论易依慧的亲事。 皇后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太傅夫人和易依慧，轻声地问，“娘，二妹妹的亲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她语气中丝毫不加掩饰地透露出对妹妹的关心。 易依慧脸一红，“娘～，大姐姐～” 皇后拿着手帕捂着嘴直笑，“瞧瞧，二妹妹这还脸红了呢！完全不似以前的小辣椒！” 易依慧哼了一声，拿起面前的糕点直啃，不说话了。 而太傅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她慢慢地说道，“唉，这件事啊，我也一直在思考呢。” 自家孩子，太傅夫人也是晓得的，与皇后娘娘比起来，慧儿脾气不太好，性子也冲，还是要找个性子温和，能容人的郎君才好。 皇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于是她继续问道：“那么，娘心中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呢？” 母亲沉思片刻后回答，“这男方不仅要家世显赫、品行端正，还要与慧儿相互喜欢、情投意合才好。” 第21章 赏荷宴三 说完这句话，太傅夫人有顿了顿，面上一片纠结，片刻之后才一脸惋惜地小声说，“娘这心中其实有个人选，就是这京城中一时名声大噪的李大人。 李大人虽说家里虽然不算富庶，但年纪轻轻地就中了状元，见识多广，人长的也好，还得了皇上的重用，前途无量。 不过你爹之前去试探李大人，李大人总是不接话茬。” 太傅夫人这心里愁的呀！ 这多好的女婿人选，就眼睁睁地看着飞走了。 皇后娘娘见状，便出声安慰，“娘，别想太多了，不是妹妹的的终究不是，您还不如在赏荷宴带二妹妹多转转呢！” 其实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真不好直接说出来，现在皇上还十分年轻，自己看重的权臣娶了皇后的嫡亲妹妹，想必皇上也不会允许的。 “唉，也是，是娘想多了。” 三人唠了一会家常，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太傅夫人便依依不舍得跟皇后告别，领着易依慧去荷花池。 临走前，易依慧还要走了一罐腌渍的梅子，说是这辈子都没尝过这么好吃的梅子。 于是皇后笑着让人给妹妹打包了两罐，“吃吧，你这只小馋猫。” 这梅子还是白芷亲手做的，酸酸甜甜，十分可口，还可以开胃。 这会天气热，吃颗梅子甚是清爽。 ———— 虽说赏荷宴名义上是由淑妃娘娘和丽昭仪娘娘主办，但皇后也是需要出席。 “皇后娘娘驾到！” “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就在所有人都恭敬地对皇后娘娘行礼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一声尖叫，“啊——，莲蓉包，快回来！” 这尖叫声十分突兀。 只见一只白团子嗖地一下朝着皇后娘娘冲了过去。 白芷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只纯白的小狗。 很明显，这只小狗是刚刚发出尖叫的那位小姐带进宫的。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白芷就一个箭步，速度极快地挡在了皇后娘娘面前，脚上用力一踢，那只小狗就像落地的风筝一般朝着一旁滚过去。 可想白芷脚下的力气之大。 白芷踢完之后，便退后一步，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稳稳地扶住皇后娘娘，以免她受了惊吓站不稳。 在场的所有人见状，都定在了原地，不敢出声说话，生怕皇后出现一丝意外。 嗯，刚刚发出尖叫的那位小姐，或者说是小孩除外。 只见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猛地冲出人群，朝着那纯白小狗跑过去，举动之快，旁边的妇人拉都拉不住。 而她抱起小狗的时候，小狗在主人的怀里痛的小声地嗷嗷叫。 瞬间，小女孩的眼眶中布满了泪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沿着她粉嫩的脸颊滑落。 尖锐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刺破周围的宁静，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着，小小的肩膀上下抽动，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小女孩抱住小狗便朝着白芷冲过去，一边哭一边骂，还试图用脚踢回白芷，“你这个贱人，怎么能踢我的莲蓉包！我的莲蓉包是很乖的！” 不过皇身边的春梅、春桃和张嬷嬷都挡在了皇后娘娘面前，不让小女孩靠近一步。 而白芷眼神淡漠地盯着小女孩，虽说皇家宫宴并没有明确表明禁止带宠物进入，但她自己看不住狗，还差点让狗冲撞到了皇后娘娘，居然还敢在这里大吵大闹？真是被家里人宠的没教养！ 而皇后娘娘此时有些面色发白，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明显是感到后怕。 若是没有白芷挡在她面前，踢了那一脚，她就被撞到了！ 春梅开始发难了，“你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这么没有规矩！” 这时一位妇人跑到了小女孩身边，惨白着脸拉着小女孩跪在地上磕头，“臣妇没教好女儿，皇后娘娘饶命，臣妇日后必定好好管教安儿，求娘娘娘娘给臣妇和女儿一次知错改正的机会。” 皇后认出来了，这位妇人是镇北侯夫人，镇北侯在两年前在北方边界立下军功，是京城中少有的有着实权的侯府。 这镇北侯还真的不能得罪，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皇后娘娘站的笔直，颇有威严地看了这对母女一眼，那小女孩即使是被按着低头，但皇后娘娘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满，一看就知道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皇后娘娘淡淡地开口，“镇北侯夫人，本宫罚你女儿抄写十遍的女则、女戒、女德、女训。”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开恩，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开恩！” 听到皇后娘娘只是微微惩戒自家女儿一番并没有过多为难，镇北侯夫人连忙磕头谢恩。 但是她旁边的小女孩猛地抬头，指着白芷就一脸不服娇蛮地质问，“凭什么！她还把我的莲蓉包给踢伤了呢！呜呜呜！” 话音刚落，就被镇北侯夫人捂住嘴，强行用力压在地上。 皇后面色不变地盯着丝毫不知悔改的小女孩，但她现在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真的不好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皇后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目光深沉地看着镇北侯夫人说，“三十遍，后日便交到坤宁宫。” 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席吧。”便率先坐入主位。 看着皇后娘娘并无心计较自家女儿的错，，甚至都没有直接把她们赶出宫，镇北侯夫人连连谢恩，把人拉起来，混在人群中落座。 不过没人愿意坐在镇北侯夫人和她的女儿身边，这么没有教养、没有眼色的人，即便是个还不知事的孩童，也是让人十分不喜。 更别说她们刚刚还得罪了皇后娘娘，谁会主动凑上去。 这一下子，镇北侯夫人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的，让人十分尴尬。 而皇后娘娘落座之后也没有再提刚刚那件小事，反而马上换了一张脸，笑意盈盈地招呼淑妃和丽昭仪坐下。 “两位妹妹快坐吧，本宫肚子都饿了。” 第22章 赏荷宴四 今天的午餐虽然被安排在户外，但淑妃和丽昭仪却别具匠心地摆出了两长条桌椅，分男宾客和女宾客，让大家可以面对着一池盛开的荷花用餐。 此外，她们还放置了大量的冰块，再加上微风轻拂，令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清新与凉爽，就着荷花、莲花的味道用餐，倒是让人感到颇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荷叶随风轻轻摇曳，在座的心情愉悦，交流也变得更加自然，你夸夸我家孩子，我夸夸你家孩子，一时间气氛格外和谐。 看着皇后面色如常，并没有恼怒，镇北侯府的其他女眷们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并尝试跟着她人交谈。 镇北侯府上也有适龄议婚的女子，可不能因为一个娇蛮的妹妹，就给皇后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慢慢地吃着糕点，她来赏荷宴之前吃了白芷做的腌渍梅子，现在勉强吃些清淡的饭菜和糕点倒不会害喜。 吃完糕点，春桃就开始站在一旁伺候皇后喝一碗清甜的莲子粥， 这碗莲子粥中，每一颗莲子都饱满而晶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当它们被熬成软绵的粥时，更是释放出了莲子内里的甘甜。 白芷闻到这莲子粥的气味，鼻子动了一动，心下大惊，连忙一个健步向前，夺下了春桃手中的莲子粥，轻轻舀起一勺，送到自己嘴中。 白芷的奇异的举动让桌上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哪里来的宫女，居然这么没规矩！ 直接抢走主子的东西吃！ 她配吗！ 甚至莲蓉包的小主人看到，都十分阴暗地想。 这个脚踢莲蓉包的坏人如今当众丢脸，意味着皇后娘娘也跟着丢脸，看皇后娘娘待会怎么处罚她！ 而白芷完全没有理会那些鄙夷目光，慢慢地品味着那细腻的口感和清甜圆润的滋味，莲子的软糯与米粥的浓稠相得益彰，让人回味无穷。 白芷越喝心里头就越紧。 这粥里居然还费尽心思地藏着藏红花的味道，藏红花的用量居然还不小。 也不知道厨子是怎么做到的，把藏红花的大部分的味道都用莲子掩盖了。 若不是她闻到了异味，有目的地去想藏红花，她可能也尝不出来。 春桃皱着眉，拉了拉白芷的衣袖，小声地问她，“白芷姑姑？” 白芷把手中的碗还给春桃，然后面色如常，极其小声地在春桃耳边嘀咕了一句。 春桃脸色微变，但也是跟着皇后娘娘身边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笑呵呵地重新把粥递到白芷手中，“白芷姑姑你是饿了吧？这碗粥你就把它喝了吧！” 白芷：…… 好家伙，春桃这一下，她就成了全场最瞩目的那颗星！ 白芷此时就像是被烤在火架上的鱼，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个礼，拿着碗站在后面慢慢地吃了起来。 别说，这莲子粥熬的也是真的好喝。 反正她又没怀孕，喝碗粥全当给自己补补了。 看着皇后娘娘一丝没有责罚白芷的意思，众人的眼光也就慢慢地从白芷身上移开。 虽说白芷的行为有些过了，但她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主子赐点吃食，也再正常不过。 再说了，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她们就更加没资格。 倒是淑妃娘娘侧着身子，笑着看了几眼白芷，然后对着皇后娘娘唠嗑，“皇后娘娘，这位白芷姑姑倒是个妙人。” 只不过白芷觉得淑妃娘娘的眼神有些骇人，而且笑不达意。 不是她自夸，她入宫多年，能从小宫女爬到姑姑的这个位置，看人还是有点准的。 皇后娘娘虽然此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白芷和春桃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惹事的人，看来那碗莲子粥是有问题的。 皇后笑着回道，有意无意地摸着完全不显怀的肚子，“可不是嘛！若不是皇上不放人，本宫倒是想让白芷一直留在本宫身边呢！哎，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便夹起来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开始转移话题，此时她并不想让白芷和张嬷嬷过于瞩目。 而那些吃食她是不敢再碰了，莲子粥有问题，谁知道别的吃食还有没有问题。 还是不吃为妙。 想到这，皇后娘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一条无缘无故就冲着她而来的狗，一碗不正常的莲子粥。 等这荷花宴结束，她得派人好好查查！ 看看到底是谁，又或者说是哪些人，居然敢在她掌管的后宫中对她下手。 淑妃注意到了皇后娘娘的举动，倒是没有劝话，让她多吃一点。 反而面色如常地跟几位娘娘一起，有说有笑地跟皇后说着最近京城的趣事，一时气氛格外和谐。 皇后娘娘也是被逗的呵呵直笑，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不虞。 白芷在后面看着这帮女人勾心斗角，都觉得心累。 好在接下来这顿午宴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站到午宴结束，白芷点了点微微发麻的腿，准备跟着皇后娘娘动身。 皇后娘娘看着热闹非凡的御花园，难得的兴致大发，沿着小路靠着荷花池往一个小亭子走。 走近一看，这个小亭子应该是在午宴之前，那些贵女小姐们在这里举办写生会，大大地石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和颜料，每一幅都以荷花或莲花为主题。 有的画作用笔细腻，将花瓣的纹理和颜色描绘得栩栩如生；有的则采用了更为写意的手法，通过寥寥几笔勾勒出荷花的神韵。 很明显，如果在宫宴这样的宴会上，哪位小姐的画作能够脱颖而出，赢得头名，那么她必然会声名大噪，同时也容易获得才女的名号。 皇后娘娘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些未完成的画作。 身后一批贵女小姐们叽叽喳喳地回到了小亭子，想要继续这场写生会。 见到皇后娘娘在亭子时，不慌不忙地同时行礼，齐声喊到：“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对着她们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各位无须多礼，起来吧。” 第23章 赏荷宴五 看着皇后娘娘如此温柔亲和善解人意，而且皇后娘娘的年龄比她们也大不了几岁。 便见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姣好的贵女站了出来，她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对皇后行了个礼，说道，“皇后娘娘，小女子斗胆，我们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写生会，看这满园春色如许，美景如画，若是能得有幸皇后娘娘您亲自点评我们的画作，那可真是我们这些闺阁女子们莫大的荣幸。”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皇后娘娘立马认出她来了，这位是宋尚书家的的嫡长女，宋茜瑜，也是近年来京城中颇有盛名的才女。 宋茜瑜有颜有才，因为在去年就定了亲事，所以在今年的选秀中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周围的众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您来给我们当评委吧！” 一时间，整个庭院都充满了期待与兴奋的气氛。 皇后娘娘看着这些青春活泼靓丽的少女们，与她们待在一起，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便笑着一口应下，“好啊，你们待会便把画作送到本宫那儿去，本宫好好看看。” 贵女们见有机会能与皇后娘娘亲近，更是心里乐开了花，齐声应下，“是，皇后娘娘。” 如果能够有幸获得皇后娘娘的赞赏和认可，那么她们便能轻易地赢得良好的声誉，并传播出去。 毕竟，凭借着皇后娘娘的金口玉言所带来的荣耀和威望，无疑会让众多名门望族对她们刮目相看。 皇后娘娘说完那句话，便手搭在春桃的胳膊上，沿着小路往另一个无人的流芳亭走。 这里太多人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更加危险。 流芳亭的宫人们见到是皇后娘娘，十分迅速地拿出冰盆、茶水、糕点摆在桌子上，供皇后娘娘享用。 白芷瞄了一眼食盒，那食盒里面居然还有冰乳酪，不过因着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没有拿出来。 白芷：(○?e?○) 好想吃点冰冰凉凉的东西！ 这一路走过来都要热死她了！ 若是她还在养心殿伺候，多少得给自己来上一碗甜甜的凉凉的冰乳酪。 就在白芷天马行空地幻想着冰乳酪的味道的时候。 突然之间，不远处正在举行写生会的小亭子里，突然传来一连串“扑通扑通”的声响。 这声音异常响亮，白芷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震惊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几位京城贵女们正惊慌失措地在水中挣扎着。 她们的衣物湿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更糟糕的是，这些贵女们似乎都不会游泳，只能在水中拼命扑腾，试图寻找支撑点或者等待救援。 其他没落水的贵女们都面露惊恐抱成一团，离荷花池远远的，很显然，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时，皇后娘娘也朝着那边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场写生会竟然会变成这样。 皇后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冷静下来，心底不仅有些庆幸和后怕，还好她没呆在那个小亭子里。 白芷连忙走上前一步，扶住皇后娘娘，用手给予她支撑。 小亭子那边已经混乱不堪，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尖叫声、挣扎声此起彼伏。 “救人，快救人啊！” 有小丫鬟惨白着脸跪地求饶，“求求你，先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她不会水啊！” 皇后娘娘冷眼看了几秒，果断地起身往小亭子走。 她是皇后，即便此次赏荷宴不是她主办的，但她既然亲眼瞧见了，便不能不管。 皇后娘娘高声喊道，“大家莫慌，先救落水者要紧。” 随后，春梅便指挥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们下水施救，有人找来了绳子和竹竿，试图将溺水的贵女拉上岸，还有一些会水的嬷嬷果断跳入池中，向落水者游去。 春桃也没有闲着，迅速带着人把所有赶过来的男宾都挡在外面，倒是勉强挽救了这几位落水的贵女的声誉。 在众人的努力下，几位贵女终于被安全地救了上来。 然而，其中宋茜瑜因为呛水过多，已经惨白着脸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皇后娘娘见状，立刻命令太医前来救治，并派人将宋茜瑜送到最近的宫殿休养。 其他落水的贵女则在宫女丫鬟的搀扶下，披上了宽大的袍子，白着脸抖着腿低着头前往宫殿进行换洗，一看就是受了惊吓。 各位赶来的夫人们也纷纷找到自家的姑娘们开始低声安慰。 有些即使是没落水的姑娘，也被这场面给吓哭了，用手帕捂住脸轻轻啜泣。 好好的一个赏荷宴就这么被毁了，这场意外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皇后娘娘果断暂停这场赏荷宴，她脸色凝重地看向在场的众人，“此事本宫必须彻查到底，给各位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刚得到消息的淑妃和丽昭仪才姗姗来迟。 二人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赏荷宴还是她们主办的，这一下子出了这档子事，倒是让皇后娘娘出尽风头。 淑妃僵在原地，脸上的假笑直接就消失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娘娘，不如让臣妾来处理吧？” 皇后十分不给面子地反驳，“不必！” 呵！早干嘛去了！ 要不是她刚好在这附近，等淑妃来处理，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呢！ 说完，皇后便带着一众受了惊吓的贵女往流芳亭走，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石桌。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贵女还是十分茫然地摇头，她们当时还在低着头画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间看到几位靠近荷花池的姐姐落水了。 “扑通！” 一位少女突然走了出来，直直地跪在地上喊，“皇后娘娘，您要为茜瑜姐姐做主啊！” 一名身穿鹅黄裙子的贵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皇后娘娘看着这名少女有点眼生，完全不认识，便微微挑眉，“哦？你是？” 少女咬咬牙，“臣女是户部尚书左侍郎周定濡之女周梅暎，见过皇后娘娘。” 第24章 赏荷宴六 “周姑娘，起身说话吧。” 有了皇后娘娘的发话，春梅便主动上前把周梅暎扶了起来。 然后，也无需皇后娘娘再行催促，周梅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不满，将自己所见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娘娘，臣女人亲眼所言，茜瑜姐姐原本好好地站在石桌旁边画画，突然间，姜大小姐趁着取颜料的动作，悄悄地走到茜瑜姐姐身边，用力地推了一下茜瑜姐姐，致使她失去平衡，掉进了荷花池里！” 周梅暎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她紧攥着拳头，大胆地直视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能给她的茜瑜姐姐主持公道。 姜大小姐全名是姜婕夏，是姜国公府嫡长女，与姜二小姐姜婕冬一样，两姐妹因着脾气火爆，娇蛮任性而在京城贵女圈中十分出名。 皇后娘娘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她目光犀利地看了一圈，“姜大小姐人呢？”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个饱含愤怒的声音，“周梅暎，你血口喷人！我姐姐明明也落水了，这你要怎么解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姜二小姐姜婕冬从人群中缓缓走了来，她死死地瞪了一眼周梅暎，毫无畏惧之色。 周梅暎猛地跪地叩头，“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的手指不停地扣在石桌上，“既然两位当事人都落水了，那就传当时在小亭子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过来。” 皇后娘娘的手指不停地扣在石桌上，“既然两位当事人都落水了，那就传当时在小亭子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过来。” 而姜婕冬身子很明显地僵了僵，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娘娘。 她开始后怕，不是说这回的赏荷宴是淑妃娘娘主办的吗，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插手，还这么不给他们姜家和淑妃娘娘的面子，要把事情查的个水落石出。 本来还以为大姐姐也落水了，皇后娘娘不会深究呢！ 不一会儿，几个太监和宫女便被带到了流芳亭，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你们都把当时看到的情景如实说来。”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 其中一个宫女颤抖着说道，“回皇后娘娘，当时奴婢正在整理颜料，离得很近，确实是看到姜大小姐靠近宋小姐，后来不知怎么的，宋大小姐就落水了，而姜大小姐……” 说到这，宫女闭上了眼睛，咬咬牙接着说，“姜大小姐是自己跳下去的！” 另一个太监也附和道：“奴才也看到了，确实是姜大小姐推了宋小姐。” 宫女的话引起一片哗然，这姜大小姐好生厉害，推了人，居然还自己往荷花池里面跳。 皇后娘娘的脸色越发阴沉，她看向姜二小姐，厉声道，“姜婕冬，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二小姐白着脸，开始逞强，不是说这赏荷宴淑妃娘娘都安排好了吗，事事不顺、没达到目的就算了，怎么这半路还跳出来一个程咬金，把她们给攀扯上了。 她指着那几个太监和宫女，怒斥道，“你们竟敢污蔑大姐姐，我们可是姜国公府的嫡小姐，明明是宋茜瑜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的！” “够了！” 皇后娘娘大喊了一声，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用神色不明的眼神看了一眼姜婕冬。 “既然如此，想必此时姜大小姐也已经换洗好了，把她带过来问话吧！” 没多久，那几位落水的贵女小姐们都一并给带到流芳亭，她们此时穿着新衣服，被宫女们扶着，倒是看不出一丝的狼狈。 这也得多亏了当时春桃姑娘反应及时，把所有男宾都挡在外面，她们的身子的线条才没被外人看了去。 所以她们此时对皇后娘娘都心存感激。 嗯，姜婕夏除外。 “姜婕夏，你老实交代，为何要推宋小姐下水。” 皇后娘娘面色一冷，看着姜婕夏发问。 姜婕夏神色慌张地跪下，她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败露的，只能哭着喊，“皇后娘娘，臣女冤枉啊！臣女可没有推宋小姐下水，您可千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人的片面之语，就将臣女的清白给侮辱了。” 皇后娘娘坐在位置上，面对姜大小姐的呼喊声，只觉得好笑，这两位姜家小姐可是在京城中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可言，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皇后娘娘却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她不紧不慢地拿起的茶杯，轻轻地品了一口茶。 呵！这姜家两姐妹和淑妃还真的是傻的可怜，虽说这赏荷宴名义上是交给淑妃和丽昭仪主办，但实际上用的还是她的人啊！ 既然是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撒谎呢！ 于是皇后娘娘手一挥，那个宫女和太监便重复了刚刚的那一番话，只把姜婕夏给吓得嘴唇发抖，一丝声音都说不出来。 这淑妃娘娘是怎么办事的，没想到还有下人亲眼看到了她主动跳进荷花池。 这时，也有落水的姑娘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她看起来胆子很小，声音也是微微颤抖地说，“娘娘，我，我看到了，先前姜大小姐是穿得碧绿色衣服的，当时是一双碧绿色衣袖把宋小姐推下水的。” “我，臣女，臣女是被穿碧绿色衣裳的人给撞下水的！” 看来这位倒霉蛋是姜婕夏跳下水的时候，无意被撞到荷花池中。 “当时穿碧绿色衣服的也只有姜大小姐一人！” 有许多人在现场指证，而姜婕夏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就是姜婕夏把宋茜瑜给推下水，这还不够，甚至把其他无辜的女子给牵连了。 皇后娘娘看着姜婕夏，“既然如此，姜大小姐有什么话好说的？” 姜婕夏万万没想到她极其隐蔽的动作，居然还能有这么多人看到，一时心底无比恼怒，她直视皇后，“娘娘，您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 第25章 赏荷宴七 皇后娘娘简直要被姜婕夏的态度给气笑了，“一面之词？这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站出来指证你，你跟我讲这是一面之词？” “那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你接近宋小姐的目的就是什么？你自己主动跳下水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我……” 姜婕夏我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半句话。 当然了，她也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她的目的是为了毁坏宋茜瑜的婚事，因为她看上了宋茜瑜的未婚夫。 在今日之前，她跟永昌侯府的刘三公子商量好了，这三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迷恋宋茜瑜这位才女多年。 按照原计划，在这次的赏荷宴，她想办法把宋茜瑜趁乱推下水，而刘三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宋茜瑜救起，那宋茜瑜当众没了清白，亲事自然也就毁了。 而淑妃娘娘算起来还是她的表姐，自然会帮她安排好人手，至少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证她。 到时候没有人证，就算宋茜瑜当众跟她辩驳，她也丝毫不虚。 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身边的春桃居然反应那么快，把所有男宾都挡在外面，刘三公子甚至都靠近不了。 而那些低贱的下人还敢站出来指证她。 这下完了，她完美无缺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皇后娘娘看着这不可一世的姜婕夏，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罚一次吧。姜婕夏心思歹毒，无视宫规，把姜婕夏拖下去，打十大板子。” 十大板子！ 姜婕夏脸色铁青，整个人扑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娘娘，娘娘，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是我妒忌心强，看不得宋茜瑜画出好画作，得了皇后娘娘赏识，不该无缘无故把宋茜瑜给推下水的！皇后娘娘！您饶了我了，我再也不敢犯了！” 混在人群中的姜夫人双眼一闭，恨不得晕死过去。 这个傻女儿啊！怎么能在宫中干出这样的事呢！ 而姜婕夏这一承认，众人纷纷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姜婕夏。 就连站在姜婕冬身边的人，都纷纷远离了姜婕冬，没人敢靠近，生怕跟姜家二位小姐沾上一点关系。 而皇后娘娘看都不看姜婕夏一眼，右手一挥，就有宫女嬷嬷拿着手帕往姜婕夏口中一塞，完全堵住姜婕夏的嘴巴，把人拖了下去，打十大板子。 然后就起身，去最近的宫殿看望宋茜瑜。 好在皇后娘娘到的时候，宋茜瑜已经被太医救治，醒过来了。 她见到皇后娘娘，还要勉强自己起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连忙拉着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宋茜瑜此时还不知道皇后已经把姜婕夏这个始作俑者给揪出来了，她脸色苍白，咳嗽了几句，红着眼开始哭，“咳咳，娘娘，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臣女是……” 皇后娘娘双手亲切地握住宋茜瑜的手，“本宫知道，已经查清楚了，是姜婕夏推你下水的。本宫已经做主，打了姜婕夏十个板子。” 皇后这样做，是为了安抚宋家，还宋茜瑜一个公道，这罚都罚了，也是为了不让宋家继续追究下去。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在皇宫内发生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听到这，宋茜瑜便懂事地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当时站在她最近的就是姜婕夏，她跟姜婕夏一直都合不来，特别是最近姜婕夏看她的眼神，甚至还能察觉出一丝恶意。 所以当她被推下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姜婕夏干的。 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丝毫不顾及姜国公府的面子，当众罚了姜婕夏十大板子，恶人已经有了恶报，她除了谢恩，在这宫内也不能继续做什么。 当然了，宫外就不好说了。 皇后娘娘慰问了宋茜瑜和宋夫人几句，留下了不少补品，确认宋茜瑜无事之后，才离开这个宫殿，回了坤宁宫。 留下几位与宋茜瑜交好的姑娘小姐们，安慰宋茜瑜。 既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后娘娘又离开了御花园，很多主母和姑娘公子们也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思，生怕下一个遭到毒手的就是他们自己，都纷纷提出离开皇宫，淑妃娘娘留都留不住，这声势浩大的赏荷宴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 坤宁宫。 一回到坤宁宫，白芷被春桃打发回了房间，“白芷姑姑，您今日也是累了一天了，您现在就休息休息吧！” 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看了一天戏的白芷点点头，便直接回了房间，开始她的午休。 她的房间现在都有两盆冰，比起外面的夏日炎炎，清凉得很，她还不想出去呢！ 再说了，皇后娘娘不想让她去接手后宫的那些腌赞事，她巴不得。 坤宁宫主殿。 皇后娘娘喝了一口牛乳茶，刚把杯子放下。 春梅就跪在地上开口，“娘娘，奴婢查过了，您早上经过的那一段路，有椰子的味道。想必那条白狗是十分喜爱椰子味，才会冲着您冲撞过去。” 皇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春梅一眼，“查出来了吗？谁干的？” 春梅声音发抖，这是娘娘生气的迹象，“奴婢无能，在查的过程中，线索断了。负责打扫御花园的小李子，今早凌晨就死了，投河自尽的。” “呵！死了！” 这淑妃的心可真够毒的，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应该是她的人。 刚把人给利用完了，就果断把人搞死。 这是生怕她查到淑妃身上啊！ 春梅报告完了，春桃就开始汇报，“娘娘，白芷的判断没有错，林太医已经看过了，从白芷姑姑故意剩下的粥看来，您的那一碗莲子粥，被故意加了大量的藏红花，而其他人的莲子粥，并无异常。” 顿了顿，春桃瞄了一眼皇后，继续战战兢兢地说，“而御膳房负责煮粥的方婆子，也死了。” “啪——” 皇后娘娘直接摔了杯子，牛乳茶撒了一地，“好！好得很！” 淑妃，你好得很。 这是要死无对证啊！ 不过这次死的和暴露的都是淑妃的人手，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收到伤害，如今的场面，其实对她还有利！ 第26章 毛豆 她只是微微地一放权，毒蛇就被她引出来了，能不对她有利吗？ 所以皇后只气了一下，就不气了。 人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也不是她的人。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春梅和春桃立马起身，一人开始打扫，一人捏皇后的肩膀。 皇后娘娘被捏的舒坦，闭上眼睛慢悠悠地问，“查出来了吗？哪些是淑妃的人？” 春桃立马回道了一串人名。 “嗯，找个机会，都赶出宫去吧！” “是！娘娘！” 第二天。 白芷还特意多瞄了几眼淑妃，这淑妃也真的是个人才，昨日主办的赏荷宴草草落幕，她是一点都不受打击，整张脸还是面带笑容，看不出一丝不虞。 即使是被多位宫妃暗中嘲讽，她都像是听不出来似的，全当赞美收下。 不像丽昭仪，整个人都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一看就是大受打击。 ———— 请安结束后，不需要伺候的白芷去小厨房煮了一锅毛豆，这毛豆还是半夏晓得她爱吃，早上特意从养心殿给她送过来的。 在得知这些毛豆还是半夏从内务府看到，特意给她送过来的时候，白芷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白芷煮完了毛豆还不算，拿了不少调料制成调料汁，将毛豆放入碗中，加入蒜末和干辣椒段，再倒入调好的料汁，搅拌均匀，再将毛豆放入冰盆冷藏一段时间，使其更加入味。 半个时辰后，一盆色香味俱全的凉拌毛豆就出现在了白芷的掌心。 小厨房的小宫女们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白芷姑姑，这毛豆看起来好香啊，我能不能尝一尝。” 白芷看着这些小宫女眼馋的样子，大大方方地把盆放到她们面前，“你们取一点吃吧。” 反正这毛豆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每年夏天都有进贡，吃都不吃不完。 “白芷姑姑你人真好。” “多谢白芷姑姑。” 白芷没好气地看着这些不留余力拍她马屁的小宫女，等她们取完毛豆，便把盆端到自己房间里，开始独自享受。 这夏日炎炎，配上冰凉、软糯、香辣的毛豆刚刚好。 由于白芷做出的毛豆太香了，导致春桃来到小厨房取水的时候，还闻到了那股残留在小厨房的香味。 春桃嗅着鼻子，“这什么味啊？这么香？胡嬷嬷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小宫女叽叽喳喳地回道，“不是胡嬷嬷，是白芷姑姑，她做了毛豆给我们，又香又辣，可好吃了。” “毛豆？”春桃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毛豆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不过转念一想，白芷姑姑的手艺不俗，比胡嬷嬷还好，大概也有法子把毛豆做的好吃。 “我知道了。” 春桃取完水，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倒是皇后娘娘，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嗅觉灵得很，“春桃，你身上是是什么味？” 春桃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很确认地说，“娘娘，奴婢身上没有味道。” 皇后撇了撇嘴，“你这小丫头别想骗我，我怎么觉得你身上这么香。” 香？ 春桃灵光一闪，生怕皇后娘娘生气，“奴婢刚从小厨房回来，白芷姑姑给小宫女做了毛豆，奴婢身上大概是沾了毛豆的香味，奴婢这就去换了。” 皇后眼睛一亮，“毛豆？” 她这段时间嘴被白芷喂的有点刁，或者说，白芷做出来的东西，即使材料再普通，也没有难吃的。 春桃看着主子想吃，“奴婢这就去找白芷姑姑。” 白芷此时已经把一整盆的毛豆都干完了，正摸着肚子躺在软榻上。 就看到了来找她的春桃，春桃讪讪地看着那些毛豆残渣，“白芷姑姑，这毛豆您都吃完了啊？” 白芷嗯了一声，接着问，“这是怎么了？” “娘娘也想吃。” 白芷：…… “没有了。” 春桃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娘娘也想吃。” 白芷认命般地从软榻上起来，“麻烦春桃姑娘去跟内务府要些毛豆过来。” 半晌后，白芷又开始忙活，赶在午膳前把一碗毛豆做好，这回的毛豆她还特意做成了热的，嘱咐春桃，“春桃，这毛豆吃多了还容易积食，娘娘不能多吃。” 春桃闻着毛豆香味扑鼻的味道，“我晓得了，会看着娘娘的。” 宫中甚少吃这些味道重又香又辣的吃食，难得吃一回，皇后娘娘还念念不忘。 最后还是被春桃劝住，在白芷的强硬控制下，皇后娘娘每天吃的不多，还解了嘴馋。 一连几天，坤宁宫都十分少见地去内务府要了新鲜毛豆。 导致各宫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毛豆是什么新品种，皇后娘娘居然居然爱吃，便开始跟风。 连心宫。 “哦，呸！” 淑妃娘娘直接一推，毛豆散落一地，“皇后她是怀孕之后，味蕾坏掉了吗！” 这么难吃的东西，她居然还能吃的下去。 这是在耍她吗！ 再想想她这几天手下的在各个部门办事的人都因为陆续犯错，被不留痕迹地赶出了宫，更是一时气不过，站起来用脚踩烂地上的毛豆。 可怜的毛豆们被踩成一坨烂泥。 （浪费食物不可取） 淑妃一边踩还一边骂皇后。 怀孕了就了不起啊！不就是一个太傅之女吗！她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门贵女了不成？ 而听得彩娴和彩霞二人跪在地上面带菜色，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看着淑妃娘娘发疯。 自从赏荷宴之后，事事不顺，淑妃娘娘的性情就开始大变，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游刃有余的心态。 虽说在外面娘娘看起来还是很正常，但在连心宫，娘娘一有不顺就拿她们这些宫人发泄。 这毛豆也是，明明是淑妃娘娘自己提出来要吃的，这一个不好，又成了她们的错。 而白芷则完全不知道，她的一碗普普通通的毛豆，间接火上浇油，让淑妃更加记恨皇后。 第27章 孙才人 这一天，初一。 晚上，皇上来到了坤宁宫。 昭宣帝这段时间勤于政务，甚少进入后宫，唯二的两次还都是初一、十五，都是去的坤宁宫。 而白芷一向不怎么爱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也就没再看到过昭宣帝。 倒是昭宣帝，看到这桌上的毛豆，还愣了愣，他吃出来了，是白芷做的。 又联想到想到白芷那两个徒弟那稀巴烂的泡茶手法，他就内心一阵扭曲，突然有了想把白芷调回来得念头。 所以极其少见的，昭宣帝问皇后，“薰儿，如今害喜得还严重吗？” 把皇后都问得愣住了，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一直都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用膳的时候极少说话。 不过皇后心内涌出一股暖流，皇上这是在关心她呢！ 皇后咽下口中的一口肉，嘿嘿一笑，“最近都吃着白芷姑姑做的药膳，倒是从来都没有不适。” 昭宣帝看着皇后天真无邪的样子：…… 对，不适都转到他身上来了。 他整日喝着哪哪都不对劲的茶，还一直没人发现，连邓盛和那个吃闲饭的都没发现。 “咳咳，那便好。” 看着皇后满脸胶原蛋白的样子，昭宣帝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皇后怀着他的嫡子呢。 倒是皇后继续跟昭宣帝说着闲话，昭宣帝也时不时给予回应，一时间气氛格外融洽，仿佛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 当然了，拉灯之后二人还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 两个月后，夏日刚过，秋老虎盛行，皇后娘娘开始显怀，开始吃嘛嘛香的时候，昭宣帝还特意派了邓公公来坤宁宫这，把白芷带回养心殿。 白芷：…… 不就是让她回养心殿当差，她又不是不认识路，至于这么大阵仗嘛！ 白芷告别皇后娘娘的时候，还得了不少的赏赐，那些东西沉甸甸的，让她在心里直呼这三个月当厨娘当的不亏。 皇后娘娘比皇上大方多了！ 一路回去的路上，邓公公和白芷说了这三个月养心殿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还提了一嘴，皇上喝茶喝的好像太不顺口。 白芷：…… 原来如此！ 这才是让邓公公带她回去的目的啊！ 白芷一回到养心殿，先是回了自己告别已久的房间，房间大概是半夏和辛夷每日都有打扫，不见一丝灰尘。 接着就换了一身宫女服，这外面秋老虎盛行，一路走来都冒出一声汗，可把她热的够呛。 把自己搞妥帖之后，才慢悠悠地去御茶房。 半夏和辛夷看到白芷那一刹那，甚至都愣住了，她们大喜，“姑姑！您终于回来了！” 白芷轻飘飘地看了她们一看，笑了笑，“嗯，回来了。” 怪不得古人云，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呢，还是自己的地盘舒服啊。 在坤宁宫，处处有人盯着她，她还要装作没发现那些视线，可累人了。 半夏和辛夷对白芷的突然归来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就把养心殿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当然了，都是后宫的琐碎之事。 “姑姑，您不知道，一个月前，那孙才人，每日申时都捧着一碗甜汤出现在养心殿，说是可以用来解暑止渴。” “皇上收了？” “皇上收了。” 白芷暗暗佩服这位孙才人，看来那甜汤深得圣心，送东西到养心殿的人不少，但能让皇上留下的没几个。 这大夏天的，还是每日顶着大太阳，申时从后宫走到养心殿，当真是个狠人。 “我听邓公公说，那甜汤是孙才人每日亲自煮的，款式一周都不重样，名字取得还极其特别，什么杨枝甘露，双皮奶，冻椰皇，芝麻糊红豆沙，全是听都没听过的新鲜玩意。” 白芷皱着眉问，“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此奇特。 说的她都想试试了。 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地回道，“我们都没亲眼见过。” 辛夷接着跟她说，“这不，因着孙才人的这一举动，陆美人、周常在、荣充媛、谭充仪都坐不住了，天天都派人送吃的、喝的过来，还不拘于什么时辰，早上下午都有，搞得养心殿天天热闹得不得了。” 辛夷差点就没说乌烟瘴气了，要不是这里是御前，有时候几波人凑巧撞到了一起，那紧张的气氛，她都觉得那些人会忍不住打起来。 “那皇上收了吗？” “除了孙才人的甜汤，皇上一律不收，怎么来的就怎么回。” 听得白芷直接瞪大了眼睛，“那皇上都不收了，那几位娘娘主子还天天派人送啊？！” 半夏轻声说，“可不是吗，谁知道那几位主子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孙才人这招可行，所以她们也行吧！” 白芷不理解，而且大受震撼，那些娘娘主子们难道不知道皇上最讨厌死缠烂打的人吗？ 哦！她们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还觉得自己的坚持一片真心，能有幸得到皇上的青睐呢。 白芷摇摇头，不对那群傻女人做出评价。 让她们碰壁去吧，反正不是自己的主子。 半夏和辛夷看着白芷无心八卦，也就不说话了，而是认真看着白芷手上泡茶的功夫，试图让自己的手艺更为精湛。 很快，白芷就亲自拎着泡好的茶汤，主动去了一趟养心殿。 今天是她复工的第一天，不去昭宣帝面前露个脸可说不过去。 还真的就那么巧，碰上了陆美人身边的湖玉也拎着食盒站在养心殿门外。 湖玉苦着脸哀求小顺子，“顺公公，您就帮奴婢通报一下吧！” 小顺子板着脸拒绝了她，“湖玉姑娘，这里面有大臣在呢，你不能进去。” 这湖玉以前不认得白芷的时候，还企图抢过她的红烧肉，所以白芷认得她。 湖玉这时也看到了白芷，她刚扬起一抹熟稔的笑容，试图从白芷这里下手，“白芷姑姑，我……” 白芷直接踩了她一脚，然后白了她一眼，都不需要小顺子通报，直接就推门走进了养心殿。 那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把湖玉踩的人都站不稳，还是在小顺子的搀扶下重新站好。 很倒霉的是，湖玉手上的食盒歪了。 第28章 枸杞猪肝粥 食盒歪了，里面的吃食自然也就不能送进养心殿盛给皇上。 小顺子见状直接眉开眼笑，“湖玉姑娘，你赶紧回去吧！” 白芷姑姑人真好，这就帮到他了。 湖玉直接气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胸脯微微起伏着，她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小顺子，但又不敢真的在养心殿吵起来，只能提着食盒往永南宫走。 她又把主子交给她的任务给搞砸了。 还都是因为那个白芷姑姑！ 小顺子在湖玉转身的时候白了她一眼。 这什么人啊，居然还敢瞪他！ 下次还把她拦外面。 进了养心殿的白芷这才发现，里面其实没有大臣在，只有皇上在埋头看着奏折。 白芷见状沉着脸皱着眉，把手上的食盒递给邓公公，悄悄地挪到昭宣帝背后。 “啪——” 白芷直接一巴掌打到了昭宣帝的背上。 白芷的力气其实很小，一点都没伤到昭宣帝。 不过猛地被拍的昭宣帝直接怒目圆睁。 什么人，居然还敢打他？ 一看到面无表情的白芷站在他身后，心底刚升起的那股气就焉下去了。 心中不禁有些懊恼，怎么白芷来了。 白芷是他母后派过来的人，说是伺候，实则是管教。 一个小小的宫女，得了母后的命令，还真的有胆子管他一个皇子，从小对他下手那叫一个毫不迟疑。 连张嬷嬷都不敢做的事，她敢。 当时还是皇子的他面对白芷可是憋屈得很，任人拿捏，无法反抗。 就算他去母后那告状，白芷也是一点不虚。 就离谱！ 哪有皇子像他那么憋屈的！ 刚回想起自己的黑历史，昭宣帝的思绪就被白芷的声音给打断了，“皇上，别靠的那么近看奏折，对眼睛不好。” 她的语气甚至有些不耐烦，多大个人了，居然还要她提醒。 昭宣帝马上坐直，没心思跟她计较，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便拿起奏折继续看。 白芷看他是真的忙，拿出茶之后便放在桌子上，不再打搅皇上，走出养心殿。 她刚往御茶房没走几步，就有人在她的身后小声地叫住了她，“白芷姑姑，白芷姑姑。” 白芷一转身，就看到了楚修仪身边的大宫女红元，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能让人感到亲切且不反感，“白芷姑姑，您还记得我吗？” 白芷点点头，当然记得，“红元姑娘。” 楚修仪是皇上的表妹，太后的侄女。 这主子交集多的，她们当下人的自然也都是互相认识。 红元松了一口气，提着手中的食盒问她，“白芷姑姑，我家主子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给皇上送过去，不知白芷姑姑能不能行个方便？” 她刚刚亲眼看到陆美人身边的湖玉进都进不了养心殿，担心自己也被顺公公拦下，所以特意等着白芷出来。 毕竟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白芷姑姑还是很好讲道理的。 白芷心底微微惊讶，那孙才人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现在竟然连楚修仪都坐不住了，也送吃食来养心殿。 “皇上他……正忙着呢……” 白芷说完这句话，就面露难色。 得了信号的红元马上对着白芷微微福身，“多谢白芷姑姑提点，既然皇上在忙，那奴婢就不去打搅了。” 白芷点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就分开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 未时八刻。 白芷在养心殿的内御膳房精心烹饪了一碗枸杞猪肝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端到养心殿，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昭宣帝面前。 这碗可是她花了不少心思熬成的。 枸杞是一种具有滋补肝肾、明目的中药材，猪肝也对眼睛有很好的保护作用，现在做成药膳可以滋补肝肾，改善视力，缓解眼睛疲劳。 对上昭宣帝那有些迷惑的眼神，白芷板着脸说，“皇上，奴婢担心您把眼睛给用坏了，特意给您做的对眼睛好的药膳。味道您就放心吧，奴婢的手艺完全没有退步，皇后娘娘吃过都说好。” 昭宣帝：…… 最怕白芷的突然关心。 白芷自从他登基之后就没再给他做过药膳了。 难不成是今天早上打在他背上的那一掌，终于勾起了白芷对他这个主子的关心？ 还是说白芷在皇后那习惯了天天做药膳，这刚回来还没缓回来？ 昭宣帝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芷，完全看不透板着脸毫无表情的白芷在想些什么东西。 只能亲手拿起这碗粥，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然后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别说，白芷的手艺还真的很好，枸杞的甘甜与猪肝的鲜美相互融合，粥煮得恰到好处，口感细腻顺滑，每一颗米粒都饱满而有嚼劲。 细细品味，可以感受到猪肝的鲜嫩和枸杞的清香。 一口接着一口，昭宣帝很快就将这碗粥吃完了，放下勺子后，还能感觉到唇齿间残留的香气，让人回味无穷。 而昭宣帝放下粥的那一刻，邓公公就进来通报了，“皇上，孙才人求见。” 昭宣帝随口就说，“让她进来！” 这是孙才人平时来的时间。 昭宣帝灵光一闪，好像隐隐约约地摸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白芷。 白芷露出无辜的表情，对着昭宣帝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皇上这是怎么了？奴婢犯了什么事了吗？这么看着奴婢？” 后知后觉的昭宣帝：…… 他都吃饱了！ 他就说白芷怎么这么奇怪，这大下午的给他送粥，还倚着对他好的名义哄他喝粥。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白芷笑笑不说话，赶紧把桌上的碗给收回食盒里。 这个就是她来这一趟的目的了，卡着点来会一会这位会做特殊甜汤的孙才人。 此时孙才人已经走进了养心殿。 但她很快敏锐地就发现，昭宣帝旁边站了一位宫女，那个宫女还在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空气中还有残余的香甜浓郁的味道。 很显然，昭宣帝刚刚吃过下午茶了。 孙才人直接大惊，死死地瞪着白芷。 哪来的妖艳贱货！ 第29章 杨枝甘露 白芷一直注意着这位孙才人的动作，在她的目光像寒光一样扫射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立马低下头。 身为宫女，直视主子可是大不敬。 孙才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站在养心殿的大殿上就像看白痴一样对着白芷翻了个白眼，眼中满是嫌弃和鄙夷。 她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宫女如此胆小如鼠，竟然还想通过食物来与自己争宠。 （白芷指了指自己，胆小？我吗？） 要知道，她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脑子里面装着无数美味佳肴的食谱，又岂是这些愚昧无知的古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说起她的经历，其实也有些离奇。 她原名也叫孙仪岑，跟这具身体一样，生活在现代的她，却因为一场车祸当场离世。 当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朝代，叫大靖朝，听都没听过，即使她的成绩不是很好，她也是一个经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可以肯定历史上并没有这个朝代。 更为不幸的是，等她清醒过来后，这具身体已经被送入了皇帝的后宫之中，并被封为才人。 孙仪岑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反而还激发了内心的斗志！ 呵！看来老天爷给她的是宫斗的剧本啊！ 从小才人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多励志！ 孙仪岑马上就摆好自己的位置，并开始研究制作出她所知道的现代甜品。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不去做那些香皂、玻璃、火药等等普通穿越小说女主都会做的东西，因为她是个文科生，上了大学之后那些理科知识已经被她忘了个干干净净的。 而且她在大学的两年，曾经在学校的甜品店兼职过两年，能做的一手好甜品。 她的打算，就是先用甜品来俘获皇上的胃，再来俘获皇上的心。 很显然，经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她快要成功了，皇上显然对她很有兴趣，让她一跃之下成了宠妃。 因为皇上很少进入后宫，这一个月除了去皇后娘娘那，就是来她的永南宫偏殿。 那两个同住永南宫的陆美人和周常在对着她每天酸的不得了。 而且因为她独一无二的手艺，皇上每日都会吃她亲手做的甜品。 不过现在这怎么半路跳出来一个程咬金，顺利进入养心殿就算了，怎么还能让皇上明知道她每日准时送下午茶过来的情况下，给吃下去别的东西呢！ 孙才人此时的内心一阵扭曲，这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特殊性都被打破了。 “皇上，臣妾今日做的是杨枝甘露，您尝尝看～”孙才人嘴角上扬，自顾自地拿出一碗杨枝甘露放在桌子上，夹着声音说。 白芷被这甜腻的声音给惊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孙才人，进宫前是没学过规矩的吗？ 昭宣帝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肚子，想着要不要把这碗杨枝甘露喝下去的时候。 白芷就看透了她的意图，冷声打断他的动作，“皇上，您刚刚吃了滋补的药膳，不能这些生冷之物。” “不如奴婢帮您解决了吧！” 说完，白芷就不由分说地自己动手，把这碗杨枝甘露放到了自己带过来的食盒里。 昭宣帝：…… 邓公公：！！！ 这个姑奶奶，你在做什么啊！ 白芷的这个动作简直要把孙才人给气炸了。 哪来的这么没礼貌又胆子大的下人？ 主子都没发话，就直接抢走了她特意给皇上做的甜品。 “你这贱婢！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敢抢我的东西！”孙才人怒目圆睁，抬起手便向白芷打去。 白芷灵活地拿着食盒侧身躲开，低着头但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孙才人息怒，奴婢是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再说了，皇上也没生气，更不会贪这一口口腹之欲，才人又何必如此心急。” “简直胡说八道！”孙才人闻言更加愤怒，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 “够了！闹什么！都给朕滚出去！” 白芷看着昭宣帝居然发怒了，果断行了个礼，直接走出了养心殿，不再跟孙才人纠缠。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孙才人也被吼了，心中仍旧不服，她转身抱住昭宣帝的胳臂，对着昭宣帝撒娇，“皇上～那可是臣妾辛辛苦苦亲自为您做的，您怎么能让一个低贱的下人当着您的面抢走呢！”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昭宣帝多多少少也算是对这位孙才人有些了解，骨子里并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而且脑子里还有很多奇特的想法，也算是一个人才。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而且怎么说呢，跟她交流起来，隐隐约约跟李大人有点像。 所以此时他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处罚孙才人殿前失仪。 昭宣帝不咸不淡地抽回手臂，捏了捏鼻子，“孙才人你今日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就是。” 孙才人这才高兴了，离开养心殿之前还嘱咐昭宣帝，“皇上，那我们约好了，臣妾明日再过来。那个没规矩的宫女，您可要替臣妾好好处罚处罚。” 昭宣帝敷衍了一句，摆了摆手，“朕知道了。” 不过惩罚白芷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罚了，她能做出一堆极其难吃的药膳，以为他好的名义让他吃下去。 他要是试图反抗，她就会去母后那告状，麻烦的很。 而白芷一回到御茶房，就马不停蹄地拿出这一碗所谓的杨枝甘露出来。 半夏和辛夷立即围了上来，看着这碗新奇的甜品问她，“姑姑，这是什么啊？皇上赏您的？” 白芷呵呵一笑，“我从皇上哪儿去过来的，快，拿三个碗过来，我们分了。” 半夏很快就拿了三个碗分了，当然了，白芷分的最多。 这碗冰镇杨枝甘露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盛放着金黄色的芒果果肉，它们浸泡在奶白色的椰奶里，还散发着丝丝凉意。 三人再舀一勺送入口中，更是双眼一亮，冰爽的口感瞬间让她们精神一振，浓郁的奶香、香甜的芒果味和微酸的柠檬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味，令人回味无穷。 第30章 杨枝甘露二 半夏默默地吃完，脸上洋溢着对甜食的满足和幸福。 她忍不住双手捧着脸颊，发出一连串惊喜的尖叫声，“呜呜呜！姑姑，这个是什么呀！真的是太好吃！太惊艳了！” 声音中充满了对这份杨枝甘露的赞美之情。 稍微含蓄一点的辛夷也是默默点头，十分赞同半夏的话。 而且姑姑真的太好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想着分给她们。 白芷冷不丁地笑了一下，“呵呵！”站起身说，“辛夷，跟我去一趟内务府。” 迟钝的辛夷一开始并不知道白芷姑姑要干什么，傻傻地就跟着去了。 直到她看到白芷在挑选那些已经熟透的芒果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站在白芷身后小声嘀咕，“姑姑，您这是要试着把杨枝甘露给做出来吗？” 白芷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反而是内务府的小太监的嘴一直说个不停，跟白芷推销芒果，“姑姑，今年这些芒果个头大，味道也不错，您想要的话多领些回去吧。” 白芷并没有反驳，这些芒果的味道都是甜的让人发腻，一开始皇商送进宫来的时候确实是风靡一时，宫中许多主子都很喜欢。 但主子们吃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长痘，经过太医诊断之后便确认了这芒果吃多了容易上火。 之后主子们就避之如蛇，那主子们不吃，所以都到了下人们的口中。 到最后，这芒果都没人领，全堆在内务府。 所以孙才人这种低分位的宫妃，才这么容易地拿到芒果做杨枝甘露。 现在，白芷拿了不少品相不错的芒果，还拿了个椰子和柠檬，跟辛夷一人提着一个桶，回到了御茶房。 半个时辰后，三人一脸满足地喝着白芷做的杨枝甘露。 半夏更是惊叹，“姑姑，您做的更好吃！” 白芷毫不含蓄地点头，“当然了，你姑姑我的手艺哪里是别人能比的。” 喝完，白芷赶紧又盛了一碗，给昭宣帝送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不过白芷去到养心殿的时候才发现昭宣帝并没有在看奏折办公，而是在和李大人下棋。 真有兴致！ 白芷把食盒递给了邓公公，自己又跑了一趟御茶房，又盛了一碗杨枝甘露送到养心殿，就拍拍屁股走人（下班）。 养心殿。 棋局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昭宣帝眉头紧锁，举着白棋，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而李大人则拿着黑棋，显得轻松自在，似乎胸有成竹。 站在一旁的邓公公完全不敢打搅二人。 突然，昭宣帝手中的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朕赢了！” 李大人微微一笑，“陛下棋艺高超，臣自愧不如，时间不早了，微臣……” 棋瘾大发的昭宣帝拉着李大人不让走，“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李大人：…… 这皇上真的是人菜瘾大，这都下了好几盘了，赢了不让走，输了也不让走。 邓公公看了一眼脸色微僵的李大人，直接站出来解围，收走了棋盒，把两碗杨枝甘露放在二人面前，“皇上，这是白芷刚刚送过来的，您尝尝，李大人也尝尝。” 昭宣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邓公公，看到是杨枝甘露，双手拿起碗慢慢喝了起来，心里忍不住呵呵一笑，还算白芷有良心，这下午刚抢走他的甜水，就能复刻出来。 倒是李大人看着这碗杨枝甘露，足足愣了几秒，然后微微挑眉，略带迟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昭宣帝，“皇上，请问这，这是，杨、枝、甘、露，吗？” 这大靖朝现在就有这么现代的甜品了？ 昭宣帝忍不住惊叹，“李大人果然见识多广，连杨枝甘露都知道。” 昭宣帝还以为这杨枝甘露是从哪个小地方传出去的，所以李大人也知道。 因为孙才人说那些甜水是她家乡那边特有的吃食，而孙才人的父亲，正是南边高凉县的县丞。 不过关于孙才人昭宣帝此时并没有多说，一来，这只是一碗比较特殊的甜水，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二来，他总不好跟大臣说自己的宫妃的事。 李大人没能得到别的消息，只能微微一笑，“略有所闻罢了。” 说完，便拿起碗吃完杨枝甘露后，提出了离开。 昭宣帝见状，也只能放行。 不过喝到了杨枝甘露的昭宣帝倒是灵机一动，每天孙才人准时送甜水过来之后，都会找借口打发掉孙才人，然后让邓公公把甜水送到御茶房，让白芷复刻出来。 不到一个月，孙才人终于捣鼓不出新的甜水，昭宣帝对孙才人的态度也渐渐冷了下来，不仅不再让孙才人踏入养心殿，也不再去永南宫找孙才人。 一下子，孙才人明面上就失宠了。 连孙才人自己都不搞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呀！皇上对她（的甜品）也很满意！ 怎么这一下子就变了呢！ 而昭宣帝每天倒是过得十分滋润，每天想喝什么就让内御膳房做，又不用受到孙才人的桎梏，能不顺心吗。 第31章 中秋宴一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一天。 中秋节，宫中每年都会举办中秋宴，也可以称为赏菊宴、品蟹宴，这中秋宴可是盛大的宫宴，标榜着君与臣同乐，所以许多大臣、京城勋贵都会携妻带女参加。 而且这回的中秋宴，是昭宣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更是重要。 不过由于皇后娘娘有孕，而且已经稳定了下来，所以是由皇后娘娘主办，楚修仪、季婕妤协助，这回倒是没用到东宫旧人。 白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一时猜不出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观景宫。 摆满了各色的菊花盛开了，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真是美不胜收。 它们有的像一个个小绒球，有的像一条条彩带，还有的像一把把撑开的小伞。 一看就是花房那边培育出来的绝品。 而来参加中秋宴的达官贵人以及家属们都已经到了，后宫嫔妃也陆续到了。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瓜果、菊花酒、糕点。 所有人都坐着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着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宫殿内响起了众人请安的声音。 皇上、太后、皇后三人依次走进殿内，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年轻的昭宣帝面带笑容却不失威严地说，“都平身吧。” 皇上都到了，中秋宴自然就开始。 一盘盘的螃蟹被宫人们有序地端到桌子上，那香味，馋的一直站在后边的白芷都要流口水了。 清蒸、红烧、油焖、酒醉、橙酿…… 不同的烹饪方法让螃蟹呈现出不同的风味和口感，众人更是吃的不亦乐乎。 可见皇后娘娘对这次的中秋宴有多上心。 没有主子命的白芷只能就着香味，祈祷御膳房那边还有多的，等宴会结束后她能去捡漏。 “啊！娘娘！娘娘！” 虽然还是睁着眼，但思绪已经飘到不知道哪儿去的白芷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唤醒，往发出动静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看是荣充媛身边的意芳喊的，只见荣充媛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肚子，大概是疼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痛，本宫的肚子，好痛！” 这场骚动引起了所有人眼光，荣充媛的父亲和母亲见着自家女儿如此痛苦，只能在远处独自着急，却无法靠近一步。 昭宣帝眼睛一眯，语气有些不满，“邓盛和，快去请太医。” 皇后娘娘早有预防，“邓公公，太医就在观景宫偏殿候着呢。” 邓公公闻言，马上跑去偏殿宣太医。 很快，两位太医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为荣充媛请脉。 其中一位太医诊完脉后，面露喜色，跪地禀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荣充媛这是有喜了。” 昭宣帝听后龙颜大悦，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丝不满完全消失不见，刚要开口赏赐荣充媛时。 太医就紧接着说，“不过荣充媛这胎不到两个月，今日又吃了不少生性寒凉的螃蟹，导致此时的胎不稳，需要服用安胎药。” 顿时，昭宣帝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板着一张脸，大手一挥，“既然如此，那就扶荣充媛回去吧。” 赏赐什么的自然就没有了。 其他人可能还对昭宣帝的态度转变而一头雾水，可邓公公和白芷这些在昭宣帝身边伺候久了的老人一看就知道昭宣帝不满在哪。 这荣充媛都怀孕了，怎么还这么贪吃，吃了不少的螃蟹，导致胎儿不稳。 没看见皇后娘娘一口螃蟹都没敢吃吗！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皇后娘娘这位珠玉在前，荣充媛这种不顾自己身体和胎儿安危的表现自己引不起昭宣帝的怜爱。 不得不说，昭宣帝是一个对自己和他人都是要求很高，甚至吹毛求疵的人。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在邓公公把荣充媛送回顺乐宫之后，中秋宴还继续进行。 虽然大家面上还是一片祥和，但白芷想都不用想就能确定，荣充媛突如其来的有孕，肯定引起了后宫其他嫔妃的嫉妒和危机感。 因为就连皇后娘娘，在太医诊断出荣充媛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杯子。 不过皇后娘娘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带笑容反过来开导昭宣帝，“皇上，荣充媛妹妹想必年纪小，什么还不懂呢，您就别怪罪了。再说了，荣充媛妹妹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一看身体就好得很，而且也不像臣妾怀孕初期什么都吃不下。” 这一句句话，白芷听上去，皇后都是真情实意地为荣充媛开脱。 昭宣帝亲昵地拍了拍皇后的手，笑了，“还是皇后想的周到。” 很快，午宴结束，皇上和皇后率先离开，去了观景宫顶层观景。 倒是太后，非常有兴致地带着自家侄女楚修仪赏菊，这里走走，那里逛逛。 这皇上一离开，众人便开始在宫内自由活动，大臣们聚在一起喝酒，夫人们一起看戏，倒是未婚的年轻人，各自聚在一起，赏菊的赏菊，画画的画画，作诗的作诗，喂鱼的喂鱼，泾渭分明。 白芷自然也没闲着，她去了一趟观景宫的小厨房，为皇上皇后泡了一壶上好的菊花普洱茶。 这壶菊花普洱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颜色也比普通的茶水要深一些。 不过白芷找了半天也能找到食盒，只能把茶汤倒在一个八方壶中，自己拿着八方壶往顶层走。 走出小厨房，刚要穿过一个小亭子，就听到有贵女在喊，“喂，过来给我倒杯茶。” 白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在喊她，低着头继续走的时候。 那个贵女直接瞪大了眼睛，她旁边的丫鬟得了信号，直接大步走到白芷面前，试图推了一下白芷。 并叉着腰大声指责她，“你这个宫女怎么这样啊！我主子叫你呢！” 第32章 中秋宴二 不过白芷灵活一避，躲开了丫鬟的这一推。 白芷：…… 真烦，早知道就带半夏过来了。 再一瞧，小亭子上还站着几名贵女，都面容不善地盯着她，眼神都像刀一样。 很显然，是对她刚刚的无视很不满。 不过白芷并不打算把她好不容易泡好的菊花普洱茶让给她们。 白芷随手就拉过一个路过小宫女，用眼神示意小宫女来伺候她们。 紧接着就这群贵女微微福身，准备转身就走。 不过白芷这态度让那些贵女们更加生气，居然直接把她们打发给小宫女，把她们当成什么人了？ 其中一名女子忍不住开口骂道，“真是没规矩的东西！简直不知好歹！本小姐能喝你的茶是看得起你！居然还敢拒绝？绿萝！把她给我拦下！” 她的丫鬟绿萝得令，平时跟着主子也做习惯了这样的事，也不管是不是在宫里，直接嗖一下的窜到白芷身后，正打算把白芷推倒在地。 白芷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灵活一闪，避开了绿萝的攻击，反手扇了绿萝一巴掌，直接把绿萝扇倒在地。 而且左手上的动作稳得很，一滴茶都没漏出来。 白芷这一巴掌力气极大，绿萝的脸直接就红肿了。 “你这贱婢，竟然敢打我！”绿萝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白芷而去。 白芷嘴角微扬，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她的攻击，随后猛地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将她踢倒在地。 “哎哟！”绿萝惨叫一声，又狼狈地趴倒在地上。 这次是终于爬不起来了。 其他贵女们见状，皆是一惊，纷纷后退一步，她们没想到这个宫女竟敢如此大胆。 白芷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那群贵女和她们的丫鬟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白芷心里是一点都不怕，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如果今天路过的不是她而是邓公公，这些人肯定拦都不敢拦，更别说如此嚣张地叫嚣了。 而几位被娇宠长大的贵女们什么时候受过一个下人的气，全都黑着脸，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芷离开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要将白芷生吞活剥一般。 “气死我了！简直欺人太甚！宫中怎么会有如此没有规矩的宫女！我们去找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肯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其中一名贵女怒声骂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观景宫顶层走去。 此时，皇上和皇后正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面前摆放棋盘，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两人之间弥漫着难得的宁静与和谐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昭宣帝眉头一紧，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手上的黑棋放回棋盒。 “邓盛和，怎么回事？”昭宣帝低声问邓公公。 邓公公低头哈腰地回，“回皇上，外面是林小姐、王小姐、舒小姐她们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一听到这是几位小姐求见，眼睛都眨快了几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古人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位小姐就是典型的被家族给养坏了，不仅目无尊长，而且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比公主郡主脾气还大。 所以这几位也融不进去那些家世脾性双一流的贵女，在京城中名声也不好，只能抱团取暖。 皇后娘娘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她们进来吧。” 贵女们一冲进来，就开始嚷嚷，“皇上，皇后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上皱着眉不说话。 皇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你们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态！” 见到他们居然连安都不请，规矩都学到肚子里去了吗？ “皇上，皇后娘娘，有宫女居然敢欺负我们！” 贵女们七嘴八舌地告状起来，指着绿萝的脸开始添油加醋地把刚刚在小亭子里的遭遇说了一遍。 话语间把自己描述得有多么多么地白莲花，而白芷就是欺软怕恶、狗眼看人低的恶毒之人。 绿萝也是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满脸不忿的表情也落入了皇后娘娘眼中。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讶。 宫中怎么会有宫女敢如此嚣张？ 皇后微微提高嗓音问，“你们确定是宫女？” 不应该啊，她掌管后宫，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贵女纷纷点头，拳头握的紧紧的，“我们非常确定，她穿着碧绿色的宫女服。” 碧绿色？宫女服？ 昭宣帝微微挑眉，下令，“邓盛和，去把白芷叫来。” 不一会儿，白芷便来到了御前，还看到了几位熟悉的身影。 心里明白了，这几位居然还敢到御前告状，胆子真大。 贵女们直接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指着白芷说，“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个宫女！” “陛下，娘娘。”白芷跪地行礼。 皇后娘娘并没有发问。 “白芷，你可知罪？”昭宣帝用神色不明的眼神看了一下白芷，低声问道。 贵女们眼前一亮，是皇上在为她们做主！ 比皇后娘娘更有排面呢！ “回陛下，奴婢不知。”白芷一脸无辜，不卑不亢地回道。 “到了皇上面前，你居然还敢狡辩！”贵女们气愤地说道。 林小姐还用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皇上，试图勾起昭宣帝的怜爱之心，“皇上，如此没有规矩的下人，应当直接处死，以儆效尤！” 闻言，昭宣帝的手紧了紧，内心对这几位小姐的恶毒有了新的认知。 这林家是不是太嚣张了，一个嫡出小姐，随便张口就是一条人命。 “闭嘴！”昭宣帝低吼了一声。 瞬间，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远处的鸟鸣。 “白芷，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芷微微一笑，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她在小亭子的遭遇。 “当时奴婢泡好了茶，这几位小姐应当是把奴婢当成了普通宫女来使唤，奴婢自当不依。没想到她们居然让这位丫鬟直接动手，出于自卫，奴婢不得不反击。所以，奴婢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第33章 中秋宴三 “哼！你自己都承认了，在宫中对我的丫鬟动手，还把她打成这样，居然还嘴硬说不知错！” “皇上，娘娘，如此嘴硬的宫女留着干什么！” “不如乱棍打死扔出去算了。” 贵女们看着丝毫不显害怕的白芷，心里十分不满，直接叫嚣着要处罚白芷。 听到这，昭宣帝直接黑着脸，“邓盛和，把人赶出去。” 皇后也是摸着肚子，沉着脸加了一句，“掌嘴！” 她怀孕之后，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都不曾严惩过身边的人。 这几个小姐张口闭口就是一条人命，还怎么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更何况白芷还曾兢兢业业地伺候过她一段时间呢！ 贵女们还以为这处罚是对白芷的，瞬间不满地嚷嚷了起来，“皇上，娘娘，你们就这么轻易让过这等没有规矩的贱人？！” 昭宣帝冷眼朝着贵女们扫射了一圈，“堵上嘴。” 下一秒，邓公公就带着太监嬷嬷把这几位小姐控制住，用手帕把嘴堵住，直接往楼下带。 白芷见状，站了起来，微微福身，“多谢皇上、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昭宣帝不咸不淡地说了她一句，“下去吧，下次做事别这么冲动。” “是，奴婢晓得了。” 皇后娘娘微微心惊，瞄了一眼低着头看起来很安分的白芷。 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看重白芷。 若是她来处理，即使是她自己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明面上犯了错，打了人，也会按照宫规惩罚一番，以示公平公正。 而昭宣帝自然不会动白芷，这打狗还看主人呢！ 他的人要是动了，他皇上的面子往哪放。 ———— 观景宫。 被带走的几位贵女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皇上口中的赶出宫、堵上嘴和皇后娘娘口中的掌嘴是针对她们的！ 凭什么！ 难道身份高贵的她们还不如一个低贱的下人吗！ 她们盯着这些太监嬷嬷，眼中满是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口中唔唔唔个不停，试图发出声音，但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双手双脚也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束缚，但却无济于事。 这些太监嬷嬷们却毫不理会她们的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手上抓住她们的动作越来越紧，让她们的挣扎变得越来越无力。 太监嬷嬷就这样把她们押出宫，收获了不少惊惑、嫌弃、戏谑、不满的目光。 林母、王母这些贵女的母亲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什么都没问，就不管不顾地大喊，“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理，快把我的女儿给放了！她这么金贵，你们担待地起吗！” 语气、眼神都是那么地高高在上。 不过这些太监嬷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理都没理她们，一把推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夫人们，直接走出了宫门。 在放开这些贵女之前，还不忘皇后娘娘的吩咐，往每个人脸上都扇了五巴掌。 这些跟着女儿出来的夫人们眼神如刀，恨不得把他们给吃了。 此时，一直跟在最后的小顺子站出来大声说，尖锐的声音响彻周围，连附近路过的平民百姓都听到了。 “几位夫人，这几位小姐无视宫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得罪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被赶出宫，以后不得再进宫。” 小顺子的话看似十分正常，语气却十分地阴阳怪气，甚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朝着这群人翻了一个大大个白眼，带着人回了宫，直接关了宫门。 因为小顺子特意开的侧方小宫门，附近的平民看着这边有骚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听到了小顺子的话，开始对着这些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小姐夫人们指指点点。 夫人们听完小顺子的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又察觉到附近平民那看戏的眼光，听到他们口中的那些碎碎念，恨不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可真是作孽啊！那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啊！ 她们的蠢女儿啊！怎么好好的进宫一趟赴个宴，就把这两位给得罪了呢？而且还被这么无情地赶出宫，这让她们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 要知道，这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传播得最为迅速，一旦传扬开来，他们全家/全府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他们整个家族还有何颜面在勋贵圈子里立足。 甚至因为她们得了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名声，不仅是她们自己本身的婚事成了问题，还会连累家族的兄弟姐妹。 越想越气的林母，只能用力地捏了一下林小姐的手臂，极其败坏地尖叫，“你这丫头，在宫里干什么！” 林小姐红着眼，捂着已经肿了起来的右脸，委屈地喊，“娘！你怎么能掐我！” 林母还想教训自家女儿，就被其他尚有理智的夫人们拦下，“林夫人，先回去再说。” 这里这么多人，可不是处理问题的地方。 林母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再让伺候自己的嬷嬷请个马车，把她们送回家。 没戏看了的平民百姓，并不觉得可惜，反而开始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见人就说。 一时间，那几位贵女和夫人们被描述成了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此时宫外有流言，宫内也有。 因为有好事的小姐少爷们对发生了什么事十分感兴趣，便派了自己的丫鬟小斯跟在小顺子后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就回来大肆宣扬，原来林小姐她们是得罪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她们十分不喜，所以被赶出宫了，而且以后不得再进宫。 几位颇有气质的小姐们围坐在一个石桌前，石桌上摆满了各种糕点和一壶菊花酒，身边则都是菊花盆栽，仿佛置身于菊花丛中。 “噗嗤！茜瑜姐姐，林曼禾她们那群人终于倒霉了，让她们整天找茜瑜姐姐的麻烦。” 说这句话的正是周梅暎。 第34章 中秋宴四 宋茜瑜看着幸灾乐祸的周梅暎，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别这么说，我们现在还在宫内，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像她们那般张狂。” 周梅英点头称是，“她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整日眼高于顶，还爱挤兑我们，如今总算是踢到了铁板。好在我们与她们素来不合，不然怕是也要受到牵连。” “就是啊！”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要以此为戒。 大概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对林小姐等人的严惩，许多人都按下了蠢蠢欲动搞事情的小心思，规矩得很，生怕自己一个不善就也面容扫地地被赶出宫。 所以，中秋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因着没有突发事件，连白芷都不禁暗暗称奇，如此正常的宫宴，真是少见！ ———— 中秋宴结束之后，昭宣帝直接去了坤宁宫，所以白芷今日宗总算是早早地下了值。 为了应景，她还特意去了一趟内务府，领了几个小灯笼。 这些灯笼都是各宫剩下没人要的，全便宜给了白芷。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上，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月亮周围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月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月亮更加耀眼夺目。 白芷、半夏和辛夷三个人在院子里把小灯笼都点亮了之后，整个院子都被照亮了。 其他养心殿的宫人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同欣赏这美丽的夜景。 此时，内御膳房的人也出来了，他们带来了月饼、糕点以及各种瓜果供大家品尝。 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赏月，一边赏灯，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院子。 由于大家都是伺候同一个主子，平日里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所以此刻的氛围异常融洽，充满了和谐与欢乐。 白芷静静地听着宫人们的八卦。 突然间，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青黛：“那个孙才人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明知道皇上现在已经不待见她，还天天不死心地跑来养心殿。我好几次都看到她在大门缠着顺公公，让顺公公放她进去。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青黛是养心殿的殿内宫女，负责养心殿殿内物品的日常清洁、整理和维护。 沉香本来也是像白芷一样静静地吃着糕点，听到了青黛的吐槽，也顺势加入了话题。 “别说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那个孙才人真的是奇葩地很，前天居然还偷偷摸摸地想要混进我们内御膳房。” “啊？”所有人闻言，都安静了下来，震惊地看向沉香。 孙才人再怎么说也都是主子，怎么会…… 青黛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同样在内御膳房当差的天冬有些自豪地说，“然后就被我们许嬷嬷直接赶出去咯！” 许嬷嬷平日管着内御膳房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务，对她们十分严格。 而像内御膳房、御茶房这等掌管昭宣帝饮食的地方，自然是像个铁桶一般，不能出现一丝差错，平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那孙才人想要偷偷摸摸溜进内御膳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个人，当场就被眼尖许嬷嬷发现，许嬷嬷也是厉害，也不管孙才人是否穿着主子才能穿的衣裳，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动手把她推了出去。 天冬也不管已经惊呆了的众人，继续八卦，“我跟你们说，那孙才人被许嬷嬷赶出内御膳房之后，不仅没直接离开，还大言不惭地说，她是为了皇上的身体健康着想，来御膳房突、突什么来着？” 天冬想不起来，扭头问沉香，沉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突击检查。” 天冬接着说，“哦！对！突击检查！她说她要亲自检查食材的新鲜程度、烹饪过程以及厨房卫生状况，可以及时发现并解决饮食问题，保障皇上的身体健康。” 说到这，天冬赶紧呸了一句，“我呸！她以为她是谁，连皇后娘娘都不敢把手伸到我们内御膳房，她居然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沉香也是十分不满，皱着眉头吐槽，“再说了，大家也是都知道，我们内御膳房平日都是最干净的，一粒灰尘都没有，食材什么的都是内务府那边送过来最新鲜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这孙才人这么一闹，不就对她们工作的怀疑吗！ 听到这，半夏也感同身受，要是御茶房也被这么一闹，她也肯定很不爽，“许嬷嬷有多严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内御膳房也从未出现过问题，怎么就孙才人无缘无故地来瞎操这个心！” ‘这孙才人脑子是有病吧！’众人心底接了一句。 半夏的话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纷纷点头支持。 青黛对接下来的事十分感兴趣，“然后呢？然后呢？” 天冬冷笑了一下，“然后许嬷嬷就威胁孙才人，说她如果再不离开，就通知御前侍卫过来了，那孙才人大概是知道害怕，才灰溜溜地走了。再然后，许嬷嬷就把事情告诉了邓公公。” 青黛有些失落地问，“啊？孙才人没有因此被受罚啊？” 按理来说，擅闯内御膳房，可是重罪，毕竟这内御膳房可是专门负责给皇帝准备膳食的地方要是有人试图投毒，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因为孙才人没被受罚，事情没有传开，所以他们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 天冬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说话。 再说下去就涉及到昭宣帝了，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私底下议论自家主子啊。 不过白芷也是留了个心眼，更加记住了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孙才人。 心中暗暗想，以后面对这孙才人，一定要小心应对。 而且她总觉得，孙才人想要溜进内御膳房，不是为了什么突击检查，而是为了别的目的。 很快，蜡烛燃尽，各位宫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收拾好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回了房间休息。 第35章 抢食盒 翌日下午，白芷照旧泡了一壶茶，让半夏送过去养心殿。 虽然中秋已过，但天气还是热得很，白芷懒得跑一趟。 没想到半夏刚提着食盒出门，就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姑姑！姑姑！” 白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又是怎么了，没规矩！” 半夏神色慌张地要拉直白芷出去，“姑姑，孙才人跟内御膳房的天冬在廊道闹起来了。” “什么？”白芷皱眉，立即推门而出，就看到了孙才人和她的贴身宫女小翠，堵住了要去往养心殿的天冬。 原本孙才人只是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天冬面前，要求天冬把食盒交出来给她看。 天冬轻轻地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 他们内御膳房出品的吃食，肯定是不能经他人的手的，更别说在内御膳房有过黑历史的孙才人。 更何况，这是皇上亲口要求内御膳做的椰皇紫薯小圆子。 值得一提的是，白芷姑姑自从教会了他们内御膳房的人新的甜水之后，白芷姑姑就不亲手做甜水了，皇上想吃什么，直接通知到内御膳房，直接由他们内御膳房的人做。 此时孙才人见天冬不肯把食盒给她，瞬间恼羞成怒，和小翠步步逼近，二人把天冬围住，抬手就要打天冬。 天冬吓得赶紧抱紧怀中的食盒，生怕被孙才人抢走，不过，她终究不敢与孙才人正面冲突，只能不停地往侧方向躲闪。 孙才人见天冬如此胆小，愈发得意忘形，她一步步向前逼近，口中还不停地辱骂天冬。 “你这个贱婢，还不快把食盒给我。” 下一秒，眼看着孙才人的巴掌要打到天冬身上，而后路又被小翠阻挡。 白芷眼神一冷，三两步就跑到天冬身边，手掌猛地向小翠一推，上毫无防备的小翠就被白芷推倒在地。 白芷在推倒小翠之后还上前一步，挡在了天冬身前，右手在空中紧紧地握住了孙才人的手腕。 孙才人看到白芷的时候突然脸色狰狞，她记得这个宫女，上回在养心殿的时候，当着她的面抢走了她给皇上做的杨枝甘露！ 事后她还找了小翠打听情况，得知她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叫白芷。 不过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个没有学识的低贱的宫女而已，只能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没什么好怕的。 不像她，一穿越过来就是主子，前途无量。 这个叫白芷的直接撞到了她面前，那当然是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孙才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贱婢，我看你今天能怎么阻止我！” 说完，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白芷的束缚，但白芷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 孙才人大惊，这个白芷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跟在白芷身后的半夏也赶到了，她把天冬拉到了身后，护住了天冬。 有了支援的天冬一下子就不怕了，惊喜地喊了一句，“白芷姑姑！半夏！” 白芷这时才松开了孙才人的手腕，在松开的一瞬间，还微微地用力，让孙才人往后倒。 孙才人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好，但她没管倒在地上小翠，反而开始大声叫嚣，“你这个贱婢，居然还敢对我动手，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白芷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她，侧身看着天冬，“天冬，发生了什么事？” 天冬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白芷，“白芷姑姑，我正要去给皇上送吃食，这位孙才人就从角落里突然冒出来，说要我把食盒给递给她看看，我不同意，她就要上手抢。” 天冬顿了顿，看了一眼孙才人，又看着白芷回道，“白芷姑姑，我怀疑孙才人想要给皇上下毒！” 想要把事情闹大，自然是说的越严重越好，这个道理天冬自然懂。 孙才人闻言，脸色直接变了，心里有点慌张，气急败坏地大吼，“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要下毒了，你们这是污蔑，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白芷、半夏、天冬三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她们没听明白孙才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小翠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主子突然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话，她站起来试图拉住孙才人的衣袖，阻止她的行为，现在可不能闹到皇上那儿去，因为今日这事本来就是她们不占理。 “主子……” 孙才人扯回自己的衣袖，“小翠！怎么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我要去告诉皇上！哼！” 说完，孙才人就往养心殿大步走去。 白芷三人没想到有人居然会自己往枪口上撞，连忙跟了上去。不过她们丝毫不慌，就怕孙才人不敢对峙，偷偷溜走呢。 一路上，孙才人越想越气。 一来，是因为她没能顺利看到食盒里面装了什么。 会有这个举动也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复盘，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宠。 一开始她最得宠的时候，是她给皇上天天送甜品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她做什么皇上就只能吃什么，她要进养心殿皇上也不会把她挡在外面。 所以她很能肯定，皇上是喜欢她亲手做在这个大靖朝没有的独一无二的现代甜品。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先是她的甜品送不进去养心殿，紧接着就是皇上对她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 不是有句话吗，小孩在家不吃饭，肯定是外面零食吃多了。 所以她猜测是不是有人把她现代的甜品给复刻出来了，所以皇上才一下子冷落了她。 这不，上次她想偷偷溜进专门为皇上做饭的内御膳房，就被那个黑着脸的嬷嬷赶了出去，连内御膳房长什么样儿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更别说有什么食材了。 而这次，她好不容易躲过了巡逻的御前侍卫，在角落里蹲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下午给皇上送吃食的宫女，结果食盒没能抢到手，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芷给拦住了，这一次又没有成功。 二来则是因为她完全想不到这些下人居然敢对她这位主子动手。 难道古代不都是讲究尊卑分明、等级森严的吗？ 甚至还敢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 哼！看她怎么跟皇上说道说道，让皇上好好地惩罚一番这些宫女，尤其是这个白芷！ 第36章 实话 “我要见皇上！”孙才人气鼓鼓地瞪着小顺子，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和嚣张。 孙才人的嗓音尖锐而刺耳，连在养心殿的昭宣帝都听到了。 昭宣帝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根据暗卫的调查和他亲自跟孙才人的相处，这个孙才人身上确实是有些古怪的，现在还真的不好直接把她给处理了。 小顺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才人，态度坚决且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孙才人，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处理政务，无暇接见任何人。”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因为皇上下了命令，不得放这位孙才人进入养心殿。 孙才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凭什么？你们养心殿的人都欺负我！我要见皇上！”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试图绕过小顺子，直接往里面走。 小顺子不为所动，挡在门前，继续拦住孙才人的去路，“孙才人，请回吧。” 孙才人眼见小顺子如此难缠，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她伸手试图推开小顺子，想要强行闯入养心殿。 然而，小顺子却与其他几名太监一同挡住了她的去路，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阻拦本才人！”孙才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如猪肝色。 白芷、半夏和天冬三人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热闹之后过了片刻，白芷才从容不迫地上前走了几步，但没靠的太近，“小顺子，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与孙才人有要事禀报皇上。” 小顺子看了一眼白芷，连忙点头答应，“是，白芷姑姑。”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进入养心殿。 小顺子的区别对待直接让孙才人给破防了，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过一样，抓心挠肺的感觉让人抓狂。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白芷的一句话这个死太监就听。 明明她才是皇上的女人啊！ 孙才人紧紧咬着嘴唇，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胸口开始因为气愤而起伏不定。 果然都是低贱之人，只会抱团取暖。 就在孙才人在内心不停地咒骂之时，小顺子出来，把四人给请了进去。 孙才人抢先抬脚走进，进门的时候还故意停留了一下，然后盛气凌人地看了白芷一眼。 那眼神带着鄙夷，十分地高高在上。 不过在场的宫人只注意到了孙才人在门口停留的举动，心中同时对孙才人的无理有了新的认知，看向孙才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奇怪。 这个孙才人规矩学不会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没教养。 什么好人家会故意停在门口！ 孙才人一进养心殿，就直接红了眼，泪眼汪汪地地哭诉，“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哼，男人嘛！面对女人的眼泪，肯定会心软的。 孙才人内心十分得意地想，却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昭宣帝从小在宫中长大，从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对只会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昭宣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孙才人，并没有一点心软，反而更加烦躁。 他本来就不想见到孙才人，更别说这女人一进来就哭。 所以问都不问，直接吩咐道，“邓盛和，把她的嘴给我堵住。” 孙才人顿了顿，满眼惊恐地抬头，就看到邓公公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把手帕塞进了她的嘴里。 艹！这个狗男人！ 孙才人内心不停地骂昭宣帝。 也不需要昭宣帝的催促，天冬自然而然地就站出来，把孙才人试图抢走她的食盒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天冬还加了一句，“奴婢认为，孙才人的这番举动，是想要下毒。” 听得昭宣帝直皱眉，站在一旁的邓公公也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孙才人。 不无可能！ 后宫的女人什么干不出来？！ 孙才人直接拿出口中的手帕，往地上一甩，“放屁！我才没有想要给皇上下毒！” 天冬丝毫不虚地反问，“那才人您抢走食盒想要干什么？总不能想要皇上的吃食吧？” 这可是皇上的吃食，用料、做工都是顶顶好的，她一个才人想要，也不问问自己配吗？ “我……”孙才人眼神有些飘忽，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我就是想看看……” 昭宣帝看了看心虚的孙才人，脸色直接变得阴沉，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 “邓盛和，把人送到皇后那儿去。” 声音低沉而威严，充满了压迫感和震慑力。 送到皇后那儿去就是要严查了。 养心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皇上这是生气了啊！ 邓公公：“是，皇上。” 连忙带着人把孙才人的嘴重新堵上，把人带了下去，不要让孙才人污了皇上的眼睛。 不过出了这件事，这椰皇紫薯小圆子是不能吃了，天冬上前走了一步，“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重新给皇上做一碗新的。” 昭宣帝闭上眼睛，摆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这几天他大概都没有胃口吃这些东西了。 一想到可能会有毒，就有点恶心。 天冬怔了怔，回道，“是，皇上！” 白芷连忙从半夏手中接过食盒，给昭宣帝倒茶，这邓公公临时不在，这活还得她自己干。 天冬和半夏退下之后，昭宣帝索性也不看奏折了，瘫坐在椅子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良久，昭宣帝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白芷，你说，这群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下来。” 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白芷净说些大实话，“皇上，您别纳这么多女人不就好了吗？您总不能既想要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又要后宫女人乖乖不搞事。” 既要又要的，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当皇上都不行！ 昭宣帝：…… 更烦了！ 明知道白芷又不会安慰他，还找她唠嗑。 要是他能做得到，他用得了纳这么多女人进宫吗？ 别的不说，就单说养这帮女人用到的银子，每年就是一大笔支出。 第37章 皇后出手 坤宁宫。 皇后娘娘还在跟尚服局的李嬷嬷讨论事情，突然春梅走了进来禀告，“娘娘，皇上身边的邓公公来了，带着孙才人。” 皇后微微惊讶，掩下心中的疑惑，把李嬷嬷打发走，才让邓公公进来。 邓公公先是微微福身，“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 皇后轻轻抬眸，视线落在孙才人身上，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被五花大绑而且嘴也被堵住的样子，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皇后皱起眉头，看来这孙才人是惹怒了皇上，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绑到坤宁宫。 不过皇后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啪嗒”一声把茶杯轻轻放下。 “邓公公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邓公公看了一眼孙才人，用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地说，“皇后娘娘，您现在还不知道吧？这孙才人可真是厉害，大前天居然试图混进我们养心殿的内御膳房，今天更是离谱，竟然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养心殿，还想抢走内御膳房宫女的食盒，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后娘娘听到内御膳房几个字的时候，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孙才人，仿佛要将她刺穿一般。 这道目光充满了冷漠和寒意，孙才人接收到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皇后娘娘平日可好相处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恐怖的眼神，肯定是她的错觉。 孙才人在内心安慰自己，却不敢再抬头看向皇后。 看着孙才人这心虚的样子，皇后眼睛眯了眯，心中更是怒气冲天。 那可是内御膳房！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连她都不会去管的地方，孙才人无缘无故地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是不是想趁机下毒？ 如果皇上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她这个皇后也一定会受到牵连，就因为她没有管理好后宫的妃嫔。 春桃了春梅看着皇后娘娘生气的模样心下一紧，皇后娘娘怀着孕呢。 春梅连忙安抚皇后，跪在地上拍着皇后的胸口，“娘娘，您别生气。” 春桃拿着银子先把邓公公给打发走，微笑着说，“邓公公，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邓公公捏了捏不小的荷包，满意地收入怀中，小声地说了一句，“春桃姑娘，这孙才人啊，还是要禁足。” 当然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是，多谢邓公公提点。” 邓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离开坤宁宫伺候。 邓公公一走，皇后立马就摔了杯子，她用阴沉沉的时候目光盯着孙才人，冷声吩咐，“春桃，你和张嬷嬷带人去搜孙才人的住处。” 张嬷嬷是昭宣帝的奶嬷嬷，原来是伺候怀孕的皇后娘娘，不过此事事关皇上的安危，张嬷嬷并没有拒绝，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孙才人内心觉得十分屈辱，想要反对，但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唔唔唔地挣扎了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扭动，仿佛一只被绑住四肢的乌龟一般。 孙才人感到一阵绝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凭什么，这些古人平日里自诩规矩规矩，不过她看她们就是没有任何的规矩和礼貌，怎么能随意翻动别人的东西！ 还有，她根本就没有想要给皇上下毒的意思，怎么能张口就来污蔑人呢？ “让她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轻飘飘地一句话，春杏从后边走了出来，一掌给孙才人打晕了过去，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去了偏殿。 春梅还在安慰皇后娘娘，“娘娘，您别生气，虽说不知道孙才人去养心殿的内御膳房的目的，但依奴婢看，孙才人没有这个脑子和胆量敢去害皇上，还是用这么蠢的方式。”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春桃和张嬷嬷带着一帮人直接冲进了永南宫偏殿，孙才人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自然是什么异物都没搜出来，而永南宫的宫人是拦都不敢拦。 春桃对这个气着她们主子的孙才人十分不满，只能鸡蛋里挑骨头，“啧！这孙才人怎么这个多的新鲜蔬果，这一看就超出了才人的份例，搬走，都给我搬走。” 同是住在永南宫的陆美人和周常在都走出院子看热闹，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中还满是戏谑之意，一边看戏一边闲聊。 这个孙才人平日跟她们相处，都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京城贵女呢，所以她们都不爱跟孙才人玩。 “那位是皇后娘娘的春桃姑娘吧？还有张嬷嬷？” “噗嗤，孙才人这是犯了什么事啊？这么大阵仗。” “哎呀，她的房间怎么有这么多的蔬果？她如今也不受宠啊，哪来的？” “总不能是内务府那边还屁颠屁颠给她送过来吧？” 内务府最会看人下碟，怎么会拿东西讨好一个不受宠的妃嫔。 春桃和张嬷嬷什么都没搜到，只能回去坤宁宫汇报。 “回娘娘，孙才人的住处什么都没搜到，不过奴婢发现，她的房间内有大量的超出份例的新鲜蔬果，还有一个宫人自建的小灶台。” 皇后娘娘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没搜到异物很正常，符合她心中的预想。 有许多蔬果和小灶台也很正常，因为孙才人得宠的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给皇上送吃食，整个宫的人都知道。 不过现在这件事既然捅到了她面前，就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毕竟明面上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允许，是不允许宫妃私设小灶台的。 “把她住处的小灶台给本宫砸了，蔬果什么的送到御膳房，就当作是给你们加餐了。” 春桃心下一喜，能加餐，就算是只有一盘菜，谁不高兴，“是，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春杏，把孙才人带过来，本宫要好好审审她。” 虽说没搜到异物，但这并不代表着孙才人没有异心，事情到底如何，还要审问才知。 第38章 秋猎一 孙才人被春杏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弄醒了，她跌跌撞撞地被春杏带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狼狈不堪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讨厌蠢人！ 皇后轻轻地抬起手，护甲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用眼神示意春杏将堵住孙才人嘴巴的手帕拿下来。 “孙才人，说说吧，你今日去养心殿的目的是什么？”皇后的声音平静而威严，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孙才人大概是已经被春杏给敲打过了，跪在地上，“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想看看养心殿那边为皇上做了什么吃食，并没有要投毒的意思。” “呵！”皇后冷笑了一下，表示并不相信。 “真的，皇后娘娘，您相信我！”顿了顿，然后孙才人就忍着羞耻感，带着哭腔，把自己的心理历程给全部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和坤宁宫宫人听完之后，直接大开眼界。 这个孙才人也是厉害，就因为怀疑自己失宠是因为养心殿把她的专属甜品给复刻出来了，就独闯养心殿试图验证。 真不知道是说她胆子大还是不要脸。 皇后娘娘盯了孙才人一会，还真的没发现孙才人有说谎的痕迹，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孙才人，你难道不知道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今日无视宫规，本宫自然要按规矩罚你！”皇后娘娘一脸威严地说道。 孙才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心中不禁一紧，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是脑子一时不清醒，犯了错误，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笑了一下，“本宫自会按照宫规行事，孙才人行事不端，降为选侍，禁足半年。” 皇后娘娘威严的声音在孙才人耳边响起。 孙才人猛地抬头，没想到皇后娘娘平日看起来那么地亲和，心底却那么狠，这一下子就禁足她半年，还降了她的级。 她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皇后娘娘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孙选侍还是需要好好学学规矩。王嬷嬷，这一个月你去好好教导一下孙选侍，让她知道什么叫宫规。” 王嬷嬷应声而出，面无表情地走向孙选侍，孙才人看着逐渐靠近看起来很严肃的王嬷嬷，心中涌起一丝恐惧，也不求饶了，整个人开始发抖，不停地摇头，抗拒王嬷嬷的靠近。 不是好人！皇后娘娘也好，那个春杏也好，王嬷嬷也好，都不是好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皇权至上。 皇上对她感兴趣时就宠爱她，不感兴趣就随时冷落她。 皇后一句话，就随意能把她打晕，也能随意搜她的房间，更能随意安排人监视她。 “娘娘……”孙选侍害怕地哭了出来，还没说第二句话，就被王嬷嬷捂住嘴，拎着离开坤宁宫。 很快，孙选侍在养心殿干的破事传遍了整个后宫。 翌日中午。 半夏拿着三人的午膳回到御茶房，一边摆出饭菜，一边跟白芷说，“姑姑，我刚刚路过养心殿大门，看到了江总管被打板子呢。” 江总管，江景耀，御前侍卫总管，昭宣帝的心腹。 御前侍卫的核心职责就是保护皇帝安全，包括宫廷巡逻和警戒。 昨日被孙选侍一个弱女子偷偷溜进了养心殿，而且试图与天冬动手抢食盒，整个过程御前侍卫都没有出现，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可谓严重失职。 江景耀作为御前侍卫总管，这一顿板子怎么都避免不了。 辛夷：“我看江总管就是倒霉，谁让孙选侍不按常理出牌。” 半夏：“辛夷，话不能这么说，作为御前侍卫总管，遇到突发情况，那不得迅速做出反应啊？白芷姑姑，我说的对吗？” 白芷点点头，表示同意半夏的话。 辛夷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话。 ———— 中秋宴过去没多久，秋猎又来了。 这个季节气候适宜，猎物较为丰富，有利于狩猎活动的开展，所以每年的九月初十，皇室都会举办秋猎。 中秋宴过去没多久，秋猎又来了。 这个季节气候适宜，猎物较为丰富，有利于狩猎活动的开展，所以每年的九月初十，皇室都会举办秋猎。 每年秋猎都会在皇家园林举行，为期五天。 皇家园林位于京城郊外，占地数千亩，园内山峦起伏，森林茂密，河流纵横，风景秀丽。 而且这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如鹿、兔、狼、虎等。 这些动物都是参加秋猎的皇室、贵族、大臣狩猎的目标，也是他们向皇上展示武艺和勇气的机会。 而且今年的秋猎是昭宣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秋猎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格外的重视，即使皇后已经怀胎四月，但还是事事亲力亲为，并不假以人手。 昭宣帝登基这一年，大靖朝风调雨顺，春种秋收，硕果累累，夏雨冬雪，各得其所，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各司其职，国家繁荣昌盛。 而且因为李大人提出的海运，朝廷和民间更是欣欣向荣，一切向好的方面发展。 而这秋猎是今年的倒数第二个大事件，若是能顺利开始和结束，更显得昭宣帝治国理政的能力卓越不凡。 淑妃私底下气的牙痒痒，这大半个月她一直在等消息，原本还以为皇后现在怀着孩子，这次会放权给她安排秋猎的工作呢，而她就能趁着这次机会，大发异彩。 没想到等到最后，传来的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秋猎事宜，气的她直接摔了一套珍贵的玉石琉璃杯。 而白芷什么都不管，高高兴兴地收拾着行李，每年她都会对秋猎都很期待，因为这是白芷每年难得的出宫的机会。 半夏和辛夷比白芷还要兴奋和期待，这可是她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参加皇室秋猎。 第39章 秋猎二 九月初十，秋高气爽，一点都不觉得热。 这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如宝石般晶莹剔透。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乘坐着马车，向着那座宏伟壮丽的皇家园林进发。 此时白芷才看到，原来这次的秋猎，皇后娘娘也会跟着去，娘娘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同样有孕的荣充媛都只能被迫留在宫内养胎。 马车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疾驰，车轮滚滚，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车窗外，微风轻拂，绿树成荫，花香四溢，沿途风景美不胜收。 一路上，半夏和辛夷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还时不时地撩起马车上的窗帘，欣赏沿途美景。 她们这辆马车上坐的都是养心殿的宫人，人不少，但因为出游的兴奋之情，都没有阻止半夏和辛夷的举动，反而还时不时地一起看景色。 终于，马车抵达了皇家园林的驻扎地，众人纷纷下车，都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她们站在驻扎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原，草原上的草长得十分茂盛，绿油油的一片，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远处还有一些小山丘和溪流，而草原的外边，则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 这里便是秋猎的地方。 其实皇家园林也有宫殿亭台楼阁的。 不过按照秋猎的规定，所有人都得在驻扎地睡帐篷，除了有特殊情况，不得去宫殿亭台楼阁。 半夏怔怔地说了一句，“姑姑，这里好美！” 哼！皇家园林，能不美吗！ 白芷拍了拍她的后背，“走了，去扎我们的帐篷。” 春猎第一日，只是来安营扎寨，若是能尽早完成，她们还能自由活动。 她们养心殿的宫人，被安排的地方自然是昭宣帝的帐篷附近。 跟宫中一样，白芷是自己一个小帐篷，不需要跟别人挤。 辛夷和半夏扎完帐篷之后，得了白芷的允许，便朝着溪流那边走去。 而白芷则是一个人拎着水壶，往远处的小山丘走去。 几年前她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小山丘上面，有一个清澈见底的山泉水泉口，山泉水从地下涌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而这山泉水清凉透明，没有任何杂质和异味，入口甘甜清爽。 自从昭宣帝当年尝过这山泉水泡的茶之后，便是念念不忘，所以白芷每年秋猎期间每天都会亲自跑一趟小山丘取山泉水。 “白芷姑姑，白芷姑姑——” 白芷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叫她，转身一看，是沉香，看样子是在一旁等她等了很久。 沉香单手提着一个水桶，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白芷姑姑，您是不是要去取山泉水？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白芷了然，沉香其实去年也来过秋猎，也被许嬷嬷派着跟着她去过山泉水口，但看样子她好像是忘记路了。 白芷点了点，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过这片草原，接着按照脑中的记忆，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山路往上走。 不多时，就找到了那个小水潭，水潭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林和翠绿的草丛。 沉香双眼一亮，“姑姑，找到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潭边，见着没有危险，便对着沉香说了一句，“沉香，过来吧。” 沉香连忙提着水桶走了过去。 白芷并不着急打水，反而用手捧起一抔水，送入口中。 很快，白芷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满足。 嗯，这水还是那么的清凉甘甜，她得多喝几口。 而沉香倒是比较着急，一木瓢一木瓢地往水桶里面舀水，溅出来不少水花，但她浑然不觉，一心只想尽快把水装满。 白芷看了看天色，也就不劝她了，如今天色不早了，内御膳房的厨娘大概是还等着这水给昭宣帝做午膳呢。 所以白芷也赶紧拿出水壶里的木勺开始舀水。 二人急匆匆地赶回驻扎地，分别开始生火烧水。 很快，白芷提着一壶泡好的上好龙井，送到了皇上的帐篷前，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女人的说笑声。 白芷挑了挑眉，看着帐篷外的小顺子，小声地问了一句，“有人在？” 小顺子小声地回，“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都在呢。” 白芷：…… 修罗场！！！ 这绝对是是修罗场！ 白芷的脚步顿了顿，刚想要退缩，察觉到帐篷外面有动静的邓公公就出来了，把白芷拉了进去。 “皇上，是白芷。” 白芷低着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主位的三人，硬着头皮从食盒里面拿出一个杯子，倒上用山泉水泡的龙井茶，放在了昭宣帝面前。 嗯，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只能看，不能喝。 好尴尬！老天爷，谁知道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都在啊，她只拿了一个杯子过来！ 而刚刚她刚想要退出去，就被邓公公拉了进来。 尴尬地她都要脚趾抠地了！ 而白芷这一举动搞得昭宣帝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总不能让他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喝水吧！ 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低着头不看他的白芷，“邓盛和，再去拿两个杯子过来。” “是，皇上！” 邓公公动作很快，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分别放在了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面前。 白芷低头看着眼前两个不小的白瓷茶杯，心中默默估算着茶壶里还剩下多少茶汤。 她小心地将茶壶倾斜，让茶汤慢慢流入杯中，随着水流声逐渐变小，壶嘴处不再有茶水流出。 她仔细观察着两个杯子，确保每一杯都倒满了一半，当最后一滴茶汤落入杯中时，她拿着茶壶直接离开了这个帐篷，然后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这倒茶真的是个技术活，还好她的手够稳，那两杯茶的份量几乎完全相同，没有一丝偏差。 不然，她可能就同时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 毕竟根据她在宫中生存了十几年的经验，这宫妃看上去大方和蔼好相处，实际上都不知道是如何的小心眼。 可能一不留神，就把她们给得罪了。 第40章 秋猎三 帐篷内。 皇后娘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两个杯子，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去年她以太子妃的名义参加秋猎，就在昭宣帝这里喝过了山泉水泡茶，今日过来，除了跟皇上议事，也是为了这一口茶水。 不过很巧，碰上了同样来找昭宣帝的楚修仪。 楚修仪倒是没留意其他的，大大咧咧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的一瞬间，便觉得这茶水格外地不同。 与普通的有些涩的龙井茶不同，这用山泉水泡的龙井茶带着一丝丝的甜味，极致地泡出了龙井的茶香，入口时仿佛能感受到那清新微甜的茶香在舌尖上跳跃，然后逐渐扩散到整个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哇，这不愧是白芷，这泡茶的功夫一流！”楚修仪大大方方地称赞白芷。 楚修仪是皇上的表妹，自然很小就认识在表哥身边伺候的白芷。 皇后也放下茶杯，同样真情实意地夸赞，“皇上，这白芷的手艺确实不错。” 昭宣帝：…… 懂了！ “邓盛和，让白芷再泡点茶过来。” 得知要加班的白芷：…… 好在内御膳房的厨娘做午膳的速度很快，山泉水还没煮好，御膳就送到了昭宣帝的帐篷里。 白芷的茶也就不用泡了。 直到伺候主子们吃完午膳，他们这些宫内的太监宫女才开始吃大锅饭。 白芷刚领了饭找了个角落坐下，屁股都还没捂热呢，春梅就做到了白芷旁边，二人仿佛很熟稔一般开始聊东聊西。 都是春梅在说，白芷出于礼貌应两句。 到最后，饭都吃完了，春梅才拉住作势要离开的白芷，“白芷姑姑，您下午还去不去取山泉水？” 白芷挑了挑眉，没想到春梅绕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居然是山泉水，“嗯，未时的时候我会去一趟，你要是也想跟去的话就早点在草原等我。” 春梅欣喜于色，连忙道谢，“多谢姑姑！” 白芷耸了耸肩，这山泉水又不是她一人的。 未时，白芷提着茶壶走出帐篷，就瞧见了春梅、春杏和天冬各自提着一个水桶在草原上等她。 “走吧！”白芷看了看她们，率先往小山丘走。 白芷和春杏都是不多话的人，倒是春梅和天冬，一路上说说笑笑，整个路程倒是不显得沉闷。 走了好一会儿，白芷她们终于找到了山泉水口。 春梅和春杏眼前一亮，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想要取水，但却被天冬拦了下来。 天冬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们，“春梅、春杏，你们别急，这里可能存在危险，让白芷姑姑先上去查看一下。” 春梅根本不听劝告，“天冬，你过于紧张了吧。”说完，便绕过了天冬，径直走上前去打水。 春杏看了看白芷和天冬，再看了看春梅，也走到了春梅身边，开始取水。 白芷瞧着好像没什么危险，便示意天冬一起舀水。 就在四人埋头苦干的时候，四条蛇悄悄地从草丛中爬了出来，慢慢地靠近春梅。 这些蛇的出现让人猝不及防，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到来。 直到蛇快要爬到了春梅的脚边时，敏锐的春杏大喊一声，“春梅，小心！” 还没等春梅反应过来，春杏已经拉着春梅的衣袖，把春梅拉到了她的身后。 由于动作过猛，两人的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 站在小水潭对面的天冬尖叫了一声，“啊！有蛇！啊啊啊啊……” 白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只见几条蛇正试图向春梅靠近。 她当机立断，迅速从鞋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蛇的后面。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唰唰几下，就在天冬尖叫完毕的瞬间，蛇头纷纷落地。 白芷果断地动作，让天冬、春梅和春桃三人目瞪口呆。 天冬：…… 白芷姑姑，你这么英勇的样子会显得我很傻的！ 春梅的心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倒是冷静的春杏，多看了白芷几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芷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麻袋，徒手把四条尚在扭动的蛇和已经分离的蛇头塞到麻袋里。 秋天的蛇肉质肥美，口感鲜嫩多汁，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而蛇胆更是一种珍贵的中药材，可以入药，具有清热解毒、祛风除湿等功效。 这几条蛇做成蛇羹，足够她加餐了。 天冬看着白芷冷酷无情的动作，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姑姑，您把蛇带回去干什么呀？” 白芷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吃啊！” 三人闻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白芷把麻袋裹好，正准备继续取水，就看到了腿软的春梅，好心提醒了她一句，“春梅，我看那几条蛇是冲着你过去的，你身上是不是带了香囊？有些香料在野外是会吸引蛇和各种虫子的，最好不要带。” 春梅闻言，立马一脸惶恐扯下腰间佩戴的香囊，把里面的香料一股脑地倒了，再把香囊塞到衣服里面。 做完这些，春梅恭恭敬敬地跟白芷道了一声谢，“多谢白芷姑姑提点。” 白芷点了点头，“嗯，快点取水吧，我们赶紧回去。” 回去的路上三人也不用白芷带路，春梅和春杏走在前面，白芷和天冬走在后面。 白芷的眼神不停地落在了春杏身上，没想到这位春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普普通通的样子，力气却不小，一个人就能拎得起一桶满满的水。 要知道，就连养心殿力气最大的宫女石竹（除她之外），一个人才拎得起半桶水，更别说春梅、天冬、沉香这些普通宫女，一个人才能拎得起小半桶水。 再联想到今日取水的时候，是春杏越过春梅，率先发现的蛇，并迅速做出反应。 白芷看向春杏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有些奇怪。 这位春杏姑娘，该不会是会武功的吧？ 以易家的实力，给自家嫡女寻找或者培养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好像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第41章 秋猎四 白芷一回到驻扎地，也不管昭宣帝有没有需要，就泡了一壶茶送过去。 然后就找内御膳房的天冬，要了一些厨具，开始处理这几条蛇。 天冬不情不愿把厨具递给白芷，“姑姑，您真的要吃蛇啊？那些蛇看起来怪恶心的。” 白芷回了一句，“又不是给你吃，真的是，胆小鬼。” 现在小厨房无人使用，只有一个许嬷嬷在尽职尽责地守在小厨房。 白芷跟许嬷嬷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处理这几条蛇。 许嬷嬷到底是见识多广，不像天冬一样胆小。 “哟，白芷，你哪找来的蛇？看起来很肥啊！” 白芷手下的动作不停，“小山丘泉水口那边抓的。” 许嬷嬷看着这肥美的蛇肉，搓了搓手，“成，等你做好了之后，分一点给嬷嬷。” 白芷一口应下，“好啊！” 用了别人的厨房，可不得孝敬人家吗？ 天冬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话，连忙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小厨房。 好可怕，白芷姑姑和许嬷嬷都好可怕！ 那么恶心滑溜溜的东西都能下嘴！ 一锅蛇羹，被白芷做的异常香，不仅加入了姜片和蒜能去腥增香，还加入了竹笋干和新鲜的蘑菇，蔬菜的鲜味和蛇肉的肥美相互融合。 因为现在离晚膳时间还早，所以烹饪蛇羹的味道异常明显，又因着小厨房离驻扎地不远，很多在驻扎地休息玩耍的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纷纷派出丫鬟小厮来出来打探。 得知是从皇上的小厨房传出来的味道，众人只能咽下某种小心思。 而只可惜这锅蛇羹还没有完全熟，白芷在蛇羹炖煮的时候，开始洗干净蛇胆和蛇皮，然后用一根细线扎住蛇胆的胆管，一起晾晒在自己的小帐篷外面。 蛇皮具有祛风、定惊、解毒、杀虫等功效，可用于用于治疗惊风、癫痫、皮肤瘙痒等病症。 蛇胆具有清热解毒、明目利胆的功效，可用于治疗肝火上炎、目赤肿痛、咳嗽痰多等病症。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宫中无法获取的，自然要好好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白芷回到小厨房，拿起锅盖看了一下，蛇肉尚未软，还需要多煮一刻钟。 拿起锅盖的那一瞬间，整个小厨房都是蛇羹的香味。 许嬷嬷已经被香迷糊了，拿着碗站在一旁，“白芷，还没好吗？” 白芷摇了摇头，“再等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许嬷嬷：“那……” “我也要吃！” 突然，一个小胖墩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叉着腰，对着许嬷嬷和白芷大喊了一声。 许嬷嬷和白芷面面相觑，没有回话，她们都不认识这个小孩。 不过这个小孩看起来有四五岁的样子，正是活泼好动（狗都嫌弃）的时候，穿着锦衣华服，白芷定眼一看，他的腰间还佩戴着一个刻有“燕”字的玉佩。 白芷心底了然，是皇家的人。 看着白芷和许嬷嬷站在原地，没有给他反应，小孩十分不满，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也要吃！” 许嬷嬷连忙放下碗筷，直接把人抱起来，把人抱着离开小厨房，一边笑一边问，“小公子，您是哪家的小孩呀？” 此刻灶台上正煮着东西，熊熊的火焰不断跳动着，而小厨房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实在太过危险，绝对不能将他留在这儿。 要是如此尊贵之人在小厨房出事，她们可担待不起。 小孩眼看着自己离那锅香香的肉越来越远，心里急得不行，开始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许嬷嬷的怀抱。 他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不满和抗议。 许嬷嬷感受到了孩子的挣扎，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速度朝着驻扎地走去。 小孩见许嬷嬷不理会自己，哭得更厉害了，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小脸涨得通红，小嘴张得大大的，哭声震耳欲聋。 “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饿了！”小孩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喊，声音很大，甚至开始威胁许嬷嬷，“你不让我吃肉，我就告诉母妃去！” 两人出现在驻扎地，就引起了两个丫鬟的注意，她们急匆匆地赶来，从许嬷嬷怀中抢走小孩。 一人语气十分冲地质问许嬷嬷，“你是哪家的嬷嬷？怎么能抱走我们的端亲王府的小世子？！” 一句话，就把自家小主子的身份亮了出来。 一般来说，普通人家是会害怕端亲王府的名头的。 端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兄，大名燕熠郁，不过因为当年的夺嫡之争，最终跛了一条腿，无缘皇位。 也正是跛了一条腿，对昭宣帝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昭宣帝在登基之后，十分大方封了他一个亲王。 而这位小孩，自然就是端亲王的嫡长子，燕小世子，燕远舟。 不过许嬷嬷完全不虚，直接露出了腰间的玉佩，直接骂了回去，“你们两个小丫头真是好生无礼，我是宫内养心殿的许嬷嬷，在这里负责厨房的事宜。 你们自己没本事看好自己的小主子，让他一个人跑到了小厨房来无理取闹，抢吃食，我把他送出来，反而还敢还怪到了我身上。 这就是端亲王府对下人的管教不成？我呸！” 许嬷嬷骂完，出了一口恶气，也不管这两个丫鬟的脸色如何，直接转身回了小厨房。 而两个丫鬟表情讪讪的，居然好死不死，碰上了宫里人，这样一来，他们端亲王府的名头就用不上了。 燕远舟看着许嬷嬷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的肉也跟着离开。 立即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丫鬟的怀抱。 丫鬟的力气没有许嬷嬷大，只能把小世子放在地上。 要是她们有许嬷嬷的力气，也不会让小世子从她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燕远舟嗖地一下追上了许嬷嬷，别看燕远舟长的胖，速度并不快，毫无形象地抱住许嬷嬷的腿，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许嬷嬷，“哇哇哇，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第42章 秋猎五 有那么一瞬间，许嬷嬷被燕远舟看得心都软了，但手上还是毫不留情地拉开燕远舟抱着她的腿的手。 许嬷嬷笑眯眯的看着燕远舟说了一句，“小世子，这不合规矩。” 说完，便重新抱起燕远舟，放到了丫鬟的怀里，板着脸教训她们，“你们怎么做事的，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若是小世子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到老身身上！” 许嬷嬷的语气很重，两个丫鬟的脸听得是一阵红一阵白，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应下，“是，嬷嬷。” 两人合力抱住小世子，不能再让小世子到处乱跑。 许嬷嬷见状，连忙赶回小厨房。 被燕远舟这么一耽搁，蛇羹早就好了。 不过白芷并没有自己先吃，反而在一旁等着许嬷嬷回来。 一看到许嬷嬷的身影，白芷连忙打开锅盖，把蛇羹舀到两个碗里。 四条蛇，做成蛇羹两个人分不多不少刚刚好。 白芷把筷子和碗递到许嬷嬷手上，“嬷嬷，刚出锅，快吃吧。” 许嬷嬷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夸白芷手艺好。 一碗热气腾腾的蛇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仅有肥美的蛇肉，还因为加了口感爽脆的竹笋干以及味道浓郁的鲜香菇，这些食材相互融合，使得蛇羹的味道更加丰富多样。 每一口咬下去，都能感受到蛇肉的鲜美、竹笋干的清脆和香菇的醇厚。 很快，两人个暴风吸入，两碗蛇羹被吃得一干二净。 等待燕远舟被两个丫鬟抱着来到小厨房的时候，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一点汁水都没能留下，只剩下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 可怜的燕远舟小世子还在饿着肚子，他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小厨房，小嘴一瘪，张嘴就哭，那哭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白芷被这响亮的哭声吵得耳朵疼，实在受不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转身，小心翼翼溜走了。 然而，许嬷嬷作为小厨房的管事，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她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嚎啕大哭的小家伙，心中暗暗叫苦。 最后，她不得不从小厨房找出一盘精致的糕点，试图哄他。 “小世子，糕点也很好吃的哦。”许嬷嬷轻声细语地哄道。 可是，燕远舟瞥了一眼那盘糕点，小手一翻，糕点和盘子哐当一声洒落在地，然后扯着嗓子大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他这辈子都没闻过那么香的肉味，那味道就像一阵春风吹进了他的鼻子里，勾起了他全身的馋虫，吃起来肯定更好吃。 盘子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宫女们的注意，天冬等一众宫女急急忙忙地赶来小厨房。 许嬷嬷连忙喊住天冬，“天冬，快去喊邓公公过来。” 天冬看着一片吵闹杂乱的小厨房，连忙跑去喊邓公公。 后面自然是邓公公和江总管带着一众御前侍卫毫不留情地把三人赶出了小厨房。 昭宣帝知道了此事之后，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还安排了两个侍卫守着小厨房。 开玩笑，这可是做他的御膳的地方，外人不得入内就，算是自己的侄子（手下败将的儿子）也不成。 可怜的燕远舟小世子，被侍卫赶回了端亲王妃的帐篷，一边哭一边饿着肚子叽里呱啦地端亲王妃告状。 可怜的燕远舟小世子，被侍卫赶回了端亲王妃的帐篷，一边哭一边饿着肚子叽里呱啦地端亲王妃告状。 “母、母妃，她们不给我肉吃！” 端亲王妃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连忙抱着他哄，“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母妃给你做好吃的。” 燕远舟觉得自己的母妃神通广大，肯定能把今天那种香喷喷的肉变到他面前，瞬间就不哭了，乖乖地坐在端亲王妃的怀里。 那乖巧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在小厨房哭天抢地。 端亲王妃一边轻轻地拍着儿子，一边板着脸问道，“连翘、月季，倒地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是被皇上的御前侍卫送回来的？” 连翘和月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人声音略有不满地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当然了，是把自己的小主子说得天真无邪，小主子只是饿了，想要点吃的罢了。 把许嬷嬷和小厨房的宫人说得极其凶神恶煞，小气自私，那肉都做好了，一点都不舍得分给小主子，害的小主子一直闹腾，最后还出动了御前侍卫。 端亲王妃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些宫女好的侍卫也太大胆了，竟敢还欺负她的儿子。 “连翘！去把王爷给本王妃请过来！” 连翘面上一喜，“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端亲王自从跛了脚，就不爱在外面丢人现眼，安安静静地呆在帐篷里。 要不是他的王妃和侧妃哭着喊着要带着孩子过来秋猎，他甚至连秋猎都不想参加。 所以听到王妃身边的连翘过来的时候，端亲王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又碍于王妃的面子，只能认命地躲着人，一瘸一拐地来到妻子的帐篷。 “什么事？” “让你过来你就板着脸！你儿子被欺负了你知不知道？” 端亲王看着乖巧的燕远舟，眼眶确实红红的，一看就是大哭了一场。 端亲王声音突然拔高，“谁欺负他了？！” 就算他跛了脚，但也是堂堂亲王，也是铁板钉钉的皇家人，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在皇家秋猎欺负皇家人？ 难不成是专门欺负他端亲王府？ 端亲王妃嗔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宫里的宫女，远舟想要吃肉，小厨房那边不肯给，还把远舟赶了回来。” 她这么说，是想要端亲王去皇上那儿闹一闹，为远舟出头，好歹也是皇家血脉，昭宣帝的嫡亲侄子，血统如此高贵，怎么能被那些低贱的下人给欺负了呢！ 皇上和皇后也该好好管管宫里的人。 第43章 秋猎六 端亲王一听是宫里的人，立马决定咽下这口气。 那些人都是皇帝的人，惹不起啊！ 如果他想要找这些人算账，那就得去昭宣帝面前讨个说法。 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向皇帝低头？ 这让他感到万分屈辱，他的腿之所以会跛，就是不就是拜他那个“好”皇弟所赐！ 想到这里，端亲王气得浑身发抖，他绝对不可能进宫向皇帝求情！ 于是，端亲王黑着脸，冷冰冰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端亲王妃。 她正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好像在等着他给那些欺负了儿子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这件事还不都是因为你养的好儿子！”端亲王咬牙切齿道，“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皇上的东西，他竟然也敢开口要！我们自己难道没有吃的吗？他就这么馋？他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 端亲王妃听了这话，心里一阵不满，捂住燕远舟的耳朵，忍不住为儿子辩护道，“他只是想吃点好吃的，有错吗！还有你这个窝囊废，整天到晚都一个人呆着，儿子都被那些下人给欺负了，居然都不敢为他出头！可怜的远舟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爹！” “你！简直无理取闹！泼辣至极！”端亲王被揭了伤疤，瞪着眼睛看着端亲王妃，极其败坏地说。 端亲王妃声音忍不住拔高，“我无理取闹？！泼辣至极？！要是你能有点出息！这个王府还需要用我的嫁妆撑着？要不是我把端亲王府给支撑起来，你能够得上现在要啥有啥的好日子？” 现在端亲王府就是她撑起来的，这个男人啥都不管，就知道要钱，居然还好意思说她泼辣。 “你！”端亲王听到嫁妆二字，心里刚升起的气焰马上就灭了。 燕远舟看着自己的父王母妃又又又吵了起来，害怕地哭了，不停地小声啜泣，小手攥紧端亲王妃的衣襟，有些害怕地说，“母妃，母妃，不要，吵。” “乖，远舟，母妃不吵，母妃不吵。”端亲王妃自然连忙去哄燕远舟。 端亲王趁着这个间隙，也不愿留下来吵架，转身大步离去。 端亲王妃看着离开的端亲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此时正巧厨房也做了肉上来，声音十分温地哄燕远舟，“乖，远舟，不是饿饿吗，来，我们吃肉了。” 燕远舟看着一点也不香的肉，嘴撇了撇，但还是乖乖地咬住母亲喂过来的肉，咽了下去。 ————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所有人参加秋猎的贵人都已经穿上崭新帅气的骑马装，蓄势待发。 昭宣帝骑着一匹雄壮的白马，来到队伍前方。 皇帝到来，众人纷纷行礼，现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昭宣帝微笑着示意大家起身，然后目光扫视全场，开口说道，“秋猎，乃是我大齐每年一度的盛事，朕希望各位爱卿能够尽情享受狩猎的乐趣，愿你们都能有所收获！” 说完，他高举马鞭，发出一声号令，“出发！” 随着这声号令，所有大臣、勋贵纷纷上马，马队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越过草原，往远处的森林奔腾而去，展现出各自高超的骑术和精湛的马术。 昭宣帝身先士卒，率领一队亲信径直冲入密林，他手持弓箭，目光锐利，搜索着猎物的踪迹。 “嗖——”地一声，昭宣帝就猎到了一只兔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开始恭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有了皇上的开门红，其他人进入森林各自组队分散开来狩猎。 其中，自然也有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带着弓箭，骑马进入进入森林。 她们都是在将军府长大，从小就舞刀弄枪，自然不会错过秋猎。 而大部分的女子，身上没有武功在身，索性也不去凑热闹，但都穿着干脆利落的骑马装，在草原上骑马玩耍，或者在森林外围转转，试图猎只小兔子小鹿什么的。 白芷则是一个人偷偷地挪到一棵树下面，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些贵女们嬉戏打闹。 按照以往的规律，昭宣帝等人得等到太阳落下之后才会回来，回来之后还得统计谁猎的数量第一第二，再意思意思地奖励一番，才开始烹饪猎物。 简单地讲，她今天一天跟休假差不多。 “啊——” 突然间，小溪流那边传来一阵尖叫声。 白芷立马望去，小溪流离她不远，她看得很清楚，一个穿着粉红长裙的贵女倒在了溪流中，好在小溪不深，贵女并没有被溪流冲走。 不过她整个人都泡在了溪水中，妙曼的身材显露无遗，十分狼狈地指着岸上的另一个女子谩骂：“易依央，你推我干什么？” 易依央看起来比掉进水里的女子要小一些，长得倒是挺漂亮，但怯生生地的大眼睛一转，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二姐姐，我没有推你啊，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那语气，要多可怜（绿茶）就有多可怜（绿茶）。 易依慧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反驳道，“易依央，刚刚只有你站在我后面，不是你推的，难不成是我自己跳下来的？” 易依直接红了眼，柔柔弱弱地说，“二姐姐，难道不是你自己脚滑，自己掉下去的吗？” “怎么可能，易依央你休的胡言乱语。” “依慧怎么可能会脚滑，肯定是你这个庶妹妒忌她，我看你刚刚就是不怀好意，靠近依慧！” 易依慧和易依央，一个嫡姐，一个庶妹，都是皇后娘娘的妹妹，都不好惹。 而且刚刚事情发生地太快，甚至都没有人看清楚，易依慧就掉到溪水里面去了。 所以除了易依慧的两个闺蜜，其他在一旁玩耍打闹的贵女们都没有出声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两姐妹互扯头花。 而白芷，在听到落水的是易家的二小姐的时候，就急匆匆地跑到皇后娘娘的帐篷，找到春梅，把易依慧落水的事情告诉她。 春梅脸色大变，这落水可是大事情，一有不慎，名声就毁了，连忙进去告知了皇后娘娘。 很快，春梅就拿着一件大披肩，跟白芷一起急匆匆地赶往小溪边。 第44章 秋猎七 等到白芷和春梅匆匆赶到小溪边的时候，事情有了转变。 易依央整个人也泡在了溪水中，而易依慧叉着腰，站在了岸边，眼神冷淡地看着易依央。 一看就是易依慧亲手推下去的。 春梅双眼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哎呀，她们的家的二小姐啊，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地火爆。 明明夫人和主子的脾气都那么好。 春梅连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然后亲手把大披肩盖在了二小姐身上，把二小姐的身体盖了个严严实实的。 再环视一周，附近没有外男在，才松了一口气。 “春梅姐姐！你来了！”易依慧的贴身丫鬟夏荷一看到春梅，双眼一亮，十分激动。 太好了，本来她还在烦恼主子湿着身体，不知道要怎么回帐篷，春梅姐姐就来了。 “夏荷，快把二小姐带回皇后娘娘的帐篷里。”春梅十分有气势地吩咐夏荷。 夏荷连忙点头，不由分说地拉着还在生气的易依慧往皇后娘娘的帐篷里走。 春梅看了一眼还泡在水里嘤嘤嘤的易依央，跺了跺脚，总不能就这样让三小姐泡在水里吧？ 三小姐名义上也是易家人，若是三小姐名声毁了，也会连累到二小姐。 于是春梅又连忙往易家的帐篷里赶，她要告诉易夫人，让易夫人来处理易依央。 虽说是秋天，但溪水也是凉凉的，泡在水中，易依央瑟瑟发抖地哭泣着，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那迅速离去的春梅的身影。 心中的怨恨逐渐升腾，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冲击着她的内心。 凭什么！ 她明明也是易家人，也是大姐姐的妹妹啊。 凭什么连大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都看不起她。 如今，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而姨娘对于她的婚事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母亲虽然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实际上她只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女。 二姐姐与她年龄相仿，母亲则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为二姐姐寻找合适的亲事上，听说还为二姐姐初步定下了永宁侯的嫡次子。 她若是不为自己打算，那不得被母亲随意嫁个小官或者哪家的庶子。 所以她才会趁机把二姐姐推下水，若是二姐姐名声受损，那永宁侯的嫡次子的婚事，不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了吗？ 没想到二姐姐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胆子那么大也把她推下水。 就在易依央自怨自艾的时候，易夫人已经从春梅口中知晓了此事，带着人来到了小溪边。 易夫人看着毫无形象的易依央，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安分的庶女，“依央，你还不赶紧站起来！泡在水里很好玩是吧？” 易依央泪眼朦胧，“母亲，我的脚扭到了，站不起来。” 她还想让人把她扶起来呢！自己站起来，多没面子。 易夫人闻言，反而呵呵一笑，完全不为所动，反正外男都不在，没人瞧见，也就不存在什么失了名声。 而且她的慧儿能自己站起来上岸，易依央就做不到？她不信！ “既然依央你喜欢泡在水里，那就泡着吧。胡嬷嬷，严嬷嬷，你们在这看着三小姐，什么时候三小姐愿意起来，就带三小姐回去。” 易夫人冷笑着说完，便转身离开，她还要去看她的女儿呢！ 胡嬷嬷和严嬷嬷都是易家家生子，对易夫人这个当家主母都唯命是从，“是，太太。” 还泡在水里的易依央听到易夫人的话，脸都绿了。 没想到易夫人在外头，居然敢这么对她。 就不怕落下一个苛待庶子庶女的名声吗？ 这样搞得她站起来也不是，泡在水里也不是。 而在附近看戏的贵女们一个都没离开，有人愿意泡在溪里给她们当笑话看，不看白不看，晚点还能跟骑马、秋猎的姐妹们说道说道呢！ 这庶女就是庶女，姨娘养的，果真小家子气的很！算计都直接摆在了明面上，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 真真不如大方明艳的易二小姐，人家下手都是因为受了气，而光明正大地反击。 况且这小溪又不深，就算脚扭了，用手撑着地面也能站起来的吧？人家易二小姐不就是自己上来的？根本就不需要人扶！ 秋风一吹，易依央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不禁打了个冷颤。 只能带着哭声跟岸边的胡嬷嬷和严嬷嬷可怜巴巴地说，“胡嬷嬷，严嬷嬷，麻烦你们拉我一下吧。” 胡嬷嬷，严嬷嬷不为所动，“三小姐，你还是自己起来吧！” 易依央被拒绝的那一瞬间，表情差点就绷不住，整张脸都扭曲一下，心里不禁痛骂这几个看人下碟的奴才。 但真的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再泡在水里，她的身子可受不住，只能弱弱地开口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下来扶她，“秋葵，过来扶我一下。” 躲在人群后面的秋葵双脚认命般地踏入小溪，把易依央给扶到岸上。 不过秋葵心中暗暗叫苦，三小姐是主子，有衣物更换，但她没有啊！这样一来，她要穿着这湿漉漉的鞋子一整天。 简直是要了命了！ 胡嬷嬷和严嬷嬷见状，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之情。 真的是，三小姐自己明明有贴身丫鬟在，居然还敢要求她们去扶，这脸可真大。 两人一上岸，胡嬷嬷就把手中的披风扔到秋葵怀里，“快点给三小姐披上！” 易依央看着这薄薄一层的披风，眼中闪过一丝妒忌。 春梅给二姐姐盖的披肩，那么大，那么厚，不仅雪白还毛茸茸的，一看就是极贵的好东西，盖在身上完全看不到身体的曲线。 而这个披风只有薄薄的一层，风一吹，这披了跟没披有什么差别？更别说她泡在水里那么久，受了寒，这披风也完全不保暖啊！ 易依央僵着笑容，略带迟疑地问，“胡嬷嬷，这披风您是不是拿错了？” 胡嬷嬷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怼过去，“没拿错，三小姐若是不想披，可以直接走回去。” 第45章 秋猎八 易依央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但泪水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试图平静下来，又因为势单力薄，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手紧紧地攥着这一层薄薄的披风，大步往易家的帐篷走去。 胡嬷嬷和严嬷嬷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不让易依央离开她们的视线。 虽然易依央走的很快，但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些贵女对着她的议论声，更是气的易依央整个人浑身颤抖。 “不是说脚扭了吗？怎么还能走得这么快？” “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简直是医学奇迹！” “我就说她是装的吧！装的那么可怜，不就是想要人怜爱她吗！” “这种庶女最讨厌了，到处装可怜，手段跟我家的庶妹一模一样。所以我娘亲从来不带庶女出门。” “我们依慧是心善，才一直带着她的，没想到易依央就是个白眼狼，还把依慧推下水。” “倒是可怜的依慧，一份善心喂了狗。” 易依央听着这些话，双眼一时失神，脚下一滑，还真的把脚给扭到了，整个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三小姐，小心！”旁边的秋葵试图把主子扶起来。 易依央咬着牙，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指甲都深深掐进了秋葵的手臂。 “好痛，我的脚扭到了！” 秋葵见状，连忙朝着胡嬷嬷和严嬷嬷求救，“两位嬷嬷，麻烦你们过来扶一下三小姐吧！” 胡嬷嬷和严嬷嬷冷眼旁观了一会，看着三小姐脸上的痛苦不像是假的，也就直接上手扶起易依央。 毕竟易依央还是主子，她们总不好在外面也漠视主子。 不过手下的动作就不似秋葵那么温柔了，而是十分粗暴地把易依央架起来，大步往帐篷走。 易依央吃痛，但也不敢大声叫出声，生怕两位嬷嬷就这样把她丢下，只能把怨恨埋在心里。 ———— 皇后娘娘的帐篷。 此时的易依慧已经用热水擦干了身子，换了一套崭新的湛蓝烟罗绮云裙，身上还披着一件狐狸毛披肩，乖乖地捧着一杯热姜茶在喝。 不过她披着漆黑如墨的长发，身后的夏荷拿着布帮她擦干头发。 皇后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你啊，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易依慧委屈巴巴道，“姐姐，我就是气不过嘛，谁让易依央把我推下水的。”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呀，总是这么莽撞，那么多人在呢，都看到你把三妹妹给推下水，传出去多难听。其实等秋猎结束回家，父亲和母亲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易依慧小脸一红，喏喏地说了一句，“姐姐，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嘛！” 皇后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好了，下次可别这样了。”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易夫人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易夫人行礼道。 皇后连忙亲自起身扶起易夫人，“母亲何须多礼。”说完，连忙拉着易夫人坐下。 易夫人转头看向易依慧，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依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易依慧拍着胸脯，十分自信地说，“娘，我哪有那么弱，您放心好了。” 易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秋日溪水寒凉，一定要注意。” 皇后见状，“依慧，赶紧把这姜茶给喝了，驱驱寒。” 易依慧小嘴一瘪，只能慢慢地一口一口把姜茶喝了。 易夫人又开始对着女儿说，“慧儿，最近依央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你离她远一点。” 易依慧哐当一下把杯子放下，十分委屈地说，“娘，是易依央非要粘着我，甩都甩不掉，我能怎么办？” 说得好像她很喜欢跟易依央一起玩一样还不是易依央非要贴过来。 易夫人心疼地拉过易依慧的手安慰道，“慧儿莫要难过，易依央若是再纠缠你，娘来教训她。” 易依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撒娇般地点了点头，“娘亲最好了。” 皇后娘娘身处宫中，并不知道易依央最近是有多不安分，但还是开口提点一句，“依慧，娘的意思是让你多长个心眼，对三妹妹可别毫无防备。像今日，你若是有所预防，三妹妹能把你推倒水里面去吗？” 易依慧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姐姐，我晓得你的意思了。” 易夫人看着易依慧没什么事，就准备跟皇后娘娘告辞。 皇后娘娘舍不得她们，自从她嫁人之后，就没怎么跟家里人一起吃过饭了，“娘亲，时候不早了，都快要到午膳时间了，留下来一起吃吧。” “好啊好啊，姐姐最好了。” 易夫人想了想，索性也留下来吃饭。 毕竟这里不是宫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就在皇后母女三人其乐融融地聊天的时候。 春梅找到了白芷，悄悄地往白芷手中塞了一个香囊，“白芷姑姑，今日真是多亏了姑姑，我们家二小姐才没有出事。” 白芷捏了捏香囊，不是鼓鼓的，而是瘪瘪的，再仔细一摸，里面还有张纸。 白芷估摸着是这香囊里面塞的是银票，她心中暗喜，手把香囊攥得紧紧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香囊轻轻地放在衣襟里。 嘿嘿，她这辈子在宫内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银票呢！ 春梅见着白芷收了，意味着此事两清，便和白芷相视一笑，才各自回了帐篷。 第46章 秋猎九 太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和紫色的混合色彩，夕阳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大地。 余晖洒落在山峦、树木和帐篷上，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白芷估摸着时间，就烧开了热水，等着昭宣帝一行人带着猎物凯旋而归。 晚上并不会统一举办宴会，而是在皇家侍卫面前清点统计战利品之后，便可以拿着猎物去宰杀和腌制。 直到所有人都安全归来，就会开始篝火盛会，所有的猎物都会拿来炙烤，做成烤肉。 不吃肉的贵人也可以让大厨房单独做些蔬菜、米面。 半夏十分期待烤肉，太阳一下山，就对着森林翘首以盼，“姑姑，怎么皇上还没回来。” 白芷看了看天色，“应该快了。半夏别看了，赶紧把毛尖拿过来。” 半夏连忙把装着毛尖的茶叶罐递给白芷。 白芷还在忙活的时候，突然草原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白芷挑了挑眉，看着蠢蠢欲动的半夏，“半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扬起一个笑容，“是，姑姑。”便马不停蹄地跑向草原。 草原那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半夏不断地往前挤，就瞧见了平郡王亲自拖着一只大花豹，身后跟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地从森林走回帐篷。 模样很得瑟，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猎到了一只花豹。 平郡王是昭宣帝的七皇弟，母亲是德太妃，今年刚过十五岁，就被昭宣帝封为平郡王，并且出宫建府。 这平郡王也是先帝的最后一个儿子，自从平郡王出宫之后，便没有皇子再在宫里读书。 半夏看着那只大花豹，心中咋舌，拨开人群就回去跟白芷汇报。 “姑姑，我看到了，是平郡王，猎了一只大花豹，又那么大。” 说着说着，就展开双臂，试图给白芷还原那只花豹有多大。 “花豹？”三年前昭宣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经猎过一头花豹，当时就因着一头豹子，昭宣帝就荣获第一。 看来这位平郡王在宫中的表现平平无奇，实际上也不怎么安分，居然模仿昭宣帝三年前秋猎的行为，也不知道这头花豹是不是平郡王亲自猎的。 不过此时白芷对花豹并不感兴趣，因为昭宣帝曾经猎过，所以她也有幸吃过，肉质又老又柴又硬又腥，难吃的要死，她咬了一口就吐了。 很快，昭宣帝和一众参加秋猎的大臣勋贵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 经过侍卫的一番统计，平郡王凭着一只大花豹，成功成了第一名，得了奖赏。 篝火盛会开始，到处都是烤肉的香气。 有些人是亲自坐在篝火旁烤肉，有些人则是坐在露天的木椅上，等着丫鬟小厮给自己烤肉。 皇上和皇后、淑妃、丽昭仪、楚修仪四位跟来秋猎的妃嫔们坐在一起，等着宫女给她们端上烤肉和烤蔬菜。 而白芷端着茶杯给皇上送茶，她低着头刚把茶杯放到昭宣帝面前，刚要退出的时候，就听到了楚修仪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娇笑着说，“表哥，白芷是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春梅很熟啊？” 瞬间，几位娘娘都不说话，全都看向白芷。 白芷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这跟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走的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芷：…… 默默地退到一旁，不离开，但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昭宣帝抬头瞥了一眼毫无表情的白芷，然后看向楚修仪，“哦？此话怎讲？” 楚修仪看着昭宣帝好像起疑了，便捂住嘴微微笑了一下，“臣妾今日中午刚好瞧见了春梅和白芷有说有笑的，随意八卦罢了。”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楚修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八卦两个宫女，楚修仪可真有兴致。” 楚修仪被刺了一句，但完全不放在心上，继续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觉得很有意思，才说出来的，既然娘娘不感兴趣，那臣妾就不说了。” 淑妃和丽昭仪在心里急了，心里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这楚修仪说话说到一半，怎么就不说了呢，她们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恰好宫女们就把菜给端了上来。 昭宣帝抬头又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的神情还是面无表情，甚至旁边的邓盛和都比她着急。 “行了，吃饭吧！” 昭宣帝一声令下，四位娘娘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面上还是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吃饭。 虽然昭宣帝看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楚修仪相信，经过刚刚她那句仿佛不经意间的问话，皇上对白芷怀疑的种子已经被她埋在了心里。 因着白芷曾经伺候过皇后娘娘一段时间，她担心白芷会不知不觉地偏向皇后娘娘，那就会对她大大不利。 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挑明，让白芷知道谨言慎行，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离得远远的。 楚修仪顺势夹起一只兔腿到昭宣帝碗里，亲亲热热地说，“表哥，这个好吃。” 白芷看着热闹的饭桌，悄悄地退了出去，找到半夏和辛夷，很多养心殿跟来的太监宫女也都在，小厨房那边已把多余的肉、菜、饭端了过来，一群人吃得正香。 半夏一看到白芷，就起身拉她到身边，从食盒里拿出一碗肉一碗饭塞到白芷手里，“姑姑，快尝尝，特别好吃。” 白芷接过那碗肉，看上去都不小，一看就是半夏和辛夷特意给她留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辛苦你们了。” 半夏嘿嘿一笑，“不辛苦，大家都不敢跟我们抢呢！” 毕竟他们都知道是给白芷姑姑留得。 白芷夹起一块肉就塞到嘴里，细细咀嚼着，她发现这竟然是猪肉，而且十分鲜嫩，口感细腻，完全没有一点腥味，一口咬下去，肉质弹性十足，还滋滋冒油，让人回味无穷。 成年野猪的肉没有这么嫩，大概率是野乳猪。 第47章 秋猎十 “这是野乳猪肉吧？”白芷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半夏咽下口中的肉，回道，“是啊是啊，除了乳猪肉，还有猪下水，鹿肉，兔肉，野鸡肉。” 顿了顿，紧接着又小声跟白芷嘀咕，“我听说小厨房那边说，平郡王亲自给皇上送了一大块的豹子肉，没想到皇上根本不要，把平郡王气的够呛，离开的时候脸都黑了，可惜了那块豹子肉，那么大。” 白芷：“别可惜了，豹子肉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半夏觉得白芷姑姑是在骗她，兴致缺缺地说了一句，“是吗？可我还没吃过豹子肉呢。” 白芷：…… 一顿烤肉，白芷吃得格外满足。 当晚，白芷避开人，来到了昭宣帝的帐篷外。 “皇上，白芷来了。” “让她进来！” 白芷对着昭宣帝微微福身，“奴婢参见皇上。” 紧接着也不需要皇上发问，就把今日中午春梅找她的前因后果具无细致地说了一遍，连皇后娘娘给的一百两银票都说了出来。 昭宣帝的手指没有规律地敲着椅子把手，“哦？是吗？拿银票给朕看看。” 白芷用略带不信任的眼光看向昭宣帝。 “快点啊，就一百两，有什么好藏的。” 就算他再穷，也不至于贪一个宫女的钱。 白芷只能拿出香囊，再拿出那一百两银票，展示给昭宣帝看，但没直接递过去。 邓公公走下来看了一眼，“皇上，正是一百两银票。” 昭宣帝摆了摆手，“知道了，白芷，你回去吧。” 虽说他不喜白芷或者他身边的其他人跟后宫妃嫔走得太近，但白芷帮了皇后，此事有迹可循，随便找个贵女都能问得出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毕竟他也没有真的怀疑过白芷，白芷在他身边多年忠心耿耿，脑子又清醒，不可能抛弃他这个皇上去投奔皇后。 但是白芷却不走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皇上，奴婢还有事禀告。” 昭宣帝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地说，“说吧。” “奴婢怀疑楚修仪娘娘派人监视皇上！” 话音刚落。 邓公公尖锐地喊了一声：“白芷……” 邓公公冷汗直流，姑奶奶啊姑奶奶，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什么话都乱说。 白芷一点不虚，她用正义凛然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昭宣帝。 “皇上，奴婢的能力您是知道的，在今日中午，春梅姑娘来找奴婢的时候，奴婢十分确定，在奴婢的视线范围之内，附近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也正是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存在，她才敢收下香囊。 “既然附近没有人，那楚修仪娘娘是如何亲眼看到春梅跟奴婢接触的？奴婢并不觉得楚修仪娘娘武功高强，隐藏呼吸，能把奴婢都给瞒了过去。” “而且当时皇上进了森林秋猎，人人皆知，楚修仪娘娘无缘无故跑过来干什么？” “所以奴婢十分怀疑，楚修仪娘娘或者楚家，派了一个武功比奴婢高的宫女或者太监混进皇家园林，在无时无刻地监视着皇上的帐篷，才那么地凑巧，看到了春梅跟奴婢接触。” 事情是不是如此，白芷不知道，但完全不妨碍白芷现在有理有据地大胆猜测（胡说八道）。 谁让楚修仪居然敢今晚当着她的面跟昭宣帝上眼药，现在她就要报复回去，怎么严重怎么说。 她的眼药，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虽说她有武功，但比起皇上身边的暗卫或者外面的顶级高手，她那三脚猫功夫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昭宣帝听完了她的话，不掰手指了，开始咬指甲，那指甲被咬的坑坑洼洼。 这是皇上心烦的表现，只在自己人面前咬指甲。 白芷看着皇上的小动作，心中微微得意，她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事实如何，奴婢建议皇上您派人好好调查一番便知。” 如果抓到有人一直在皇上的帐篷附近偷偷摸摸地行动，把人抓住暗地中送回宫里的慎刑司审问一番，便能真相大白。 白芷微微福身，“时候不早了，奴婢告退，皇上晚安。” 昭宣帝：…… 被白芷这么一通胡说八道，挑起来了他的疑心，他还能晚安吗？ 白芷离开之后，半晌，昭宣帝摸着并不光滑的指甲，问邓公公，“邓盛和，白芷刚刚是不是在报复楚修仪？” 邓公公：…… 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说实话，昭宣帝并不想怀疑楚修仪，或者是怀疑楚家，毕竟那是他的表妹和外家，楚家在他夺嫡时，也出了不少力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楚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楚家是在他登基之后，才把楚家嫡女送进宫。 若是楚家有了把楚修仪扶持成皇后的想法，那他就不能不防了。 想到这，昭宣帝也不需要邓公公的回答，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大手一挥，“去，让江景耀过来！” 自然就是大骂了江侍卫一顿，并且让江侍卫亲自带着人在附近蹲守，一旦出现可疑人物，立马捉拿。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很多人都还没起床，白芷就拎着水壶，以打山泉水的名义，绕了养心殿的地盘一圈，什么可疑人物都没发现。 倒是武艺高强的江侍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行动诡异的白芷，不过白芷可是昭宣帝的人，两人以前也打过不少交道，所以江侍卫并没有把白芷当成敌人出手。 等到白芷拎着山泉水回到驻扎地的时候，也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给皇上送了一壶茶之后，便回了帐篷开始补眠。 就在白芷浑浑噩噩地补眠，其他人都去打猎之时，江景耀尽职尽责地蹲守在一棵大树上，无时无刻地盯着养心殿的地盘，一只苍蝇都躲避不开江景耀的视线。 当一个面容普通、穿着普通藕白色宫女服的宫女第四次出现在江景耀的视线中时，江景耀眼神一冷，双脚轻轻用力，无声无息地跳到地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脚放在地面上，然后轻轻一跃，运用轻功迅速而无声地接近了那个宫女。 第48章 秋猎十一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宫女，竟然能够察觉到江景耀的接近。 就在江景耀准备出手时，宫女突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身体迅速做出反应，灵活地避开了江景耀即将劈向她脖子的手掌，并快速转过身来面对江景耀。 此时两人心中都十分惊骇。 宫女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暴露身份，毕竟她被楚家送到楚修仪身边以来，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普通宫女的形象示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而江景耀同样感到震惊，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平凡的宫女竟然拥有如此出色的武功，而且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绝非一般人可比。 二人都不敢发出声响，宫女和江景耀同时对对方出手，招式无声却犀利。 不过江景耀可不是一个人，也没打算在这里拖下去，他打了个手势，很快同样武功不俗的两个侍卫从树下跳了下来。 宫女面露恐惧，一人她还能勉强应对，三人她可打不过。 就在宫女环顾四周，准备逃跑的时候，江景耀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即使二人武功实力相似，男子的力量就是比女子强。 而后面赶到的侍卫趁着宫女无法动弹，丝毫不惜香怜玉地把宫女给打晕了。 然后三人一起抬着这个宫女去了昭宣帝的帐篷，然后堵住嘴，绑起来。 这是昨晚昭宣帝的命令，他并没有打算把可疑人物丢给慎刑司，而是准备亲自审判。 午时正，午膳时间。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肉香味，都是昨日剩下的猎物，被做成了烤肉或者锅子。 楚修仪的帐篷。 红元惊慌失措地掀开帐篷帘子，冲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玲儿她联系不上了。” 楚修仪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玲儿明面上是几年前为了生计通过小选进宫来当普通宫女，实际上是楚家费尽心思送进宫来帮助她的人。 她从小就是被楚家当成宫妃来培养，无论最后登顶的哪位皇子，她都会被楚家送进宫。 而玲儿之类的宫女，为了不引人注目，自然是提前送进宫做事，为她铺路，不至于让她无人可用。 “玲儿武力高强，怎么会不见了。哪里出了问题，你赶紧跟我说说。”她皱着眉地问道。 “回娘娘，按照奴婢和玲儿之间的约定，原本在午时初，会在小溪边取水，但直至午时三刻，奴婢一直未见玲儿身影。奴婢便四处找寻，特别是皇上的帐篷附近，还用上了楚家的口哨，仍无果。”红元焦急地回道。 顿了顿，红元看了一眼楚修仪的脸色，又赶紧害怕地低下头，“不过，奴婢在吹口哨的时候，十分不巧地碰上了白芷姑姑，白芷姑姑一直用冷眼盯着奴婢，还一直跟着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在那边逗留。” 楚修仪眼神一眯，低声对红元说，“你们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地告诉父亲和大哥，让他们去找人。” “是，娘娘！”红元领命而去。 沈碧瑶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 不应该啊！玲儿是楚家从小培养的死士，武功高强，绝不会无故失踪，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到底是谁，发现了异常，能无声无息地把人给帮走了？ 楚修仪眉头紧皱，连午膳都不吃了，闭着眼，心里开始复盘。 越想越不对劲，根据楚家送过来的信息，玲儿在宫内的身份甚至只是一个御膳房的粗使宫女，做的都是打水烧柴之类的粗活，并不会涉及到膳食的制作，平日应该没有一丝批漏，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倒底是怎么失踪的呢？ 而且玲儿与红元只会在小溪附近碰面，每日去小溪取水的宫女丫鬟都多了去了，也不会有人留意到这等小事。 难不成玲儿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不能准时出现？ 楚修仪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当然了，楚修仪也不可能会想到，自己昨晚为了敲打白芷，心直口快地说了的那句话，就被白芷脑洞大开，阴差阳错地把玲儿这颗深埋在御膳房的钉子给挖了出来。 同时，养心殿的宫人们也在用午膳。 白芷一边吃一边听他们唠嗑八卦，突然眼睛一定，她发现了红元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芷立刻放下碗筷，冷声说，“半夏、辛夷，你们跟我来。” 大概是白芷的眼神过于严肃，半夏和辛夷立马起身，跟着白芷。 “你们若是瞧见了楚修仪娘娘身边的红元或者红华，直接把她们骂走。”白芷一边寻找红元，一边低声嘱咐半夏和辛夷。 半夏和辛夷浑身一激灵，“是，白芷姑姑。” 昨晚楚修仪娘娘对白芷姑姑上眼药的事情她们已经听小顺子说了，所以对楚修仪特别没有好感。 白芷带着二人在几个帐篷间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鬼鬼祟祟的红元。 半夏立马窜到红元的面前，很大声地说，“哟！这不是红元姑娘吗！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什么呢？” 红元脸色一白，试图转身溜走，一转身就看到了白芷和辛夷。 辛夷也声音洪亮地说，“红元姑娘，你说啊！半夏姐姐在问呢！” 红元看着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架势，瞬间明白了，这三个人就是特意过来堵她的。 真的是该死，她刚刚还看过了，明明养心殿的宫人都在用午膳，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她还想趁着现在没人，找找玲儿的身影呢！（江景耀：你想多了，我在树上盯着你呢！”） 不过白芷并不知道皇上派了江景耀亲自监视，所以她才带着人准备把红元赶走。 红元僵着脸，后退了一步，勉强朝着三人露出一个笑容，把自己早就想到的借口说了出来。 “白芷姑姑，半夏姑娘，辛夷姑娘，你们说笑了，我是遵楚修仪娘娘的命令，来找小厨房的许嬷嬷要一点蜂蜜的。” 白芷微微挑眉。 半夏立马动身去找许嬷嬷过来。 第49章 秋猎十二 许嬷嬷很快就赶到了，她双手环臂，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红元。 那审视的眼神让红元十分不自在，同样是伺候人的宫人，凭什么许嬷嬷可以这样看她。 红元压下心中的不满，“许嬷嬷，我俸我家娘娘的命，来向您要点蜂蜜。” 紧接着，许嬷嬷就眼神冷淡地看着红元，“这位红元姑娘，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会想到来找我要蜂蜜的。 按照惯例，每年秋猎的时候宫中都会带着很多的蜂蜜，因为烤肉要用到，你，难道就没去大厨房那边要过吗？” 大厨房都有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要到许嬷嬷身上。 红元闻言浑身一颤，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借口居然还有如此明显的漏洞。 被面前的几个人冷眼盯着，紧张的红元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条手帕，手心里满是汗水，将手帕都浸湿了一大片。 “我，我……是……” 红元嗫喏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半夏见状，立马破口大骂，“你什么你！我们刚刚找到你的时候还在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辛夷也不甘示弱，出言嘲讽，“你是不是想要趁着我们都在用膳，然后好去小厨房下毒啊？毕竟你是来找许嬷嬷要蜂蜜的，好跟着去小厨房！”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嬷嬷眼睛眯了眯，又开始打量红元。 红元听到这话，惨白的脸马上脸色充血，整张脸像调色盘一样，立马反驳，“我没有！辛夷姑娘你怎么可以随意猜测！” “那你说，你过来干什么！” 红元顶着压力，眼睛一闭，硬着头皮大吼了一声，“我真的是来要蜂蜜的。” 许嬷嬷都要被气笑了，这个红元真的死鸭子嘴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借口。 白芷拉住许嬷嬷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她算了，不要跟红元浪费时间。 就当她是来要蜂蜜的！ 许嬷嬷了然，也懒得跟红元废话，张口就来，“蜂蜜是吧？十两银子一勺，红元姑娘你要多少？” 红元震惊地看着许嬷嬷，难以置信地问，“我，我主子可是楚修仪娘娘，只是要一点蜂蜜，怎么还要收银子呢？” 许嬷嬷立即反问回去，“楚修仪娘娘怎么了？即便是皇后娘娘，找我们要东西，也是要银子的！不然，你就去大厨房要去，大厨房可不要你的银子！” 昭宣帝的内御膳房，很多东西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价格不菲，怎么可能你开口要就给。 半夏阴阳怪气地问，“哟！红元姑娘，你该不会是没带银子过来吧？” 问声过来看戏的小顺子也夹着嗓音挤兑，“唉，没想到红元姑娘你居然想白嫖。” “就是！没想到楚修仪娘娘这么小气！” “怎么又想要好蜂蜜，又不给银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摆明了就是看不上大厨房的蜂蜜呗！” 白芷听到这些声音，环顾四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多养心殿的宫人都闻声而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不停地挤兑红元。 都是养心殿的人，总不能让许嬷嬷吃亏吧？ 红元听着他们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绷不住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着，后退了几步，直接跑得远远的。 甚至还有好事之人对着红元的背影大喊，“喂！蜂蜜你不要啦？” 许嬷嬷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一群人，“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吃饭，饭都要凉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吃饭的地方走，自然讨论的都是刚刚的红元，什么不要脸，鬼鬼祟祟，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白芷和许嬷嬷走到了最后，“许嬷嬷，此时等皇上回来，记得跟邓公公说一声。” 许嬷嬷自然答应。 反观红元，哭哭啼啼地回到了楚修仪的帐篷。 红华一看到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惊，“红元，谁欺负你了！” 红元破防大哭，“还不是养心殿的那帮宫人，我刚刚想要去那边再找一下玲儿，刚开始找呢，就被人给发现了，他们就冲着我一顿挤兑。” 她虽说从小就是丫鬟，但也是堂堂楚家嫡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红华皱眉，递给她一张新手帕，“快别哭了，你好好跟我说说，怎么会被发现呢？” 红元小嘴一瘪，“我怎么知道，我已经很小心地等到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开始找人的，没多久，就被那个白芷姑姑给发现了，她还带着两个人一起堵我，我跑都跑不掉。” 红华狐疑地看了一眼红元，“你是不是被看到了？” 红元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大概是巧合而已。” 她们好歹也是楚家培养的丫鬟，为了保护自家主子，也是有点武功在身上的。 虽说她们的武功远远比不上玲儿那些死侍，但也能打能逃，还不至于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给发现。 红华同样也觉得是巧合，便不在这方面纠结，“你被发现了，然后呢？” 红云拿着手帕擦了擦眼睛，气愤地跟红华吐槽，“然后我就说我是去小厨房要蜂蜜的呗。红华，你不知道，我要点蜂蜜，那许嬷嬷居然还向我要银子！然后我没给，他们一群人就在那里阴阳怪气我。” “你没说其他东西吧？” “当然没有，管他们信不信，我就说了我是过去要蜂蜜的。” “没有就行，他们应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你赶紧把脸擦擦，拿冰敷一下眼睛，这等小事就不要告诉娘娘了。” “娘娘呢？” “娘娘因为玲儿失联，心烦地很，还在帐篷内休息呢！你也别再去找玲儿了，交给楚家那边去找，以免被那边发现什么。” “哼！让我去我也不去了，那边的人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人，都特别嚣张，难相处的很！” 第50章 秋猎十三 傍晚，昭宣帝狩猎归来。 江景耀就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具无细致地说了一遍。 掐着点来送茶的白芷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江总管不知道在哪盯着呢，那她带着人凑什么热闹，直接把红元交给江总管处理不就好了吗！ 江景耀话音刚落，甚至昭宣帝都没发话，白芷就略带埋怨地说，“江总管，您早说啊，我就不费那个心思把红元赶走了。” 江景耀呵呵一笑，对着白芷拱了拱手，“红元姑娘身份特殊，微臣还真的不好下黑，手，还要多谢白芷姑娘帮我呢！” 白芷震惊地看着江景耀，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昭宣帝无意在这等小事上纠结，“把那个宫女带上来。” 江景耀立马藏在帐篷里的宫女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将宫女从房间里拖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这个宫女身上穿着藕白色的宫女服，宫女的手脚被紧紧捆绑着，毫无挣脱的可能，她的嘴巴也被一块白布塞得满满的，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江景耀的动作粗鲁而无情，把人到昭宣帝面前后，他毫不客气地将宫女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宫女眼神麻木，痛苦地呻吟着，但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试图减轻身上的疼痛。 邓公公瞄了一眼昭宣帝那漆黑一片的脸色，连忙问江景耀，“审问过了吗？” 江景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问过了，不过她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说。” 邓公公皱眉，“连身份都问不出？” 江景耀点点头。 白芷突然插嘴，“她是御膳房的粗使宫女，玲儿。我去过御膳房几次，她不是在烧柴就是在劈柴。” 昭宣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玲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无情，仿佛在看待一个死人，语气也是十分淡漠，“邓盛和，去查！” 邓公公连忙点头哈腰应下，不敢去触皇上的眉头，“是，皇上！” 而且白芷都已经把此人的身份说出来，他若是再查不到，他就太没用了。 而宫女的在听到白芷一下子就把她在宫中的身份说出来的那一瞬间，那麻木的眼神瞬间变得震惊，瞳孔开始地震。 她被抓了之后，原本是打算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进行抵抗，把沉默进行到底。 这样，他们就查不到她的身份，也查不到楚家身上。 毕竟，在宫中像她这样的普通宫女那么多，如果一个个排查，都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万万没想到，这个白芷姑姑居然只用了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白芷接受到玲儿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但这抹笑容很明显带着一丝挑衅和轻蔑，向对方示威一般。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直直的回望玲儿。 真的是，这个玲儿是不是太小看她了，她在宫里十几年，若是没点能耐，能爬到她这个位置上？ 玲儿仿佛是被白芷的眼神燃烧了一般，立马害怕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回看白芷。 “江景耀，朕要亲自审问她。” “是，皇上。” 江景耀上前一步，一手捏住玲儿的下巴，一手拿出塞在玲儿口中的布。 同时，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小顺子走了进来，“皇上，楚修仪娘娘求见。” 昭宣帝眼神一冷，“谁？” “楚修仪娘娘。” “呵！”昭宣帝冷笑了一声。 好，好得很，楚修仪这就来了。 楚修仪一来，昭宣帝也没什么心情搞什么亲自审判，直接一声令下，“江景耀，想办法把人送到慎刑司，问个清楚。” “是，皇上。” 江景耀面无表情，手掌猛地劈向玲儿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玲儿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便直接晕倒在地。 江景耀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晕倒的玲儿，然后，他身形一闪，带着玲儿一同从帐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经过无数次训练一般，白芷都看呆了。 这边处理完，小顺子去就请了楚修仪进来。 楚修仪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芷在给昭宣帝端茶倒水，因为整个帐篷就白芷一个宫女，显眼得很。 同时，楚修仪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不对啊，按照她对表哥的了解，表哥应该已经对白芷起了疑心，短时间内不会再重用白芷了。 怎么现在看起来，白芷的地位完全没变呢！ 白芷被楚修仪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这楚修仪是有病吧，一进来就盯着她看，眼神还是那么地热烈。 她可没有磨镜之好。 白芷撇了撇嘴，连忙退了出去，把楚修仪的视线挡在帐篷里面。 不过楚修仪此刻也没心思管什么白芷黑芷，她现在来，是来试探昭宣帝的。 因为根据楚家那边传来的信息，楚家怎么找都找不到玲儿，玲儿最后出现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在皇上的帐篷附近。 而能无声无息、不引起任何骚动地抓走武功高强的玲儿，大概率也只有皇上的身边的暗卫和御前侍卫。 玲儿可是她很重要的一个助手，还是在御膳房做事，能保住就最好。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玲儿失踪的原因。 所以楚修仪见皇上狩猎回来，赶紧过来试探一番，看看皇上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若是皇上对她态度冷淡，那很可能就是玲儿出事，还把她和楚家都卖了。 楚修仪看着白芷出去，连忙回过神来，娇笑着说，“皇上，您终于回来了，那烤肉臣妾昨日都吃腻了，所以特意让下人做了锅子，加入了鲜摘的菌菇，可鲜了，用来煮肉，别有一番风味。” 楚修仪身后的红元手上捧着一盆无烟炭，红华手上稳稳地端了一个锅，锅中都是乳白色的菌菇汤，热气腾腾地冒着，仿佛云雾般缭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昭宣帝面露笑意，亲昵地拉住楚修仪的手坐下，“爱妃有心了，我们就吃锅子。” 演戏嘛，谁不会，他从小就是演戏演大的，不然怎么扮猪吃老虎，那么顺利地把前面四位皇兄给干掉登基。 不显山露水，然后给予对手一击致命。 第51章 秋猎十四 翌日一早，白芷带着辛夷和半夏一起去小山丘取山泉水。 刚走了没几步，红华就从侧边追了上来，笑意盈盈地问。 “白芷姑姑，辛夷姑娘，半夏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芷白了她一眼，这一眼是万分嫌弃，红华脸上的假笑差点就挂不住了。 白芷给了半夏一个颜色，就带着辛夷离开，半夏就挡在红华面前，不让红华跟着。 红华跺了跺脚，面带着急的说，“哎呀！半夏姑娘，我找白芷姑姑有事！” 半夏完全不退让半步，更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刺回去，“哟！这不是楚修仪娘娘身边的红华姑娘吗，怎么还来找我们白芷姑姑啊！若是让别人瞧见了，不就会被那些长舌妇传白芷姑姑跟你们熹微宫的人很熟吗，我们白芷姑姑可惹不起！” 红华闻言，也不笑了，板着脸训斥，“大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楚修仪娘娘！” 半夏这话，可不就是在骂她们家修仪娘娘长舌妇吗！ 半夏捂住嘴，遮住微微扬起的嘴角，“噗嗤！我可没骂你们楚修仪娘娘，你怎么还上赶着承认呢？” 红华怒目而视，“你……” 半夏丝毫不怕地瞪回去，“我什么我，我告诉你，你也别靠我太近了，不然又有人会说我跟红华姑娘你很熟！” 红华此刻倒是真正地见识了红元口中的养心殿的人都嚣张难相处。 眼看着白芷的背影已经消失，追也追不上，红华恶恶地瞪了一眼半夏，“哼，你给我等着。” 半夏被红华看得浑身发毛，摸了摸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有点害怕地回了帐篷。 等白芷姑姑回来，她要好好地跟姑姑说道说道，红华姑娘那一眼有多恶毒。 而白芷带着辛夷一起走到了泉水口，辛夷取水，白芷则取出一个香囊，挂在不远处的灌木上。 “姑姑，你干什么呀？” “哦，我看看能不能抓到蛇，抓回去做蛇羹吃。” 这香囊是她自己配的，理论上能吸引蛇过来。 辛夷立刻呲牙咧嘴，加快了手上取水的速度。 “姑姑，我先回去了。” 辛夷可不想碰上蛇，很快就取了满满的一壶山泉水，对白芷说。 白芷蹲在地上，朝她摆了摆手。 半夏看着只有辛夷一个人回来，有些焦急地问，“姑姑呢？” 辛夷露出了一个不可言说的表情，“姑姑在山上抓蛇呢。” 半夏：…… 白芷不在，她就只能拉着辛夷一通诉苦。 反观白芷在山泉水口边蹲了很久，都没能等到一条蛇，一手拽这水草一手拿着匕首，开始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我的配方应该没有问题的。” 上回不就是春梅的香囊吸引的蛇吗，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白芷蹲在地上，虽然蛇没出现，但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突然间，一只红色的动物从树林灌木中窜了出来，不过它的速度并不快，仿佛受了伤。 而准备充分（应激）的白芷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当那只小动物经过她身边时，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向下猛刺过去。 锋利的刀刃迅速穿透了这只小家伙的身体，它发出一声惨叫后便倒在了地上。 白芷松开手，她的右手已经上沾上了血液，低头一看，原来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红狐，她小心地将匕首拔出，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 她，把一只红狐给杀死了。 很快，树林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下一秒，一个少年骑着马停在了她的面前。 白芷定眼一看，哦，是平郡王。 白芷连忙站起来，顾不上擦手，微微福身行礼。 “你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哑巴宫女？”，平郡王也认出了白芷。 白芷在宫中还是很有名的，毕竟没有人会要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伺候自己。 嗯，当今圣上除外。 而白芷点点头，认了。 当个哑巴挺好的，也不用整天把奴婢二字挂在嘴边。 “啊！你把我的红狐杀了？”平郡王也没有责怪白芷无礼，反而看到了白芷脚边的红狐，大叫了一声，下马查看。 白芷在心里疯狂吐槽，你的红狐？我杀的，不应该是我的红狐吗？ 白芷一边吐槽，一边弱弱地蹲下，把已经没了气息的红狐捧在手心，递到平郡王面前。 喏，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咯！我一个宫女还能跟你抢吗！ 倒是白芷落落大方的模样，激起了这位十五岁少年的自尊心。 平郡王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不甘，理论上他很清楚，白芷应该把红狐主动献给他，但此刻他居然从白芷平静的动作感受到了一股被施舍的屈辱。 “我不要了！”平郡王赌气般说了一句，连忙骑马逃走。 白芷看着赌气的平郡王逃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皇家贵族可真难伺候。 给你也不行，不给也不行。 白芷把红狐小心翼翼地放进麻袋，然后取了一点水把双手洗净，提着麻袋回了帐篷。 这红狐可比蛇贵重多了。 红狐的肉虽然不能吃，但它的皮子却是非常漂亮的，而且这只红狐的毛色火红，质地柔软，做成披肩非常漂亮，还能取暖。 虽然以她的身份，不能穿戴如此贵重的服饰，但也不妨碍她把披肩藏起来，以后好带出宫。 一回到驻扎地，就看见半夏、辛夷和小顺子苦着一张脸站在她的帐篷前。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姑姑，不好了，许嬷嬷和沉香，被抓到皇后娘娘那儿去了。” 白芷眉头一皱，“说仔细点。” “还不是那个红元，许嬷嬷昨天堵了她一句，她今儿还就真的拿着银子过来买蜂蜜。这不，买回去给楚修仪喝了蜂蜜水，楚修仪就开始腹泻，怪我们的蜂蜜有问题，直接告到了皇后娘娘那儿去。” 第52章 秋猎十五 “然后啊，皇后娘娘就把许嬷嬷和沉香带过去问话了。” 白芷一听，乐了。 这个楚修仪脑子没毛病吧？ 不老老实实地去宫斗，反而跟他们养心殿的人对上了是吧？ 把养心殿的人得罪了个遍，于她有什么好处。 不过白芷还真的错怪了楚修仪，楚修仪喝了蜂蜜水之后，还真的是腹痛难忍，跑了几趟茅厕，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走，我们去看看。” 白芷带着三人一起往皇后娘娘的帐篷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楚修仪那断断续续、如泣如诉、惹人怜爱的哭声，“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站在门口十分焦急的天冬看到白芷，眼前一亮，“白芷姑姑，您来了！” 白芷瞄了一眼帐篷，低声问道，“嗯，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天冬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忿忿不平地说，“啧，太医都已经查过了我们小厨房的蜂蜜，也让几个人喝下了蜂蜜水，都完全没有问题。倒是楚修仪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缠着皇后娘娘，不让许嬷嬷和沉香离开，非要要个说法。” 辛夷有些担忧地问，“该不会是楚修仪吃了别的东西，然后赖到我们身上吧？” 天冬的眉头根本就没张开过，手也是握的紧紧地，“唉，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红元一直坚持说她们娘娘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不可能前几天没事，就今天出了问题。太医也看过那些食材，都说没问题。这不，双方都没查出问题，僵在这了呗。” 白芷拍了拍天冬的手，安慰她，“别急，我进去看看。” 接着就对着帐篷外的小宫女吩咐，“麻烦进去通报一下。” 小宫女看了他们几人一眼，这在外面围着的都是养心殿的宫人，生怕他们在这里打起来，便实在是不敢反驳，“是，你们稍等一下。” 没一会，春梅就出来接她进去，“白芷姑姑，你进来吧。” 白芷给了其他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走进帐篷。 楚修仪此刻是贝齿咬着下唇，黑眸死死地盯着逐渐靠近的白芷。 凭什么一个宫女，能干涉她的事啊啊啊啊啊啊！ 难不成，她一个主子，连下人都惩罚不了吗！ 白芷完全无视掉楚修仪那愤恨（热烈）的眼神，对着帐篷内的两位主子微微福身。 许嬷嬷拉住白芷的手，“白芷，你先回去，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趟这趟浑水。” 许嬷嬷认为楚修仪是为了给自己的贴身丫鬟红元出气，而针对她们小厨房设下的局。 毕竟出门在外，丫鬟受了气，也是主子丢了脸面。 白芷摇了摇头，看起了桌面上的各种食材。 很快，她便拿起一把新鲜的韭菜和一罐蜂蜜，放在了许嬷嬷的手中，并对着许嬷嬷摇了摇头。 许嬷嬷会意，双手举着这两件东西，大声而且正义凛然地说，“禀皇后娘娘，白芷的意思是，这韭菜和蜂蜜，不能同时服用，这是食物相克的道理。” “老奴请问楚修仪娘娘，您今日的午膳，是否含有韭菜？然后又喝下了蜂蜜水？” 许嬷嬷完全没有怀疑白芷的意思，因为白芷会做药膳，自然知道什么东西能一起吃，什么东西不能一起吃。 红华看了一眼分外难受的楚修仪娘娘，往前站了一步，“娘娘今日的午膳中确实有一道韭菜炒蛋，而且娘娘吃了不少。但是……” 红华狐疑地看了白芷一眼，顿了顿又说，“但是，我们怎么能够确定，这韭菜和蜂蜜不能同时吃呢？” 红华的意思很明显，她是在怀疑白芷在诓他们，明明在场的太医都没指出来，她白芷一个宫女会懂这些？ “呵！”许嬷嬷丝毫不虚，“红华姑娘不信，那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完，许嬷嬷就跪在地上，朝着皇后娘娘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老奴在宫中御膳房兢兢业业一辈子，断然不会连好蜂蜜和坏蜂蜜都分不清，甚至把坏蜂蜜卖给宫中的主子。老奴在此请求皇后娘娘，还老奴一个清白。” 皇后娘娘示意春桃把许嬷嬷扶起来，冷声吩咐，“许嬷嬷此言有理，既然如此，春梅，你亲自去炒一盘韭菜过来，春桃，你亲自去泡一杯蜂蜜水，让红华姑娘一起吃下去，便能真相大白。” “是，娘娘！”春梅、春桃正要领命而去。 楚修仪大喊了一声，“慢着！”然后她怀疑地看了一圈，“皇后娘娘，臣妾能否让红元和红华一同前去？” 皇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楚修仪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难不成她会趁此机会害她？ 皇后摆了摆手，无意为了这等小事跟她争执，淡淡地说了句，“既然楚修仪放心不下，那便这样吧。” 一刻钟后，一盘香气四溢的炒韭菜和一杯热蜂蜜水摆在了红华面前。 红华直接就吃了起来，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很快就把一整盘的韭菜吃了下去，紧接着又屯屯屯地喝下一大杯的蜂蜜水。 什么食物相克，她作为楚家大力培养的丫鬟，听都没听说过，肯定是白芷和许嬷嬷无故放矢，骗她们的。 不过没过多久，红华的肚子就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一开始本来是想忍的，但是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冒出了冷汗，她痛苦地捂着肚子，无力地跪在地上，发出呻吟声。 其他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慌失措，捂住嘴后退了一步。 在场的那位太医连忙上前一步，皱着眉细细地给红华把脉，“回皇后娘娘，此宫女与楚修仪娘娘的脉象一致。” 没想到这食物相克居然是真的！ 此时，白芷和许嬷嬷看到红华痛苦的样子，两人反而对视一笑。 “楚修仪娘娘，这下你们相信了吧！此事根本就与我们小厨房的蜂蜜无关！”许嬷嬷十分自信地说道。 皇后娘娘看着这一场闹剧，揉了揉太阳穴，“确实如此。” 第53章 秋猎十六 皇后淡淡地声音在帐篷内响起，“楚修仪，那蜂蜜即便是你的人向许嬷嬷买的，但与韭菜同时服用，也不是许嬷嬷等人的注意，而是你自己要吃，才导致的身子不适，怎么算都赖不到许嬷嬷和沉香身上。” “楚修仪，根据宫规，就罚你给许嬷嬷和沉香二人各自赔付五两银子，你可有异议？” 楚修仪此刻也没有要争的心思了，整个人仿佛是蔫了的花朵一般，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眼神黯淡无光，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是，皇后娘娘，臣妾遵旨。” 五两银子不多，事情也查清楚了，她也无意跟养心殿的人结仇，便直接应下来。 事情结束，白芷、沉香和许嬷嬷迅速行了个礼，退了出去，跟养心殿的宫人们一起回了帐篷。 沉香拍着胸口，开始后怕，“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因为那蜂蜜经了她的手，所以她也被召到皇后那儿问话，不过她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害怕地什么都没说出来，都是许嬷嬷在前面帮她顶着。 天冬拍着沉香的手，安慰她，“哼，本就不是我们的问题，能出什么大事。倒是楚修仪，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最后查到了自己身上，最后还不是她自己没脸。” 走在前面的许嬷嬷回头瞪了她一眼，“天冬！” 再怎么样，她们做下人的也不能在外面随意议论主子，不然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天冬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原本这事只在宫内的人之间传播，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让神通广大的楚家人给知道了，气的年迈的楚国公爷觉得丢了脸面，亲自写信送到了楚修仪手中，不由分说的训斥了一顿，让楚修仪安分一点。 本来他们楚家为了找无故失踪的玲儿就烦的焦头烂额，现在楚修仪居然还敢不安分，丢了楚家嫡女的脸面。 这要是传出去，多少人会看楚家的笑话。 收到信的楚修仪自然不敢再闹事，她还要靠着楚家的势力往上爬呢，所以接下来的两天秋猎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帐篷。 连白芷都甚感意外，因为楚修仪一直没有动静，甚至一度怀疑玲儿是否与楚修仪有关系。 ———— 许嬷嬷和沉香平安无事归来，白芷就着手处理那只红狐。 原本狐狸这类的动物可以送回宫去让织造坊去处理，但白芷不想经过他人的手，便开始一点一点地解剖，把一整张红狐皮小心翼翼的剖下来。 站在一旁观看完全程的天冬简直是大开眼界，双眼冒着星星一般赞叹，“白芷姑姑，您真是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 白芷笑了笑，没回。 许嬷嬷也是感叹了一句，“要是这红狐没受伤就好，做出来的袄子能更漂亮。” 白芷冷不丁地说了句，“它要是没受伤，我也抓不了它啊！” 许嬷嬷点点头，倒是没有反驳。 “可惜了这狐狸肉不好吃，浪费了。” 白芷把红狐皮洗净，然后晾晒在蛇胆串旁边。 她的东西来路方方正正，现在大大方方地晾晒出来，看哪个红眼病敢抢。 白芷挂完狐狸皮，就拿着胰子把手洗干净。 同时，草原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和尖叫声。 白芷皱着眉，吩咐道，“看来是出事了，半夏、辛夷，你们赶紧去看看，我稍后就到。” “是，姑姑。” 白芷用水把手上的胰子泡泡啊洗净，也连忙赶往草原一看情况。 只见整个草原混乱一片，大多数女子尖叫着往不同的方向逃离，她们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生怕被身后追赶而来的人追上。 还有有几名女子狼狈地趴在地上，捂着身体的某处不停地呻吟，试图用手撑起身子站起来，但因为太过慌张而一次次失败。 几匹马也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变得十分不安分，它们嘶鸣着，马蹄不断地踢打着地面，不受控制地在整个草原上四处奔跑。 “啊——救我！快来人救本宫！”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白芷耳中，白芷定眼一看，居然有一匹马驮着一名少女，发了疯一般往森林方向奔去。 “救命啊！” 少女面露惊恐，整个人趴在马上一颠一颠的，双手紧紧抓着缰绳，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白芷心中一惊，是云熙长公主！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施展轻功往马厩的方向跑了过去。到了马厩，她随意牵起一匹马，翻身上马，追着云熙长公主的方向追去。 然而云熙长公主身下的那匹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跑得越来越快，跑进了森林。 进了森林可不好追了！ 白芷见状，只能咬咬牙，用马鞭不停地打在马身上。 进了森林之后，这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白芷的焦急，蹄子扬起，如同一道闪电般向前疾驰而去，她紧紧地握住缰绳，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前方，左转右拐之下，终于在一个拐弯处追上了马匹。 白芷立刻翻身下马，脚下用力，轻轻往前一跃，一把抓住缰绳，用力一拉，试图让马停下来。 可是马却变得更加疯狂，拼命挣扎起来，白芷只能紧紧地拉住缰绳，就在这时，马突然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然后作势猛地向前冲去。 白芷在马扬起前蹄的时候就预判到了它的动作，她紧紧拉住缰绳的手突然用力，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向右倾斜，并借助这股力量带动马匹改变方向。 马的速度并没有立刻降下来，猛地向右边的大树撞去，白芷再用手掌往马脖子上一劈，瞬间，马因为前后攻击而晕了过去。 就在那匹马即将倒地的瞬间，白芷猛地站起身来，迅速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云熙长公主，此时的云熙长公主害怕地全身颤抖不已，惊恐万分，腿软不已。 当云熙长公主陷入白芷的怀抱中后，才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终于获救了，反过来紧紧抱住白芷，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顿时化作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54章 秋猎十七 白芷：…… 她试图把云熙长公主抱着站起来，但云熙长公主只顾着呜呜呜地哭，怎么也不肯起身。 搞得白芷只能顺势坐在地上，拍拍云熙长长公主的后背，安慰安慰受惊的云熙长公主。 算了，还是在这里等人来救援吧，她骑过来的那匹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驻扎地也有不少侍卫。 此事闹得如此之大，涉及多家贵人小姐，皇后娘娘肯定会亲自出面解决，等皇后娘娘发现云熙长公主不在之后，肯定会派人来搜查的。 她也就不费那个把人带回去的心思了。 云熙长公主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白芷的出声安慰，心里只觉得奇怪。 不对啊，正常来讲，无论救她的谁，早就该出声安慰她了呀！ 她只能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抬头一看。 便看到了白芷那张淡然无畏的脸。 云熙长公主惊呼，“啊！你是皇帝哥哥身边的那个宫女。” 白芷点了点头，看了已经不怎么害怕的云熙长公主一眼，把人抱了起来，站定。 而云熙长公主扶着旁边的大树站好，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晕倒在地的马。 云熙长公主心中涌起一股伤心之情，她瞪大了眼睛，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她冲向那匹马，跪坐在地上，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马，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怀中。 云熙长公主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带着无尽的哀伤：“呜呜呜，追风，你死得好惨啊……”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浸湿了追风的皮毛，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白芷：…… 此刻她很想劝一句，长公主，您的马儿没有死，它只是晕过去了。 不过看着长公主如此伤心的样子，她又不怎么好上去劝，要是长公主误会她的意思就更麻烦了。 云熙长公主还在抱着爱马啜泣，“呜呜呜，追风，等本宫查出来谁算计了本宫，本宫一定把他给杀了，给你赔命。” 白芷：…… 云熙长公主的哭声如泣如诉，在这森林中回荡，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那声音起初只是若有若无，但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发响亮。 白芷眼睛一眯，意识到了不对劲。 云熙长公主的哭声似乎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他正朝着这边赶来。 而这人，仿佛是有目的地在靠近她们！ 来救人的侍卫应该没有这么快就能赶过来，毕竟草原那边已经乱成一片，即便是皇后娘娘出面镇压，也要一段时间。 不是侍卫，那就是心怀不轨之人了。 更有可能，就是对云熙长公主下手的幕后黑手。 想清楚此刻的状况，白芷抽出了脚边的匕首，攥在手里，轻轻往前一跃，挡在了云熙长公主面前。 下一秒，一个骑着马的人出现在了白芷视野之中。 只见此人一身锦衣华服，身上挂满了各种金银饰品，看起来价值不菲，却因为没有穿着一般参加狩猎之人会穿的骑马装，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反倒显得是一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模样。 再看他的身形，个头矮小不说，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半点肌肉线条，显然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 而那一双眼睛，带着不同寻常的笑意，更是透着让人作呕的猥琐之气，令人心生厌恶。 白芷一看就知道，此人应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而这人看到白芷，明显就愣住了，微笑地嘴角僵住，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慌乱，甚至还有一点恼火。 怎么回事？ 刘旷煊在心里疯狂怒吼。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是谁！ 按照他和三妹妹的计划，三妹妹提前把云熙长公主身边的女侍卫用借口给调走，此刻的云熙长公主应该是被马摔了下来，孤立无援，人也受伤得很严重，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而他，将会像一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从而获得美人心。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云熙长公主对他没有动心，但只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云熙长公主抱着救回去，他们有了肌肤之亲，长公主名声毁了，也只能下嫁给他。 而且，云熙长公主的哭声，也证明了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她竟然挡在了云熙长公主面前，还拿着匕首对着他。 刘旷煊面露狰狞，对着白芷大吼了一声，“你是什么人！还不给本公子让开！” 白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退让。 不过白芷的态度显然让刘旷煊十分恼火，刘旷煊刚要扬起马鞭，准备让身下的马冲着白芷撞去。 刘旷煊阴暗地想，只要把这个宫女给解决了，事情就能回归正轨！ 而云熙长公主刚站起来，便看到了刘旷煊扬起马鞭的这一幕，她大喊了一句，“你要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宫住手！” 刘旷煊看到完好无损的云熙长公主，心中更是不断地无能狂怒。 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公主应该要受伤到不能行走才对！ 怎么可能还能中气十足地训斥他！ 刘旷煊脑中一片混乱，手下的动作不停，直接一马鞭大力地抽在了马身上。 那匹马被击中后吃痛地嘶鸣了一声，马蹄扬起，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图，在刘旷煊若有若无的控制下，跃过了白芷，直直冲向云熙长公主所在的方向。 白芷在刘旷煊出现的那一刻便是早有防备，她在昭宣帝身边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个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的纨绔子弟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 所以在那匹马马蹄扬起的一瞬间，白芷就转身把云熙长公主抱住，脚下用力，带着长公主跳到了树干上，让刘旷煊和他身下的那匹马扑了个空。 还没完，白芷放开云熙长公主，又跳到了这匹马的身后，她紧握着手中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其直接刺入了马屁股上。 第55章 秋猎十八 匕首深深地嵌入了马肉之中，紧接着白芷抽出匕首，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得白芷满手是血。 被匕首刺中的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划破长空。 这把匕首和马鞭完全不同，它给马带来了剧痛和恐惧，让原本的马瞬间变得疯狂起来，马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对马受伤毫不知情的刘旷煊紧紧抓住缰绳，甚至试图用马鞭抽打马的臀部来引导它前进，但马鞭拍到受伤的马屁股，更是火上浇油。 连人带马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冲进了森林深处，刘旷煊在马背上不停颠簸着，就像是之前受到惊吓的云熙长公主一样。 此刻的他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惊恐和无助。 白芷看着刘旷煊和马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同情之心，然后嫌弃地拿出手帕，勉强擦干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将云熙长公主带回下来。 受到保护且目睹完全程的云熙长公主此刻分外舒心，她不停地拍着手掌鼓励白芷，“干得好！干得好！” 像他们在宫中长大的皇子公主，没有一百个心眼也有八十个心眼。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连那些普通侍卫都还没赶过来救她，这个她都不认识的猥琐男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她的追风莫名其妙地受惊跑进森林，八九不离十就与这个男子有关。 现在看到这男子跟她遭了同样的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怎么可能不顺心。 心情很好的云熙长公主随口问了白芷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啊？回去本宫让皇帝哥哥好好嘉赏嘉赏你。” 把沉默进行到底的白芷：…… 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云熙长公主低头一看，“白芷。哦，原来你叫白芷啊！本宫晓得了。原来你不仅会武功，还识字的呀！” 白芷点点头。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阵整齐的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蹲在地上安抚追风的云熙长公主噌的一下跳起来，兴奋地说，“终于有救援来了！”紧接着就大喊，“喂！本宫在这里！” 这个白芷是哑巴，她不来喊，谁来喊！ 很快，听到声音的侍卫们赶到了云熙长公主和白芷面前。 为首的侍卫看到不仅没有受伤还活蹦乱跳的云熙长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下马单膝下跪，“臣来晚了，请长公主恕罪！” 其他侍卫也哗啦哗啦地下马跪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云熙长公主，“臣来晚了，请长公主恕罪！” 若是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等皇上和皇后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也是难逃一劫。 不过云熙长公主大手一挥，并没有跟他们计较的意思，指着地上还在昏迷中的追风说，“都起来吧，哦，对了，你们想个办法，把我的追风带回去。” 为首的侍卫大声应下，“是，长公主殿下！” 云熙长公主在侍卫的帮助下，坐上了马，然后这一大群人慢悠悠地走回了驻扎地。 而白芷没有那么好命，只能跟在队伍最后，用脚走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皇后娘娘带着一群人人，坐在草原上，对着不远处森林翘首以盼。 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很多贵女小姐都收到了惊吓，但只有云熙一人失踪，怎能让她不担心。 甚至在事后的询问中，有几位小姐因为站在不远处玩耍，都看的真真切切，是云熙长公主的马突然发狂，才影响到其他的马，导致那几位小姐毫无防备地落马，而云熙长公主也因此被带入森林。 皇后娘娘一听，便知道此事是针对云熙设下的局，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对云熙是抱有什么企图。 云熙的御用马追风，因为其性情非常温和，而且具有灵性和人性，所以深受云熙喜爱。 这匹马是云熙从小养大的，云熙对追风呵护有加，追风也因此对云熙极其信任。 所以追风突然发疯，肯定另有原因。 不过现在看到云熙能平平安安地归来，她就放下了心头大石，起身迎了上去。 而云熙长公主见到皇后娘娘，立即翻身下马，双手手紧紧地握住皇后娘娘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开始哽咽，“皇后嫂嫂，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直至回到驻扎地，见到了皇后娘娘，云熙才真真正正地有了安全感。 这是白芷给不了她的。 皇后反握住云熙的手，“好了好了，不怕不怕，云熙，本宫给你备了热水，先好好地洗一下，换身衣服。” 云熙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在皇后的带领下，走进了帐篷。 皇后娘娘在这边安慰着云熙，完全没注意到人群边缘里一位穿着淡黄色绣花长裙的女子，她的目光直直地穿过人群，定在了云熙长公主那没有受伤的身影上。 那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恨，她紧握着手中的手帕，用力地绞着，那原本精美的手帕已被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 不可能啊！这完全不可能！ 草料上的药是她最昨晚借着上茅厕的时候亲自下的，能激发药性的水也是她今天一大早天未亮时亲自给追风喂的。 按理来说，那么重的药性，云熙长公主不可能能平安归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云熙长公主应该是受了重伤，然后被碰巧路过二哥救回，如此一来，云熙长公主就能嫁给二哥。 她和二哥虽说是刘国公府的公子小姐，是一母同胞，都是姨娘所出，但因着庶出的身份，他们在府中完全不受重视，母亲更是不待见他们。 导致她和二哥明明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是无人问津，所以她才会跟二哥商量，把主意打到了颇为受宠的云熙长公主身上。 只要云熙长公主能嫁给二哥，二哥在府中的身份地位就能水涨船高，甚至有了云熙长公主的支持，世子的位置也不是不敢想。 而她，有了云熙长公主这个亲嫂嫂，亲事也是完全不用担心。 所以说要是他们的计划能行得通，便都是好处，没有坏处。 第56章 秋猎十九 要是他们的计划能成功！ 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刘宛湘站在人群一边，指甲陷入了掌心，开始咬牙切齿，狠狠地开始幻想。 走在队伍末尾的白芷留意到这个表情愤恨地小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位就是对云熙长公主下手的幕后黑手之一，没跑了。 白芷快跑了几步，拉住了尚未走进帐篷的春桃，在她的耳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 春桃不着痕迹地往刘宛湘的方向瞄了几眼，同样看到了表情扭曲的刘宛湘。 春桃向白芷微微福身，语气中十分感激“多谢姑姑提点，我会告诉娘娘和长公主的。” 白芷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插手调查的意思。 她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皇后或者长公主若是找不到线索，那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白芷回到了帐篷，就看到了一脸担心的半夏和辛夷，还有一众养心殿的宫人。 半夏看到白芷平安归来，双眼一亮，“白芷姑姑，您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担心您。” 而比较细心的辛夷注意到了白芷衣服上的点点血迹，还是十分担心，“姑姑，您衣服上怎么有血，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白芷摇了摇头，“这血不是我的。” 说完，就准备绕过她们，给自己烧一壶热水，这一天累的，她想用热水擦擦身子，然后换身衣服。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臭了！ 没想到半夏从桌子上递给她一个水壶，“姑姑，热水我们已经烧好了，您拿去用吧！” 白芷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接过，提着水壶就往帐篷里走。 ———— 还没等傍晚，昭宣帝就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皇后亲自接过白芷递过来的茶水，放到了昭宣帝面前。 “那几位受伤的小姐，臣妾把她们都安排在了清中楼养伤，而且还有几位夫人陪同。” 昭宣帝点了点头，反手握住皇后的手，“辛苦你了。” 皇后挺着肚子，还要出面处理这种事，他都要心疼了。 皇后的心中暖洋洋的，“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顿了顿，皇后接着说，“除此之外，还有刘国公府的二公子，他是被寻找云熙的侍卫从森林中抬回来得。据说，刘二公子被找到的时候，昏迷不醒，双腿骨折，胸口还有被马踩过的痕迹。” 云熙长公主紧接着就她今日那惊心动魄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皇帝哥哥，我去看了一眼，我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猥琐男子，就是这个刘二。今日之事，肯定是这个刘二下的手，皇帝哥哥，你要为我报仇啊！” 皇后笑了笑，继续说道，“臣妾还查了，这刘二的同胞妹妹，刘三小姐，今日还想尽办法把云熙身边的两个女侍卫给调走。” 昭宣帝听着这一唱一和，想来皇后和云熙并不是无故放矢的性子，便一声令下，“既然如此，邓盛和，去把这个刘二和刘三小姐带过来，朕要好好审问审问。” 邓公公领命而去，“是，皇上。” 就在邓公公去压人的时候，云熙长公主还不忘把白芷夸的天花乱坠，“皇帝哥哥，白芷她救了我一命，您得好好嘉赏一番。” 站在身后的白芷十分感动，心中抹泪，云熙长公主终于想起她来了，不然白费她站在这里老半天。 昭宣帝嘴角轻微抽搐，敷衍了一句，“朕知道了。” 白芷：…… 很快，邓公公便带着刘国公、刘旷煊、刘宛湘过来，刘旷煊人已经醒了，但还是无法行走，被人抬过来的。 刘国公一见到皇上，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冷汗直流，“微臣、微臣给皇上、皇后、长公主请安。” 刘宛湘也跟着下跪。 刘国公府在京城中早已失势，只剩下一个国公府的名头勉强支撑，甚至这位昭宣帝，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难免有点紧张。 甚至脑子一片模糊，不知道皇上突然召他的庶子庶女过来时所为何事。 昭宣帝瞄了他一眼，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刘国公，你可知罪。” 刘国公满脸疑惑地看着皇帝，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微臣……微臣实在不知道，请陛下明示！” 这时，邓公公站出来，用尖锐而严厉的声音开始陈述了，“刘国公，你家的刘二公子和刘三小姐竟然敢联手谋害云熙长公主。这件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个消息，刘国公顿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刘国公连忙跪地磕头，一边磕着头，一边大声求饶：“请皇上明察！” 昭宣帝看着貌似实在不知情的刘国公，“既然如此，邓盛和，你亲自带人去搜。” 邓公公领命而去。 闻言，刘宛湘面色苍白，跪着的腿开始微微颤抖，开始感到了后怕，她本来还觉得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就没想着要把那些药给处理掉，毕竟那些药也是花了她不少银子的。 很快，邓公公便带着几包粉末回来，“皇上，这些都是从刘二小姐的帐篷里搜到的，太医已经看过了，都是致人暴躁疯狂的药物，理论上来讲，对马匹也同样有效。而且马槽那边也太医也看过了，草料上也有同样的味道。” 躺在担架上不能自理的刘旷煊瞪大了眼睛，这个蠢妹妹，怎么不把那些药给处理掉，居然还敢放在自己帐篷里，简直愚蠢至极！ 皇帝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黑眸死死地盯着刘旷煊和刘宛湘，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好一个刘二公子和刘三小姐，居然为了一己私欲，便给马草下药，害的那些马突然发疯，导致多名贵女受惊受伤。” “传朕旨意！刘二公子和刘二小姐心思狠毒，押解下去，各自重打二十大板！刘国公未能管束好自己的子女，责令其闭门思过一月，罚俸半年！” 刘国公面露惊恐之色，连忙跪地谢罪，“皇上，请皇上开恩啊！” 儿子已经受了重伤，现在还要打二十大板，皇上这是要他的命啊！ 还有女儿，本就娇贵，怎么打二十大板，若是再背上了心思狠毒的名声，谁还敢娶！ 皇帝冷漠地挥挥手，示意侍卫将刘二公子和刘二小姐带下去执行杖刑，把刘国公赶出帐篷。 此事不仅涉及云熙长公主，还涉及多名贵女，身份地位不比一个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低，若是不严惩，怎么给因此受伤的贵女们和她们的父母一个交代。 第57章 青苔 一年一度的秋猎，不仅小事不断，还发生了有人给草料下药，导致贵女受伤的大事，搞得人心惶惶，毕竟谁知道自己的马有没有吃下那些被下了药草料。 没有人再把心思放在秋猎上，所以趁着天还没黑，昭宣帝便兴致缺缺地宣布此次秋猎提前结束，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回了宫。 一场秋猎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不过若是受伤严重、行动不便的那几名小姐，若是想在皇家园林养伤，倒是可以留下，直至伤好。 回了宫的白芷第一时间把蛇胆和红狐皮取出晾晒，抚摸着明显不怎么顺滑的红狐皮，白芷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提早回来，她今天就不把红狐给剖了。 没多久，小顺子就拿了五十两的银子送了过来。 “姑姑，这是皇上给您今日救了云熙长公主的嘉善。” 白芷：…… 皇上可真小气！ ———— 翌日，白芷取了个花篮准备去御花园摘些菊花，准备晒干做菊花茶。 每年秋猎过后，御花园的菊花便开始逐渐凋落，再不摘些菊花，菊花都要消失了。 当她一踏入御花园时，就觉得不对劲，目光瞬间落在了脚下小石板路上边那片自然的郁郁葱葱的青苔上。 白芷眼睛一眯，心下十分警惕，不对劲，这青苔之前都没有的，她才离宫几天，这青苔就长处来了？ 虽然她没在御花园干过，但也知道，御花园的粗使太监是不会这么粗心，连这么一大片青苔都不去处理。 既然如此，那边是人为留下的，毕竟这宫里现在有两位怀着孕的娘娘呢，尤其是皇后娘娘昨日刚回宫，若是哪位娘娘中招滑倒，这背后之人就得逞了。 白芷现在对着突然冒出的青苔十分好奇，她蹲下放下花篮，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仔细一闻，这青苔底下居然还有一层油。 哇哦！还有油！真舍得！ 白芷摘下一片树叶，往青苔上一刮，取下了证据，放在了花篮里，准备回去跟邓公公说一声。 做完这个小动作，白芷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摘花，摘完菊花还不算，白芷闻着那飘香的桂花，绕道另一边，对着盛开的桂花下毒手。 没多久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向前走了几步，躲在一旁的花丛后。 只见一个小宫女神色匆匆地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罐子，鬼鬼祟祟地朝着青苔的方向走去，然后打开罐子，把里面的液体到在了青苔上面，液体很多，流满了那一片的小石板。 石板上都是油，在阳光下泛着光，好似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其上，将石板表面的纹理和色彩都映照得清晰可见，阳光透过这层薄油，使得整个石板仿佛被涂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滤镜。 白芷心想，要不是这场面是人为作恶的，到还是挺好看。 小宫女做完这事，便准备转身离开。 白芷的脚轻轻点了两下，无声无息地跃到了小宫女身后，一掌把小宫女给拍晕了。 白芷冷眼看着晕倒在地的小宫女，直接撕下了她的宫女服下摆，撕成几块布，然后简单粗暴地盖在小石板和青苔上边。 紧接着，就把人扔在了地上，偷偷溜出了御花园。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她还把沾着油和青苔的树叶拿给邓公公看，顺便把她做的好人好事告诉了邓公公，邓公公瞪了她一眼，跟昭宣帝说了一句，连忙亲自带着人就往御花园赶。 白芷耸了耸肩，拎着花篮回了御茶房。 中午，去御膳房领午膳的半夏兴冲冲地回来，一进来就大喊，“姑姑，辛夷，御花园好像是出事了。” 什么都不知情的辛夷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御花园的负责修剪花草的宫女，今天早上把油倒在了御花园的一条小路上，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个宫女晕倒在现场，被刚好路过的皇后娘娘瞧见了，后来邓公公也赶到了，现在邓公公和春梅姑娘正在严查此事呢。” “然后呢然后呢。” “还在查呢，能有什么然后，我下午再去打听一下。” 深藏功与名的白芷露出一个微笑，“吃饭吧。” 原来是针对皇后娘娘设的局啊，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半夏胡乱吃完饭，便要前往御花园，白芷擦了擦嘴，拉住了她，“等等，半夏，我跟你一起去，辛夷，你留下。” 原本也想跟着去看热闹却被留下看家的辛夷：…… 御花园围了不少人，都是各宫过来打探消息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御花园是各宫娘娘主子都会来的地方，自然是关心此事。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在逛御花园寻开心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当众摔一跤吧！ 不仅丢脸，还可能因此受伤，导致不能侍寝，这不就亏大发了。 皇后娘娘面色阴沉，紧蹙着眉头，捂着肚子缓缓坐在那雕花的椅子上，一双美目满是怒色，直直地盯着一直都没有招供的江小翠。 只见江小翠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身子颤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因着江小翠一直嘴硬，说自己只是过来给花草浇水，突然就有人在背后攻击她，她才晕死了过去。 而那个歹人为什么要撕了她的宫女服，铺在地上，还有什么青苔，什么油，什么罐子，她通通不知道。 第58章 桐油 皇后娘娘摆明了不信这套说辞。 白芷看着双方僵持不下的场面，直接挤了进去，走到皇后娘娘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娘娘，这个小宫女，是奴婢亲眼看到她倒的油，也是今日早上在御花园亲手打晕的，并且告诉了邓公公。” 她原本是想让邓公公悄悄处理的，谁曾想她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娘娘就来了。 皇后娘娘抬头看了一眼白芷和邓公公，邓公公点点头，认了白芷的说法。 白芷继续低声说，“那油奴婢仔细看过了，并非是御膳房用的猪油，倒像是不能食用的桐油。娘娘您若是想要查，可以往这方面入手。” 桐油源自于桐树的果实，桐油一般呈现出深黄色，具有独特的光泽和透明度，其质地较为稠密，但又不失流动性，而且桐油会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好辨认。 皇后点点头，目光落下来小宫女身边的青苔上，“春梅。” 白芷连忙退后一步，把位置让给了春梅，自己混入看戏的人群中。 她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宫女背后之人是谁。 只见皇后娘娘小声地交代了春梅两句，便领着令牌下去办事。 这个小宫女还是粗使宫女，不是后宫妃嫔身边伺候的宫女，十分迟钝，一直低着头，对皇后娘娘和春梅的动作完全无知无觉。 甚至心中还暗暗得意，皇后娘娘又如何，她背后有主子，只要她不承认，皇后娘娘便奈何不了她。 没曾想，春梅带着人直接就不讲道理地要翻她的房间一遍，她作为粗使宫女，是跟几个宫女同住一个房间。 其他宫女心有不满，又不敢跟春梅对上，索性就把江小翠给卖了，“春梅姐姐，那个柜子就是江小翠的柜子，那张床是她的床。” 江小翠的柜子上了锁，不过不要紧，春梅直接命人砸了锁，一打开柜子，便是扑鼻而来的清香。 春梅随手打开一个瓶瓶罐罐，用手指沾了沾里面的东西，摸起来有一种光滑、细腻的感觉，但同时也带有一定的粘性和油性。 春梅翻了个白眼，拿着这个罐子就往御花园走。 “娘娘，这是奴婢从江小翠的柜子里找到的。” 江小翠闻言，如同被雷劈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春梅和皇后娘娘，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她进宫来当粗使宫女有一段时间了，即使是与其他宫女起了摩擦，那也只是打打嘴炮，那点小冲突连管事嬷嬷都不管，都没见过直接动手搜罗的。 一直在皇后身边的春桃亳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江小翠的头，把江小翠的头重新压到地面，怒斥道，“看什么看，皇后娘娘是你这等贱奴可以直视的吗！真没规矩！” 那架势十分凶狠，与平时的春桃一点都不像。 皇后娘娘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嗯，那就找人来与这地面上的油对比对比。” “是，娘娘。”春梅应下。 很快，一个内务府的太监就蹲在地上检查了一番，“回娘娘，这地上的油虽然已经凝固，但奴才还是可以辨认出来，那就是桐油，与这个罐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皇后眼神凌厉地看着江小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江小翠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今日这一切，她知道自己无法辩驳，甚至连主子都没有派人站出来为她指点迷津，她心里十分清楚，她成弃子了。 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中的父母，江小翠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皇后见状，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将她送去慎刑司吧！” 说完，她挥了挥手，让人将江小翠带走。 慎刑司是一个专门处理宫廷内违法乱纪之人的地方，那里的刑罚极为残酷，令人闻风丧胆。 一旦进入慎刑司，不死也会半残。 江小翠被太监们押着，向着慎刑司走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伤。 突然江小翠用力挣脱了太监的压制，冲着旁边一棵树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江小翠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两个太监的压制，并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一旁的大树，一头撞了上去。 她的动作如此决绝和迅速，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接着便是江小翠倒地不起的身影。 “啊啊啊啊！！！……”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之中有人甚至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更有甚者，被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一眼，生怕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白芷：…… 很想很想吐槽，但好像有些不道德，算了。 皇后看到这一幕，也十分不适，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右手紧紧地握住春桃的手臂，口中喃喃自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她没想都想过这个江小翠只是一个御花园的粗使宫女，为了护住幕后下手之人，就这么有勇气挺身去死。 春梅大喊了一声，“快去找太医！” 倒不是她有多看重这个江小翠的命，而是自从娘娘被诊断出怀有身孕后，就特意叮嘱过她们，为了能让腹中的小皇子平安顺遂地出生，一定要多多积福，绝对不能见到任何血腥之事。 白芷见状，她迅速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太医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便决定亲自上前查看一下情况。 白芷快步走到江小翠身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和呼吸，万幸，江小翠撞的不是后脑勺，现在尚有呼吸。 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准确地捏住了江小翠的人中穴位，这个穴位位于鼻子下方嘴唇上方的中间位置，可以通过刺激来帮助恢复意识。 很快太医过来，救治一番之后，江小翠醒了。 晕晕乎乎中醒过来的江小翠欲哭无泪，她难道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吗？现在一心求死，怎么想死还死不了了呢！ 第59章 特殊任务 春桃在皇后身边嘀咕了一句，“娘娘，人没事。” 皇后娘娘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冷声吩咐，“那就赶紧多派点人手送到慎刑司。” 一直在皇后身后的春杏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直接上前一个掌刀就把刚刚救回来的江小翠给劈晕了。 “春杏？！”春梅惊呼了一声，对春杏的这个动作很不解。 “为了防止她又寻死。”春杏冷冷地解释了一句，所以她直接把人给弄晕了。 春梅：…… 行叭！ “你们，直接把她送到慎刑司去。” 白芷看着这场审问草草了结，便跟着人群离开，心里有些失望，她还想知道这个江小翠背后是哪位娘娘呢。 半夏跟在白芷身后，沉默不言地回到了御茶房。 ———— 翌日。 皇后娘娘面色苍白，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用颤抖的声音问春梅，“什么！昨天那个宫女死在了慎刑司？！” 春梅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复，“回娘娘，是的，慎刑司那边一早传过来的消息，早上发现江小翠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皇后娘娘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不禁晃了晃，紧接着她痛苦地捂着肚子。 身后的春桃连忙站在了皇后的身后，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春桃焦急地说，“春梅，快去找太医。” 很快，春梅带着周太医过来。 周太医一进殿便向皇后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睁开眼睛，虚弱地靠在床上，“周太医，本宫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周太医赶忙上前为皇后娘娘把起脉来。 他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仔细地感受着脉象，过了一会儿，周太医松开手，对皇后说道，“娘娘，您的胎象有些不稳，娘娘前段时间过于劳累，再加上气急攻心，才会有眩晕的症状。微臣给娘娘开些安胎药，并且娘娘要注意休息，避免过度操劳，保持心情舒畅，切勿动气。” 皇后点点头，表示明白。 周太医随后为皇后娘娘开了一副安胎药，并叮嘱她按时服用，春梅悄悄地往周太医手中塞了一袋银子。 周太医也不推脱，收下后恭恭敬敬地离开。 春桃满是心疼地看着皇后，“娘娘，您太辛苦了，什么事都需要您操心，不如，不如让季婕妤帮帮您吧！” 皇后叹了一口气，拍着肚子的手从来都没停过，“罢了，此事莫要再提。” 现在宫中仿佛都是漏洞，连一个普通的御花园粗使宫女背后都有主子，甚至对方还神通广大，在慎刑司都能把人给弄死。 此时她的月份还算早，又不是干不了了，她怎么能放心的下把后宫交给别人来打理。 春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 倒是昭宣帝，听到皇后动了胎气的消息，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赶来了坤宁宫。 昭宣帝看见皇后虚弱地躺在床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快步走到床边，握住皇后的手，关切地问道，“依薰，你身子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皇后微微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然后整个人埋在了昭宣帝的怀里，有点委屈地喊了一声，“皇上。” 昭宣帝紧紧地抱住皇后，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唉，慎刑司那边你不用管，朕会查清楚的。不过若是你觉得辛苦，那不如找人帮你打理宫务？朕觉得……” “不要！”皇后撒娇一般地打断了昭宣帝的话。 她才不会把手上的权力给交出去。 慎刑司她可以不管，但打理宫务、管理后宫可是皇后的象征！ 她才不会那么傻乎乎地交出去，让别有用心的人在她身边插钉子。 皇后亲昵地摇了摇昭宣帝的胳膊，“皇上，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今日只是一下子不小心被吓到了而已。” 昭宣帝看着皇后亮晶晶且带着不容置疑的眼睛，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好了，朕只是看你辛苦，随口一说，都依你。” ———— 因着昭宣帝心疼妻子，实在不忍她过于劳累，在坤宁宫用完午膳之后，回到养心殿第一时间便召了白芷过去。 若是皇后不乐意分权，那他就派人去协助皇后。 所以当一头雾水的白芷接到她要帮助皇后娘娘整顿后宫各个部门的时候，她仿佛在风中凌乱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毒，皇上这神奇的脑回路，这不是让她得罪人嘛！ 而昭宣帝完全不管白芷心里怎么想的，直接扔给了她一个玉牌，挥了挥手，“白芷，去吧。” 白芷：…… 白芷就这么一直用那清澈的眼神盯着昭宣帝看，没有要移开视线，更加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昭宣帝定力再好，也忍不住被白芷这样盯着看。 他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对白芷说道：“咳咳，邓盛和，给她一百两的银票。” 真扣！ 白芷在心里默默谴责了昭宣帝一句，但也知道见好就收，把银票收下，便对着昭宣帝微微福身离开。 说是协助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不用那么劳累费心，不过按照白芷的做事风格，她接了这个特殊任务，就直接拿着玉佩去了御花园找茬。 毕竟枪打出头鸟，御花园就是露出马脚的事发地，她当然要拿御花园开刀了。 白芷想得很简单，只要各方面的细节都做到位了，那还需要皇后娘娘去另外操心吗？ 根本不需要！ 御花园。 白芷眼神随意一扫，便看到了远处正在修剪花草的小太监们，她嘴角轻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其中一个小太监面前。 “去！把你们的嬷嬷叫过来！”白芷微微扬起下巴，双手环臂，语气傲慢地说道。 小太监应该不认识白芷，不过看着白芷身上的宫女服，瞬间就判断出白芷不能得罪，语气讨好地问，“这位姐姐，请问您是哪个宫的，我们这御花园的管事嬷嬷有好几位，您找哪一位。” 白芷直接把令牌展示在他面前，小太监就算不识字，也认出了令牌上面的花纹。 养心殿！！！ 白芷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自然是你们御花园职位最高的那个嬷嬷。” 第60章 御花园 震惊地小太监很快就找御花园的冯嬷嬷。 原本在房间喝茶的冯嬷嬷不紧不慢地拖了一段时间，才慢悠悠地跟着小太监出门。 她本来觉得很奇怪，这御花园的事务，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养心殿的人来管啊！ 她心里暗自嘀咕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找她。 当她走近时，却发现来人竟是白芷，只见白芷身着一身碧绿色的宫女服，双手环臂，右脚一下一下的点地，即使从远远来看，都能看出白芷的不耐烦。 冯嬷嬷一看到白芷这副模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带路的小太监，居然不告诉她是白芷过来了。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小太监满面疑惑。 她连忙搓了搓手，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哎呦喂，这不是白芷姑姑嘛！白芷姑姑的到来，简直让我们御花园蓬荜生辉！” 冯嬷嬷热情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讨好之意。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马屁再说！白芷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 白芷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位冯嬷嬷，都不知道冯嬷嬷是从哪学来的词，蓬荜生辉，是这样用的吗？ 白芷板着一张脸，直接把令牌扔到了冯嬷嬷的怀里，冷声吩咐道，“冯嬷嬷，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查看御花园的情况。” 冯嬷嬷接过令牌，细细摩擦了一下，又连忙恭敬地双手递回给白芷，躬身行礼道，“白芷姑姑，您请放心，我们一直都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御花园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白芷的表情。 “呵！”白芷冷笑了一下，开始细细检查御花园的一草一木，冯嬷嬷像个孙子一样跟在白芷身后。 很快，冯嬷嬷就知道白芷这一趟过来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找她麻烦的。 白芷用手指擦了擦栏杆，“冯嬷嬷，这栏杆怎么都是灰啊？” 冯嬷嬷瞄了一眼白芷的手指，心里暗暗吐槽，就那么一点点灰，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冯嬷嬷面上不显，低声下气地回道，“也许是这几日负责打扫的宫女疏忽了，我回去就责罚她们。” 白芷指着花坛里有些凋零的花朵和树叶，“你看看这些花，养得这般萎靡，难道没人精心照料，还有那些树叶，都不找人清一清？难看的要死，这样的景色，怎么好让各宫的娘娘主子看到！” 冯嬷嬷嘴角抽了抽，现在可是秋天，万花凋零的季节，再说了，连平常爱逛御花园的那几位主子都没您白芷姑姑这样揪着细节不放。 “白芷姑姑，这秋日的花，都是这样的！” “冯嬷嬷，您骗我呢的吧，我刚刚都看到了，刚刚那边那个花坛开的花明明就好好的，这个花坛的花就奄奄的，一看就是底下的人没照顾好，你这个管事嬷嬷还如此放纵底下的人。” 冯嬷嬷听完白芷的阴阳怪气，在心里疯狂咆哮：那是因为花种不一样！花种不一样！ 白芷当然知道花种不一样，不过并不影响她挑刺！ 阴阳怪气了一番之后，白芷继续往前走，走到了池塘边，眉头紧皱，“这池塘里的水怎如此浑浊，连鱼儿都不见几条，树叶还呢么多。” 顿了顿，白芷伸出一只脚，踩在了池塘边的石头上，“还有这些石头，都长满了青苔，也不知道找人清一清，滑溜溜的，要是娘娘靠近，不小心滑下去了怎么办？冯嬷嬷，昨儿御花园才因着这些青苔出了事，你可不能不重视！” 冯嬷嬷头上冒出来冷汗，昨儿出了事，惊动了皇后娘娘和邓公公，她已经命人连夜紧急把所有地上的青苔清了个干干净净，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如果说白芷之前的那些都是故意找茬，她可以不放在心上敷衍过去，但现在这有对主子有潜在危害的东西，可不能再敷衍了，不然就是她的失职。 冯嬷嬷战战兢兢地解释道，“白芷姑姑，我等下就命人来清理，一定清个干干净净的！” 白芷又走向旁边的假山，伸手摸了摸，叹了一口气，“唉，这假山也不知多久未擦拭，满是污垢。” 白芷又走到假山旁边的秋千，拽了拽上面已经破损的绳子，“嬷嬷你自己看看，这绳子，都多久没有维护了，若是哪位娘娘一时兴起，坐上去玩玩，摔倒了可怎么办！” 冯嬷嬷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对着白芷点头哈腰，“是是是，白芷姑姑，我回去就让人换新的。” 白芷目光扫过整个御花园，依旧不依不饶地寻找着各种毛病。 半响后，白芷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冯嬷嬷，今儿就先这样吧，让底下的人好好干活，过几天我随时会回来查看一番。” 冯嬷嬷恭敬地把白芷送走后，挺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对着白芷离开的背影怒目而视，直接一改刚刚的孙子模样，双手叉腰，骂道，“我呸！狐假虎威！” 骂完白芷，转身去找人清理御花园。 白芷找冯嬷嬷的麻烦这件事，就像一阵风开始整个皇宫里疯传。 御膳房、内务府、尚服局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是昨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引起了皇上的不满，特意派白芷过去整治一番，没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倒是有与冯嬷嬷不合的几位嬷嬷，私底下在看冯嬷嬷的笑话。 没曾想，第二天，白芷就带着半夏冷不丁地来御膳房挑刺了。 因为半夏听说了白芷在御花园吹毛求疵的事件。 今日一早，就兴奋地叽叽喳喳表达了自己对白芷的崇拜。 白芷姑姑平日里对任何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爱搭不理的样子，昨日却十分威风，似乎能够洞察一切细微之处，并准确地指出问题所在，大杀四方。 面对白芷姑姑的指责，御花园的冯嬷嬷根本完全无法反驳，只能乖乖听从。 白芷看着半夏如此兴奋，便笑了笑，“既然如此哦，半夏你等会就跟我一起去御膳房。” 半夏兴奋地点头，“嗯嗯，姑姑哦要带上我吗？太好了！” 辛夷：…… 每次都留她看家！ 第61章 白糖 所以当白芷和半夏同时在非取膳时间出现在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是懵懵的，不明白她们同时过来是干什么。 正常来讲，现在不是饭点，她们也不会过来，即使是饭点，她们也只会过来一人。 若是为了取一盘点心什么的，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御膳房这边，养心殿的内御膳房就能解决。 倒是有小宫女看起来跟半夏比较熟，连忙迎了上来，阻止了白芷和半夏往里面走的步伐。 “白芷姑姑，半夏姐姐，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过来取点心？” 白芷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倒是半夏有样学样，板着一张脸，直接拿出来白芷给她的令牌，“我们找王嬷嬷。” 王嬷嬷是整个御膳房的管事嬷嬷，职位高的很。 小宫女看了看令牌，想到了昨日的传言，立马转身去找王嬷嬷。 其他的太监宫女见状，被白芷和半夏的目光一扫，都不再敢偷懒，低着头装作很忙的样子，洗菜的洗菜，劈柴的劈柴，生怕被她们发难。 倒是王嬷嬷，很快就来了，没让白芷邓多久，甚至十分识趣地带着白芷和半夏往御膳房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白芷姑姑，您是来检查的吧，随便看，随便看，我们御膳房干净得很。” 白芷笑而不语，淡淡地说了句，“走吧。”她四下打量着，偶尔拿起食材闻一闻。 王嬷嬷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出什么差错，被白芷抓住不放。 听闻昨日白芷去了一趟御花园之后，整个御花园忙到了半夜，把御花园焕然一新后，才安静了下来。 她可不想御膳房也如此，不仅在宫内丢了个大脸，容易被别人私底下嘲笑，还会被底下的人记恨。 白芷走到一排摆放着食材的架子前，眼神盯着面前的一堆蔬菜，直接伸手拿起一颗白菜扒开看，果然内里都已经烂了。 白芷没好气地将白菜放在了王嬷嬷手中，让她自己看，“这白菜都已经烂了，也敢摆在这？” 王嬷嬷扒开看了看腐烂的白菜，脸都黑了，但只觉得白芷运气好，随手一抓就是问题白菜。 白芷只用了一眼就知道这个王嬷嬷心里在想什么，“嬷嬷，你是不是觉得我运气好啊？” 王嬷嬷连忙低头否认，“老身不敢。” “呵！”白芷冷笑了一下，指着架子上的黄瓜说，“嬷嬷，连我一个不会做饭的人都知道，白菜不适与黄瓜一起存放，因为黄瓜的含水量很高，和白菜存放在一起，容易导致白菜腐烂变质，没道理嬷嬷和御膳房的人不知道吧？” “这样不就浪费了一颗好白菜吗，这秋冬日里蔬菜珍贵，王嬷嬷还是要多多上心为好。” 白芷阴阳怪气一番之后，也不管王嬷嬷脸色如何，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白芷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些看似普通却十分崭新的瓦罐。 她记得以前这里好像没有东西的呀？ “这些是什么？”白芷指着罐子问道。 王嬷嬷嘴角微微僵了僵，心里大骂，这底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把吃的东西直接放在地上！ 王嬷嬷心中骂人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找补，“这是内务府昨儿个送过来的名为白糖的调料，是全新密封的，我们还没有用过呢。” 白芷微微皱眉，完全没把这白糖放在心上，“就算没用过，那也不能直接放在地上，多脏啊，若是不用的话，赶紧让人搬到仓库，然后擦擦。” 王嬷嬷连忙对着旁边的小太监说，“听到没有？赶紧搬走！” 白芷最终还是没太过分，挑了几个一看就看得见的大毛病，毕竟自己的饭菜还是由御膳房这边做的，可不能得罪了。 临走前她还小声提点了王嬷嬷几句，“嬷嬷，最近几个月上边管的严，你让下边的人多注意注意，可别太松懈了。” 王嬷嬷什么人啊，能当主管嬷嬷的人精，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懂了，朝着旁边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多谢白芷姑姑，我晓得的。” 紧接着就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食盒，再双手递给半夏。 白芷对着王嬷嬷微微颔首，心中对王嬷嬷的识趣十分满意，便带着半夏匆匆离去。 王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原本面带微笑的脸色马上变得凝重起来，沉着脸对身边的小宫女说道，“让其他嬷嬷都给我过来，开个会，莫要在这当口出了岔子，坏了规矩。” 跟着白芷离开的半夏悄悄打开了食盒，微微瞪大了眼睛，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的兴奋，“姑姑，是龙须酥和豌豆黄耶！” 龙须酥，外形洁白绵密，细如龙须，入口即松，由多种精贵的原料制作而成，且做工复杂，极其考验厨娘的手艺，这满满一盒的龙须酥，可不便宜。 而豌豆黄，由豌豆制作而成，甜而不腻，冷藏后食用，口感冰冰凉凉，更为上佳。虽说比起龙须酥来说不算珍贵，但由于白芷喜欢吃软软糯糯的糕点，一看就是特意给白芷准备的。 而且两道糕点都是甜口，会加入不少的糖，这年头制糖不易，而且糖也不便宜，所以她们作为宫女想吃到含糖量高的糕点，还是得看主子赏赐。 像昭宣帝这样的主子…… 算了，不提也罢。 想到这，白芷撇了撇嘴，拉了拉半夏的衣袖，赶紧带着半夏回到御茶房，她们好好享用享用这糕点。 ———— 倒是白芷无缘无故地突然跑去御膳房的消息传了出来，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都怎么想都想不通白芷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御花园前两天出了事，皇上派人整顿整顿，倒也情有可原。 不过御膳房一直以来都没出过什么问题，但今日白芷突然跑来整顿，这就让人感到十分奇怪了。 所以，各局各司的负责人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是完全不在意，有人是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亲自前往御膳房问问王嬷嬷是什么情况。 第62章 彩霞 连心宫。 当淑妃娘娘听到白芷打着皇上的名义连续去了御花园、御膳房整顿的消息时，她心中的愤怒已经愤怒不已。 雪上加霜的是，她在御膳房的人给彩娴传话，最近御膳房会看得严，以后可能不太方便再过来，更是让她心中的怒气宛如火山喷发一样。 聪明如她，自然想到了是皇上让白芷出面压制底下不安分的宫人，好让皇后安心养胎。 虽说她与白芷交集不多，但也知道，比起事事都要管的邓公公，白芷眼中只有御茶房那一亩三分地，看她平时的行事，都不像是一个姑姑。 而她趁着皇后娘娘有孕而夺权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没了！ 她之前举办赏荷宴那种感觉，仿佛如昙花一现一般彻底消失了。 “皇上当真喜欢易依薰那个贱人！狐狸精！” 淑妃娘娘低吼了一句，气得脸色铁青，嘴唇紧闭，双手紧紧抓住桌子上的茶杯，仿佛要将它们捏碎。 紧接着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面，茶杯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碎片四溅。 摔一个杯子骂一句。 “贱人！”“贱人！”“贱人！” 易依薰虽说是太傅之女，但家世完全比不上他们蒋国公府，当年太子议亲的时候，从整个京城的贵女来看，无论是家世、才华还是容貌，她都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都是易依薰，平日仗着她那个当太子太傅的爹，趁机勾引太子，才成的太子妃。而她，耻辱般成了太子侧妃。 彩娴和彩霞在淑妃娘娘发怒的时候，都瑟瑟发抖地对视了一眼，满心无奈跪下地听着淑妃娘娘的谩骂。 她们的主子从入东宫时的信心满满，到如今的脾气越发暴躁，也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直至桌面上的一整套青竹琉璃茶具都被淑妃摔无可摔，淑妃才停下手下的动作，声音尖锐地训斥，“你们都是瞎的吗？还不给本宫清理干净了！” 彩娴和彩霞对视了一眼，“是娘娘。” 她们指使二等宫女把地面清理干净之后，彩娴去了库房取了一套新茶具，彩霞去了内务府打算先领一套茶具作为备用。 正巧，彩霞遇上了在内服务视察的白芷。 彩霞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太监一眼， 内务府负责支取的太监拿着账本皱着眉看着彩霞问道，“彩霞姑娘，你们连心宫这个月已经取过一套新茶具了，怎么又要领？” 按照宫规，妃级以上的娘娘，一个月最多领一套茶具。 这还是奢侈的了，毕竟茶具不似食物等消耗品，主子们用一次就扔，茶具能用很久的勒勒！ 像其他等级低的主子，都没有这种待遇，谁不是小心翼翼地用茶具，生怕摔一个少一个。 彩霞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没眼色的太监一眼，一脸的不耐烦回道，“这是我们淑妃娘娘的意思，之前取回去的那套娘娘用了一次之后就不喜欢，已经放到库房里，所以让我来取一套新的。还有，若是你们内务府的东西好一点，还不用我又来跑一趟呢！” 彩霞直接把她在淑妃那受的气转移到太监身上。 太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连心宫的淑妃娘娘，他哪里敢得罪啊！ 再说了，按照彩霞姑娘的说法，淑妃娘娘已经用过了，他也不好回收再给其他主子用。 无奈之下，太监只好挥挥手，正准备合上账本，把路让了出来，让彩霞进去库房里挑一套新的茶具。 彩霞正要一脸得意地走进库房，在他们身后听完全程的白芷直接快速走了几步，堵在了库房门口，沉着脸抢过了太监手中的账本开始翻阅。 被堵的彩霞也是一脸不悦地看着白芷，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白芷姑姑，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彩霞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内务府的人都同意了，她出面拦住她是想干什么！ 不过她虽是这么问，但也没想过让白芷回她。 白芷看了几眼账本，眼神中有些不耐烦，随后她抬起头来，举着账本展示在彩霞的面前，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她，冷冰冰地发问，“彩霞姑娘，你能否解释一下，这四个月中，你们连心宫已经取了六套新茶具，十一件包括玉盘、花瓶、笔瓷等等在内的玉器琉璃摆件，挂画三轴，盆景七盆，这些东西可是远远超出妃子的份例。” 彩霞还是第一次听到白芷会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跟在白芷身后的辛夷连忙催促，“彩霞姑娘，我们姑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 彩霞听到辛夷的催促，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对白芷居然会说话的震惊立即抛在脑后，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看辛夷这身衣裳，也就是一个二等宫女，居然也敢对她大呼小叫。 彩霞毫不客气地对着白芷和辛夷说，“这关你们什么事，我们娘娘取了便是取了，这又如何！让开，让我进去！” 那些东西都是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碎了，这东西碎了向内务府要有问题吗！ 总不能以淑妃娘娘的地位，那架子上空着的位置就让它空着吧？ 若是让后宫别的娘娘看到，那都要让人笑话了！ 白芷才不惯着彩霞这种人呢，直接大力地推了她一下，让彩霞后退了几步，然后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了彩霞一眼，不慌不忙地说。 “按宫规来讲，这超出份例的东西，都是要各宫的主子自己掏银子补上的，我看着着账本，你们连心殿从来没有补过啊！总不能淑妃娘娘想要什么东西，就随意来内服府要吧？彩霞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可有损淑妃娘娘的名声和形象。” 白芷公事公办又略带威胁的声音在彩霞耳边响起，彩霞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芷，明明那些银子，连内务府都没敢追究过！她们连心宫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想到居然被白芷这么直白地点出来了！ 第63章 杀鸡儆猴 “你当真不怕得罪我们淑妃娘娘？！”彩霞心中略过一丝惊疑，没忍住，把这句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白芷看着面前这个蠢货，呵呵一笑，“彩霞姑娘，我按照皇上的命令，本着白纸黑字的宫规办事，怎么还成得罪淑妃娘娘了？若是彩霞姑娘另有证据证明这内务府的账本有误，你们连心宫没有多领超出份例的东西，大可拿出来，我们拿到皇后娘娘面前对峙对峙。” “我……”被白芷那正气十足的眼神看着，彩霞莫名地红了脸，她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派人送银子过来的。”彩霞对着白芷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跑了。 “哼！”白芷哼了一声，开始从头翻着手上的账本。 倒是站在一旁的太监，惴惴不安地说，“白芷姑姑，淑妃娘娘可不好得罪。” 辛夷奇怪地看了一眼太监，不明白他为何唯唯诺诺的，这件事明明就是淑妃娘娘不对啊，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有些事挑明了，淑妃娘娘反而不敢找你们的麻烦。” 想想都能明白，淑妃娘娘怎么可能会让她贪小便宜的名声传出去。 “我觉得……”太监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担心了。 白芷不耐烦地打断太监的喋喋不休，“好了，若是连心宫的人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尽管去养心殿来找我。” 别打扰她看账本！ 太监：…… ———— 连心宫。 彩霞苦着一张脸，她已经预感到娘娘会如何冲着她发脾气了，但又不敢怠慢，脚步匆匆地回到连心宫。 她低垂着头，直接对着淑妃娘娘跪下，“娘娘，奴婢办事不周，请娘娘责罚！” 淑妃挑了挑眉，坐在软榻上举着右手，细细地看着自己精美的护甲，“哦？发生了何事？” 彩霞小心翼翼地把刚刚她在内务府的事情说了一遍，生怕自己那一个字就触到了淑妃娘娘的眉头，末了，“娘娘，奴婢听那白芷姑姑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超出份例的银子给补上去。” 淑妃娘娘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怒火中烧，厉声大骂，“又是这个白芷！昨天是她，今天又是她！简直是好生放肆，她一个养心殿的宫女，怎么敢把手伸进内务府，如此越界，简直是不知好歹！” 随后，便是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尖锐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殿内的宫女都要麻了。 待淑妃娘娘骂累了，稍稍停顿的时候，彩娴小心翼翼捏着淑妃娘娘的肩膀，劝说她，“娘娘，既然白芷不要脸地开口讨要，不如给了便是，免得落人口舌，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对娘娘您的印象不就下降了吗。” 要真的按照宫规细究起来，这还是连心宫的问题，闹大了可是对她们自己的名声不利。 淑妃娘娘冷哼一声，胸口微微起伏，虽不情愿，但也知道彩娴说的是对的，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彩霞，你去拿银子给她。” 那点银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彩霞立即应下，仿佛生怕淑妃娘娘反悔一般，取了银子就往内务府跑。 此时的白芷还在看着账本，她原本来这一趟就是过来看看的，也没想着要挑刺，没想到刚好就碰上了彩霞，正好，她拿彩霞杀鸡儆猴。 彩霞拿着银子往白芷面前的桌子上那个一放，“白芷姑姑，你清点一下。” 白芷拿起钱袋子掂量掂量，很重，而且里面有银票有银子，似是疑惑地问，“这里面有多少？” 彩霞抬头挺胸，十分自豪地回道，“足足五百两。” 她们主子可是有的是钱！ 白芷挑了挑眉，也不打开钱袋子，装模作样地在算盘上打了几下，然后看着太监说，“彩霞姑娘给多了，你快点拿五十四两银子还给彩霞姑娘。” 彩霞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被白芷堵住了嘴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搞不明白白芷为什么要还她银子。 这多了就多了呗，全当孝敬你和内务府的的，怎么拿到手的银子还回来？蠢不蠢？ 她们主子还真的就不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 白芷倒是呵呵一笑，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彩霞姑娘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接了皇上的命令，定然会秉持公平公正，断然不会贪图你们一文铜板。” 顿了顿，白芷又拍了拍桌面上的账本，“就像你们多取了的东西，内务府都是有记录的，自然是多少我就收多少。” 彩霞被白芷那清澈得能直击人心的眼神一晃，行事光明磊落的作风给惊住了，直接一把抢过太监送过来的银子，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离开。 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腹诽，什么白芷装模作样，面上装的那么公正，私底下还不知道收了多少钱。 毕竟像白芷、像邓公公这种地位的人，最容易受贿赂了。 白芷对着彩霞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开始算着账，然后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不出她所料，几乎每一位娘娘都会从内务府取超出她们份例的东西，只不过是有多有少的区别罢了。 而且内务府也不做人事，大概是觉得这一个月总共也没超出多少银子，所以就直接偷懒，根本就没把这一情况上报给皇后娘娘，导致这些费用直接就从国库里面出了。 这一个月一个月地累计下来，一年都要浪费几千两银子。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知道，昭宣帝登基以来，可谓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每天都在为国库那少得可怜的银子发愁，整日勤奋于政务，致力于寻找各种方法来充盈国库，去后宫的频率一直都不高。 每天不是被兵部尚书叨扰，就是被户部尚书烦扰，一个为国库空虚而发愁，一个为在边疆驻守的士兵的军饷和口粮而发愁。 若不是李大人提出出海一事，短时间内带来丰厚收益，让国库逐渐充盈起来，昭宣帝恐怕会更加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第64章 要债条 上一秒，各宫的娘娘主子们打听到了彩霞在内务府吃瘪的消息，都在私底下看淑妃娘娘的笑话。 下一秒，她们就收到了内务府小太监所送过来的要债条，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要债条当然是是白芷亲自写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哪个宫从几月几号起，所取的东西就超出了她们妃位的份例，要给内务府补上多少多少银子，甚至还盖上了内务府的章。 后宫一共十一位主子，除了淑妃娘娘，白芷足足写了十张条子，甚至为显公平公正，连皇后娘娘那儿都不例外。 坤宁宫。 “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皇后放下手中的话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皇后娘娘感到奇怪，但又有一丝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白芷今日在内务府下淑妃娘娘面子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内务府大概是来跟她汇报此事的吧？ 但万万没想到，确实是与此事有关，但也与自己有关，这把火还烧到了自己身上。 只见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在行礼之后，直接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春梅。 小太监声音微微颤抖，头也是低的死死地，一点都不敢望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白芷姑姑让奴才送过来的。” 春梅接过这薄薄的一张纸，先是打开一看，里面追债的内容直接就让春梅愣住了，连忙又把这张纸给合上，甚至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叫不好，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拿给主子看。 倒是春梅这副异常的模样，引起了皇后娘娘的好奇心，“春梅，站在那儿干什么，快点拿给本宫看看。” 春梅勉强勾起一抹微笑，她生怕把娘娘给气的动了胎气，“娘娘……要不……”先把这个小太监给打发走了再看？ 皇后娘娘看着她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等春梅把话说完，索性一把抢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底下写的大大的两百三十二两。 皇后娘娘心中疑惑，便开始从头看了起来，越看脸色就越黑，这纸条上写得都是这半年来坤宁宫在内务府中取的超出份例的东西和它们所值的银子数。 此事被白芷光明正大地捅了出来，就意味着她这个皇后不仅没管理好后宫用度，甚至连她自己都没能做好六宫的表率。 春梅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不禁在心中对白芷有些埋怨，白芷不是被皇上派着来协助娘娘的吗？怎么还转头反咬一口，找娘娘的不对呢！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平静，目光凌厉地看向小太监，“这纸条从何而来？” 小太监低着头，小声地回道，“娘娘，这纸条是赵公公和白芷姑姑交给奴才的。” 内务府的赵公公也知道，那张纸条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了。 皇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有些发冷，“既然如此，春梅，你去拿五百两银子给他。” 春梅不解，她们明明只欠了两百多两而已，“娘娘～” 皇后娘娘抬了抬手，阻止了春梅的人劝告，“此事本宫也有不对，作为后宫之首，自当以身作则，这超了份例的取用，确实是本宫疏忽了，不过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本宫便应该双倍赔偿，以儆效尤。” 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她当这个皇后能不能做起表率的问题。这时她能双倍赔偿，及时止损，或许在别人的衬托下，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春梅听自家娘娘这么一说，也不再好反驳，直接去取了五百两。 倒是皇后娘娘还问了小太监一句，“本宫问你，这纸条，后宫有多少位位姐妹都收到了？” 小太监见着皇后娘娘并没有因此事而发怒，已经心神大定，声音也不再颤抖，“回娘娘，除了淑妃娘娘那，每一位主子都有。” 皇后娘娘得了消息，慢慢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直到春梅给了银子，直接把小太监打发走。 小太监刚一走，皇后娘娘瞬间沉着脸，猛地把那张纸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随后冷声吩咐道：“春梅，还不快去查，愣着干什么！” 皇后娘娘那一双美眸此刻瞪得滚圆，足以见她有多生气，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其他太监宫女纷纷下跪。 春梅则被皇后娘娘的怒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声道，“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查。”说完，便抓起纸条匆匆转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皇后娘娘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话本也不看了，茶也不喝了，冷着一张脸不断的把玩着手上的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 房间内更是没人敢说话，去触皇后娘娘的霉头。 倒是春梅很快就查清楚了，毕竟坤宁宫的宫人也不是废物，平日从内务府里取了什么东西也会细细记账，所以她带着看记账和管库房的人直接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几人都冒着冷汗，大气都不敢出，声音宛如蚊子一般细，“娘娘，此事，此事是真的。” 真到连一两银子都没算错。 皇后娘娘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眼睛一闭，“春梅，春桃，你们自己下去领罚。” 二人浑身一颤，退了出去领罚，“是，娘娘。” 皇后躺回软榻上，想着以后要对底下的人多加严格，不可再如往常一般松懈。 毕竟下人一个看管不严，做错了事，丢失的是她的脸面，也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留下把柄，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像今天白芷所捅破的事，得亏是宫中所有姐妹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她还能把罪责怪在内务府隐瞒她的头上。 不然的话，她就成了众矢之的，甚至她都能想象到明日的请安，她要面对多少的阴阳怪气了。 想到此处，皇后不禁长叹一口气，摸了肚子，这后宫之主的位置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如坐针毡。 甚至心里有些感激白芷，多亏了她，她才意识到这一点，最起码，不能在明面上留下让人诟病抓住不放的把柄。 第65章 心疼 连心宫。 淑妃娘娘躺在软榻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满是汁水的桃子，彩娴小心翼翼给淑妃捏腿的时候，彩霞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淑妃娘娘十分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今日她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也不等淑妃娘娘询问，彩霞就中气十足地说，“娘娘，那位白芷姑姑，她联合内务府的赵公公，给每个宫的娘娘小主都直接送过去了一张要债条，连皇后娘娘、丽昭仪娘娘、楚修仪娘娘都不例外！” 闻言，淑妃娘娘愣了愣，从软榻上坐起来，手上一用力，一下子就把手中的桃子给捏扁了，汁水流了她一手，不过淑妃娘娘没在意，她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活该！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让她们嘲笑我！让她们笑话我！本宫就知道，她们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淑妃娘娘的笑声在宫殿中回荡，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恨都释放出来。 彩霞连忙拿出手帕小心地擦拭着淑妃娘娘的手，“娘娘，您说的对。” 重新有了气势的淑妃娘娘眼中满是斗志，“走！我们去皇后那儿！” ———— 内务府。 白芷不断地看着账本，偶尔打打算盘，这位赵公公当内务府总管当的还行，虽说偶尔贪贪，但也没犯什么大错，所以白芷小声地提点了赵公公几句，就轻轻放下，不再追究。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要在宫中事事都做到绝对的公正清廉，实在是难如登天。 而且他们还能算得上是同事呢，撕破脸也未免太难看了。 赵公公得了白芷的提点，自然十分感激，行事也愈发谨慎小心起来，送白芷离开的时候还塞给了白芷一堆好东西。 辛夷抱着用布包裹着的一堆东西，跟在白芷身后，“姑姑，您今日的这一举动，难道不怕把那些娘娘们都得罪了吗！” 白芷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回，“得罪了就得罪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们的背后还有皇上支撑呢，怕什么。” 这一下子得罪了全部人，不就相当于什么人都没得罪。 至于皇上从媳妇们手中讨回几千两的银子丢不丢面，不好意思，她不管，她只管按宫规办事，谁让皇上把这苦差塞到她手上呢。 辛夷：…… 白芷姑姑心可真大。 倒是二人一回到养心殿，在殿外翘首以盼的小顺子就急急忙忙地把白芷带到殿内。 路上还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白芷姑姑，皇上已经知晓您今天办的事了，您小心一点。” 白芷感到有些奇怪，“皇上他生气了？” 小顺子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对着白芷点了点头。 白芷：…… 果不其然，昭宣帝一见到白芷，就骂白芷办事不利，不近人情。 白芷听了一耳朵，皇上大概是晓得有了银子，也没管丢不丢面，反正是白芷出面干的，都是白芷的错。 他重点居然全是心疼媳妇怀胎不易，本就是被内务府隐瞒，才会对后宫妃嫔领用超出份例一事无知无觉，此时还要被白芷拉下水，被各位妃嫔们非议，皇后又多么多么不易云云。 白芷听的是左耳进，右耳出。 大概是皇上骂累了，昭宣帝这才停，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而后神色严肃地吩咐她将功补过，“白芷，你现在去，把这个送给皇后。” 只见那邓公公忙不迭地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恭恭敬敬地递到她的手上。 看着盒子的大小，应该是一套头面。 白芷：…… 就知道这东西是早就准备妥当了的。 白芷默不作声地接过盒子，甚至连基本的礼都懒得行，便脚步匆匆地直接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 坤宁宫。 此时，皇后娘娘正带着那看似亲切的职业微笑，与同样笑靥如花、妩媚多姿的淑妃娘娘说着话。 淑妃娘娘十分关切地问，“臣妾今儿瞧着娘娘这气色愈发红润，想来定是事事顺心，皇后娘娘即便是有孕，治理后宫也是井井有条，臣妾深感敬佩，也跟着受益良多呢。” 皇后娘娘轻轻摆了摆手，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四两拨千斤般地回道，“淑妃妹妹过誉了，本宫不过是尽分内之责罢了。” 整个后宫都传遍了，今日哪个妃嫔没给内务府送过去银子，这淑妃还是罪魁祸首呢，居然还有脸跑到坤宁宫恭维她，阴阳她治理后宫也是井井有条，摆明了就是来搞心态的。 皇后娘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她不生气，她不生气。 淑妃娘娘拿手帕捂住嘴笑了笑，想把话术往皇后娘娘监督不利身上引，“唉，今日之事都怪臣妾不好，若是……” 若是皇后娘娘平日多加监管和提醒，她们后宫的姐妹们也不敢过度地朝内务府索要东西啊！ 不过淑妃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进来通报的春梅给打断了。 春梅：“娘娘，皇上身边的白芷求见。” 顿时，淑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开始生闷气，她一个娘娘说话呢，这皇后身边的宫女可真没眼力见，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好奇地看向春梅。 春梅当然是故意打断淑妃的话的，这一点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淑妃娘娘平日里无利不早起，他现在来这一趟，意图再明显不过，摆明了是为了故意气她们主子的。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时刻为主子着想，想尽各种办法护着主子，不让主子受丝毫的委屈。 皇后娘娘笑了笑，缓声道，“让她进来吧。” 白芷得了允许，匆匆地走进来，对着两位娘娘行了一个礼，然后把手中的礼盒递给春梅。 皇后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问，“哦？这是什么东西？” 第66章 万寿宴 “皇上心疼娘娘在怀有身孕的同时，还要不辞辛劳、费劲心思地打理宫务，心中实在是怜惜不已。故而特意让奴婢将此物送过来给娘娘，以表皇上对娘娘的关怀与体贴。” 白芷淡淡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平平无奇的几句话是听得皇后娘娘心花怒放，听得淑妃娘娘是面色阴沉。 淑妃暗自咬牙，手上的手帕都被她攥成一团而不自知，心中满是嫉妒与愤恨，想着这皇后仗着怀有身孕还紧紧地攥着宫权不放，皇上居然没有一点意见，反而还能获得皇上的赏赐。 好不容易怀了皇嗣，难道不应该安安分分地养胎吗！ 而自己费尽心机却依旧难以入皇上的眼，甚至是同样是赔了银子，皇上对自己一点看法都没有。 皇后则是笑意盈盈，温柔地摸了摸肚子说道，“皇上对臣妾如此关怀，本宫甚是感激。” 淑妃被秀了一脸，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娘福泽深厚，深受皇上重用，当真是让臣妾羡慕不已，臣妾也是对皇上送给娘娘的东西十分好奇，不如娘娘您现在就打开看看？让臣妾也见识见识。” 皇后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反驳，“淑妃妹妹既然如此好奇，春梅，你打开看看。” 春梅一打开盒子，白芷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差点没被亮瞎眼。 只见盒子里面装了一副头面，这副金镶宝头面一共六对十二支，均由纯金打造，满镶各种红蓝宝石和夜明珠，纹饰多样、工艺繁复，而且尺寸较大、富丽堂皇，一看就价值连城，十分珍贵。 白芷看了两眼之后，便认出了这原本是属于太后娘娘那副金嵌宝石头面，这副头面听说是二十多年前楚家专门找的技术高超的老匠人为太后娘娘打造的。 因着这副头面雍容华贵，太后娘娘甚是喜爱，一直将其视为珍宝。 没想到现在被皇上要了过来，还送给了皇后娘娘，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重视非同一般。 就是不知道楚修仪若是知道了，心里会怎么酸了。 皇后娘娘一见到此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受宠若惊地说，“如此珍贵之物，本宫真是多谢皇上了！” 而淑妃娘娘坐在皇后娘娘身边，自然也被亮瞎眼，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妒忌，她们蒋家虽说也是家世不凡，但她入东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手笔，能给她这么贵重的嫁妆。 易家就更不用说了，清贵之流的女子，哪里配得上这副头面。 不过淑妃娘娘却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妒忌，僵着一张笑脸地恭维，“皇后娘娘当真是好福气，能获得此等恩赐。”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这也是托了皇上的福。” 淑妃咬了咬嘴唇，不再言语，心中却愈发愤恨不平。 娘的！原本想过来一趟是给皇后添堵的，没曾想，被堵的竟然是她自己。 两位主子都不再言语，殿内的气氛略显尴尬，白芷也不想留下来掺和她们的戏码，便提出了告辞。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春梅，把东西收起来吧。春桃，你送送白芷。” 春梅、春桃：“是，娘娘。” 回养心殿的路上，白芷忍不住笑眯眯地拿出钱袋子数了数。 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出手就是大方。 ———— 往后的三个月，在白芷时不时地来个突击检查和作福作威之下，搞得各局各司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之前略有异心之人，在管事嬷嬷的打压之下，现在更是如惊弓之鸟般，不敢有任何异动。 因为一有个不对劲，白芷就有权利把人拉到慎刑司严刑逼供，把那些妄图兴风作浪的心思也都被死死地压制在了萌芽之中。 如此一来，皇后娘娘也不用费尽心思地去操心后宫的烦心事。 很快，冬至日到了，同时也是昭宣帝的生辰。 也就是说，冬至宴和万寿宴同一天举办。 这也是昭宣帝登基之后的第二个万寿宴。 宫外，一辆辆大气的马车从宫廷大门渐渐驶入，车内坐着的皆是达官显贵和他们的妻女。 随着马车的停稳，众人纷纷下车，在宫人的引领下有序地走到聚星殿，然后纷纷入座。 聚星殿，一片繁忙景象，舞台布置得十分辉煌大气，桌椅已经摆放整齐，而宫女们脚步匆匆，手中捧着精美的瓷器，上面无一例外放的都是新鲜的水果和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 时间一到，昭宣帝、太后、皇后准时入场。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即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昭宣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看上去年纪轻轻，但浑身已经散发着帝王威严。 太后娘娘仪态端庄，面目和蔼可亲，雍容华贵。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珠翠环绕，温婉大气。 三人在整齐划一的朝拜声中，稳步走向主位，皇上坐在中间，太后与皇后分别坐在两侧。 待他们坐定，昭宣帝大手一挥，“各爱卿平身！” 众人这才敢站直，纷纷重新落座。 昭宣帝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全场，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乃是冬至佳节，同时也是朕的万寿之日，各位爱卿无需拘束礼节，尽兴即可。” 紧接着就是整整齐齐的：“是，皇上。” 下一个环节，就是各个大臣、京城勋贵和皇亲国戚开始进献寿礼环节，由邓公公在一旁唱和。 在皇上身后当着木头人的白芷对这一环节丝毫不感兴趣，毕竟这些珍贵的东西又不会落到她手里，便微微抬起头，瞄了瞄周围的环境。 当她瞄到后宫宫妃那一边的位置时，惊讶地发现了两个很久没在她面前出现过的人，分别是王答应和孙选侍。 这两人之前都因为犯事而被禁足了，大概是皇后娘娘心善，又觉得她们挺安分的，便提前解了她们的禁足，才得以参加今日的宴会。 第67章 烟霞 白芷看了一眼那边，又很快移开了眼睛，然后开始放空自我。 “哇！”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了周围人的惊呼声和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白芷猛地惊醒，抬头震惊地看向前面的舞台。 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原来是一名身姿曼妙的舞姬，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她身着一袭粉红色的低胸装，腰间紧紧地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一眼望去便足以瞧见她那细腰的曲线，脸上蒙着一层轻薄的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却给人一种朦胧、神秘的感觉。 白芷：…… 谁送的礼？居然给昭宣帝送一个大美人。 随着音乐的节奏，这个舞姬开始翩翩起舞，动作轻盈而优雅，她的身体柔软得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各种高难度舞蹈动作信手拈来，且不失美感，婀娜的舞姿也充满了异域风情。 虽然不解，但白芷也是看得十分尽兴。 美人啊！谁不爱看。 一曲舞毕，平郡王率先站了出来，他面带微笑，对着昭宣帝恭敬地拱了拱手，“皇上，这位女子名为烟霞，来自江南水乡，是臣弟特意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白芷：…… 她猜，若不是在宴会上，皇上现在脸都绿了。 而且她来自江南水乡？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扬州瘦马吧？ 长的面若桃花的烟霞连忙上前走了几步，那步伐也是摇曳生姿，似弱柳扶风，她盈盈往地上歪斜一跪，“奴婢烟霞，参见皇上！” 声音不仅软软糯糯，那语调婉转悠扬，又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 一看就是专门为了勾引皇上而准备的。 白芷特意抬头看了妃嫔那边一眼，那些娘娘们的脸色没有一个是好看的，尤其是王答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恶恶地瞪着舞台上烟霞，毫不掩饰对烟霞的恶意。 还有同样大着肚子的荣充媛，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一手捂着肚子，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很好，白芷都怕她气的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过昭宣帝并没有像白芷想象的那样脸绿，反而不紧不慢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平郡王和跪在地上的烟霞。 所有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直到平郡王那年纪轻轻的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昭宣帝才笑了笑，“好，那朕便收下这份生辰礼物，从今日起，你便是宫中的舞姬。” 毕竟是生辰礼，再怎么说，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那也只能收下。 不过以什么身份收下，就由不得平郡王来定了。 舞姬？！ 烟霞的脸色刷一下的就变了，眼神中瞬间充满了不可置信，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因情绪的波动而显得有些扭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人不是说，有的是办法让她进宫当娘娘的吗！ 难不成，皇上看了她精心准备的舞蹈，并没有对她动心？ 不应该啊！在江南的时候，明明所有男人都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平郡王看着昭宣帝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的计划进行，也有点慌了，脸上信誓旦旦的表情消失。 不对啊！烟霞长的异常貌美，楚楚可怜，谁看谁动心。 正常而言，皇上不应该照单全收的吗！ 他提醒道，“皇上，烟霞乃平民清白出身的女子。” 言下之意，就是烟霞的身份还不至于去当一个奴婢，可封个小主当当。 而且烟霞的身份都是他命人做好的，皇上即使是查，肯定也查不到什么。 昭宣帝看了看这个年纪最小且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懒得跟他掰扯那些有的没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既然是皇弟你送给朕的生辰礼，那就是朕的人了，朕看她跳舞跳的挺好的，当个舞姬正适合。邓盛和，下一个。” 平郡王接下来的话被昭宣帝给堵住了，说了不是，不说也不是。 很快，平郡王和烟霞分别就被邓公公的人笑着请（赶）下了舞台。 昭宣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下一个送礼之人。 开玩笑，他身边怎么可能会留下一个别有用心之人。 既然你费尽心思想入宫，那就去当奴婢去吧！ 而各位娘娘们脸色都好了不少，还好还好，看来皇上没被那狐狸精给勾了去。 要不然，她们可是身份尊贵京城贵女，再不济，也是家世清白的朝廷命官的嫡女，若是让她们跟一个来历不明的江南女子在宫中姐姐长妹妹短的，想想就恶心至极。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昭宣帝对着身后的白芷挥了挥手，然后白芷悄悄地退了出去，往偏殿那边走。 当白芷用力推开偏殿的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对着小顺子和小卓子大发脾气的烟霞。 只见她双手叉腰，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张美人脸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与嗔怪，声音颇为尖锐地训斥着小顺子和小卓子。 “大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阉人，居然敢碰我，我警告你们，我进宫是来做娘娘的！快放开我，莫要拉拉扯扯，我要见平郡王。” 白芷听到这句话，也不往前走了，双手环臂，饶有趣味地等着看好戏。 这个烟霞，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平郡王吗？明明都已经被皇上亲口判为舞姬，居然还做着当娘娘的美梦！甚至还口出狂言，直接得罪了小顺子和小卓子。 据她所知，大靖朝皇帝的后宫中还从来没有出身舞姬、乐姬、戏子的娘娘。 昭宣帝才不会这么自甘下贱做这等毁了自身身份的事。 而小顺子和小卓子听到烟霞的这句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狠厉，都是当奴才的，凭什么要受你的辱骂。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顺子手上还紧紧地拉了拉那根粗实的绳子，直接不顾烟霞的大呼小叫，直接朝着烟霞围了上去，准备动用蛮力把烟霞绑到司教坊。 正常来讲，烟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第68章 狗蛋 白芷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索性就任由小顺子和小卓子发挥。 不过出乎白芷的意料，这烟霞大概是练过的，在小顺子和小卓子两人的围攻之下，她居然丝毫不逊色。 小顺子挥舞着绳子，整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烟霞扑去，试图用蛮力把烟霞给压制住，然而，烟霞侧身一闪，从旁边的小缝隙中窜了出来，瞬间避开了小顺子的这一猛扑，而小顺子倒在地上，咬咬牙，又连忙站起来。 小卓子见状，也不甘示弱，从另一侧迂回包抄，手中也拿着一张凳子，试图把烟霞困住。 但烟霞的身体柔软地仿佛没有骨头，她微微侧身，腰肢一扭，脚下轻点，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轻飘飘地躲开了小卓子的攻击，然后脚踩上桌子，双眼发亮地朝门口飞奔而去。 她才不要进宫当什么舞姬，若不是平郡王说的那么好听，有的是办法让她进宫当娘娘，她还不如在春熙阁当一辈子的清倌，受人追捧。 不过现在也不亏，毕竟平郡王已经把她赎了下来，还做了假身份，所以她得找到平郡王，然后让平郡王带她出宫，从此她就是一个清白女子。 只要她能出了这个房间…… 烟霞做着她的春秋大梦，根本就没留意到躲在屏风之后的白芷，就在白芷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白芷悄咪咪地缓缓伸出了右脚，动作极其隐蔽，毫无防备的烟霞一个不察，“扑通”一声重重倒地。 烟霞的反应速度堪称极快，她在倒地的瞬间便灵活地扭着上半身想要查看情况，可还没等她看清，迎面而来的便是白芷那带着狠劲的手肘，直直地朝着她的面部袭了过去。 下一秒，烟霞便晕死在地。 白芷也是略微惊心，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本来只想着用手肘打在她的后背或者脖子处，把人打晕的，没想到居然打到了人家大美人的脸上，真是罪过罪过。 看着烟霞那张原本貌美如花的脸上渐渐地红肿了起来，甚至鼻子上还流着鼻血，白芷眼底闪过一丝嫌弃，然后赶紧检查起自己的衣服，生怕沾上一点血迹。 “姑姑！”“白芷姑姑，您来了。” 小顺子和小卓子看到白芷出手，帮他们拦住了烟霞，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还真是多亏了白芷姑姑，才没让烟霞顺利逃走。 白芷点了点头，拿出一条手帕塞到了烟霞嘴里，吩咐他们，“你们快点把人绑到司教坊吧，待会我还得跟皇上复命。” “是，姑姑。” 二人连忙应下，即使烟霞已经晕死过去，手上的动作也是毫不吝惜，反而三两下动作十分粗暴地就把人用麻绳绑的结结实实，抬去了司教坊。 长的好看又如何，这宫中从来都不缺美人，更何况烟霞的脸已经被白芷姑姑给制裁了，现在丑的要死。 而且他们脑子也没病，会对一个辱骂他们的人好言好语。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白芷也是跟在他们身后，直到把人送到司教坊。 半路上，一道“唔唔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白芷听到声音，略微震惊地朝着烟霞看了过去。 大概是烟霞天赋异禀，在白芷的一记重拳之下明明已经晕死过去了，没过多久居然清醒了过来，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 还好她提前把烟霞的嘴给堵住。 不等小顺子和小卓子停下询问，白芷就赶紧开口，“快，司教坊快到了，我们加快速度。” 小顺子和小卓子也是秒懂，大步往司教坊走。 司教坊，因着大部分的人都去了聚星殿表演歌舞，只留下一个管事嬷嬷和几个不能上台表演的太监。 原本管事嬷嬷百般无聊地坐在树荫底下嗑着瓜子，看到白芷四人的到来，直接鲤鱼打挺一般迎了上来。 “哎呦喂，这不是白芷姑姑吗，怎么来我们司教坊了？” 小顺子和小顺子直接把烟霞摔在地上，然后拍了拍手。 小顺子：“嬷嬷，这是平郡王献给皇上的舞姬，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司教坊的人了，记得要好好对她。” 记仇的小顺子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 管事嬷嬷也是人精，立马心领会神，“老奴明白了。” 若是皇上对她有意，就直接收为宫妃，哪里会送到她们司教坊？ 看着地上的烟霞，也是满是嫌弃之意，听着顺公公的意思，她可以好好磋磨磋磨这个女子。 而且这个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正经的舞姬，哪个舞姬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少，还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倒像是宫外专门勾引人的妓子。 白芷三人往司教坊外走了几步，突然她的脚步一顿，又好心转身回来提醒这个管事嬷嬷，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条手帕遮住脸。 “嬷嬷，这位姑娘初入宫，你记得给给她取个新名字，好让她适应宫内的生活。对了，我还听说贱名好养活，我真的不想如此貌美的姑娘一进宫就烟消云散了。” 管事嬷嬷看了一眼还在地上不停扭动的烟霞：…… 她倒是没看出来这位鼻青眼肿的姑娘哪里貌美如花了。 不过管事嬷嬷十分上道地搓了搓手，“您看，她不如叫……” 管事嬷嬷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贱名字，贱名字，突然灵光一闪，大喊了一声，“狗蛋，狗蛋如何。” “噗嗤……” 白芷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嬷嬷也是个人才，“嬷嬷您文采真好，那就叫狗蛋吧。” 躺在地上的烟霞，哦不，狗蛋姑娘听到这两个人轻飘飘地就给她改了名，眼中满是怒火，仿佛像是淬了毒一般瞪着白芷，心中更是气的想要吐血。 都是这个女人！害她不能顺利逃离去找平郡王，还把她绑到这下流的司教坊，让她当舞姬。 白芷的余光一直就没离开过狗蛋，自然就没错过狗蛋眼中的怨恨。 不过白芷并不在意，拍拍屁股带着小顺子和小卓子走了。 这宫中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甚至都不用她出手，就司教坊女人的那些手段，都足够狗蛋喝一壶的了。 而狗蛋那自诩无敌美貌的脸庞，更是不可能留住。 第69章 万寿宴四 在处理狗蛋身上耽误了一点时间，白芷回到聚星殿的时候，献礼环节已经结束，午宴刚刚开始。 宫女们有序地端着各种精美的菜肴进聚星殿，白芷见状，也不着急回去，脚步一拐，转身去了聚星殿的厨房，看看有什么边角料可以填饱肚子。 今日起的早，即便是吃了早饭，但她又忙活了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 厨房里面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脚不离地，白芷也不打搅她们，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角落，掀开锅盖，果不其然，里面都是一些做的歪七扭八的糕点，或者是做糕点造型时切下来的边角料。 这些东西又不能盛给贵人，自然就落到了她们这些太监宫女口中。 白芷随性地夹起几块卖相尚佳的糕点，便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待她吃完，手持盘子与筷子往门外走去，打算洗干净。 没曾想，她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一个宫女捧着酒瓶壶。 那宫女一瞧见白芷，竟然条件反射地脚步一顿，身躯猛地一颤，瞳孔也骤然放大，紧接着就低下头，退到一边，一副要给白芷让路的模样。 白芷瞥了她一眼，没错过她脸上的那一抹心虚，内心摇了摇头，面色如常地端着盘子放到了井旁边的木桶里面。 唉，又是偷偷摸摸搞事情的宫女。 还那么不巧，被她撞上了。 那宫女看着白芷若无其事地离开后，才走进厨房，动手从酒缸里面盛酒。 倒是一边的小太监见到她，奇怪地问，“李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取酒了？” 李小丫不是刚取了酒出去吗？她伺候的贵人喝酒喝的那么快？ 心虚的李小丫的手一晃，有些酒水撒了出来，眼神游移不定，不敢直视小太监的目光，脑袋也随之低了下去，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 李小丫手忙脚乱地盛好酒，拿旁边的抹布擦了擦壶身，小声地回了一句，“哦，是我刚刚不小心把酒撒到一位小姐身上了，不过我已经把她带到了偏殿。” 说完，便又急匆匆地拎着酒壶往外跑。 小太监看了一眼奇奇怪怪的李小丫，只觉得她是因为冲撞了贵人，才那么匆忙，根本就没把李小丫放在心上，继续手上的工作。 反观白芷，她离开厨房之后，直接去了专门招待贵女的偏殿，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 那个宫女心虚的真的是太明显了，她入宫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入宫一定是干了坏事。 今儿可是万寿节，她那最尊贵的主子的生辰日，可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丑闻。 当白芷随手推开第四个房间的门时，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不禁微微皱眉，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这香气中竟然蕴含着催情的成分！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在宫中用这招卑劣和无耻的手段。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快步走到桌前，毫不犹豫地端起桌上的茶水，然后迅速将其倾倒在正在燃烧的香料上。 顿时，一阵滋滋声响起，烟雾弥漫开来，白芷连忙打开紧闭的窗，好让香气和烟雾都散出去。 而屏风内坐着的那位姑娘，听到这边有了声响，便开口问道，声音中有些颤抖，“夏荷，是你回来了吗？” 白芷：“不是。”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那姑娘直接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白芷微微挑眉，这不是易二姑娘吗，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 不过这位易二姑娘此时看起来状态可不太好，眼睛红红的，仿佛是一只受惊而小白兔，身上穿的软银轻罗绣花襦也是湿了一大半，还散发着淡淡地酒味。 这大冬天的，穿着湿漉漉的衣裳，也确实不好出去见人。 “易二姑娘？！”白芷惊讶地问道。 看来今日这算盘是打到了皇后娘娘的头上了啊！ 若是易二姑娘在宫中出事，被人糟蹋了，皇后娘娘也是难以保全易二姑娘。 若是皇后因此大受刺激，孩子没了，更是一石双雕。 易依慧：“你是？” 易依慧只是觉得白芷眼熟，但不知道其身份，所以看着白芷的眼神略有警惕。 白芷直接把身上的令牌递给她看，“奴婢是皇上身边的宫女，白芷，若是易二姑娘相信奴婢，现在就请跟奴婢离开这个房间，我带姑娘去坤宁宫。” 易依慧的手摸了摸令牌，然后把令牌还给了白芷，眼中满是犹豫不决，说实话，即便是有养心殿的令牌，她也分不清白芷是不是来害她的，而且她也不认识去坤宁宫的路啊！ 白芷语气坚定地劝她，“易二姑娘，您冷静地想一想，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您被带到这个房间，是不是那个用酒水泼了你一身的宫女做的，您确定要信任她吗？” “这个房间刚刚点的香，可是有催情的成分在的。” “还有您的贴身丫鬟，是不是说要给拿一身新衣裳，很快就回来，您看她回来了吗？” “她肯定是被别人给绊住住，才会把您留在这个房间，一直没回来。” “还有……” 易依慧突然紧紧地抓住白芷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下定决心，“我跟你走。” 那个故意泼了她一身酒的宫女确实不可信，还不如赌一把，相信眼前这个宫女，把机会攥在自己手里，而且这个宫女她在赏荷宴的时候，好像在姐姐那儿见到过，大概是可以信任的。 易依慧想了想，直接问白芷，“你，以前是不是在姐姐那伺候过？” 白芷挑了挑眉，没想到易二姑娘居然还记得她，她们好像只见过一面而已吧，“是啊，皇后娘娘刚怀有身孕的时候，皇上让奴婢去伺候过娘娘几个月。” 易依慧恍然大悟，“啊，怪不得，我就说你好像有些眼熟呢。” 第70章 万寿宴五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出房间，白芷刚把门关上，余光看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就快速捂住了易依慧的嘴，把她带到进了隔壁黑漆漆的房间。 这里可是专门招待女贵宾的偏殿，这有男子闯进，一看就是想对易二姑娘行图谋不轨之事的人了。 而且这偏殿静地出奇，肯定也是有幕后黑手把看守之人给调走，这男子才能光明正大地闯入这里。 “白芷？”易依慧有些懵。 “嘘，不要出声。”白芷语气严峻地小声地警告易依慧。 易依慧看着神气冷漠的白芷，有些被她的转变给吓到了，乖乖地自己捂住了嘴巴，示意白芷她不会出声。 白芷则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那个男子喝的醉醺醺的，口中还在细细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声音随着距离的靠近而逐渐变大，“第四个房间～哼哼哼～第四个房间～哼哼哼，哦……找到了。” 白芷听着他打开隔壁房间门的声音，随手抽了一根木棍，然后猛地打开门，拿着木棍就往男子背后狠狠地敲了过去。 “啊！”那男子吃痛，发出了杀猪般地尖叫。 白芷看着她这一敲居然还没把人敲晕，手下更是毫不留情地再次挥起木棍，用尽全力朝着男子脖子处砸去。 一下又一下，终于把人给敲晕了。 直到外面没了声响，易依慧才抖抖嗖嗖地走出房间，看着眼前的躺在地上的人脸都黑了。 白芷见状，好奇地问，“易二姑娘是认识他？” 易依慧害怕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点了点头，还好她听了白芷的话，提前离开了房间，不然她就惨遭毒手了。 一想到她差点被害，甚至是被这个人给糟蹋了，就直犯恶心。 “他是迎北侯府的庶子，名声可差了，吃喝嫖赌样样不少，听说已经有了几房小妾，连庶子都有了。” 易依慧满是嫌弃地说完，忍不住往他身上吐口水，“我呸！自己名声差娶不了妻，居然不敢把主意打到本小姐身上，活腻了吧？” 什么迎北侯府，白芷根本就没听说过，大概是什么京城中的落魄侯府。 白芷把木棍放回房间，带着易依慧赶紧离开，“易二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去坤宁宫。” “那他呢？” 白芷想了想，把人拖到了偏殿外的草丛里面。 “就这样吧，不用管，这样一来，别人只会觉得他是喝多了。不过按照他们的计划，没多久就会有一群正义之士过来，然后闯破你们的丑闻。当他晕死在这里，还一身酒气地被那群正义之士撞见，传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耳中，少不了他的惩罚。” “好吧……” 她还想打他一顿呢。 不过白芷说的也对，还是趁早离开的比较好要是碰上了别人，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因着易依慧身上还是湿的，白芷特意挑了少人且隐蔽的小路，弯弯绕绕之下二人终于来到了坤宁宫，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易依慧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上，“终于到了，这路也太远了吧？” 白芷没回她的抱怨，直接把人带到了坤宁宫大门。 大门只有一个小太监守着，他见到白芷和易依慧，大惊，又连忙把二人迎进坤宁宫，“易二小姐，白芷姑姑，您们怎么来了？” 不对啊，现在是午宴时间，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来到坤宁宫，易依慧就放松了很多，“春梅、春桃在不在？” 小太监对着易依慧点头哈腰道，“春桃姐姐跟着娘娘去万寿宴了，春梅姐姐在，您稍等，奴才这就去叫春梅姐姐过来。” 没一会，就带着春梅过来。 白芷安全地把人送到春桃手上，赶紧跟春梅打了个招呼，就往聚星殿赶。 春梅也没什么心思跟白芷寒暄，她看到自家二小姐那狼狈的模样，赶紧把二小姐带到里间，然后给她换了一身新衣裳。 当白芷回到聚星殿的时候，午宴已经接近尾声，不过气氛一阵凝重，也没有了歌舞表演。 皇上沉着脸用十分冰冷的眼神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那个人正是迎北侯的庶子林秉卫已经醒了，被人泼了一桶冷水，抖抖嗖嗖地跪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云熙长公主和她的手帕交肃国公府嫡小姐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林秉卫，这个林秉卫喝多了，一身酒气地倒在了她们女子更衣专用的偏殿外，还不知道心存了什么龌蹉的心思，甚至把好几个贵女都给吓到了。 云熙长公主亳不客气地指着跪在地上的林秉卫，“皇帝哥哥，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白芷推测，应该是云熙长公主她们一起去更衣，见到了这个林秉卫，一时气不过，直接命下人把林秉卫拖到聚星殿，要求皇上严惩。 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太好。 昭宣帝看着畏畏缩缩的林秉卫，语气依旧冰冷，“这位林公子，你有什么话好辩解的，朕给你这个机会。” 只可惜林秉卫受了白芷的重创，就算是想为自己辩解，也抖抖嗖嗖地说不出话来。 一阵沉默之后，昭宣帝就当他是默认了，挥了挥手，不愿再看到这个猥琐男，“邓盛和，把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原本林秉卫罪不至此，但他扰乱了昭宣帝重要的万寿宴，昭宣帝总不能去惩罚自家皇妹和其他贵女，就索性把怒意全发到林秉卫身上。 林秉卫听到这等噩耗，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昭宣帝，没想到皇上会判他这么严重的惩罚！ 五十大板，他一个侯府公子，细皮嫩肉的，可从来没被打过。 突然间，林秉卫急得满头大汗，直接疯了一般跑到淑妃娘娘的桌子前，双手企图握住淑妃娘娘的手，向淑妃娘娘求情。 不过彩霞一下子就挡在淑妃娘娘的面前，阻拦了林秉卫的靠近。 林秉卫脸色一变，只得无奈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后扑通一声对着淑妃娘娘跪了下来，但他看向淑妃娘娘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去偏殿，全都是因为淑妃娘娘，也就是他的这个表妹。 淑妃暗中派人传话给林秉卫，承诺只要按照她的指示行事，他就有机会娶到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作为妻子。 他一听，自然乐意，毕竟自己的名声不好，京城贵女都不愿嫁给他，而外地女，他也看不上。 若是淑妃现在不保他，害他受罚，他就把事情告诉皇上。 第71章 万寿宴六 林秉卫眼中的威胁淑妃娘娘看懂了吗？ 自然是看懂了，不过淑妃娘娘毫不在意。 为什么？ 因为林秉卫没有证据啊！ 所以在林秉卫下跪的那一瞬间，淑妃娘娘就十分害怕地尖叫了一声，连忙拿起手帕挡住林秉卫的视线。 甚至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中有些埋怨林秉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都想办法把人送进偏殿了，居然还能被人打晕，真是没用。 林秉卫见状，更是气急，他已经明白淑妃这是彻底放弃他了。 “唔唔唔！&￥%#u*%……” 可惜的是，林秉卫的加密通话没人看能听得懂。 云熙长公主狐疑地看着林秉卫和淑妃娘娘，冷不丁地问，“林公子这是在向淑妃娘娘求救吧？难不成，今日之事，还跟淑妃娘娘有关？” 淑妃娘娘放下手帕，面带着跟以往一样的微笑，不过她看都不林秉卫一眼，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开始为自己辩解。 她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皇上，云熙，这位林公子确实是在向臣妾求救，因为他是臣妾外祖家的庶子，算起来，他还是臣妾的表哥呢。 臣妾虽不知他是如何喝醉之后走到偏殿，也不知又是如何冒犯长公主的，但看着目前的情况，也只有臣妾能出面救他了。” 言下之意，淑妃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因着他们名义上的表兄妹，林秉卫才向自己求救的。 昭宣帝微微挑眉，手上不停地把玩着佛珠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哦？那爱妃要为了他向朕求情吗？” 跪在地上的林秉卫眼中迸发出一股希望，仿佛只要淑妃替他开口，他就有救了。 不过淑妃对着皇上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臣妾不会。” 淑妃也没说什么原因，就向皇上行了个礼，回到了座位，仿佛林秉卫怎么样受罚她都不会在意。 林秉卫错愕地望着淑妃，又开始他的加密通话，口中唔个不停。 昭宣帝嫌他烦，直接大手一挥，邓公公马上带着人把林秉卫带了下去，还不忘把他的嘴给堵上。 云熙长公主见状，倒是十分满意，“多谢皇帝哥哥！” “嗯！”昭宣帝嗯了一声，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意思，让邓公公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带着人离席。 众人虽说感到有些意外，但午宴原本也是接近尾声，按照万寿宴的流程，确实也该散了。 而且被林秉卫这么一打搅，皇上没了继续看歌舞的兴致也十分正常，所以都齐声声地道，“恭送皇上，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后娘娘。” 白芷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养心殿，心中甚是懊恼，早知道会让云熙长公主碰上，她还不如当场把人给解决掉。 ———— 其实当白芷前脚回到聚星殿的时候，后脚坤宁宫的宫人也来到了聚星殿，并把易依慧在坤宁宫的消息告诉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心中更是起了波涛大浪，满是怒火，好一个蛇蝎心肠的淑妃，居然把算盘打到了她妹妹身上。 所以在万寿宴结束之后，她便让春梅连忙通知母亲，让母亲也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 易依慧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开始大吃特吃面前的饭菜，夏荷被皇后的人在宫中找到了，在一旁伺候易依慧用膳。 饭菜还是坤宁宫的小厨房做的，不仅比御膳房做的好，还色香味俱全。 她基本在万寿宴上什么都没吃，又跟着白芷绕了那么远的路，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皇后娘娘满眼心疼看着这个不让她省心的妹妹，“你慢点吃，待会娘过来看到，又要说你了。” “哼哼……”易依慧点点头，但手下的动作毫不含糊。 这时，春梅走了进来，“娘娘，易夫人到了。” 皇后娘娘：“快请母亲进来。” 皇后心中还有些欢喜，正好今日也是冬至日，讲究团团圆圆，能跟母亲妹妹一起坐坐，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父亲不能进来，不然她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易夫人终于见到了二女儿，才定下心。 慧儿说要去如厕，就一去不复返了，她派自己的贴身嬷嬷去找也没找到人，搞得她整场宴会都心神不定，生怕慧儿在宫中出了什么意外。 易夫人忍不住掐了掐易依慧的手臂，“你啊！能不能让娘安心一点。” 易依慧满是不服，嘟起嘴反驳，“娘～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人泼了一身酒，我去哪找人说理去啊？若不是遇上了皇上身边的宫女，我就倒霉了。” 皇后娘娘也在轻声附和，为易依慧说话，“娘，确实不是慧儿的错，此事有淑妃的手笔，她想尽办法让那个林公子混进偏殿，意图毁了慧儿的清白，让慧儿不得不嫁给一个京城纨绔。” 对于淑妃在聚星殿上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易依慧闻言，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大姐姐，你要为我报仇啊！” 皇后娘娘眼神闪过一丝狠戾，“这是自然，想要欺负本宫的妹妹，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倒是易夫人瞪了易依慧一眼，眼神中有些责怪之意。 你大姐姐大着肚子呢，怎么还要劳烦她费尽心神。 易依慧看懂了，咬了咬嘴唇，继续低头用膳，不敢再多言。 易夫人：“熏儿啊！不如……” 皇后娘娘连忙打断易夫人的话，语气中都是不容置疑，“娘，本宫心中有数。” 第72章 淑妃落水 时间不早，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易夫人带着易依慧很快就离开坤宁宫，与易大人一同离开宫廷。 皇后娘娘心中即使不舍，但也没办法。 因为午宴之后就是晚宴，晚宴只有皇上、太后和一众宫妃一起用膳，用膳前还有给皇上送生辰礼的环节。 晚宴的时候白芷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淑妃娘娘的神情状态，与平常一模一样，连勾起的嘴角弧度都与往常没有差别。 白芷内心直呼厉害。 晚宴除了有几位娘娘打打嘴炮、阴阳怪气之外，就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毕竟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她们还是很懂得收敛自我，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 晚宴结束之前，春梅还悄悄塞给了白芷一个香囊，她们的两位主子本就坐在一起，所以她们也站的近。 春梅的动作更是隐蔽，没有任何人发现。 白芷捏了捏香囊，毫不犹豫地就收下了。 她就喜欢这种大气的主子。 ———— 翌日。 白芷去了一趟内务府，领了一罐白糖和一些水果，和一些过冬必备的物品。 两个多月之前，她在内御膳房的天冬安利之下才开始用，一用就爱上了。 听天冬说，这细白糖是在那位李大人的建议之下，在南方种了一大片的甘蔗，名为实验田，再用新的制糖法，提炼出这种细白糖。 比起以前那色泽微黄，颗粒大小不均，质地略显粗糙，甜度也不一致的粗糖。 这细白糖如霜似雪，粒粒分明，质地细腻柔软，味道还十分地清甜，完全没有杂味，价格也不贵，用起来还比蜂蜜方便。 如今，内务府进的都是这种细白糖，以前的那种粗白糖已经被淘汰了。 取了东西，白芷也不着急回养心殿，反而慢悠悠地拎着篮子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白芷抬头看向天空，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一层灰色的薄纱笼罩着， 这冬至一过，天气已经越发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 她看着天色，觉得这两天天应该会迎来今年的初雪。 她不喜欢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即使雪花纷纷飘落的景色很美，但对她们这样的宫人而言，这却是一场噩梦。 雪花落在道路上又融化的时候，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光滑得让人难以行走。 而且她们还要自发地抽出时间来清扫积雪，以确保道路安全畅通和干净。 烦的很。 还有，昭宣帝若是一个不注意受了寒，便会犯咳症。 这病已经困扰昭宣帝很多年了，听太后娘娘身边的茯苓姑姑所言，是昭宣帝三四岁的时候，被当时的慧妃害的。 当时昭宣帝还是个孩子，却遭受了这样的毒手，导致他那几年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后来才逐渐好转。 这样想着，白芷摇了摇头，往太医院走去，以防万一，她还是先去准备些药材，做成药膳，给昭宣帝补补身子。 太医院。 白芷对着医女报了一大串的药材名。 这位医女也是在太医院工作很多年了，对白芷也很熟悉，没有废话就转身给她准备药材。 白芷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各种药材味，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别的不说，她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 “太医！太医！有没有太医在啊！我们娘娘落水了！”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太医院原有的宁静，把白芷和正在取药的医女给吓得浑身一颤。 白芷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看向那奋力推门而入的宫女。 她定眼一看，竟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彩霞。 那不就是说淑妃落水了？！ 只见彩霞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大冬天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足以看得出她的惊慌与无助。 有太医从听见声音，急急忙忙地从内舍跑了出来，“哪位娘娘落水了？！” 彩霞连忙拉住太医就往外跑，“快！快救救我们淑妃娘娘，她在御花园的池塘边不慎失足落水了，救救她！” 白芷微微挑眉，这大冬天的不小心落水？那淑妃娘娘的身子受得了吗？ 待会她得去御花园看看（凑凑热闹）。 没多久，白芷将一包包药材放进篮子，往御花园那边赶。 御花园更是人头涌涌，十分热闹，完全不似平日的寂静和清冷。 此时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们已经把淑妃娘娘救起。 浑身湿透的小可怜淑妃娘娘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双眼紧闭，因为呛水过多而失去了意识。 中年太医跪在地上，紧急为淑妃娘娘施救，淑妃娘娘依旧毫无反应，仿若沉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白芷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这点程度的呛水，太医是司空见惯了，没一会就能把人给救回来。 她便提着篮子转身往养心殿赶，顺便跟昭宣帝说一下淑妃娘娘落水一事。 ———— 养心殿。 白芷连篮子都没放下，直接来了养心殿，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然后小声问站在门口的小顺子，“有大臣在议事啊？” 小顺子点了点头，又有些略微惊讶地问，“姑姑，您这都听得出来啊！” 不像他，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白芷笑了笑，她也是有些武功傍身的，耳力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白芷：“哦对了，有没有连心宫的宫人过来通报？淑妃娘娘刚刚在御花园落水了。” 小顺子瞪大了眼睛，“没有诶，姑姑您怎么知道的？” 白芷耸了耸肩，看向小顺子的眼神有些怜悯，却又漫不经心地回他，“嗐，我刚刚路过御花园，亲眼看到的。连心宫应该待会就会有人过来，哭着求着让皇上亲自去看看淑妃娘娘，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昭宣帝找大臣来养心殿议事，事情应该不小，淑妃娘娘那边待又会来人，若是小顺子不进去通报，肯定会为难小顺子。 到时候小顺子就进退两难了。 小顺子也是十分明白这一点，在白芷话音刚落时，脸色突然就有些僵住。 “多谢姑姑提点。”小顺子对着白芷道了声谢，就往殿内走。 他要先告诉师父淑妃娘娘落水一事，让师父来定夺。 第73章 淑妃哭诉 白芷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之后，自然是回到了御茶房。 比起外面的寒风簌簌，御茶房内不仅有两盆炭火，软榻上还有一条厚实温暖的锦被。 白芷推门进入御茶房的那一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外面实在是有些冷。 半夏十分快的就接过白芷手上的篮子，把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辛夷也是立马递给白芷一杯热姜茶，“姑姑，外面是不是很冷？您快点把这茶喝了吧。” 白芷脱了外袍，双手接过茶杯握在手上取暖，脱了鞋，整个人往软榻上钻，然后辛夷就拿着锦被往白芷身上盖，她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姜茶。 若是有外人见了，肯定会直呼白芷夸张。 没一会，白芷盖着锦被就舒服地开始合上眼睛打瞌睡。 总觉得，今年的天气有点怪。 夏日比往年热，冬日比往年冷。 不曾想，她刚闭上眼睛一会，小顺子就推门而进，他一脸焦急地跑到白芷面前，“白芷姑姑，皇上让您过去。” 白芷闻言，一脸无奈地睁开眼，慢吞吞地拿起外袍往身上套，“皇上让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小顺子跺了跺脚，恨不得自己上手帮白芷穿上衣服，“哎呀，姑姑，您快点吧，这不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彩霞过来了吗，哭着喊着让皇上去看看淑妃娘娘，然后皇上让您也跟着去。” 白芷：…… 无了个大语。 居然还要她跟着去。 ———— 连心宫。 白芷甚至尚未走进淑妃娘娘的房间内，就隐隐约约地听到淑妃娘娘的哭声，那哭声时断时续，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 走在前面的昭宣帝脚步顿了顿，才大步走进房间。 躺在床上的淑妃娘娘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挣扎地要坐起来，作势要给昭宣帝请安。 昭宣帝连忙把人按住，安慰她，“爱妃好生休息。” 淑妃娘娘不依，在彩霞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下一秒整个人就往昭宣帝怀里扑了过去，红着眼断断续续地哭诉，“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臣妾是被害得落水的。” 白芷：…… 天天让皇上做主，做主，做主。 昨天的云熙长公主也是，今天的淑妃娘娘也是，别说皇上，连她听得都烦了。 昭宣帝握了握淑妃娘娘冷冰冰的手，拿起床上的蚕丝被往淑妃娘娘身上盖，然后顺势拍了拍淑妃娘娘的后背，以示安慰。 “爱妃你倒是好好跟朕说说，怎么被害。”昭宣帝语气温和，听不出来什么不虞， 淑妃窝在昭宣帝的怀里，紧紧地抓住昭宣帝的衣襟，倒是没能注意到昭宣帝眼底的那一抹晦涩。 其实在过来连心宫的路上，邓盛和已经调查清楚，把淑妃落水的情况粗略地跟他说了一遍。 明明今日天色不好，但淑妃也不知怎么想的，硬要去那御花园走走，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池塘边，那池塘水波平静，上面已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突然间淑妃整个人竟朝着池塘直直地栽了下去，她的两位贴身宫女拉都拉不住，那原本就不算厚实的冰层瞬间破裂，淑妃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整个过程，都没有别人靠近。 若是有谁能害淑妃，除了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就没有其他人选。 不等淑妃娘娘开口，彩娴和彩霞二人就扑通一声跪在昭宣帝面前，“皇上，娘娘她昨晚从晚宴结束回到连心宫中，就一直晕晕乎乎的，晚宴结束后很快就歇息了。今日早上也是，一直昏昏欲睡，在御花园的时候，甚至直接在池塘边晕过去了，才会落水的。” 说完彩霞就顿了顿，咬了咬唇，仿佛鼓起一股巨大的勇气一般，“娘娘她除了晚宴上的食物，什么都没吃。所以……奴婢，奴婢怀疑，娘娘是吃了皇后娘娘准备的吃食，才会昏昏欲睡。” 白芷闻言，努了努嘴，这是要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 昭宣帝更是一把推开怀中的淑妃娘娘，冷冰冰道，“大胆，晚宴吃食都是一样的，怎么不见朕吃了会晕过去。无缘无故攀扯皇后娘娘，邓盛和，把她拖下去，打十大板。” 彩霞浑身一颤，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皇上，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求皇上明察啊。自从昨晚娘娘吃了那些吃食，就一直这般难受。晚宴是皇后娘娘全权负责，若不是皇后娘娘所为，还能有谁？皇上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 淑妃娘娘见着皇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心里直骂皇上偏心，她都落水受到伤害了，皇上居然查都不查，就相信皇后那个贱人。 昭宣帝皱着眉挥了挥手，邓公公连忙带着人把彩霞拖下去。 皇后大着肚子，没多久就要生了，若是这时候去找皇后对质，并非上策，不仅显得他对皇后没有信任，也怕皇后一时受不了早产。 淑妃娘娘瞄了一眼没用的彩霞，心中有点唾弃，开始示弱，凉凉的右手轻轻握住昭宣帝的双手，“皇上，臣妾这奴才也是一时心急，您别怪她。” 昭宣帝无情地抽回手，“爱妃，你这奴才得好好管管了。无故攀扯上位，打十大板并不过分。” 一句话，就把想要求情的淑妃娘娘给堵住了。 白芷瞄了一眼淑妃娘娘的脸色，觉得淑妃娘娘都要窒息了。 然而，昭宣帝并没有轻易放过她，话音骤然一转，神色严肃且带着几分质问说道，“爱妃，昨晚你竟然觉得吃错了东西，一直昏昏欲睡。怎么不好好歇着调养身子，让太医来看看，反而还有精力去御花园闲逛？” 身子不适，那就好好歇着。 若不是你非要去御花园逛，你还能落水不成？ 居然还想污蔑皇后，不是人家皇后逼着你去御花园的。 第74章 淑妃发热 淑妃娘娘脸色一僵，糯糯地回道，“臣妾，臣妾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整天在房间内也不好，就出去逛逛，放松放松，可能就会好了。” 昭宣帝的黑眸盯着淑妃看，甚至把淑妃看出来一身冷汗，试图撒娇，“皇上～” 昭宣帝移开目光，“太医怎么说？” 房间内没有太医在。 “太医说，让臣妾好好休养，按时喝上几天的药。若是夜间有发热的迹象，便再让太医过来施针。” 淑妃这么说，就是想引起昭宣帝的怜惜。 没曾想，昭宣帝点了点头，往旁边坐了一步，让出一个身位出来。 没等淑妃娘娘想明白皇上的异举是所为何意，就听到皇上命令，“白芷，你过来给淑妃娘娘把把脉。” 白芷错愕的抬头看向房间内的两位主子，没想到皇上特意喊她跟过来，原来不是让她来看戏的，而是在这等着她呢。 这是对太医院的太医有多不信任。 淑妃娘娘躲在蚕丝被里面的手突然就握紧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发白才，一时间，她的神色骤变，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慌乱。 淑妃娘娘勉强稳住呼吸，故意用狐疑地眼神看了看白芷，很明显是对白芷的的不信任，她一个宫女，居然也会看病？骗她的吧？ “皇上，这就不用了吧？臣妾觉得叶太医的医术挺好的。” 昭宣帝直接动手把淑妃娘娘的右手从蚕丝被里掏了出来，压在床边，“让她看看。” 白芷连忙上前，沉默地把手搭上去开始把脉，半晌后，白芷便收回手，对着皇上点点头，重新站到后面。 淑妃一直盯着白芷，但白芷在把脉的时候就板着一张死人脸，什么情绪变化都没有，把完脉也不说话，淑妃甚至都不知道白芷到底看出来了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那爱妃就好好歇着吧。若是夜间发热，就喊太医过来看看。” 白芷把完脉，昭宣帝就很无情地提出了离开，无论淑妃娘娘怎么挽留，都留不住。 淑妃娘娘在皇上离开之后，哭晕在床上。 ———— 养心殿。 昭宣帝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椅子扶手，问道，“淑妃娘娘身体如何？” 白芷：“淑妃娘娘的脉象呈现出沉紧之象。脉沉表示病邪在里，紧脉则意味着寒邪凝滞。还伴有虚细之征，反映出气血不足、正气受损。 淑妃娘娘月事期间，冬日落水，寒邪侵袭人体，导致气血凝滞，经络不畅，若是不好好养养，恐怕无法有孕。” “呵！”昭宣帝莫名其妙地冷笑了一声，对这个结果毫不在意，“下去吧。” 白芷福了福身，回了御茶房。 一路上都在感叹，这淑妃娘娘也是个狠人，都来月事了，居然还用自己的身子去陷害皇后，得亏皇上没理她，让她自作自受。 没错，在昭宣帝和白芷的视角里，今日落水一事是淑妃娘娘为了陷害污蔑皇后娘娘而故意的为之。 什么晚宴过后昏昏欲睡，都是彩霞在瞎掰。 ———— 坤宁宫。 皇后娘娘听完春梅的汇报，眼中闪过一抹满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痕迹都抹掉了吗？” “奴婢亲自去看过了，昨晚淑妃娘娘用过的餐盘被洗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有任何痕迹留下。” 皇后娘娘满意地点点头，声音却是冷冰冰的，“想办法，往淑妃的药里面加点东西，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受孕。” 既然淑妃找了个烂人想要毁了依慧一辈子，那就莫怪她心狠手辣。 淑妃啊淑妃，毕竟是你先不仁，我才不义的。 春梅：“是，娘娘。” 春梅领命而去。 ———— 当天晚上，淑妃不仅发热，肚子还莫名其妙地一阵一阵地疼痛，明明是在发热，身体滚烫，却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时间是又冷又热的。 当每一次疼痛的袭来，都如同尖锐的刀刃在她的腹部搅动，身子在床上不停地扭动，试图减轻那难以忍受的痛楚。 她想要尖叫，却浑身没有力气，喉咙只能发出痛苦且低沉的呻吟声。 原本娇艳动人的面容此刻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再无往日的半分风采。 整个连心宫乱成一团，宫女们跑来跑去，端水的、熬药的、叫太医的。 当晚皇上是在季婕妤的安阳宫歇息，彩娴满心满意地想着自家娘娘，顾不上得罪人，只身求到了安阳宫。 她完全不顾邓公公等人的阻拦，和安阳宫宫女的冷眼，扑通一声跪在季婕妤住的偏殿外，大声呼喊，“皇上，皇上，奴婢求求您，您去看看淑妃娘娘吧。” 刚刚睡着的季婕妤在屋内又被吵醒，眉头紧皱，面露不悦，把被子蒙头盖在头上，试图隔绝外面的声响。 而昭宣帝亦是被这呼喊声吵醒，面色阴沉，大吼了一声，“邓盛和！！！” 季婕妤弱弱地露出一张脸，“皇上？” 邓公公赶忙进殿回话，“回皇上，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彩娴跪在外面，非要见圣上，奴才们拦不住啊。” 昭宣帝冷哼一声，本是不想搭理。 但彩娴在屋外一直不停地大声呼喊，“皇上，淑妃娘娘病重，求皇上移驾连心宫看看娘娘。” 季婕妤闻言，看着昭宣帝略有意动的表情，用手轻轻拉住昭宣帝的胳膊，“皇上～您陪陪臣妾。” 要是淑妃娘娘真的从她的床上把人抢走了，她明日请安得被人笑死。 可昭宣帝终究念及淑妃，起身安慰她，“罢了，朕先去连心宫看看淑妃，等会就回来。” 季婕妤看着毫不犹豫就离开的昭宣帝，哼哼了两声，抱着被子睡下。 睡前还不忘吩咐贴身宫女萱莲，“萱莲，落锁。” 萱莲迟疑，“主子，可是皇上刚刚说……” 季婕妤正有气没出发，直接娇蛮地打断了萱莲的话，“可是什么可是，让你落锁就落锁，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人都被勾走了，什么待会就会回来，她才不信。 萱莲：“奴婢不敢。”连忙退了出去，把安阳宫侧殿的门给锁上。 第75章 淑妃受损 当昭宣帝来到淑妃寝宫，看到淑妃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也难说是什么滋味。 倒是淑妃娘娘，一看到昭宣帝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躺在床上，虚弱地伸出右手。 “皇上……臣妾……臣妾肚子好痛……”淑妃娘娘的声音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枕边。 别说，淑妃娘娘即使是在痛苦地哭泣，那副模样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反而勾起了昭宣帝的怜惜。 昭宣帝走上前坐在淑妃的床上，轻轻地握住了淑妃娘娘的手，安慰她，“爱妃莫怕，太医很快就会赶来。” 不一会儿，周太医匆匆赶到了寝宫，”微臣给皇上请安。”作势要给昭宣帝下跪。 昭宣帝摆了摆手，“莫要行那些虚礼，快给过来淑妃看看。” 周太医：“是，皇上。” 周太医神情凝重地给淑妃把着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娘娘，您这是月事到了？” 淑妃娘娘的脸色僵了僵，但还是白着脸点了点头。 她本来是不想让皇上知道的。 周太医依旧神情严峻，转身看向彩娴，“你把娘娘今日喝的药渣拿过来。” 彩娴：“是。”连忙转身就往外跑。 期间，周太医问了淑妃娘娘几个身体症状的问题。 很快，彩娴就端着药渣递到了周太医面前。 周太医也不嫌埋汰，先是闻了闻药渣的味道，再是捏起一点药渣就往嘴里送。 没一会，周太医就小声吩咐他的徒弟梁卫，“你快点去太医院，看看今日叶太医给淑妃娘娘开了什么药。” 周太医这种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态度让昭宣帝十分不爽，严厉发问，“周太医，淑妃娘娘到底如何了？” 周太医顿了顿，想了想，“皇上，请您跟微臣出来。” 他可不想当着淑妃娘娘的面刺激她，到时候淑妃娘娘病情恶化，赖到他身上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昭宣帝闻言，拍了拍淑妃娘娘的手以示安慰，没曾想，淑妃娘娘根本就不放手，断断续续地说，“皇上，让臣妾听听吧，臣妾，想知道臣妾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周太医瞄了一眼淑妃娘娘，哆哆嗦嗦地擦去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淑妃娘娘今天在寒冷的冬天掉进了湖中，晚上发烧是很正常的。然而，娘娘肚子痛得厉害，这情况并不寻常。” 说完，他停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昭宣帝和面色惨白的淑妃娘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微臣从娘娘服用过的药渣里发现，其中竟然有一种叫做雷公藤的草药。这种草药性苦极寒且有毒，会干扰女子的月事周期，甚至影响受孕。” 周太医眼睛一闭，索性全部说了出来，“淑妃娘娘在月事期间落水，本来就容易导致宫寒，现在又食用了雷公藤，导致子宫受损，恐怕……恐怕娘娘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 淑妃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无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右手脱力放昭宣帝的手，转而紧紧地攥着蚕丝被，她颤抖着嘴唇，原本想痛苦大喊，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绝望地低声呜咽，“啊啊啊啊啊啊！” “本宫不信！本宫不信！”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若是她不能生下皇子，被蒋家知道了，蒋家肯定会放弃她，然后再送一名嫡女进宫，她会被彻底抛弃的。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周太医也低着头，一脸愧疚与无奈。 昭宣帝闻言也是龙颜大怒，事关皇嗣，“邓盛和！查！给朕彻查！” 梁卫此时也从太医院回来，他抱着淑妃娘娘的病案和药房的取药记录，递到周太医面前。 周太医立马接过，开始翻阅，然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回皇上，今日为淑妃娘娘诊断开药的叶太医，并没有给淑妃娘娘开过雷公藤这一味药材，而且周太医开的方子，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淑妃娘娘很可怜，但他还是庆幸，问题不是出自他们太医院，皇上也罚不到他们太医院上面去。 此时彩娴也抱着几包药材放在桌上，可怜兮兮地求着说，“周太医，您再帮忙看看，这几包药有没有问题。” 周太医也不拒绝，直接拆开仔细查看，“这些药材都没有雷公藤。” 在场的人都已经了然，既然方子、药材都没问题，那就是在熬药的时候，被心怀恶意之人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周太医并不想被迫陷入这些娘娘们的宫斗，连忙刷刷刷地拿起笔写下一个方子，递到皇上面前，“若是皇上和淑妃娘娘信得过微臣，可让人按这个方子抓药熬药喝下，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皇上单手接过，瞄了一眼就放下了，挥了挥手，让周太医下去。 周太医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带着太医院的人离开，仿佛这里有什么恶鬼在追着他一样。 太医院的人一走，淑妃娘娘就忍不住开始落泪，还是那句话，“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得亏白芷不在，若是白芷在现场，肯定又要开始吐槽了。 淑妃娘娘啊！这事一看就是你们连心宫的宫人有问题，自己不想着把蛀虫叛徒揪出来，居然还有脸来求皇上。 白芷对于淑妃这种人，理解不了并且大受震惊。 昭宣帝顺手就把周太医开的方子交给邓公公，邓公公什么人精啊，只需要昭宣帝的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接过方子就往养心殿赶。 “爱妃不用担心，朕已经派人去查了，肯定能给爱妃一个交代。” 淑妃娘娘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嘴闭上，弱弱地拉住昭宣帝的手臂。 昭宣帝叹了一口气，翻身上床安抚她，“爱妃，睡吧，朕在。” 第76章 查案 养心殿离后宫离得远，所以后宫的动静传不到白芷耳朵里，白芷是被邓公公给拍门吵醒的。 有病吧！大晚上来找她！ 美梦被打断，白芷当场披上自己做的红狐皮袄子，推开门，满脸不耐地盯着邓公公。 有那么一瞬间，邓公公都被白芷看得有些害怕了。 所以白芷在听完邓公公的描述之后，非常不留情面地下了死亡通知书，“淑妃娘娘误食了雷公藤？那就没救了！这方子虽然有一点点效果，但淑妃娘娘昨日落水，身子本就脆弱，周太医大概就是不把话说死，给淑妃娘娘一点希望罢了。” 说完，白芷就把方子塞回邓公公手上，“啪——”一下把房门给关了。 可见她的起床气有多严重。 被关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的邓公公：…… ———— 翌日。 季婕妤随口问了一句萱莲，“昨儿皇上有没有回来？” 萱莲低着头伺候主子用早膳，“回主子，没有。” 季婕妤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 萱莲连忙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季婕妤，“主子，听说昨晚连心宫那边动静很大，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大概是真的出事了。” “哼！那是她活该！贱人有贱病！”季婕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 ———— 同时白芷也想骂人，因为她去给昭宣帝送茶的时候，被昭宣帝塞了一个任务，就是去协助淑妃娘娘查出要害她的人。 顶着昭宣帝的视线，白芷骂骂咧咧地应下了，也不妨碍她在心里吐槽淑妃娘娘没用。 居然那么一点大的地盘都管不住人，她对淑妃娘娘的能力很是怀疑。 白芷板着脸来到了连心宫，因着彩霞被打了板子，休假了，彩娴要贴身伺候淑妃娘娘，所以来接待她的是连心宫的二等宫女粟安。 粟安面对白芷明显有些害怕，“白芷姑姑，您来是……？” 白芷嘴角往下撇了撇，拿出令牌给她看，“来调查淑妃娘娘被下毒一事。” 粟安：“可是娘娘她卧病在床，不太方便……” 白芷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一屁股坐在了连心宫院子里的石凳上，“卧病在床就好好养着，我又不找淑妃娘娘，你们昨天熬药的是谁，把她带过来。” 很明显，昨晚已经查过药材都没有问题，药渣却突然出现雷公藤，那就是有人在煎药期间偷偷把雷公藤加进去的。 粟安：“姑姑，娘娘的药都是彩娴姐姐亲自熬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白芷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犀利地问，“就这么说，彩霞被打了板子不能伺候淑妃娘娘，彩娴就是淑妃娘娘唯一贴身伺候的宫女。 煎一次药要大概要半个时辰，你能保证，彩娴在煎药的时候，寸步不离瓦炉？或者说，从来没人靠近过瓦炉？” 粟安低下头，几秒之后，又摇了摇头，不再敢回话。 白芷看了看有些懦弱的粟安，不再为难她，“去，找彩娴过来，我亲自问问她。” “是，姑姑。” 也不知道彩娴在搞什么，白芷等了好一会，才姗姗来迟，这样白芷更加不满，问话的语气也越发严肃。 一见到人就发问，“彩娴，你昨日在哪熬的药？” 彩娴刚忙完，又被粟安拉了过来，就听到白芷那审问犯人般地语气，回复的语气也是颇有不耐，“在小厨房，怎么，白芷姑姑这是在怀疑我呢？” 白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秉着公事公办地态度，“只有你一个人？没离开过？” 彩娴理所当然地回，“当然不是，期间我离开去伺候娘娘了，让小厨房的荔枝看着火。” 白芷皱了皱眉，“让那个荔枝过来。” 彩娴对着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粟安就是一顿嫌弃，“白芷姑姑的话你没听到啊？还不快去。” 被问话的荔枝是连心宫小厨房烧火看火的小宫女，被白芷和彩娴的架势一下子就吓哭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别招，“白芷姑姑，彩娴姐姐，奴婢，奴婢昨日吃坏了东西，趁着小厨房没有人，就去了一趟茅厕，奴婢不是故意的。” 彩娴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你在看着娘娘的药的时候去茅厕？！” 那小厨房没人看着，不就谁都能给娘娘下药吗！ 真是没用的东西！ 彩娴忍不住用力踢了踢跪在地上的荔枝。 荔枝浑身一颤，对着彩娴就开始磕头，“彩娴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实在忍不住啊！” 白芷觉得此事还有些蹊跷，“你昨儿吃了什么东西？” 荔枝带着哭腔，“就是一些栗子糕，淑妃娘娘爱吃栗子糕，小厨房几乎每天都会做一盘送过去。不过娘娘昨日身子不适，一口都没吃，本来是要扔掉的，不过廉嬷嬷觉得浪费，就又端回来了，让大家分了。” 白芷微微挑眉，“哦？廉嬷嬷是？” 彩娴急忙回复，“是连心宫小厨房的厨娘，专门给娘娘做吃食，一直没出过差错。” 白芷点了点头，看向荔枝，“那栗子糕呢？” 荔枝喏喏地说了一句，“都被我们小厨房的人吃完了。” 栗子糕那么好吃，甜甜糯糯的，她们这些做下人一下子就瓜分完了。 彩娴隐隐有了些头绪，甚至都不用白芷发话，就让粟安把小厨房的人全给带过来。 一问才知道，小厨房的几个人，包括廉嬷嬷昨日都拉了肚子。 廉嬷嬷此刻也是对着彩娴跪地求饶，“彩娴姑娘，老奴从来没有要害娘娘的意思啊！” 彩娴气急，“那栗子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栗子糕都是廉嬷嬷你亲自做的吧！” “真的不是老奴干的，彩娴姑娘明鉴啊！”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求饶没有什么说服力，廉嬷嬷索性话音一转，往一个叫紫荆的宫女身上泼脏水，“是紫荆，紫荆她人不在，肯定是紫荆干的，而且平时做栗子糕的材料也是紫荆准备的，肯定是紫荆动的手脚。” “紫荆？”彩娴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紫荆果真不在，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吩咐道，“快去找人！” 第77章 真相 最终紫荆的尸身是在连心宫里面废弃的井找到的，这口井位于宫殿的偏僻角落，平日里少有人关注。 当众人揭开井盖时，才发现整个人已经被泡肿了，皮肤变得惨白肿胀。 原本正常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肿胀带来的扭曲和变形，让人难以辨认出她曾经的模样。 白芷估摸着紫荆她昨晚就已经死了。 不过从她的穿着和头上戴的首饰来看，小厨房的人还是确定了她就是紫荆。 那场面白芷看得直犯恶心，只瞄了一眼就连忙背过身去。 即便白芷在宫中见过许多人的离别，但也是很少见到如此惨状，她那坚硬的心莫名其妙地泛起了一丝悲伤和怜悯。 唉，这个紫荆虽说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棋子，但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人啊！ 所以白芷也不管彩娴的脸色如何，赶紧结案就打算离开，“彩娴姑娘，你也看到了，事情已经很明了。 这位紫荆姑娘在栗子糕的材料里加了类似泻药一类的药物，确保你们小厨房的所有人会吃下栗子糕。 这样就不管谁会负责看药都会跑茅厕，那她就有机会往淑妃娘娘的药里面加入雷公藤。” 话音刚落，白抬脚离开。 彩娴伸手拦住，“等等，那紫荆为什么要害娘娘。”无冤无仇的，要害主子，总得有个动机吧？ 白芷似笑非笑地看着彩娴，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回道，“那这就是你们连心宫的要查清楚的事咯！” 说完，就拨开彩娴拦住她的手臂，快步离开，仿佛后面有鬼追着她一样。 可不就是有鬼吗！ 身后还传来了彩娴气急败坏且十分尖锐的声音，“还不赶紧把人给处理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吃干饭的吗！” 养心殿。 白芷连忙把她在连心宫中调查到的事禀告给了昭宣帝。 昭宣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显然对白芷查到的内容十分不满，“这就是你查到的东西？那个紫荆背后的人呢？雷公藤的来源呢？查了吗？” 白芷微微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昭宣帝，觉得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但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说自家主子。 “皇上，那紫荆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毒害淑妃娘娘，在昨晚连心宫那么混乱的时候死于废井，她背后的主子做事如此谨慎，您觉得能查出个什么出来？ 您就算浪费时间精力去查，最后也只能查出一个紫荆对淑妃娘娘心有怨恨，此事完全是对淑妃娘娘的个人报仇。” 顿了顿，白芷瞄了一眼显然被她的话气到的昭宣帝，语气稍微软和了一点，“至于那雷公藤的来源，就更好猜了。 雷公藤又不贵重，甚至因为有毒性，太医都不会给宫中的主子开。 一般宫女太监有个头脑发热，去内医院找医女开药，都会开一定量的雷公藤，这久而久之，雷公藤就攒得足够多了。 不过您若是想去太医院查，也查不出什么，毕竟给宫女太监开的药，并不会记档。” 昭宣帝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很不喜欢白芷说的话，但他心里也清楚，白芷的猜想大概率是对的。 甚至昭宣帝身后的邓公公，也在心里频频点头。 毕竟三人都是在宫中长大的，这宫中能翻起个什么样的浪花，心中都有数。 昭宣帝对上了白芷那清澈的眼睛，无奈地捏了捏鼻子，“邓盛和，你去查，能给淑妃一个交代就行了。” 邓公公无语地看了一眼白芷，这明明是白芷的活，咋的又落到他的身上了。 “是，皇上。” 白芷也是微微福身，功成而退。 邓公公办事，那是一个高效率。 当天下午，整个宫中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原来紫荆是内务府培养的二等宫女，在皇上登基之后就分配到了淑妃娘娘的连心宫做事。 不过她犯了一点小错，一次晚膳之后不小心把饭菜打翻在了淑妃娘娘身上。 淑妃娘娘气不过，不仅打了紫荆一顿，还略带羞辱般的把人给赶去了小厨房做粗活。 紫荆明明是按高级宫女培养的，却被淑妃娘娘打发到了小厨房，心中自然有巨大的落差，粗活干多了，娇嫩的双手也变得粗糙，久而久之也就对淑妃娘娘怀恨在心。 这不，趁着淑妃娘娘冬日落水，她就趁机加了一剂猛药，害的淑妃娘娘永久不育，以示报复。 当然了，紫荆已经死了，这些还是邓公公审问了一番跟紫荆住在一起的几个小宫女所得到的信息。 明面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如此，也能给到淑妃娘娘一个交代。 事情水落石出，淑妃娘娘的身子更不好了，不仅身体还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心中更是有苦说不出。 一时间，备受打击的淑妃娘娘原本貌美的脸庞瞬间就消瘦下去，变得苍白而憔悴，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弹性，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一番查来查去，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人瞠目结舌，原因竟然出在自己身上，她只能无奈地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满心的愤懑只能发泄在彩娴身上。 原本她满心怀疑这里面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操刀，认定紫荆是皇后的人，为此还安排了彩娴私底下悄悄查。 可无论彩娴怎么逼问小厨房的宫人，都查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大门不出的紫荆有跟坤宁宫的人碰过头的丝毫线索。 虽然她直觉就是皇后干的，皇后也有对她下手的动机，但没有证据，她想往皇后身上扯都扯不了，只能在连心宫中生闷气。 倒是淑妃娘娘一事，搞得后宫开始人人自危，纷纷开始彻查自己身边的宫人。 一点怨恨，一点疏忽，就能让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宫女毁了自己。 一时间，整个后宫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人人都如惊弓之鸟般，草木皆兵。 第78章 脆弱的狗蛋 坤宁宫。 皇后娘娘听着春梅的话后，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春杏，想个办法，把紫荆送出宫，好好安葬了吧，再给她的家人五十两银子。 全当是本宫对她最后的一点心意，记住此事万不可声张，万不能被人瞧见，以免落人口实。” 春杏点头应道：“是，娘娘放心，奴婢必定办妥。” 皇后娘娘微微闭上眼睛，双手紧攥着佛珠，希求获得内心的安宁。 原本她并不想对淑妃出手，一旦出手，便会害了紫荆的性命。 不过淑妃实在是过分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她最亲的家人身上。 让她不得不动用手上的人脉，去报复淑妃。 唉，也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会不会让她未出生的孩儿…… 想到这，皇后娘娘连忙摇了摇头，把思绪挥之脑后，但眉头依旧紧蹙的，心中的烦忧并未有丝毫的减轻。 她挥了挥手，示意春梅退下，拿起桌上的佛经捧在手心，开始念了起来。 春梅带着殿内的小宫女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打搅了皇后娘娘。 ———— 淑妃娘娘一事之后，宫中的人倒是安分了不少。 不过白芷偶尔听闻，王答应会在御花园命令司教坊的狗蛋姑娘，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纱裙，在御花园为她翩翩起舞，冷的瑟瑟发抖，实在是可怜至极。 再怎么说，王答应也是宫中的主子，狗蛋姑娘避不开，又没人替她撑腰，渐渐地就认命了。 而白芷为了避开脑子有些问题的王答应，特意绕路，说什么都不再往御花园那边跑。 这一天，白芷又去了一趟内务府，领了不少在仓库中落灰的毛线，准备给自己做一副保暖手套。 这天气寒冷到了极点，且明显比往年冷得迅猛异常。 就在前两天，初雪已经降临，天色阴沉得好似能滴下水来，白芷估摸再过几天，会有一场大雪汹涌而至，到时候会更加的寒冷刺骨。 白芷提着篮子走在路上，不曾想，一个曼妙的身影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她身着淡黄色的纱裙，身姿婀娜，飘逸轻盈，与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芷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白芷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浑身一颤，都替她感到不适。 原来是司教坊的狗蛋姑娘来找她了。 “白芷姑姑，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经过一顿时间的磋磨，狗蛋姑娘已然没了眼神中的傲慢，她卑微地跪在白芷面前，声音不停地发抖，求她救她。 整个宫，她只认得这位白芷姑姑，也只知道这位白芷姑姑有能力救她。 整个司教坊，上到管教嬷嬷下到粗使宫女，都看她不顺眼，处处给她下绊子。 那位王答应更是过分，让她在这严寒无比的天气穿着单薄的纱裙，跳舞给她看，一边看还一边出言嘲讽她。 天天受着磋磨，她身子早就受不了了。 白芷微微拧眉，轻轻地踢了踢她，试图把脚抽回来。 她可不想与身份尊贵的王答应碰上，不然又是一番争吵。 “你放开！” “不放！” 白芷：…… 有病吧！ 不是她不想用力踹开，而是狗蛋姑娘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一个不慎，她的棉鞋就会离她而去，她的脚脚就要骤然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在白芷犹豫的那几秒钟，忽然间，王答应带着她身边的小翠就气呼呼地从假山那边冒出来。 看到了狗蛋紧紧抱着白芷的一幕，而狗蛋一见到王答应出现，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往白芷的身后躲。 这一幕简直要把王答应给气炸了，两个都是她无比讨厌的人。 王答应眉毛狠狠地一竖，紧接着从她那樱桃小口中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原本寂静的宫殿。 “白芷！狗蛋！你看你们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白芷：…… 有病吧！ 这两个人都有病吧！ 搞得她跟狗蛋姑娘偷情一样，传出去多难听。 很快，王答应就带着小翠，快步走到一站一跪的二人面前，开始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白芷也不生气，更加懒得反驳，她早就知道了，王答应的脑回路异于常人，跟王答应反驳，都浪费她的口水，等王答应骂累了，自然而然地就会停下来。 所以白芷微微退后，免得王答应的口水溅到她身上，低着头看似很认真，但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而抱着她的腿的狗蛋姑娘，也往后挪了一步。 王答应痛骂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没好气地瞪了白芷一眼，“行了，把她交给我。” 白芷缓缓抬起头来，那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神猛地直直看向王答应，目光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王答应竟被白芷这突如其来的注视看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一时间，究竟谁是主子，谁是下人，竟让人有些分不清了。 白芷还是记着昭宣帝给她的任务的，尽量帮助皇后娘娘看着后宫，直至皇后娘娘顺利生产。 狗蛋姑娘脸上明显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四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眼神有些迷离，脚步虚浮，身体微微摇晃，一看就知道她已经发热许久。 再不进行治疗，脑子都要烧坏了事小，人要是因此没了就事大。 倒时后又惹得皇后操心，皇上生气，使不得使不得。 所以白芷冷冰冰且略带威胁的声音在王答应耳边响起，“想必王答应也不想落下一个无故迫害宫人性命的名声吧，这个人我就带走了。天气冷，贵人还是回宫好好休息吧，别在外面乱逛，免得身体不适。” 说完，也不管王答应什么反应，连礼都不行，头也不回地拉起狗蛋姑娘就往内医院走去。 王答应愣了愣，当场准备上前拉住白芷，准备给她一个教训，“你！” 身后传来的是小翠那焦急的声音，“主子，算了算了，要是白芷姑姑传出去，您也落不得好。” 第79章 王答应抓狂 白芷把人单手拎到了太医院。 别怀疑，她就是臂力惊人，只不过平时没有地方展现罢了。 这位年轻的医女看在白芷的份上倒是十分仔细地给狗蛋诊脉。 医女十分为难地说，“白芷姑姑，这位姑娘发热至少有两日了，至少要喝三天的药，这药材钱……您看？” 白芷身子斜靠着墙壁，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她生病，你问她要呗，她要是没钱，那就别开药了。” 说完，生怕被狗蛋赖上来一般，立马抬脚离开太医院。 想要她掏银子？没门！ 她才不信，狗蛋是平郡王献给昭宣帝的女人，身上会一点银子都没有。 可怜的狗蛋此刻身盖着太医院的棉被，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红红的眼睛目送白芷的离开。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明明上一秒还好心帮她，下一秒就弃她而去。 白芷即使是留意到了狗蛋的眼神，但也没在意，毕竟狗蛋连王答应都干不过，翻不起浪花。 回养心殿的路上她还特意绕路，从养心殿的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一见着白芷回来，半夏就满脸担心地说，“姑姑，您终于回来了？小顺子刚刚来找您，让您回来就过去一趟呢？” 白芷微微挑眉，“王答应来告状了？” 辛夷和半夏闻言，开始疯狂点头，不过她们的脸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王答应居然来皇上这告姑姑的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别的后宫主子明明都想和姑姑套一套近乎。 “哼！”白芷拿了工具和毛线，鞋一脱，窝在软榻上就给自己织手套，“不管她，她爱告就让她告。” 要是昭宣帝脑子也不拎不清要惩罚她，她就给昭宣帝泡上巨苦无比的黄连苦参茶，毒死他算了。 辛夷和半夏：…… 姑姑这心理素质可真牛。 养心殿殿内。 昭宣帝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王答应先是对白芷的一连串批判，再是对自身在后宫如何如何的不尽人意，最后说起了跟昭宣帝当年的情谊，试图勾起昭宣帝对她的旧情。 昭宣帝沉默片刻，看着这个当年母后送给他的通房丫鬟，脑袋只觉得嗡嗡嗡地疼，终于缓缓开口问，“王答应，你说了这许多，究竟所为何求？” 王答应娇躯一颤，敏锐地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把她想让皇上帮她教训白芷的话咽下，苦苦哀求，“皇上，臣妾不过是想要您的一丝怜悯，一丝垂爱。” 昭宣帝嘴角抽了抽，脑子不由得想起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白芷对她的评价：胸大无脑，空有美色没有脑子。 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美则美矣，就是太蠢了。 王答应完全就没发现昭宣帝那异常的表情，继续煽情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满是文绉绉地说，“皇上，臣妾对您可是真心的，自从成为了您的人，臣妾的心便全系在了您一人身上，哪怕只是您的一句话，一个微笑，都能让臣妾欢喜许久，可如今，您对臣妾如此冷漠，难道就没有半分怜惜吗？” 说着说着，王答应的声音真情实感地带上了一丝丝哭腔。 谁懂啊！在宫中没有皇上的宠爱，她过得居然还不如养心殿的一个宫女（白芷）！ 内务府的人更是见风使舵。 在她被禁足期间，喝点茶叶都是陈年旧茶，小翠去御膳房领的饭都是青菜米饭，一点肉都没有，不是冰凉就是难以下咽。 小翠有时候去御膳房遇上了白芷那两个跟班，她们都能拿两盆肉。 冬日的炭火供应也是时有时无，炭火也是十分劣质，点燃出来的烟都能熏得满屋都是，夏日里又闷热难耐，一盆冰都要不到，害她彻夜难眠。 曾经在她份例内的糕点、蔬果通通不见踪影，更别说曾经每月应有的新衣裳、新首饰。 这是一个后宫主子应有的待遇吗？！ “皇上，臣妾……” 昭宣帝听着王答应又开始嘤嘤嘤，连忙对着邓公公挥了挥手，让她把王答应带下去。 邓公公好声好气地上前一步，伸手指着门外，“王答应，请吧！” 这位王答应好歹也是跟了皇上不短的时间，他还暂时不想用强的。 王答应不依，站在原地，开始回忆往昔，“皇上，您一定要这么对臣妾吗？臣妾初见皇上时，皇上是多么的……唔唔唔……” 后半句话没说完，因为王答应的嘴被邓公公拿手帕给堵住了，强制性地被养心殿的太监拖了出去。 昭宣帝摇了摇头，继续开始低头看奏折，最近天气冷，各地上报上来的奏折也多。 心里完全没把王答应的话放在心上，王答应对于他而言只是个丫鬟，对她更是没有注入过一丝的感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那样厚颜无耻的话的。 倒是白芷，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养心殿那边派人过来催她，就知道皇上已经替她帮人给解决了，心情颇好地给昭宣帝送去了一杯冬日特制咸奶茶。 这玩意还是她从孙选侍那儿得来的灵感，孙选侍自从冬至那日被皇后娘娘解了禁足，又开始不怎么安分，天天跑来养心殿给皇上送东西，试图勾起皇上的旧情。 那些东西还是白芷听都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才让她知道原来咸口的甜糕点（咸糕点？）也能做到如此好吃。 一壶热腾腾的咸奶茶那奶茶香气扑鼻，弥漫在空气中，她特意给御茶房的三人都留了点，剩下的端过去养心殿。 就在她走到半路时，一个身影突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用力地朝白芷冲了过去。 白芷灵活一避，可那盛着奶茶的精致茶壶瞬间从白芷手中脱落，只听得“砰”的一声，茶壶重重地摔落在地，瞬间支离破碎，而里面滚烫的咸奶茶已经被泼在了来人的身上。 白芷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王答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愤，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在某个角落蹲白芷，试图报复。 第80章 小寒 王答应此刻的模样狼狈至极，滚烫的咸奶茶毫无保留地泼在了她的头上，那白色且黏糊糊的液体浸湿了她精心梳理的发髻。 脸上沾满了奶茶的污渍，原本脸上白嫩细腻的皮肤被烫得发红，几滴奶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她的下巴处汇聚成滴，又滴落在她华丽的衣衫上，汇聚在她鼓鼓的胸脯处。 王答应还气的瑟瑟发抖。 嗯，不得不说，看上去有些色情的意味。 白芷看着这副场景，嘴角忍不住微微勾嘴角，她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强制抑制住笑声，可那笑意，还是很明显地从她的弯弯的眼睛中泄露出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白芷微微侧过脸，用手掩住嘴，试图不让王答应发现自己的偷笑。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王答应又不是瞎子，怎么发现不了白芷在笑话她。 下一秒，就有尖锐的爆鸣声在白芷身边响起。 “啊啊啊啊啊！白芷！我要杀了你！” 她身边的小翠不停地拿着手帕擦拭着王答应脸上的奶茶，还不忘一脸愤恨地为自家主子说话，“白芷姑姑，您怎么能这样啊？拿着茶水就往我们贵人身上泼。” 一开口，就企图把白芷的行为给定性了。 白芷双手抱臂，完全没有要上手帮王答应的意思，她是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哟！小翠姑娘你这话说的，要不是王答应突然冲着奴婢撞过来，奴婢能那么神通广大地隔着十万八千里远把茶泼到王答应的未央宫偏殿去吗？” 要是王答应能乖乖回未央宫，她能被泼一身奶茶？明明都是王答应自找的。 瞬间，王答应和小翠不约而同地沉下脸。 离得近的小顺子刚刚听到了王答应的尖叫声，已经带着人往这边跑，看到互相对峙的白芷和王答应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当年在东宫的时候，这两人就不对付。 严格来说，是王答应莫名其妙地就看白芷姑姑不顺眼。 白芷姑姑更是没有拿正眼看过王答应。 白芷率先指着二人，“小顺子，此事你告诉邓公公，处理一下。” 看着恶人先告状份白芷，王答应全然不顾头上和身上还在流淌的奶茶，一边“啊啊啊”一边疯狂地朝着白芷身上扑去，还伸出修长的指甲，那指甲尖尖的，恨不得一下子挠花白芷的脸。 “你这贱婢，不尊上位，泼我一身水，我定要让你好看！” 白芷听着一句一句的辱骂声，当场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小顺子在场，她都想对王答应下黑手了。 小顺子焦急地喊出声：“姑姑！” 您可别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了，居然还翻白眼！ 要是被养心殿以外的人瞧见，对主子不敬，告到皇上面前，皇上都保不了她，指定得被罚。 “切！”白芷毫不在意地切了一句，反手催促小顺子，“赶紧把人给处理了，看着就惹人烦。哦，对了，还有这个粉彩琉璃茶壶，可不便宜，王答应弄坏的，回头告诉内务府一声，从王答应的份例上扣。” 正常来说，一个茶壶而已，养心殿还不至于让一个宫妃来赔，这显得皇上多小气刻薄。 但盖不住她对王答应心有不满，只能想个办法名正言顺地让王答应出出血，治治她。 说完，白芷转身就往御茶房走。 小顺子摇了摇头，让好几个太监围住两人，好声好气地劝王答应，“王答应，请吧……” 他搞不懂，明明师父都之前已经把这位王答应“请”出了养心殿，她又是怎么溜进来的。 王答应不依，甚至试图绕开这几个小太监，去追白芷。 通通被小太监拦下，小顺子的声音悠悠响起，苦口婆心地劝她，“王答应，您还是赶紧回去洗洗，这天气冷，要是不赶紧处理，会得风寒的。” 翌日，王答应因鲁莽行事，且损坏了御用之物，又又又被皇后娘娘下旨禁足一年，还罚了半年的俸禄的消息传到了白芷耳中。 顺道而来的还有江侍卫自觉领罚的消息。 白芷丝毫不意外，心中为江侍卫默哀了三秒。 她织着毛手套的手根本就没停过，小顺子昨天应该是顺了昭宣帝的命令，把王答应交给皇后娘娘处理。 而她昨天顺口交代的让王答应赔她茶壶，就是她添的一把火，让皇后娘娘加重对王答应的惩罚。 毕竟王答应这几日天天磋磨司教坊的狗蛋姑娘很出名，生怕王答应搞出人命，皇后娘娘还一直想找机会打压一下王答应的戾气。 有了皇后娘娘的杀鸡儆猴，后宫明面上再次平静了下来，连频繁来养心殿送吃食的孙选侍都学会了避风头。 ———— 小寒当天。 白芷坐在软榻上，皱着眉地看着窗外寒天冻地的世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银装。 今年的天气是真的诡异至极，往年京城这个时候，最多也只有小雪。 甚至她前几日往养心殿送热茶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地听见好几位朝廷重臣，跟昭宣帝汇报北方的雪灾。 听内御膳房那边说，昭宣帝也因为雪灾，晚晚处理政务到深夜，好几日没能准时用膳，只偶尔吃吃宵夜。 她都有点担心昭宣帝因此倒下，给皇上泡了好几天的养身茶。 “阿嚏！”一个清脆的喷嚏声打破了御茶房的宁静，只见去御膳房取膳回来半夏感受到了御茶房内的温暖，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 半夏把食盒放下，急匆匆地倒了一杯热水，忍不住抱怨，“天啊！姑姑，辛夷，这见鬼了的天气，外面真的是一天比一天要冷。” 辛夷连忙拿出三人的碗筷，“快快快，我们快点用膳，暖暖身子。” 半夏提醒道，“再拿个勺子今日天气冷，又是小寒，御膳房那边做的是腊八粥呢！” “又不是腊八节，做什么腊八粥？御膳房的人闲得慌？！”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过这腊八粥热乎乎的，喝下去全身都暖了，这个天喝粥，真好！” “那你还说这么多！喝你的粥去吧！” 白芷对今日吃什么没有什么兴趣，草草地喝下一碗粥，就窝回软榻，把自己埋在锦被中。 第81章 雪灾一 午后，白芷手捧着热腾腾的养生茶，往主殿走去。 主殿内，昭宣帝坐在龙椅上，而工部、户部、吏部等大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北方的雪灾，他们的声音不小。 白芷听到殿内的声响，脚步一顿，打算把茶交给小顺子。 没料到小顺子并不接她的茶，“唉，白芷姑姑，中午的时候我师父特意交代了，今日的茶让您亲自送。” 白芷：…… 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顺子顶着白芷的凝视，悄悄地小声地透露了一句，“姑姑，皇上好像有事让您去办，让您进去了先别离开。” 白芷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哦，我知道了。”就往里面走。 殿内烧的炭火比御茶房的多多了，都不用她裹锦被，刚一进去她就感到暖和极了。 她一进去就听到户部尚书严大人苦哈哈地喊穷，“皇上，国库今年虽比去年充裕，但此次北方雪灾范围广，若是都要根据沈大人的要求抢修道路和房屋，差不多会耗费近国库里六成的银子。” 白芷静静地把茶放在昭宣帝的桌上，感受到了养心殿内沉闷的氛围，站在昭宣帝身后静静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工部尚书沈大人不甘示弱，完全不退一步，板着脸反驳，“皇上，若不赶紧派人抢修道路和房屋，雪越下越大，受灾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所有路都被堵了，朝廷能否前往灾区赈灾都成问题。” 严大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苦口婆心地诉说这困境，“皇上，每年冬天，北齐那些人都会越过草原，大肆抢劫我朝百姓的粮食，今年天气冷，他们肯定会更猖狂，全靠边疆的士兵们把敌人赶走。 这快要过年了，还要留着银子给边疆的士兵们发军饷，总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国库如今真的调不出来这么多的银子。 微臣的意思是，要不，在抢修房屋这里面省点银子？比如说建个大棚，让所有受灾灾民暂时住进去，房屋什么的，等灾后重建？” 后半句是严大人小声提的意见，他大概也知道，会被驳回来。 沈大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大人，你这是要置北方受灾的百姓于死地吗？北方那边刮大风下大雪，导致很多百姓的房屋都坍塌了，你这个大棚，要怎么建，建了又能坚持得了多久？谁又能保证这个大棚不会坍？到时候住大棚的百姓都死了，又要怎么负责？皇上！微臣认为，这抢修道路和房屋的银子，不能省！还有赈灾的粮食，也不能省！” 白芷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北方的灾区已经这么严重了！ 吏部尚书王大人见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让谁，忙站出来和稀泥，“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派遣官员前往灾区安抚百姓，稳定民心。” 银子银子银子，到处都要银子，昭宣帝的脑袋都要炸了。 年初李大人提出的海运，好不容易让国库稍稍充盈起来，这天灾一至，又缩下去。 昭宣帝无奈地捏了捏鼻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众爱卿所言皆有道理，但天灾已至，百姓受苦，朕实在于心不忍，这抢修所需的银子，就先按照沈爱卿说的去给，严爱卿，你再回去核算核算，能否从其他方面节省开支。” 严大人面露难色，还想尽力劝说，“这皇上，这军饷要是发不出去，兵部的习大人他……”又要找自己麻烦了。 这户部尚书虽说是管着钱，看上去风光无比，但国库空虚，真是遭罪。 昭宣帝下了定夺，“先这样，发军饷的时候，再从朕的内库拨出部分银两” 有了昭宣帝兜底，这回严大人勉强答应了，“这，皇上，微臣定当尽力。” 昭宣帝一拍龙椅，“行了，严爱卿先调度资金，王爱卿迅速选好去往各地赈灾的官员，沈爱卿即刻组织工匠，务必尽快前往灾区，展开抢修工作！” 众大臣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待大臣们商讨完毕，纷纷告退离开，白芷倒是看了一场大戏。 “白芷，你过来。” 白芷立马上前几步，面对着昭宣帝。 “白芷，朕着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白芷看向昭宣帝，点点头。 她已经从小顺子那儿听说了。 “明日，你出宫去，仔细探查京城受雪灾的各方面影响，着重了解百姓的真实困境，不可有丝毫疏忽。” 白芷心中一紧，右手微微握拳，“是，皇上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全力调查。” 昭宣帝挥了挥手，邓公公立马给了白芷一个出宫的令牌。 白芷接过，放在衣襟里。 白芷看着已经闭眼躺在龙椅上的昭宣帝，想了想，违背了原则，最终还是冒险地提了一句，“皇上，关于雪灾，奴婢觉得，您可以问问李大人的意见。” 朝廷大事，别说她一个宫女根本就没有资格插嘴，就连邓公公也不行。 所以白芷话音刚落，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芷。 有惊讶的，有疑惑的，还有佩服的。 白芷顶着昭宣帝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李大人见识多广，连奴婢在宫中也略有听闻，李大人能力之强，能给大靖朝带来新的事物和机遇，是众所周知的。皇上若是把目前的困境跟李大人说说，李大人可能会有破解之法。” 昭宣帝那沉静的黑眸盯着白芷，甚至把白芷都看得不自在了。 然后他敷衍了一句，“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芷微微福身，离开殿内。 邓公公送她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白芷啊白芷，这回你可越界了。” 白芷此时的脸色也不像以往那么平静，她的心在怦怦直跳，“我知道的。” 白芷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夜未眠，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第二天，白芷早早起身，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悄悄走出了宫门。 第82章 雪灾二 出了宫，白芷马上裹紧身上的棉衣，穿上蓑衣，带上蓑帽，以免被雪淋湿。 比起有太监宫女自发打扫的宫廷，宫外的道路上累积了一夜的雪，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上，四周白茫茫一片，寒风凛冽，刮得她的脸生疼。 白芷低头看了看陷在雪中的鞋子，总有一种预感，今天回去，她肯定会发热的。 街道上没什么人，街边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只有少数几家卖着热腾腾的吃食。 白芷想了想，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立马掏出了邓公公给她的钱袋子，这是昭宣帝给她的公款，不用白不用。 她走进最近的馄饨铺子，对着里面不停在忙的男人喊了一声，“大爷，一碗馄饨，加辣子。” “好嘞！二十文钱。” 白芷睁大了眼睛，惊呼，“这么贵？！！” 有毒吧！别是欺负她整天在宫里，没见识，诓她的！ 一碗馄饨，一般只需要八文钱，就算你用的料再好，也不会超过十文钱。 现在一碗馄饨居然敢要价要到二十文？该不会是黑店？ 那男人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给白芷上了一杯热水，“唉，姑娘，你这是刚来京城吧？自从下雪了之后，京城的物价越来越贵，我们铺子要买的小麦啊、肉啊、炭火啊，全都升价了，还越涨越离谱，我们这小本生意，价格自然就高了。姑娘，你这馄饨还要不要？” “要要要！” 白芷连忙拿出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二十文钱递了女人，女人见白芷给钱给得这么痛快，还坐下来跟她唠嗑。 雪天生意不好，铺子里面只有白芷一个客人。 “姑娘，你打哪儿来的？官话说的还挺好。” 白芷也有意套话，乖巧地对着女人笑了笑，张口就胡说八道，“我从北边小城来的，那边雪灾严重，我就来投奔我大哥来了。不过没来几天，我大嫂处处看我不顺眼，让我自己出钱给他们买粮食，当做房费。” “唉呀！那姑娘你就要小心了，现在各大粮铺的粮食价格飞涨，你手头的钱恐怕不够。而且你大嫂这般苛刻，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我晓得的，现在日子不好过，大哥大嫂还要收留我，我也不好在大爷家天天吃白饭啊不是！” 不一会儿，男人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了她面前，红彤彤的辣子漂浮在汤面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白芷看得胃口大开。 白芷要吃馄饨，女人也不好继续唠嗑，赶紧起身往里面走，开始做事。 白芷连忙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吃完馄饨，白芷走出铺子，身上似乎因为这碗馄饨多了几分暖意，她裹紧蓑衣，继续迎着风雪往城南快步走去。 城东都是住着身份高贵的勋贵和达官贵人，城南住着多是京城的小官，城北则是平民百姓的聚居之地，那里房屋密集，街巷狭窄，城西是热闹的商业区，各种店铺琳琅满目。 往城北走，最能让她探查到到最真实的京城。 “大爷，你这包子多少钱一个？”白芷往城北走的路上经过一个包子摊，停下问道。 “菜包三文钱，肉包五文钱。”大爷头也不抬回。 好贵！ 白芷在心中暗暗咂舌。 这也证明了刚刚卖馄饨的女人没说谎。 连京城的物价都贵的离谱，也不知道北边受灾严重的地方得乱成什么样。 “大爷，拿两个肉包。” “好嘞！” 白芷递给大爷十文钱，接过用油纸包裹着的两个肉包，刚要一口咬下，余光瞄到一个从角落窜出来的小孩，往自己身上撞。 白芷怎么可能会被撞到，她侧身一闪，轻巧地避开了，那孩子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 虽然这个孩子是冲着她手上的肉包来的，但看着眼前这浑身脏兮兮又衣衫褴褛的孩子，一看就是京城的乞丐，她忍不住皱眉，莫名地想起来了小时候的自己。 若不是那个没良心的大伯和大伯母把她卖到宫里面，而是直接把她抛弃，她大概也只会沦落为一个乞丐，可怜兮兮地讨饭吃。 于是她将手中还未动口的肉包递给了孩子，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先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白芷，然后就接过肉包狼吞虎咽起来。 白芷看了看，这孩子居然只吃了半个肉包，剩下的用油纸包好藏在衣服里面，便问他，“你怎么不吃了？” 小孩可怜兮兮地看着白芷，并不离开，“我和爷爷、妹妹两天都没吃东西了。” 白芷并没有拿着昭宣帝给她的钱装大头的想法，非常冷漠地看着他，“哦，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愣着干什么呢！包子都要冷了。” 小孩：…… 这个姐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城北，此处与她曾经跟着昭宣帝去过的金碧辉煌的城东完全不同，城北看上去十分破败萧条，街道狭窄而拥挤，积雪堆满了两侧，中间勉勉强强能让一人通过，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甚至有些茅草房、瓦片房已经被大雪大风摧毁了，百姓们正在努力抢修。 “唉，我家昨晚又冻死了两只鸡。” “谁不是啊！我家死的还是下蛋的母鸡呢！这鬼天气真是不让人活了。” “你别说，我家更惨，柴火都快要烧没了，我男人还说准备去城外的山上看看能不能砍点回来。” “你没听说啊？我家小姑子说，城外有很多北方来的流民呢！你不怕你男人去了被抢啊？” “怕有什么用啊？这没柴火，我们都要冻死了。” “你说的也是，你家男人什么时候去，我让我家男人也一起，有个伴，待会再问问隔壁家的黄姐，要不要一起。” “对对对，有好几个大男人一起，应该不会被抢。” 在墙角偷听的白芷微微惊讶，城外有流民？根本没听说啊！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普通老百姓遇上天灾就往京城赶，再正常不过。 那她晚点出城看看好了。 白芷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记在心上，想着回去就跟昭宣帝一一汇报。 第83章 雪灾三 出了城北，白芷先是买了几个馒头，再去城门排队准备出城。 好在邓公公给她出宫令牌的同时，还不忘给她做了假身份、假路引、假通行证，让她方便行事。 哦，不对，准备的是真身份、真路引、真通行证。 给皇上办事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要出城的人也不少，百姓们都裹着旧棉衣，瑟瑟发抖地排队。 城门口的守卫们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像审视犯人一般盯着每一个想要出城的人。 同样排队的白芷很显眼，不仅是因为她眼生的很，而且她穿的棉衣看起来比起普通百姓身上的好了不少，也没有补丁，她人站在队伍里，身形挺拔，也不会冷得发抖，一看就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 所以队伍一排到白芷，就被守卫们拦下，对着白芷就来了一番严厉的盘问。 “你过来，站住，出城干什么？”城门侍卫把白芷架到一边，粗声粗气地问。 白芷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勉强冷静下来，掏出邓公公准备给她的东西随手递给一个侍卫，可怜兮兮地说，“各位官爷，我家里遭了难，来投奔大哥的，没想到这没来几天就糟了嫂子的磋磨，大哥也不管，刚好家里没有柴了，被嫂子逼得实在是没法子，想出去捡点柴回来，不然这寒冬可怎么过呀。” 侍卫们对视一眼，已经信了大半。 白芷的身份信息写得清清楚楚，她来自正是北方遭灾最严重的那个州府下面的县城，而且她的手一看就嫩得很，身上穿的也不错，不像是要做苦工的京城平民百姓，倒像是在家里生活不错的商家小姐，如果是从北方为了逃难而来，倒是可以说的通。 不过这些侍卫们并没有这么简单地就放过白芷这条看起来很肥的大鱼，其中一个侍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哼，就你这说辞，谁信呐！别是想趁机出城做什么坏事吧？” 白芷连忙摇头，“官爷，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坏事啊，您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另一个侍卫走上前来，围着白芷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她背上的麻袋上，“这麻袋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白芷索性把麻袋拿下，打开，给几个侍卫展示展示，“官爷，这就是空袋子，准备装柴用的。” 一个侍卫蛮横地一把夺过白芷手中的麻袋，将其粗暴地翻转过来，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只见里面确实空空如也，毫无所获。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要将麻袋还给白芷的意思，反而脸上露出贪婪的神情，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相互摩擦，那赤裸裸的动作分明是在明示白芷，若想拿回麻袋和出城，就得拿出钱财来贿赂他们。 白芷被这些无耻之人给惊呆了，气的想要骂他全家，要不是她身上有任务，她早就扭头走人。 不过她现在还要低头装孙子。 侍卫接过白芷的碎银，才粗鲁地把麻袋扔到她身上，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白芷已经在心里骂了这些侍卫八百年了，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能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默默抱紧了手上的麻袋，快步朝着城外走去。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她今日回宫怎么去跟昭宣帝好好说道说道这些侍卫的恶行。 出了城，没了城墙的保护，城外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不过她现在也无暇顾及。 因为入目便是成群的流民，他们大多数靠在墙边，用还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材料勉勉强强搭起一个大棚，挡住大雪。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呆滞，有的甚至还带着孩子，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惨。 白芷看在眼里，也满是心酸，都是一群可怜人，被雪灾毁了家，只能惨兮兮地流落到京城讨口饭吃。 她朝着远处的山林走去，山林里也有不少流民。他们大多数在徒手挖开积雪，试图砍柴捡柴，有的人甚至还在挖树皮，只为了能获取一点点可以取暖或是果腹的东西。 白芷看着这一幕幕令人心酸的场景，心情也是越发沉重，她继续往里走，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孩。 那孩子身上的棉衣脏兮兮的，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尽管他冻得瑟瑟发抖，但手下的动作也没停过，他脚边的麻袋已经有了不少的柴火，一看就是个勤奋的。 白芷心生一记，上前蹲下，从怀中掏出她之前买的馒头，悄悄递给他，“小孩，我用这几个馒头跟你交换一些柴，行不行？” 小孩闻言，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馒头，喉咙动了动，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食物。 但也没马上答应，他警惕地看着白芷问，“为什么？这馒头很珍贵的。” 白芷漫不经心地回他，“我缺柴，又不是缺吃的，不想自己动手罢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找别人了。” 闻言，他不敢再犹豫，点了点头，接过白芷的馒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的麻袋，示意白芷可以全部拿走。 白芷也不多要，拿走小半部分，塞到自己的麻袋里。 准备离开的小孩藏好馒头，看到这一幕，“其他的不要吗？” 白芷摇了摇头，“不要。” 太多了，又重，她又用不上，要柴也只是带回去给那些侍卫看的而已。 正好还符合她人傻钱多的人设，她一个过来京城投奔大哥的姑娘，哪来的能力捡那么多的柴，捡一点意思意思就不错了。 小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芷，又连忙捡起麻袋，拼命往山下跑，一副生怕白芷反悔的模样。 回到城门口时，那些守卫照例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份，抢过她的麻袋打开看了看，然后发出一声耻笑。 白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停地深呼吸，一副被气到的样子，“官爷，就一点柴而已，可以还给我了吧？” 第84章 雪灾四 那抢她麻袋的侍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芷暗骂了一句，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那侍卫高高在上地瞄了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够。” 白芷都要被气笑了，气过了反而平静下来，懒得继续反驳，反正都是皇上的银子，皇上会帮她讨回来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光明正大抢劫的侍卫，又从兜里拿出一块银子，扔到他手中，“这下总够了吧！” 侍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非常满意白芷的识趣，把麻袋还给她，侧身让开了道路。 白芷冷哼一声，快步走进城中，然后往城西的商业区走。 白芷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逛了半天，终于走进了一家米铺，这家米铺有着一个醒目的招牌，名为“周氏米铺”。 这家米铺差不多是城西占地最大的了，从那宽敞的门面便能瞧出其规模，而且铺子里面也是热闹非凡，也有着不少前来购买粮食的人，有的在与伙计交谈，有的则在仔细挑选着货品。 白芷走进铺中，发现这铺中居然点的是银丝碳，有钱！ 眼尖的店小二马上就发现了白芷，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搓着手问道，“这位姑娘，您里边请，您要买什么米？” 白芷目光扫过店内摆放的各种米袋，随手指着一种米，“这米多少文一斤？” 小二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开始夸，“这是今年南方新出的香米，一斤得要三十文。姑娘您看，这香米粒颗颗饱满圆润，煮熟了更是有种特殊的米香，这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爱吃这种米呢！姑娘要不要买点回去尝尝？” 白芷：…… 她看起来像是冤大头吗！ 正常来说，米的价格一般会浮动在在八文和十五文钱之间，这跟米的种类、年份有关。 即便是有天灾，米的价格会往上浮动几文钱，她也可以理解。 毕竟大冬天的，米商把货运进城售卖，人力物力也会随之上涨，总不能让人家做亏本生意。 但这最好的米从十五文上涨到三十文，纯纯就是在发国难财了。 官府居然也不出面管管，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官商勾结。 这京城的粮价都这么离谱，很难想象外地的粮价得涨到多高。 所以白芷一脸无语地说，“呵呵，这米这么贵，你觉得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会花钱买这么贵的米吗？买回去被人骂？” 店小二：…… 明明是姑娘你自己问的！ 但周氏米铺的店小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仍然笑容不变地带着白芷走了几步，熟练地报出，“您要不看看这种米呢，就便宜些，十五文一斤。” 白芷看着店小二指着的米，非常嫌弃地摇头。 这一看就是好几年前的陈米，色泽暗沉，米粒干瘪，毫无光泽可言，都不用摸，光看上去质地就十分粗糙粗糙，有些甚至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凑近一闻，隐隐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能把几年前的陈米卖这么贵，他们家掌柜的也是个人才。 店小二：…… 他又带着白芷往前走了几步，“这种，质量比刚刚的那种要好，不过价格贵一些，二十文一斤。” 这米看上去普普通通，大概是去年产的米，没有那么新鲜，也没有那么陈旧。 白芷继续摇头，“太贵了。” 店小二想了想，把白芷带到一个角落的大岗前，打开盖子，“这种，八文钱一斤。” 白芷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往里面看了一眼，惊呼，“这是苞米！你家苞米卖八文钱？” 店小二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回，“对啊！姑娘，您别看它是苞米，能填饱肚子它就是好米！还是我们周氏米铺最便宜的一种，很多人都买呢！” 白芷没好气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一副被气到的样子往店外抬脚就走。 店小二跟在她身后，好心劝她，“姑娘，您也知道，雪灾盛行，咱们京城也受了不少影响，这米啊，更是一天一个价，姑娘您今天不买，明天可能就更贵了。我们周氏米铺，开门做生意，都几十年了，童叟无欺。小的可以拍着胸脯跟您保证，就那种最普通的米，全京城我们最低价。” 白芷头也不回，离开了周氏米铺。 那店小二也不恼，甚至在白芷的脚踏出店铺的那一刻不忘推销，“姑娘您慢走，有需要再来。” 在他看来，白芷家里没米了，迟早会重新过来买。 毕竟他有一句话没说错，周氏米铺，全京城最低价。 但他不知道，白芷再也不会来了。 白芷又带着去了几个不起眼的米铺，里面的米价格都跟周氏米铺的一模一样。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白芷无奈地离开粮铺，又去了一个卖炭火的店，没想到货架上空空荡荡。 白芷只能问道，“老板，这炭火怎么卖？” 店主头也不抬地说，“姑娘，你来得可不巧，炭火啊，没有了。” 白芷听到，忍不住的冷笑了一下，质问道，“老板，你骗鬼呢！这么冷的天，没有存货，你开什么店啊？还不赶紧回家躺着，多舒服。” 店主大概也没想到白芷年纪轻轻，一眼就戳破了他的谎言，不过他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姑娘，不是我不卖给你，而是你买得起吗？这炭火要价上涨得比京城中的粮食还贵，你有那个钱，不如买多点粮食放家里。” 这姑娘虽然看起来精明，但身上穿的也是旧棉衣，一看就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属。 白芷啧了一声，“你不报价，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再说了，我家跟冰窖一样冷，要是不买点炭火回去，王嫂子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店主没办法，只好报了一个数，还限量一人只能买一斤。 白芷惊讶道，“怎么这么贵！” 店主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这北方雪灾不断，炭火的供应跟不上，价格自然就涨上去了。我们都紧供着城东那边的达官贵人，甚至很多官员家都买不到炭呢！” 白芷生气地喊道，“你们这样，这不是发国难财吗！” 店主也被白芷的语气搞生气了，阴阳怪气道，“哼，姑娘，你也别生气，这价格是东家定的，我们下面这些人也是没有办法。况且，我们上面有人罩着，你也别想着去报官，没用的。” 白芷面容扭曲，对着店主怒目而视。 店主完全无视了白芷的生气，摆摆手说，“姑娘，你能买就买，不买就出去。” 他完全没把白芷一个普通百姓放在心上。 第85章 雪灾五 白芷气冲冲的走出炭火店，走了一段路后，才裹紧身上的棉衣，确认没人跟踪她之后，脚步匆匆地往皇宫的方向赶。 原本还计划着要去京城几个比较大的医馆和药材店看看，但她出了一趟城，没时间再去。 回宫当然顺利得很，看宫门的侍卫拦都不敢拦。 顺利回宫，白芷倒也不那么赶了，一路步履缓缓，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养心殿。 一眼就瞧见了养心殿前那空旷的地上，有不少太监正忙得热火朝天。 正常来说，养心殿是不允许这么吵杂的。 白芷好奇地凑近了去看，原来是那位李大人带着小顺子一帮人，神情专注，不知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堆堆材料，有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等，还有很多她不认得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的是一种灰色的、细腻而均匀的粉末。 李大人指挥：“快快快，拿个木盆过来。” 他先将一定量的粉末倒入一个硕大的木盆中，然后吩咐一个小太监拿起旁边的水桶，缓缓地往盆里注水，李大人的目光始终紧盯着水泥和水的融合情况。 “够了，停！” 小太监连忙停下倒水的动作，提着水桶离开。 注水完毕，李大人抄起一把木铲递给小顺子，让小顺子开始搅拌木盆里面的东西，随着搅拌的进行，水泥逐渐变得粘稠。 李大人盯着木盆，时不时让小顺子调整着搅拌的角度和力度。 白芷看了半天都看不懂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只能走到一个同样在围观的小太监身边，问他，“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小太监被她吓了一跳，如实相告，“白、白芷姑姑，我们，李大人在带着我们制作水泥。” 白芷疑惑：“水泥？什么东西？” 一问才知，原来昭宣帝今早就已经把李大人召进宫，问他有什么好法子对抗雪灾，李大人突然提出一个叫水泥的东西。 这不，李大人带着他们一帮人从早上忙到了现在，先是把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等材料磨成粉，再是把各种粉按照一定配比混合，把混合好的粉末放入进行煅烧，最后把煅烧后的东西再磨成细粉，得到水泥粉。 小太监指着木桶，语气有些自豪，“姑姑您看那，就是李大人所说的水泥粉。” 白芷好奇地问，“这水泥究竟有什么好处？” 小太监神神秘秘地小声嘀咕，“听说这水泥啊，坚固无比，能快速筑起坚实的房屋和道路，抵挡风雪。” 白芷挑了挑眉，这水泥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功能，倒也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雪灾之下，百姓房屋多有损毁，有了水泥，便能迅速重建家园，抵御风雪。 别的不说，光城外的那些流民，有个坚固的能遮风挡雨的房子，生存的概率便可大大提高。 “那你们就好好干着。” 白芷也不耽误他们做事，回养心殿找昭宣帝去了。 邓公公：“皇上，白芷求见。” 昭宣帝已经等她回来等了大半天了，“让她进来。” 昭宣帝的语气十分不满，“去哪儿了？这么晚！” 白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皇上，这是您给奴婢准备的东西，先还给您。”说完，白芷把路引、通行证、钱袋子那些东西放在昭宣帝面前说桌子上。 其他东西都完好无缺，但好好的钱袋子瘪了。 邓公公惊呼，“白芷，奴才给你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还有不少的铜板，怎么都没了？！” 白芷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反驳，“谁说都没了，里面还有几文钱！” 邓公公有些窒息，他有点怀疑白芷拿着钱出宫花天酒地去了。 不然没办法解释这银子的去向。 白芷连忙收回那无辜的眼神，不再看向邓公公，板着脸对着昭宣帝汇报，“奴婢今日偶然听到百姓们的闲聊，说是城外有了不少的流民，便出城了一趟，那些看城门的侍卫，在奴婢出城的时候收了奴婢二十两，进城的时候收了奴婢三十两，皇上和邓公公要是不信，尽管去查。” 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那些狗眼看人低趁火打劫的侍卫只收了她三十两，但完全不耽误白芷把那二十两私吞，把锅扣在侍卫上。 别问她为什么，因为那些人值得。 昭宣帝听闻，已经信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大的胆子！那些守城侍卫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搜刮钱财，邓盛和，去把关年昌给朕喊过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跳。 雪灾盛行，居然还有人敢在京城光明正大收贿赂！ 昭宣帝猛地一发火，也把邓公公给吓了一跳，正要领命匆匆而去，又被白芷拦下，“皇上，您先别急，这还只是小事呢。” “奴婢今日发现，京城的粮价大涨，香米、普通米、陈米，甚至连苞米的价格都分别上涨一倍，往日十文钱一斤的米，现在要到了二十文。” 顿了顿，白芷抬头看了一眼昭宣帝。 昭宣帝把玩着手上的佛珠，黑眸盯着白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白芷低下头，“奴婢看了几家店，都是一样的价格。” 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掌控着米价，导致连一些小米铺，都只能跟着涨价。 “还有呢？” “京城的炭火有价无市，炭火得要这个数，还限购，一人只能买一斤。” “为何？” “奴婢不知。” 白芷心中觉得就是京城的勋贵们把炭火都垄断了，导致百姓们买不起，但她不敢说，让皇上自己去查算了。 第86章 雪灾六 白芷把她探查到的最重要的内容说完，便又简单地说了一下城外的流民是什么情况，城北的百姓们又是什么情况。 白芷的语气平淡无奇，但正是她普普通通的描述倒显得更为真实。 “奴婢原本还打算去医馆和药铺看看，但时间不够了。” 言下之意是让皇上改日再去查。 “嗯，你下去吧。”昭宣帝面无表情，但手上的佛珠快速转动，足以窥见昭宣帝心里并不平静。 这次天灾可是昭宣帝登基以来的头一遭，要是处理得不好，民间定会流言四起，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那某些心怀叵测之人或许会趁机煽动民众情绪放出流言，扰乱社会秩序，对昭宣帝是大大的不利。 白芷离开之前还提了个建议，“皇上，奴婢刚才瞧见了，李大人带着小顺子在做水泥，若是那水泥真的能快速筑起房屋，奴婢觉得可以先在城外建一个看看，让那些流民不必饱受风雪之苦。” 昭宣帝想了想，答应了。 离开养心殿的白芷没去御茶房坐班，反而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先是把二十两的赃款藏好，再是打了桶热水擦拭身子，最后给自己熬了一碗药，蒙上厚厚的被子睡下。 即使是这样，第二天的白芷也染上了风寒，只能让半夏替她告假。 中午，辛夷给白芷带了饭，对着还窝在棉被里的白芷无奈地劝道，“姑姑，吃饭啦！吃完了再睡。” 白芷染了风寒，声音变得沙哑而虚弱，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唔，你先放哪，我待会再吃。” “不行，现在就吃，待会就凉了。”辛夷难得强势地把白芷从被窝里挖出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 白芷：呵呵，要是她昨日没先喝药，她肯定就发热了。 辛夷直接把装着饭菜的碗塞到白芷手上，看着她吃，大概是怕她无聊，还跟她唠嗑。 “姑姑，皇上今日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下了朝还一个接着一个召大臣到养心殿，劈头盖脸地就骂，那些被训斥的大臣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哦？你怎么知道？” 昭宣帝会生气是她的意料之中，但辛夷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半夏都亲眼瞧见了，因为邓公公让我们先备着茶水，皇上喝完了我们就立马再送过去，来来回回有四五趟呢。”辛夷有些害怕地说。 这还是她在养心殿当值之后第一次见到昭宣帝如此生气，她和半夏在端茶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差错。 白芷：…… “好了，这些就不要再说了。” 白芷吃完饭，把碗还给辛夷。 ”那姑姑，你好好休息。“辛夷看着白芷脸色确实不太好，便让她好好休息。 她再次醒来已经日落西斜，勉强爬起来穿好衣服，抓了药，走去了内御膳房。 白芷的突然出现吓了许嬷嬷一跳，她上上打量了一下白芷的脸色，“白芷，你怎么来了？不是告假了吗？” 白芷虚弱地笑了笑，“我想熬点粥喝。” 许嬷嬷连忙把白芷按在一把椅子上，“行行行，你坐你坐，沉香，给白芷熬点粥。” “是，嬷嬷。” “咳咳，等等，沉香，咳咳，还有这个药，帮我一并熬了吧。”白芷亳不客气地递给沉香一副药。 沉香：…… “是，姑姑。” 很快沉香就给白芷上了一碗白粥，这内御膳房的人厨艺还真不是盖的，普普通通的一碗白粥，熬得那叫一个软糯香甜，米粒颗颗饱满，米汤浓稠适度，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白芷轻抿一口，那温热的粥液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温暖了她的胃，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力起来。 “好喝，沉香你的手艺真好。” 沉香被白芷夸得小脸一红，养心殿的人谁不知道，白芷姑姑的手艺才叫一个好。 沉香有些害羞，跑去给白芷看药去了，“姑姑，您的药好了，我给您捧过来。” 内御膳房一直忙个不停，连许嬷嬷都忙得脚不离地。 为了不打扰他们，白芷连忙捧着药离开。 ———— 翌日，白芷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一丝不适地来到了御茶房。 第一句话就是问半夏和辛夷，“快快快，跟我说说，昨儿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朝堂上的消息她们打听不到，宫内的消息她们还是很灵通的。 “昨儿申时，皇后娘娘亲自来了一趟，说是听闻城外流民无家可归，实在可怜，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想要自己花一千两银子，派人去城外施粥呢。” “皇上听了自然是大为赞同，直夸皇后娘娘的身为一国之母，宅心仁厚，仁善亲民，对皇后娘娘的仁德赞佩有加。” 白芷：…… 废话，这施粥实际上压根不用皇上耗费一分一毫的钱财，只需说上几句好话，便能让皇后娘娘掏出银子来做好事。 夫妻一体，皇后娘娘因施粥就可以获得百姓的称赞与颂扬，最终这美名最后不还是会加到皇上的身上，皇上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然后呢？”白芷兴致勃勃地问，她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然后啊，太后娘娘也知道了，给坤宁宫送去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特意差人传了话，称赞皇后娘娘心怀慈悲，为皇家积善德。” “再然后啊，淑妃娘娘给了八百两，丽昭仪、楚修仪分别给了五百两，季婕妤、谭充仪、荣充媛分别给了两百两，银子都送到了坤宁宫。” 白芷闻言，完全不觉得意外。这后宫的女人，只要有点心气，自然什么都要争，从皇上的恩宠，到各种赏赐，再到名声威望，无一不是她们争夺的目标。 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出了银子，谁要是不出，在这后宫之中恐怕是要落人口舌，被人说成是小气吝啬，不懂事理。 且不说皇上会如何看待她们，就但是宫中的“好姐妹们”，也会借此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她们毫无善心，不懂得为皇家积攒仁德之名。 也不知道她们内心会不会觉得恶心，这银子是实实在在地给出去了，但毕竟这事是皇后娘娘带头做的，派去城外施粥的人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最后得到的好名声也只会落到皇后娘娘身上。 第87章 雪灾七 其实白芷还是有些担心，眉头微微地拧在一起，言语中有些不赞同，“皇后娘娘大着肚子呢，还要操心这事。” 半夏的语气有些迟疑，“额，我听说太后娘娘派了茯苓嬷嬷去帮皇后娘娘，应该没事吧？算了，我去打听一下。”说完，半夏急匆匆地往外走。 白芷叫住了她，“再去打听打听，今日城外有没有用水泥建成的房屋。” 半夏不解，“姑姑，水泥是什么呀？” 白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让你去问你就去问。” 半夏嘿嘿一笑，“是，姑姑。” 半个时辰后。 半夏急匆匆地推门而进，脸上有些兴奋，“姑姑姑姑，皇后娘娘派了春梅姐姐和春桃姐姐出宫，又有茯苓嬷嬷在旁协助，皇后娘娘完全不用操心。” 半夏顿了顿，拿起茶给自己灌了一口，“还有啊，有了各位娘娘送去的银子，城外施粥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大，不仅城外的流民得到了救助，就连城中一些贫困的百姓也去分一杯羹，甚至街头巷尾都有平民百姓在传颂着皇后娘娘的善举呢！” “还有还有，工部那边还真的派了一队人，在用水泥和砖头城外建了个超大的房子，听说今天就能完工，那些流民就能住进去了呢！” 白芷听完有些意外，继而微微挑眉，“你找谁打听的？”居然这么为皇后娘娘说好话。 半夏双手叉着腰，有些自豪又理所当然地说，“顺公公啊！姑姑，我总不能去找坤宁宫的人打听吧？” 白芷点点头，有点拿这个傻丫头没办法。 小顺子也行，总不能小顺子也被策反了，那半夏说的大概率都是真的。 有皇上和户部亲自监督，这京城的粮价一夜之间受到管控，皇后娘娘用相等的银子能买更多的粮食，有如此大的规模也不意外。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用水泥和砖头建成的房子，她还真的想出城见识见识。 ———— 一时间，因着皇后娘娘施粥的美名，后宫之中暗流涌动。 连心宫的淑妃娘娘伤了身子，还在休养中，没什么心思跟皇后娘娘争那些虚的。 倒是熹微宫的楚修仪，有点按耐不住，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一脸不虞地对着贴身宫女红华发牢骚，“皇后娘娘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出点银子就轻轻松松得了百姓的称赞。” 红华小心翼翼地捏着楚修仪的腿，“要不娘娘您去跟皇上说说，在城内也设一个施粥点？奴婢听说，城内的很多百姓也会去城外讨粥喝。” 楚修仪：“不行，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本宫得再想想其他法子。”紧接着，她抱着手中的汤婆子若有所思。 “红华，拿纸笔过来，本宫给要给祖父和父亲写信。” 听这意思，娘娘是想绕过皇上，以楚国公府的名义去做事了。 红华有些担心，小声地劝告，“娘娘，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施粥多好的事，人家皇后娘娘都知道要先得到皇上的同意才去办的。 后半句话红元没敢说出口，因为楚修仪娘娘现在的眼神有些恐怖。 红元连忙恭敬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一封家书，楚修仪娘娘很快就写好了，递给红元，“今日之内，悄悄地送到祖父手上。” 这宫中有不少楚太后的暗线，一封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元恭敬接过，“是，娘娘。” 殊不知。 养心殿。 一个暗卫从天而降，一袭黑衣，像变戏法一样瞬间出现在昭宣帝面前，“皇上，楚修仪让人送了一封信到楚国公府。” 昭宣帝眉头微拧，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知道写得是什么吗？” “奴才无能。” 昭宣帝摆了摆手，“算了，继续盯着。” “是。” 暗卫嗖地一下，又从原地消失了。 原来是在秋猎抓了玲儿之后，昭宣帝隐隐约约察觉到楚家的不安分，派了最忠诚的暗卫盯着熹微宫的一举一动。 熹微宫一有异常，暗卫便会禀告昭宣帝。 既然是楚修仪找的楚国公府，那接下来看楚国公府有什么异常就好了。 翌日，城门。 大清早，城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马车队伍，顶着凛冽的风雪，等待出城。 这队伍是楚家安排的马车队。 楚管家一脸高傲地表明身份，大声说道，“我们楚国公爷心善，看着城外流民实在可怜，特意命人准备了些旧被褥送去，好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寒冬。” 同样站在城门旁边的百姓十分惊讶，纷纷小声议论。 楚管家有心注意听了一会，都是称赞楚家心有大义，胸有仁德，脸上更得意了。 楚修仪娘娘的这个法子真的好，既不会与皇后娘娘撞上，又能获得百姓好感。 而且不是以楚修仪娘娘的名义做的，而是以国公爷的名义去做的。 “我们又不是什么歹人，快放我们出城去，城外的那些流民等着呢！” 若是以前，侍卫们听到楚国公府的名号，定会毫不犹豫地让路，不带检查的。 不过就在前两天，他们的老大被皇上突然招进宫去，大骂了老大一顿，把他们贪污受贿一事给曝光了。 也不知道皇上哪儿来的消息，真是倒霉透了。 老大不仅把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全部充公，还严令他们在城门口务必好好检查、好好工作，不能有半点疏忽。 这新规一下，侍卫长自然不敢违反，听说皇上都派人在暗处盯着呢，一个做不好，他不仅工作没了，还要当众罚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大冬天的得要命。 所以，侍卫长板着脸，完全不害怕楚管家那能杀人的死亡视线，“楚管家，实在对不住，这是新的规定，小的们不得不检查。” “去搜。” “是！” 第88章 雪灾八 楚管家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看着这些大老粗居然真的敢开始一一搜他们的马车，怒喝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我们可是俸了楚国公爷的命令做事，我们的马车也敢拦。” 侍卫长完全不退让半步，坚持地堵住城门口，“楚管家言重了，只要你们没在马车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我们自会放行。” 楚管家气得直跺脚，他做了楚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管家，在外也是顺风顺水，从没这么当众丢脸过。 这不是挑衅他们楚国公府是什么，楚国公府好歹也是皇上的外家！ 更过分的是那些分不清轻重的百姓，上一秒还在夸他们大义仁善，下一秒就嘴碎地劝他们，让他们好好配合，看城门的侍卫们每天顶着风雪上工也不容易，正是多亏了侍卫们，那些流民才进不了城。 一辆辆马车被仔细检查，终于，检查完最后一辆马车，确定全是被褥后，侍卫们这才放行。 楚管家狠狠地咬了咬牙，暂时咽下了这口气，“哼！我们走！” 楚国公府，这座在京城中声名显赫的府邸，一直以来都以乐善好施而备受赞誉。 出了城，楚管家便让马车停在了新建的水泥房前。 楚管家站在马车前，挺直了腰杆，大义凛然地说道，“各位乡亲们，大家都是大靖朝的百姓，咱们楚国公府那可是积善之家，一直以来都有乐善好施，我们楚国公爷更是心怀天下，心系百姓疾苦。” 楚管家这话说的文绉绉的，那些坐在水泥房里面的流民只是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仿佛这激昂的话语与他们完全无关。 楚管家也不以为意，突然间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今日，咱们楚国公爷大发慈悲，无偿捐赠给大家一批旧被褥，就是想让各位在这艰难的日子里能有一丝温暖，能睡个安稳觉！” 说完，楚管家便让人打开马车，露出了里面的旧被褥。 闻言，那些流民和恰巧经过的百姓，一看到真的有被褥，仿佛是饥饿的狼群看到了猎物一般，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渴望的光芒。 他们不顾一切地从四面八方朝着马车涌去，口中还喊着，“给我一床！给我一床！” 有那么一瞬间，楚管家被这汹涌的人群吓了一跳，但又马上镇定下来，试图指挥这些流民，他大声呼喊着，“大家不要挤不要挤，都有份，都有份。” 但楚管家常年住在京城，哪里见过这么凶狠的流民，甚至不知道一床旧被褥现在对于这些流民的意义是什么，很快，他连人带声音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 “别抢，这是我的！” “滚开！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而跟着楚管家出城的几位马车夫，见状更是弃车而逃，生怕那些流民打到他们身上。 顿时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男人、妇女、孩子们都纷纷加入战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渴望。 甚至有些流民为了一床厚实的被褥而大打出手，互相撕扯、推搡，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久久不停。 不一会，负责今日施粥任务的刚出城门的春梅就见到这混乱不堪的一幕，她感到有些头皮发麻，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还是当机立断，吩咐马车夫调头就回了城，一路飞奔，寻找京兆尹帮忙。 因为那些往日看起来麻木无力的流民们此刻真的是太疯狂了，马车上的粮食若被这群失了智的流民抢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更会因为办事不力而被皇后娘娘处罚。 京兆尹得了春梅讯后，迅速亲自率领一众官兵赶到城外。 还好那些流民都长期吃不饱，没什么力气，很快，京兆尹很快就把混乱平息了下来，留下来审问这些流民为什么要打架。 然而，那些没抢到被褥的流民自然不服气，全部拦住了正要溜走的楚管家，把楚管家围了个结结实实，气势汹汹地叫嚣着让楚管家赔他们被褥。 不过此时的楚管家的衣衫被扯得歪歪斜斜，他的帽子不知去了哪里，头发也乱蓬蓬地散落下来。 要不是他身上的衣裳看起来还算整洁，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春梅都要以为他是哪个流民了。 楚管家一脸无奈与焦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试图安慰这群把他围起来不放的流民。 “各位乡亲们，这被褥本就是我们楚国公府的一番心意，让大家都好挺过这个冬天，不过数量有限，实在是无法满足所有人。”楚管家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楚国公府？那不就是楚修仪的娘家？ 春梅听到这句话，眼神微冷，双手抱臂，死死地盯着还在说话的楚管家。 “不行！凭什么他们有，凭什么没有我们的，那我们还要不要过冬了？” “就是！你们国公爷不是心底善良吗，肯定不忍心我们冻死在这里。” “你们若是不给我们被褥，那就是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冻死，心思恶毒！” “你们是国公府，肯定有钱，几床被子而已，肯定买得起。” 流民们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开始道德绑架。 京兆尹见状，只能带人用武力把楚管家救下来，留下几个官兵看着这些不安分的流民，亲自送楚管家回城。 楚管家头也不回离开，留下一群谩骂他和国公府的流民。 春梅：…… 施粥一日只有两顿，上午的施粥完毕，春梅小心翼翼地带队离开，生怕这些流民找她的麻烦。 她听了一早上的谩骂声，才知道这些流民原来如此中气十足，明明平日看起来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进了城才发现，今日城外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甚至在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引导下，楚管家带着旧被褥送温暖一事被魔化成了楚国公府惺惺作态，小气吧啦，拿几车旧被褥来敷衍流民，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实则根本没有真心想要帮助流民。 你看，那些流民为了一床旧被褥而大打出手，差点死了人。 要是楚国公爷真的对那些流民上心，那肯定会尽心尽责，派侍卫官兵们守着。 喏，就像皇后娘娘安排的施粥一样，有多少宫里安排的官兵一旁看着，有组织有纪律，有人想要多一碗粥都不可能。 春梅：…… 她咋不知道差点死了人？ 这流言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89章 雪灾九 这流言就像一阵狂风，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京城中的所有人都在传，楚国公府是多么多么地伪善。 而楚国公府今日这一出，更是彰显出皇后娘娘是多么多么地仁德大义。 楚国公听到这些谣言，气得脸色铁青，右手一用力，直接把白瓷做的茶杯给捏碎了，扔到地上，“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楚国公府一心为善，竟被如此污蔑。” 楚世子，也就是楚修仪亲爹，脸色也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楚管家厉声呵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不是就是让你去城外送一些旧被褥吗？你连着等小事都做不好？如今外面那些对我们不利的流言蜚语传得如此沸沸扬扬，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楚管家额头上冷汗直冒，“国公爷息怒，世子爷息怒，老奴也未曾料那些流民竟敢如此放肆，敢直接上手抢。而且，老奴在入城时已经安排人手放出风声，来宣扬楚国公宅心仁厚，广施善举，可谁曾想，竟起了反效果，这京中的风向竟完全不受我们控制，反而越演越烈。” 楚世子活了这么多年，也是个聪明人，摸着下巴寻思，“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对我们楚国公府不利的谣言？这该如何是好！” 楚世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对方敢跟楚国公府作对，势力肯定不弱，想要控制流言就难了。 可若是任由流言继续扩散，必定会给整个楚国公府带来极大的麻烦，甚至会连累到宫中的女儿。 楚国公爷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复又睁开，最终下定决心，说，“楚管家，你去买一批新的被褥，再送去城外，如今的流言对我们不利，只能让百姓和流民都看到我们的善意。” 楚世子：“可是父亲……” 楚国公摆了摆手，“管家，你去办。” 跪在地上当然楚管家起身应道，“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 楚国公爷突然又叫住了管家，“等等，你再带上一队人马。你记住了，只能让那些城外流民领取被褥，城内的百姓若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直接让人赶走。” 这流民和京城百姓还是很好区分的。 管家对着楚国公爷福身，“是，老奴明白。” 楚管家不敢耽搁，迅速前往城中最大的布庄，花大价钱买了一批朴实无华但又十分厚实的被褥。 紧接着，他亲自带领着一众家丁和护卫，将这些新被褥装上马车，浩浩荡荡地向城外出发。 这回楚管家没碰上春梅等人。 城外的流民们听闻楚国公府居然又送来了新的被褥，纷纷围了过来，看着楚管家这个大善人是双眼发光。 楚管家：“各位乡亲父老，今早是我们安排得不好……别别别……别挤，排队，大家一一排队！” 突然涌过来的流民把楚管家的长篇大论给打断了。 紧接着，楚管家就用眼神示意楚家护卫。 楚家护卫们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神恶煞，死死地盯着这些流民。 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自然是心生畏惧，只能开始安安分分排队，不过看着马车中的被褥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也就微微安心排起了队。 渐渐地，人群中有人不禁有人窃窃私语：“看来楚国公府也并非如流言中说的那般不堪。” 但也有人不信，“切，这不过是做样子罢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堵住我们的嘴。” 突然有人拔高音量怼了过去，“那你别排队领被褥啊！真的是！没见过这么白眼狼的。” 被怼的人默默闭嘴。 ———— 养心殿。 昭宣帝像是听笑话一般地听完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对楚国公府的大发善心是完全没有一丝不满，反而隐隐约约有些兴奋。 他真的巴不得京城中这些有银子的勋贵多多为了名声，来当冤大头（划掉）大好人，做好事。 这不，有了楚国公府捐的被褥，那些流民就不会被冻死，安能然渡过这次雪灾，这不就是他的政绩。 “齐九，你继续盯着楚家。” “是。”暗卫嗖一下地不见人影。 昭宣帝这边是心情大好，可楚修仪的心情可叫一个七上八下。 她让楚国公府去城外给流民送被褥，目的可是要趁机压一压皇后娘娘的风头，再顺势宣扬宣扬楚家的大义，万万没想到倒是起了反效果。 好在祖父反应够快，勉强把这事给圆了过去。 但是楚国公府也因此出了一大笔银子。 别以为她一个世家嫡小姐什么都不懂，主母当家要学的东西她都是学过的，如今寒冬腊月，取暖的东西肯定都昂贵得很。 看着楚修仪的眉头一直皱着，红华端了一杯茶上前，劝导她，“娘娘，您别想太多，虽说这是您的计划，但老爷和世子爷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去办的。而且，您何须偏要跟皇后娘娘去争这个名声，如今您只需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何愁没有皇子。” 有皇子才会有未来，没有皇子又如何去争？ 一说到皇子，楚修仪的面容更愁了，她摸着肚子有些自怨自艾，“唉，如今北方雪灾，京城也受了牵连，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哪儿之外，连后宫都不进了。早知道，早知道本宫喝药算了。” 之前她仗着自身颇为受宠，楚家送进来的药她嫌苦，都懒得喝。 如今看着宫中皇后和荣充媛都陆续怀有身孕，她有些急了，刚喝了几次药，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灾，皇上再也不来她这，她的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 快要把她给愁死了！ 第90章 生产 楚修仪烦不烦，白芷不知道，反正她最近都要被烦死了。 因为皇上每隔两三天都让她出宫替他视察，看看京城的乱象有没有被彻底整治，然后汇报给昭宣帝。 由于她频频出宫，这事甚至都传到了皇后娘娘身边的春梅耳中，都过来打听情况，被白芷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白芷苦着一张脸，想哭，又忍不住拍马屁，“皇上，真没了，京城在您的治理下那叫一个繁荣昌盛。” 每日定期有人扫雪，粮价被户部打了下来，被褥、炭火、汤婆子等供暖工具也供应充足，药材没有上涨的迹象。 往日整日闹事的纨绔弟子被皇上抓了两次惩罚之后也没在大街上见到了。 甚至还派了工部的人在京中建了个慈幼院，专门让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白芷有些苦口婆心道，开始在昭宣帝感到厌烦的底线上蹦迪，“皇上，您的目光应该重点放在治理北方雪灾上面，比如您拨下去的银子有没有被贪污啊，若这些救命的银子不能如数用在实处，那可真是要了百姓们的命。再者啊……” 听着白芷的喋喋不休，昭宣帝连忙打断她的话，“朕知道！你出去！” 白芷平时不说话，难得的喋喋不休就会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白芷连忙住嘴，一脸无辜地往养心殿外走，差点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春桃。 春桃一脸着急，一把拉住白芷的衣袖，顾不生找小顺子，气喘吁吁地说，“白芷姑姑，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皇后娘娘要生了！” 白芷心头一紧，眉头紧皱，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吗？早产？怎么会这样？ 据她所知，皇后娘娘十分重视这一胎，尤其是在吃喝这一方面，即使是之前淑妃娘娘的生辰宴，在连心宫摆了几桌好酒好菜，皇后娘娘也只是露了个面便回坤宁宫，生怕宴会上有什么影响了胎儿。 可谁能想到，这千防万防，居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出了意外，竟然早产了。 别说什么皇后娘娘因为施粥一事给累着了，别说她不信，估计皇上都不信。 白芷不敢耽搁，也不用找人通报，带着春桃就转身就往殿内跑去。 邓公公有些意外，白芷怎么又回来了？ 紧跟白芷身后的春桃扑通一下跪地，大喊，“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早产！” 皇上脑袋有些空白，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春桃喘着粗气，神色慌张，“皇后娘娘刚用完午膳，突然就腹痛难忍，此时已经进了产房。” 好在皇后娘娘早就找了产婆安置在坤宁宫偏殿。 昭宣帝推了一把桌上的奏折，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骤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备轿，朕要去看看！” 昭宣帝一行人匆匆赶往皇后寝宫，殿外的宫女太监们个个神色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除了被禁足的王答应没有收到消息，其他的娘娘主子都已经站在产房外，一脸担心焦急地等待皇后娘娘生产。 连已经显怀的荣充媛都披着大袄，手捧着汤婆子，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格外显得岁月静好。 昭宣帝一来坤宁宫就坐下，手里把玩佛珠，甚至完全没瞧见荣充媛。 白芷瞄了几眼荣充媛，见她看起来脸色红润，就随她去了，完全没有要提醒昭宣帝的意思。 原本想装一装可怜的荣充媛：…… 倒是淑妃娘娘完全不放过她，很不适宜地说，“哎呀，荣妹妹，你这也是同样怀着龙子，怎么这坤宁宫的宫人怎么也这般毛躁，一张椅子都不给妹妹备着，你这怀着身孕，可经不起折腾。 淑妃的想法很简单，她已经找了好几位太医看过了，确实是无法怀孕，除非找到大靖朝的魏神医，才略有希望。 而她一个宫妃，肯定没办法去找魏神医，皇上也不会允许一个成年男子进入后宫给她治病，她这辈子是注定无子了，还不如创死一个是一个。 这荣充媛要是气性小点，被她说几句话能能气到流产，不是更好，还有人陪她了。 不过荣充媛可是将军府出身，对淑妃娘娘的阴阳怪气直接免疫，语气不咸不淡地怼回去，“淑妃娘娘多虑了，本宫身子没有那么弱。” 虽说她确实是有一点点趁机让昭宣帝怜惜的目的在，但从来都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若是她真有不适，自然会告假不来坤宁宫。 淑妃娘娘没能挑拨成功，只能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倒是昭宣帝听了一嘴，转身看了看荣充媛，冷声吩咐，“白芷，送荣充媛回去。” 白芷：…… 荣充媛心中一喜，“皇上，其实臣妾还可以站着的。” 昭宣帝摆了摆手，继续低头玩佛珠。 没能得到回应的荣充媛：…… 白芷走到荣充媛身边，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动作的意味不容荣充媛反驳。 荣充媛的脸色僵了僵，只能跟着白芷离开坤宁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芷都已经荣充媛回了顺乐宫，又走回坤宁宫，皇后娘娘还未能顺利产子，甚至产房中传出皇后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大。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见着白芷回来，立马吩咐她，“白芷，你进去看看。” 白芷立马摇头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不敢，她害怕，小时候在太医院的时候，曾经听那些医女说过，先皇有个妃子早产的时候大出血，那血哗啦哗啦地流满整张床，最后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医女姐姐们的话加上她的脑补，给她留下来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是会医术，但她又不是产婆，帮不上忙的。 昭宣帝没能料到白芷居然敢拒绝，“你！” 同时，一声微弱的啼哭打破了产房外紧张的气氛。 一名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只是皇后娘娘产后虚弱，还需好好调养。”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瞬间，各位娘娘主子们微微福身，坤宁宫的宫人跪了满地。 昭宣帝收回冷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瞬间把白芷抛之脑后，忙说道，“赏，重重有赏。” 昭宣帝没接过孩子，只看了一眼，待产房被宫人收拾干净之后，便赶紧走进寝宫去看望慰问皇后。 不过白芷没跟着进去，她不敢。 第91章 洗三 因着皇上去看望皇后娘娘，房外的各位娘娘们在淑妃娘娘的带领下，很快就离开了坤宁宫。 白芷闲的无聊，若不是坤宁宫的宫人们都在忙，理她没空，她还是挺想去检查一下皇后娘娘用的午膳，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过昭宣帝这回根本就不需要她，白芷自然乐的清闲。 三日后，大皇子的洗三礼。 真是老天有眼，这一日，京城连绵多日的风雪居然停了，乌云散去，甚至出了微微的太阳。 仿佛是上天也在暗示这位大皇子的出生是祥瑞之兆。 不过由于灾情，这次的洗三礼没有大办，皇后娘娘也非常理解。 即便仪式从简，礼部和皇后娘娘仍为大皇子准备了一切洗三礼应该有的东西，一点都不敢敷衍。 洗三礼当天，整个坤宁宫宫殿内布置得喜气洋洋，又不缺温馨。 殿内不仅烧了银丝碳，还烧了地龙，特别暖和。 坤宁宫只有皇上、太后、皇后、几位高份位妃嫔以及几位身份贵重的皇室宗亲在场。 白芷小心翼翼地瞄了皇后娘娘几眼，皇后娘娘脸色看起来略微疲惫，但没有特别憔悴，也没有早产后的虚弱。 皇后娘娘亲自将大皇子交给张嬷嬷，张嬷嬷将大皇子放入浴盆中，整个洗三过程非常顺利，大皇子十分配合，只大声地哭了几声之后，便又被张嬷嬷乖乖地哄睡了。 白芷这才看见大皇子的真容，这位刚出生的大皇子显然被皇后娘娘照顾得很好。 大皇子被厚厚的襁褓裹着，那襁褓是用上等的绸缎制成，看起来极其细腻柔滑，温柔地呵护着新生儿那娇嫩的肌肤。 襁褓里大概是填充了温暖的鸭绒，看起来十分蓬松而温暖，将大皇子紧紧地包裹其中。 大皇子闭着眼睡着了，白白嫩嫩透着红的脸蛋肉嘟嘟的，紧闭的双眼上睫毛浓密细长，看上去还与昭宣帝有几分相似。 白芷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又乖巧的小孩，此刻站在昭宣帝背后的她看得差点心都化了。 礼毕，昭宣帝走到皇后身边，看着襁褓中的大皇子，“朕的长子，将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皇后娘娘抱着大皇子，“愿这雪灾早日过去，愿吾儿平安顺遂，愿天下苍生皆得安宁。” 太后也走到皇后身边，接过大皇子小心逗弄，欣慰地说，“皇后有心了，大皇子定能顺遂成长，为我朝添福。” 一旁的嫔妃们也纷纷行礼，齐声说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大皇子福泽深厚，日后必成大器。” 等到一切结束后，太后和昭宣帝率先离开，皇室宗亲和各位娘娘们也陆续提出告辞。 皇后娘娘才一脸疲惫地抱着大皇子回了房间。 坤宁宫宫外。 “哟，淑妃娘娘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不舒服，该不会是又生病了吧？”说话的是丽昭仪。 淑妃前段时间生病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有心打听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淑妃身子受损，这辈子可能都不能有孕。 如今皇后娘娘顺利生产，大皇子看起来更是健康得很。 也不知道淑妃看到今日这一幕，心里是得有多么黑暗多么妒忌。 有这样一个机会来打压对手，这些高位妃嫔自然不会错过了。 淑妃听了这话，脸色愈发难看，手紧紧地攥着手帕，眼神微冷地盯着丽昭仪，却强忍着怒气说道，“丽昭仪你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近日休息不好罢了，倒是你，说话如此刻薄，诅咒本宫生病，不敬上位，简直就是失了体面。若不是今日是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好日子，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 丽昭仪却笑了起来，“淑妃娘娘这该不会是是恼羞成怒了，能站在这里的，谁不知道娘娘您生病了呀？” 丽昭仪脾气本就不好，之前还敢在坤宁宫前掌掴王答应，上回跟淑妃娘娘一同主办赏荷宴，还莫名其妙地被淑妃给连累了。 如今有机会落井下石，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淑妃娘娘。 眼看着丽昭仪还要继续说，旁边的楚修仪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两位姐姐，都少说两句吧，今日是大皇子的洗三礼，不要生出别的事端，惹皇上生气了。” 丽昭仪冷哼一声，“楚修仪妹妹倒是会做好人，怕不是心里也在偷笑吧。” 楚修仪被丽昭仪的话给噎住了，深呼吸了几下，故作伤心地说道，“妹妹好心好意地劝两句，倒成妹妹不是了。哼，红元，我们走。” 淑妃也不想在坤宁宫宫外跟丽昭仪起冲突，狠狠地瞪了一眼丽昭仪，往连心宫的方向走去。 丽昭仪见淑妃完全不接招，自觉没趣，撇了撇嘴，也离开了。 宫外的妃嫔斗嘴一事，自然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不过皇后娘娘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这个小小的白团子，懒得理会这些小事，“随她们斗去，反正出不来什么大事。” 顿了顿，皇后接着说，“若是她们过来找本宫，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她们自行解决。” 春桃：“是，娘娘。” 此时春梅也走了进来，低声说，“娘娘，禾华昨晚于柴房自尽了。” 禾华是皇后娘娘小厨房的人，从东宫的时候就一直为皇后娘娘做膳食，没想到居然是别人插在皇后身边的一根刺。 “哦？春桃，把大皇子抱下去。”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是，娘娘。”春桃连忙抱着小主子去了侧殿。 “怎么死的？” “撞死的。” “招了没有？” “没有。” 皇后娘娘深呼吸了几下，摆了摆手，“去处理了吧！” “是，娘娘。” 第92章 除夕宫宴一 能在东宫就往皇后身边插钉子，只有王答应、丽昭仪、淑妃和楚修仪四人。 王答应当时只是一个侍妾，连主子都不是，第一个被皇后排除。 丽昭仪虽说脾气不太好，但心肠不算狠毒，皇后娘娘也并没有过多怀疑她。 最有可能的就是淑妃，淑妃心肠歹毒，曾经还暗算过她的妹妹，前段时间连身子都毁了，若是因此事黑化，做出往她的膳食中下药并导致她早产一事并不奇怪。 还有楚修仪，楚修仪虽说是皇上登基之后才进的宫，但楚修仪的姑姑是太后娘娘，这宫中未必没有为楚家卖命的人，而且楚家肯定会送楚家女进宫，就算不是如今的楚修仪也会是别人，这提前往她身边，甚至是往丽昭仪和淑妃身边也插个钉子，并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其他人，能不能通过选秀还是一个问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皇后娘娘越想越后怕，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猛地灌了一口水，喊了一声，“春杏。” “奴婢在。” “你去查，除了春梅、春桃，这坤宁宫的所有宫人上上下下，都给本宫查一遍。”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 自从大皇子出生之后，昭宣帝不再让白芷去城外，而是整天让她拿着东西送去坤宁宫，都是些对小孩有特殊寓意的东西，是有时候是精巧的平安锁，有时候是用荣山暖玉做成的玉佩。 都是昭宣帝私库里的好东西，就单说那荣山暖玉，向来只产于传说中的荣山深处，开采极为艰，传闻这世间不超过十件。 而且荣山暖玉常年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持久的暖意，听说有温润滋养之效，若长期佩戴，可增强体质，抵御病邪。 足以见得昭宣帝对大皇子的重视与疼爱。 白芷每次送去东西，皇后娘娘总是笑意盈盈地亲自迎接，甚至还能见到偶尔来坤宁宫坐坐的季婕妤。 白芷整日暗中观察皇后娘娘的脸色，见皇后娘娘的脸色越发红润，便知道她大概已经养好了早产对身体的损伤，又回去汇报给昭宣帝。 不过由于她整日都跑去坤宁宫，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坤宁宫的气氛不太对劲，像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样，搞得她每回都不敢停留太久。 ———— 没过多久，大年三十就到了。 除夕夜。 此时的皇后娘娘甚至都还没出月子。 昭宣帝既顾及着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身子健康，又要顾及着国库中的银子，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 就在十几天前，昭宣帝宣布将每年的固定节目——除夕宫宴取消了！！！ 真是个天才想法！ 白芷在得知昭宣帝这个决定时的表情：(゜ロ゜) 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有人无所谓。 像是户部尚书，在得知这个决定之后就整天乐的高兴，抱着能省一笔银子是一笔的心态，笑眯眯地就接受了。 像是礼部尚书连续好几天在朝堂上和养心殿劝昭宣帝回头，这除夕宫宴是大靖朝的传统节目，可千千万万不能取消！ 养心殿。 昭宣帝被礼部尚书的叨叨叨劝得烦了，猛地一拍桌子，生气道，“朕心意已决，这除夕宫宴停便停了，孟尚书无需再劝朕。” 孟尚书却仍不死心，“扑通”一声跪地，一副皇上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模样，冠冕堂皇地逼着皇上答应自己，“皇上，除夕宫宴乃是历年传统，是天下百姓与皇室共庆新春之盛事，若贸然取消，恐引得民心不安。” 昭宣帝嗤笑了一声，对孟尚书说的话感到好笑，这北方百姓尚深受雪灾之苦，能活下去都算不错了，哪来的心思去考虑安不安心的问题。 更何况，百姓又不能入宫，何来的与民同乐。入宫赴宴的都是京城中身份尊贵之人，花着国库的银子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 若是国泰民安也就算了，那时候国库也不缺那点银子，但如今，很多京城官员去北方多地赈灾都无法回京过春节，民生多艰，百姓饱受雪灾之苦，国库空虚，每一两银子都要花在刀刃上，哪能如此奢靡浪费地举办宫宴。 这个孟尚书，简直就没把百姓放在眼里。 还有皇后，身子尚未恢复，也没有精力去举办什么劳身子宫宴。 “如今国库空虚，雪灾未平，哪还有心思铺张，浪费举办什么除夕宫宴。孟尚书若是想办，那就你礼部尚书府来出银子，让大家都乐乐呵呵过个年。你要是能拿出这个银子，朕便准了这除夕宫宴，如何？”昭宣帝目光凌厉地盯着礼部尚书孟大人，语气中充满对孟尚书的不喜。 孟尚书被昭宣帝这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给震惊了，什么宫宴，能让臣子来出银子举办，这可不合规矩！ 他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对上昭宣帝那似笑非笑地眼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面色惶恐，他慌忙叩头谢罪，“陛下息怒，微臣一时糊涂，只念着旧例，却未体谅国家之艰难，微臣有罪。” 这事可万万不能应下，他一个礼部尚书，明面上一年撑死两百两俸禄，他要是敢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出来，不是摆明了他暗中受贿吗！ 见着孟尚书终于退步，昭宣帝冷哼一声，心中暗暗记了这个老东西一笔，迟早要把这个老东西给处理了。 “你给朕记住，当下应以救灾恤民为重，莫要再提这劳民伤财之事。” “皇上说的是，微臣糊涂。”孟尚书背后的汗差点把衣裳浸湿了。 他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懊悔不已，自己怎就一时猪油蒙了心，为了一场宫宴，差点被昭宣帝给绕进去了。 昭宣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孟尚书最好是真的明白自己的错处！滚吧！” 孟尚书连忙应道，“微臣告退！”急匆匆地退出了养心殿。 第93章 除夕家宴二 好歹也是除夕，虽说不办宫宴，这除夕家宴还是得办的。 这不，鉴于皇后娘娘刚生孩子精力不济，为此，昭宣帝专门前往慈宁宫，找到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施以援手。 太后娘娘因着皇后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甚至都没喊楚修仪过来帮忙，而是马上亲自召集了宫中的诸位管事嬷嬷，仔细商讨着菜品、布置、歌舞等诸多除夕家宴细节。 得到消息一心等待姑母召唤的楚修仪：…… 最后银子是太后娘娘、昭宣帝和皇后娘娘三人出的，毕竟这三人是这宫里的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主子，别人想出还没这个资格。 除夕之夜，家宴如期举行，众人不敢怠慢，早早就来到了慈宁宫。 只不过皇后娘娘没来，昭宣帝、太后娘娘和云熙长公主坐在主位，其余宫妃们都坐在下位，还有宫中尚未出嫁的云怜长公主，云星长公主也坐在下位。 这两位长公主年纪比云熙长公主小一点，既不是当今太后所处，先帝在世时也不是什么受宠的公主，往日住在启明宫像个透明人一样。 白芷甚至都不记得上次见到这两位长公主是什么时候了。 场上脸色最难看的就是淑妃娘娘，因淑妃娘娘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位分最高的妃嫔，按理来说皇后娘娘不在，她是可以坐到昭宣帝身旁的。 但昭宣帝和太后娘娘都没给她这个暗示，淑妃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精美膳食，毫无食欲，眼中满是落寞与不甘，但又没太多的心气去争，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谁让云熙长公主是太后娘娘亲自养大的。 不过除夕家宴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自然没有宫妃敢阴阳怪气。 席间，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气氛一片祥和，各位娘娘们都带上了面具，一起说说笑笑，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虞。 只见太后那饱含着慈爱与期许的目光，轻柔地落在了荣充媛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太后已然稳坐高位，如今年龄渐长，心中所盼的，便是能亲眼看着皇帝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好让皇室血脉得以繁茂昌盛。 “荣充媛，你这肚子怕是也有五个月了吧？”太后轻声询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荣充媛连忙起身，恭敬地答道，“回太后娘娘，已经快六个月了。”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又欣慰的笑容，“这龙嗣啊，乃是是皇家大喜事，如今皇后已平安生子，你可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胎儿，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哀家说，别出什么意外了。” 荣充媛微微福身，干脆利落地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臣妾定当万分谨慎。” 太后娘娘很喜欢荣充媛这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真不愧是是将军府出来的女子，身上没有那种扭扭捏捏的矫情，而且身子也结实，怪不得是第二个有孕的宫妃。 而荣充媛在一旁坐着，脸上挂着幸福的浅笑，她轻轻抚摸着肚子，仿佛在与腹中的胎儿交流。 其他宫妃们看着荣充媛，眼中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心思各异。 昭宣帝暗中给了云熙一个眼神。 白芷：…… 她觉得太后娘娘今日这一出明明说的是荣充媛，实际好像是在对着昭宣帝催生，不确定，再看看。 云熙长公主接受到昭宣帝的眼神，出来打了个圆场，连忙给母后夹了个菜，“母后，您尝尝这个珍珠鸡，这个好吃。” 这云熙长公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太后娘娘的注意力立马转到了云熙长公主身上，板着脸说，“还有你，真是不让母后省心，说要找什么如意郎君，也没见你找到，皇帝，明年一定把她嫁出去。” 云熙长公主脸色一僵，看了看已经完全不看自己的皇帝哥哥，只能放下筷子抱着太后娘娘的手臂撒娇，“母后，儿臣还小呢，您让儿臣再陪陪您几年吧。” 太后娘娘轻轻拍了拍云熙长公主的手，“我的儿，母后又何尝不想多留你在身边几年，只是这婚姻大事，可不可拖久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 云熙长公主嘟着嘴，不说话。 此时昭宣帝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母后，云熙还小呢。” 太后娘娘一脸不赞同，“不小了，不小了，母后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定亲了。皇帝，你回头跟皇后说一声，多帮云熙留意留意京城中的青年才俊。” 被催婚的云熙长公主无奈地撇了撇嘴，又不敢反驳太后娘娘，重新拿起筷子，却也没了食欲。 太后看着云熙一副心有不满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她好心好意帮她安排，云熙还不领情，突然间也没了兴致，很快就离席了。 这太后离席了，昭宣帝马上也跟着离席，去了坤宁宫。 好好的一场除夕家宴，结束的异常快。 白芷一行人先是浩浩荡荡跟着昭宣帝到了坤宁宫，到了坤宁宫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大部分人又走回了养心殿。 白芷一直觉得这个规定特别的鸡肋，这在宫中也不会突然间出现什么刺客刺杀，这么多人先是走一大圈的弯路再回去睡觉，根本没必要。 翌日，大年初一，按照规定大靖朝休沐七日，无需上朝。 这不用上朝、不用批折子，昭宣帝也无需整日待在养心殿。 除了像邓公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人，养心殿的其他宫人相当于也放假了。 \^o^/\^o^/\^o^/ 这一天，白芷起了个大早，拿着她昨儿特意去御膳房用银子买的上等五花肉、虾、鱼，去了内御膳房，反正天气冷，这些食材也不坏，给自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豪华版长寿面。 没错，大年初一可是她的生辰，从今日起，她，白芷就十九岁了。 这一天也是她每年唯一愿意给自己花银子吃豪华大餐的一天。 别问她为什么从小进宫还记得自己的生辰，问就是天赋异禀，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原来叫李玲琬呢。 第94章 长寿面 白芷做的长寿面香气四溢，那浓郁的味道弥漫开来，都要把在内御膳房守夜看火的小太监长卿给香晕了。 长卿使劲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站在锅旁边，刚刚白芷姑姑可说了，待会可以分他一点面吃。 没一会，白芷拿了个碗，给他盛了一点汤一点面。 另外再把锅里的鱼、肉、虾、面、汤盛到自己的碗里。 长卿双手接过白芷递过来碗，顾不得烫嘴，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白芷姑姑，这面真是太好吃了，又鲜又香。” 白芷闻言，淡淡一笑，能不好吃吗，即便是素面，那也是吸满了鱼虾和五花肉的味道，傻子煮都能煮的好吃。 倒不如说，这面完全不能体现出她的手艺。 白芷和长卿正埋吃着那香气四溢的面，突然间，本应该在养心殿看门的小顺子，猛地推开内御膳房的门，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 把白芷和长卿给吓了一跳，同时惊讶地抬头看着小顺子。 长卿连忙站起来，走到小顺子身后拍他的背，帮他顺气，“顺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小顺子喘着气，眼神中透着慌乱，整个人显得有点六神无主，他走到白芷面前，颤抖着双手递给她一份文书。 “白芷姑姑，你果然在这里，这是边疆送过来的文书。” 白芷听到这话，差点被嘴里的那口面给噎死，错愕地看着小顺子，忍不住训斥他，“那你赶紧去坤宁宫找皇上啊，找我做什么？！” 找她一个宫女看朝堂文书？ 这小顺子真是个人才！ 这玩意是她能看的？ 小顺子一脸为难，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求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若是没什么紧急大事，都不会去打搅皇上。求白芷姑姑您帮帮忙看一眼吧，宫里识字的宫人实在不多，您是少有的能看懂文书的。” 若是平时，他一拿到文书，当场就交给皇上，但今日可是大年初一。 传说，若是大年初一有不好的消息传来，那么这一整年都将厄运连连，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是想都不要想。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故而在大靖朝，无论实际情形如何，初一这一天必然会刻意营造出喜庆祥和的氛围。若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都会默认地挪到初二再去处理。 正是因着这个众人心照不宣的规定，他才不敢去当这个出头鸟。 而文书内容泄露什么的，他说完全不用担心，白芷对昭宣帝忠心耿耿，在外头的沉默寡言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就算是看了文书也不可能会乱说，这看了跟不看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他就不一样了，若是这里头的情报不重要，而他又去打搅了皇上，免不了一顿批。 白芷顿时一头黑线，什么时候识字也变得这么高危了？ 但看着小顺子那可怜巴巴、充满哀求的眼神，白芷终究还是心软，她接过文书，目光刚扫过几行字，脸色骤变。 从落款时间来看，这文书是四日前从边疆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七日前，北齐集结了大批人马，大概有十万，突然攻打大靖，北齐的士兵们像是不要命一般发疯朝着大靖进攻。 因着北齐往年冬天最多就是越过边界线，抢劫百姓的粮食，还时常被朝廷在边疆驻守的官兵们打跑，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进攻。 所以大靖在边疆驻守的士兵甚至不足五万，而且他们在北齐的猛烈攻势下连连败退，如今局势已然万分危急，他们已经退到了北栗城，差点连北栗城都要守不住了，需要朝廷速速派遣援兵前来支援。 这还是四天前的情况，如今甚至不知道怎样了。 北齐地处大靖的北边，去年大靖遭受了雪灾，北齐所遭的灾难肯定比大靖还要严重，百姓深陷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粮食更是极度匮乏，百姓便容易反抗。 在这种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下，防止百姓暴乱，他们只能将目标投向了大靖，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招到大批的人马，攻打大靖。 让白芷更担心的是粮食，毕竟此前京城曾分别派人前往北方救灾，同时运过去的还有数量不少的粮食和水泥粉。 若是北栗城失守，逐渐往南攻打，这些东西毫无疑问会落到北齐人手上。 白芷看完，重新把文书卷起来放入盒中，塞到小顺子手上，神色严峻，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对小顺子说道，“你赶紧立刻马上去坤宁宫找皇上，一刻也不能耽误。” 小顺子闻言，从白芷脸上看到了不同以往的严肃，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拿着盒子转身朝着坤宁宫飞奔而去，很快，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芷的视线。 长卿在一旁，呆若木鸡地看着白芷，重新拿起在手中的筷子不知不觉地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愣愣地问，“姑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芷沉着脸点点头，看着他说，“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你赶紧去找许嬷嬷，如今时间还早，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用膳，让许嬷嬷派人先做些简单易食用的早膳。” 长卿闻言，学着小顺子一脸惊恐地跑了出去。 白芷也没了心情慢慢品尝她辛辛苦苦做的豪华版长寿面，没等她三两口吭哧吭哧地吃完，许嬷嬷就来了。 两人有默契地点点头，什么都不问，许嬷嬷就着手开始做包子。 而白芷赶紧回了御茶房开始烧水煮茶，如今边疆出了大事，要打仗了，依皇上的性子，肯定不愿意休息，她还得给皇上泡些提神醒脑又不损伤身体的茶。 同时，坤宁宫。 坤宁宫一片其乐融融，昭宣帝和皇后刚开始用早膳，刚出生没多久的大皇子被乳母抱在怀中，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昭宣帝，仿佛昭宣帝是什么神奇的生物一般。 皇后温柔地看着皇上，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在皇上面前，轻声温柔地说道，“皇上，这是臣妾小厨房做的皮蛋瘦肉粥，您尝尝。” 皇上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入口便是皮蛋的浓郁与瘦肉的鲜香，刚要开口夸赞，门外边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95章 火药 是小顺子到了。 “春桃姐姐，我有急事要找皇上，麻烦您进去跟我师父说一声。”小顺子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那一层薄薄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可见他有多着急。 “什么事啊？这么急？”春桃皱起眉头，有些狐疑地看着小顺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大年初一的，按说不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啊。 “这，您还是让我师父出来一下。”小顺子又不能把朝廷上的事告诉她，只能满脸焦急地让春桃进去通报。 春桃见他这般模样，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耽搁，转身便进了殿内。 不多时，邓公公出来了，小顺子眼前一亮，也不管邓公公那如刀一般想要杀人的眼神，赶紧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将手中的文书双手递给邓公公。 邓公公猛地脸色突变，抢过文书就往殿内走。 没一会，昭宣帝就沉着脸，双眉紧蹙，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地带着养心殿的人离开了坤宁宫。 “邓盛和，速速召集大臣进宫，商议对策。”昭宣帝在后面念了一大串的官名，包括内阁、六部和几位将军。 “是。”邓公公迅速领命而去，跑的飞快。 也幸亏有了长卿这个小机灵鬼的提醒，养心殿的宫人们已经纷纷从休沐状态回归，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当昭宣帝回到养心殿时，养心殿更是提前烧好了地龙，殿内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寒冷尽数隔绝时，倒是让昭宣帝难得的放松了一下下。 当白芷送茶过去的时候，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殿内的大臣们在殿内激烈的讨论声。 这种场面不是她能打听的，只能把茶交给在殿外候着的小顺子，默默地离开。 不过令白芷十分意外的是，昭宣帝和一众大臣，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决定派出荣将军出兵征战。 这在宫里不是秘密，消息放了出去，有心之人都打听到了。 不过昭宣帝表面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午膳时间还有心情去顺乐宫安慰了荣充媛一番。 白芷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这打仗，又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连过去好几天，因着前方战事吃紧，局势不明，宫内除了几个大红灯笼孤零零地挂着，其余竟没有一点过年应有的欢乐祥和气氛。 往年新春张灯结彩、听曲看戏的景象全然不见，不敢有任何的娱乐，整个宫廷仿佛被一层沉闷压抑的阴霾所笼罩。 直至接连而来的战报，还有各种各样逐渐公开的消息，才打破了长久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白芷这才知道，原来荣将军率兵前往边疆的同时，还带了李大人连同兵部共同研发出来的秘密武器——火药。 这火药的方子是李大人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就提供了，与兵部尚书找了个隐秘的山洞连续好几个月终于研制成功。 听说这火药威力巨大，在战场上一经使用，便让来势汹汹的北齐乱了阵脚，北齐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瞬间惊慌失措，溃败而逃。 荣将军在保住北栗城后，不畏风寒，抓住时机，率领大军乘胜追击，把北齐士兵彻底赶回了北齐。 北齐死了不少人死在了在大靖的土地上，想必往后几年都不敢再入侵大靖。 白芷：……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是藏有大杀招。 居然藏得这么隐蔽，连她都不知道。 捷报传入宫，昭宣帝大喜，当场下旨升了荣充媛的位分，大概是考虑到有了火药这个秘密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只升到了昭媛。 不过也很厉害了，虽说都是从二品，从充媛升到昭媛，毕竟这可是昭宣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升宫妃的位分，甚至比楚修仪的位分还高呢。 这荣昭媛以后若是顺利诞下龙嗣，肯定能再次晋升为妃。 一时间，荣昭媛风头尽出，后宫众人皆对荣充媛十分妒忌。 这晋升可是到目前为止独一份，能不妒忌吗！ 可是她们一边妒忌，一边又只能派人去顺乐宫送价值不菲的礼物，还要按下去害荣昭媛的心思。 可想而知她们有多难受。 ———— 御花园某个角落。 白芷奇怪地看着这个应该不认识但容貌又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宫女，开始穿上哑巴的衣服。 她刚刚好端端地经过御花园，便被这个宫女拉到了这个假山的角落，说有事要跟她相谈。 这个宫女穿的是最普通的藕白色宫女服，完全看不出她是在哪个宫哪个局做事。 顶着白芷那波澜不惊又带着审视一般的眼神，宫女有些心虚，却又有些熟稔地求她，“白芷姑姑，听说荣昭媛娘娘那边需要添两名宫女，您能不能帮帮我，把我给弄进去？” 白芷：？？？ 你谁？？？ 我们很熟吗？ 白芷一脸无动于衷，宫女急了，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白芷，这行与不行，你说句话啊！” “咳咳。”这宫女知道她会说话，那大概率是旧识，但白芷还是问了一句，“你谁？” 宫女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又指着自己的脸，“是我，浣洗阁的刘小翠！我们小时候一起洗衣服的，你还记得吗？” 白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刘小翠，她记得这个名字，小的时候在浣洗阁的时候，她们这同一批被分配到浣洗阁的小宫女都被嬷嬷压榨虐待，没日没夜洗着来自各宫的脏衣服，这位刘小翠已经懂得讨好嬷嬷，脱离了双手洗衣的命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同一批小宫女早已分配到了别的地方做事，这个刘小翠居然还待在浣洗阁。 白芷眼神往下瞄了瞄刘小翠的手，手掌宽大厚实，手指略显肿胀，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双手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而显得尤为苍白，一看就是受尽磋磨。 第96章 白仁果 感受到白芷的目光，刘小翠双手往身后藏了藏，面上扬起讨好般的笑容，“白芷，你看在我们有着共同在浣洗阁做事的份上，能不能帮帮我？” 白芷对这个刘小翠没有任何好印象，先不说刘小翠有没有其他的身份的可能性，就刘小翠的为人白芷就不可能帮她。 “不能！”所以白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冷冷地丢下两个字，转身大步离开。 刘小翠没想到当年那个软弱的白芷会这么无情地拒绝她，连最基本的场面话都不愿说，呆呆地看着白芷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愣在了原地几秒，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追，就怎么都追不上了，毕竟常年洗衣的她又怎么能追上会武功的白芷呢。 白芷左拐右拐，三两下就彻底甩掉了刘小翠，往内务府走。 正好碰上了来取干艾草的春桃，春桃正仔细地挑着艾草。 白芷瞄了一眼，也没跟她寒暄，直接里间走，挑着御茶房要的东西。 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产出，各种果干都是夏天秋天剩下的，那寒酸的模样白芷自己都看不上，更别说拿回去给昭宣帝泡茶喝。 她一边走，一边问一直跟着她的小太监，“唉，这几个月怎么一直都没瞧见白仁果，往年十一月十二月都有了。” 白仁、橙橘、红柿、青枣是大靖少有的冬日能产出的四大新鲜水果，如今后三种都能经常见到，怎么就白仁没有。 橙橘多汁，红柿软糯，青枣清脆，白仁甘甜，都倍受皇上和宫妃们喜欢。 小太监大概最近也是被问多了，苦笑了一下，熟练地回道，“嗐，这白仁多产自北方，姑姑您也知道这北方的雪灾有多严重，听说今年的白仁个头只有这么一丁点大。而且这路又被雪堵了，别说白仁了，就连大白菜、白萝卜在内的好多东西想送都送不到京城来。”说着说着，小太监用手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大小。 又是这该死的雪灾，白芷无奈地点点头，“行叭，我知道了。” 白芷挑挑拣拣，勉强挑了一些质量还算不错的东西，挎着篮子走出里间。 就看到了春桃和意芳，两人站在艾草堆前挑艾草，时不时斗一下嘴。 这意芳是荣昭媛娘娘身边的宫女，荣昭媛娘娘最近风头正盛，仗着怀有龙嗣，意芳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居然还敢跟坤宁宫抢东西了。 “春桃姐姐，这是我先看到的。” “我先抓到的，当然是我的。” “太医说了，我们家娘娘皮肤娇嫩，得用嫩艾草沐浴。” “哼，怎么，你家娘娘都是大人了，难不成还能比大皇子的皮肤娇嫩吗？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跟我们刚出生的大皇子抢东西，真不要脸。” 春桃沉着脸一把抢过被她们争夺的那株嫩艾草，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白芷：…… 白芷不明白一株艾草而已，到底有什么好争的，泡成水还不是一样。 她一脸无语地走出内务府。 脚刚迈出内务府，突然间，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到了她面前，紧接着“扑通”一声重重朝她跪下。 大概是动静太大，甚至吸引了还在怄气的春桃和意芳的目光，纷纷朝着白芷的方向看过来。 白芷可受不了这份大礼，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旁边猛地跳了好几步，定眼一看，原来是尚未死心的刘小翠。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摸到内务府来找到她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小翠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大喊，“白芷姑姑，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那喊声如泣如诉，仿佛白芷是抛弃她的负心妹。 白芷嘴角抽了抽，这刘小翠有病吧？求她办事不应该是悄悄地吗！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道德绑架？ 为了远离这种神经病人，于是白芷一脸惊恐地脚下用力，身形瞬间如轻燕般轻盈，使用轻功无声无息地迅速离开，眨眼间已经飞到了半里地之外。 刘小翠无知无觉，甚至还跪在原地，准备继续哭诉自己在浣洗阁的苦难。 不多时，内务府的小太监看不过眼，只能走到她身边好心提醒她，“这位姐姐，白芷姑姑早走了，你也别在这哭了。” 刘小翠立马抬头张望，果然，全无白芷的身影。 这场戏哭诉的对象没了，刘小翠瞬间恼羞成怒，脸色阴沉地像是要滴出水来，猛地站起，随后伸出右手，指着小太监的鼻子就大骂，“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光看我的好戏是不是？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莫名其妙被骂的小太监才不受气，立马怼了回去，刚刚还叫姐姐呢，现在就叫女人了，“你这女人好生无礼，我好心提醒你，居然还要被你骂！滚滚滚，赶紧滚，莫要在我们内务府门前逗留。” 其他内务府的太监见状，二话不说，全都跑了过来，准备齐心协力把刘小翠赶走。 刘小翠对着这么多人哪儿还敢窝里横，未等他们走到自己身边，连忙低着头捂着脸快速离开。 回了御茶房的白芷躺在软榻上，突然春花秋月地来了一句感叹，“唉，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辛夷：？？？ 半夏：？？？ 这宫中居然还有您会感到害怕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 又过去了几天，正月十五。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今年的元宵节宫中也没有大办，在太后娘娘那儿办了个家宴，除了皇后娘娘神情饱满、面色红润地带着超级无敌可爱的大皇子出席，就几乎跟除夕家宴没什么区别。 这是白芷第二次见到大皇子，仅仅一个多月大的大皇子，小小的身躯被w柔软昂贵的蚕丝被包裹着，像个粉嘟嘟的糯米团子，只露出一张脸，小小的脸蛋圆圆的又透着粉嫩，不哭不闹十分乖巧地闭眼睡觉，一看就知道被皇后娘娘养的极为用心。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芷越看大皇子越像小时候的昭宣帝。 第97章 教导 春节一过，天气便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暖。春风吹过大地，驱散了冬日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 同时，令人振奋的消息从北方陆陆续续传来，皆是关于赈灾的好消息。 具体赈灾效果怎么样白芷不知道，但最明显的就是昭宣帝也不再整日整夜地待在养心殿看折子，而是慢慢的又开始进后宫了。 于是后宫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天，白芷带着半夏，走到了偏僻的英梅宫。 这英梅宫原本也不叫英梅宫。听说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居住在这个宫的妃子，原本并不起眼，不知怎的突然就受到了当时的皇帝的宠爱。 可她只钟情于这座宫殿，即便得宠了也不愿意离开，皇帝逼迫不得，于是，为博那位妃子的欢心，当时的皇帝便下令在这个宫的后花园栽种了一大片她所喜爱的梅林，还将这座宫殿改名为英梅宫。 后来，由于这里地处偏僻，诸多妃嫔都嫌弃，久而久之，这里便只留下了一个老太监负责看守，显得格外冷清孤寂。 但也正是因为格外清冷，没有人打理，里面那一大片梅花林都自由生长，每到这个季节，更是美得醉人。 白芷领着半夏走进英梅宫，那看守的老太监见着白芷二人根本不敢阻拦，还笑呵呵地把白芷和半夏迎了进去。 半夏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惊呼，“哇！姑姑，这里好美啊！” 因为走进后花园，一片梅林宛如一幅画呈现在二人眼前。 梅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枝干苍劲有力，朵朵梅花在枝头绽放，还有的含苞待放，或者已然凋零。 真巧一阵微风轻拂，梅枝摇曳，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一场缤纷的花雨。 看着有些呆住的半夏，白芷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别看了，赶紧干活，等会我们还要去御花园。” 半夏摸了摸后脑勺，委委屈屈地说，“是，姑姑。” 两刻钟后，二人挎着的篮子都装了一半的梅花，这些梅花原本在梅树上长的好好的，就被白芷给辣手摧残了。 正当她沉醉于这梅花的美好之时，不远处传来宫女们细碎的交谈声。 “姑姑，我们还去御花园干什么呀？”半夏不解问道。 “去看看有没有茉莉，往年这个季节茉莉已经开了，这绿茶加上一点新鲜茉莉和梅花，皇上爱喝。”白芷循循善诱教导。 “是，姑姑，我晓得了。” 御花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往年已经盛开的茉莉如今只开了寥寥几朵。 不过聊胜于无，白芷在旁边站着，让半夏蹲在地上去摘。 不过这御花园从来都不缺八卦。 在她们摘茉莉的时候，几个宫女好像也是过来摘花的，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聊起了天。 “你听说了吗？昨晚皇上明明翻的是周常在的牌子，突然被丽昭仪娘娘给半路截走了。” “可不是嘛，我也听说了，这一夜之间，周常在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不过这丽昭仪娘娘也太嚣张了，周常在好不容易被翻了次牌子，这次机会就没了，恐怕是要伤心好久。” “唉，周常在本就性子柔弱，这次受了这般委屈，恐怕连状都不敢告吧？” “可不是吗，我听在坤宁宫当值的南芝姐姐说，周常在今儿请安之后，脸色差到好像要哭了，而丽昭仪娘娘倒是春风得意。” “谁说不是呢，丽昭仪脾气本就不好，又仗着自己是东宫的老人，伺候皇上时间长，平日里在宫中就横行霸道，周常在可真可怜。” “也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处置此事，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吧，这多没规矩啊。” “切，周常在甚至都不敢告状，皇后娘娘能有什么处置，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呗。” “就是，皇上对丽昭仪娘娘不错，皇后娘娘哪敢去罚，此事肯定就这么过去了，周常在也只能自认倒霉。” “行了，都别说了，咱们在这私下议论，可别被旁人听了去，要是传到丽昭仪耳中，可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对对对，赶紧干活儿吧。” 听了一嘴八卦的白芷和半夏：…… 回养心殿的路上。 白芷语重心长地问，“半夏，刚刚那些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吗？” 半夏挺了挺胸，握紧了右手，十分自豪地回道，“姑姑，我没什么想法，姑姑您以前教过我的，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事，不要去管，不要插嘴，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咱们就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到。” 半夏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在宫中，那些乱议主子的长舌妇，往往死的最快了。” 白芷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有吗？” 半夏有点疑惑地望向白芷，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芷对上半夏的眼神，继续说，“在这个宫里，面对你不认识不了解的人，不妨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们。” “比如说，就刚刚那群宫女，我也不认识，但是你想想，她们说的话都是偏向周常在，诋毁丽昭仪娘娘。” “而我们刚好就是养心殿的宫人，我们刚好就在那儿摘花，她们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就站在我们附近说那些话？” 半夏捂住嘴，低声惊讶道，“姑姑，您是说，那几个宫女都是故意说那些话给我们听的？她们是周常在的人？” 白芷撇了撇嘴，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毫无信服力的话，“我可没这么说，但你可以往这方面去想，做好往最阴暗地那方面想。” “如果你是个刚进宫的愣青头，你会不会觉得周常在份外可怜，好几次都被恶毒的丽昭仪娘娘给欺负了，然后无意间在御前伺候的时候提一嘴，那周常在的目的就达到了。” 半夏立刻摇头反驳，“姑姑，您这是偏见，我才没那么傻的好吧，才不会被人当枪使。” 白芷不点头也不摇头，“行叭，反正你和辛夷都要长点心眼，别被外人钻了空子。” 第98章 梅子酒 随着时间流逝，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起来，白芷也重新过上了规律且充实的生活。 倒是半夏，自从去了一趟英梅宫之后，便对那儿的梅林念念不忘，有空的时候三番两次跑去英梅宫。 这天，半夏拎了个篮子回来，白芷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里面的梅子，它们大小不一，有的小巧玲珑，有的个大圆润。 这些梅子都刚成熟，表皮的颜色主要是淡青色，附着着些许微黄。 她一看到这些梅子，就忍不住觉得牙酸。 白芷用略带疑惑地眼光看着半夏，无声地在问她摘这些梅子回来干什么。 接受到白芷目光的半夏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嘿嘿，这不是姑姑您之前教过我和辛夷酿酒吗？我就想着把这些梅子酿成梅子酒，这刚成熟的梅子正好呢。” 白芷：…… 怪不得半夏整天往英梅宫跑，原来是惦记着这些没人要的梅子。 有了白芷的许可，半夏说干就干，立刻开始准备酿酒的工具和材料，清洗梅子、准备酒坛。 连辛夷都兴冲冲地帮忙，两个丫头忙得热火朝天，白芷则由着她们去折腾。 找白酒找了半天的辛夷奇怪地问，“咦！白酒怎么没有了？我记得我们这好像还有剩的。” 白芷突然插嘴，“啊，之前那瓶剩下的白酒我做酒酿丸子给用完了，你们去内务府重新领一瓶回来。” 辛夷：…… 半夏倒是没觉得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那我现在去内务府一趟。” 白芷：“那你多要点白糖过来，用白糖酿酒味道肯定更好。” 半夏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姑姑。” 内务府的人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多白糖，但碍于半夏是养心殿的人，上头还有白芷罩着，半句也不敢多问，只能按照她们的要求尽快备齐。 半夏高高兴兴地提着篮子回到养心殿，还未进殿门，她便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揣着手在殿外徘徊。 这宫女穿着淡黄色宫女服，看着十分眼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人，但她在殿外兜兜转转的行为看起来十分怪异。 半夏心生警觉，走到她身后质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在我们养心殿外面像做什么？” 那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她转过身，但不敢抬头看向半夏，支支吾吾，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我……”了个半天什么都没回答。 半夏左手拿着篮子，右手叉着腰，气势十足吓唬她，“我问你话呢，你要是不说，我就叫人了！” 这宫女被这么一吓，慌张地抬起头，“别别别，我……我是来找白芷姑姑的。” 半夏眉头紧皱，更加疑惑了，“哈？你来找白芷姑姑？你找白芷姑姑干什么？白芷姑姑认识你吗？” 宫女神色愈发紧张，她张望了四周，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叫何怜，是织造坊的宫人，姑娘你是养心殿的宫人？能不能让白芷姑姑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半夏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满是怀疑，“你与白芷姑姑是旧识？” 何怜点点头，看着半夏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陈旧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几朵白玉兰，不过绣工摸上去十分粗糙，递给半夏。 “我真的与白芷姑姑是旧识，真的有事找她，你把这个香囊给她看，她就知道了。” 半夏右手拿过香囊，“那行吧，你先在这儿等候，我去找一下白芷姑姑，若是白芷姑姑不愿见你，等会我会把香囊还给你。”说着，半夏转身进了御茶房。 御茶房内。 白芷听完半夏的话，接过她递过来的香囊拿在手上摩擦了几下，快步往外走。 何怜与刘小翠类似，是与她小时候一起在御花园做事的宫女，一年的时间一到，后面又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做事。 后来因着何怜在刺绣上颇有天赋，被管事嬷嬷留在了织造坊，这么多年过去，她在织造坊地位也不低。 不过与刘小翠不同的是，两人这几年关系一直不错，她有时去织造坊领新衣服偶尔会跟何怜碰上，何怜还会悄咪咪地跟她聊上几句。 想来这次何怜直接来找她，恐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白芷刚从养心殿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一直在殿外的何怜瞧见，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白芷姑姑，您带我去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白芷点了点头，左拐右拐之下带着何怜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这地方离养心殿不远，但真的是十分安静和隐蔽，根本就没有人会路过，而且四周花草繁茂，几棵大树四周花草繁茂，几棵大树伸展着茂密的枝叶，能把她们的身影巧妙地遮掩起来。 白芷淡淡地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在这种环境下，何怜也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她的心砰砰直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片云锦递给了白芷。 何怜来不及寒暄，张口就跟白芷说道，“白芷姑姑，我记得您懂医术，您帮我看看，这云锦是不是有问题。” 白芷接过，也不低头看云锦，反而看着她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怜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我总觉得这云锦的味道不太对，有种若有似无的苦臭味，但是我问了黄嬷嬷和桂嬷嬷，还有跟我一起做这件衣服的梁姐姐，都说只闻到了熏香的味道。”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不过这衣服是给大皇子穿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衣服的是首当其冲会受罚，所以她这心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能悄悄地过来找白芷让她帮忙看看。 白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云锦，它出自江南，乃极品，听闻一年产不了二十匹。因其质地柔软，色泽绚烂，那边的绣娘用特有的方法在云锦上绣上各种图案，甚至能在阳光下变色。 这云锦如此贵重，在这后宫之中，也只有几位高位分的娘娘才穿得起。 白芷先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云锦，那触感宛如最细腻的羊脂玉，与她印象中的云锦的触感一模一样，没能摸出什么好坏。 接着，她又凑近仔细地闻了闻，半晌后，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你说的没错，这云锦的味道确实有问题，居然被参番藤给长时间浸泡过。若是长期穿这件衣服，会让人逐渐体虚。” 何怜闻言，接过云锦的手抖了一下，皱着眉头，神色忧虑地说道，“可是……这云锦是坤宁宫送过来的，做新衣是给大皇子穿呀！” 白芷听闻，整个人都震惊了，真是好歹毒的一招，居然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下此毒手。 第99章 云锦 白芷双手环臂，冷静无比地说，“那你接下来想要如何，你若是想把此事告诉皇上，我可以带你过去。” 何怜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不摇头也不点头，在告诉皇后娘娘和告诉皇上之间犹豫不定。 白芷并不想掺和此事，在这宫中，明哲保身才是正道，于是低声诱惑她，“其实你可以直接去告诉皇后娘娘，这样皇后娘娘还能记你一功，你在织造坊也能有人撑腰，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就能当嬷嬷了。” 何怜抬头看向白芷，大概也不想把白芷牵连其中，眼中满是纠结之色，“可是这件衣服是我做的，我也不懂医术，若是皇后娘娘问起那个什么番藤……” 白芷提醒道，“参番藤。” 何怜把手中的云锦攥得紧紧地，“对对对，若是娘娘问起这个参番藤，我说不清，可怎么办那？” 白芷微微皱眉，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你直接隐去你来找我的这一段不就好了嘛！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觉得这云锦有些苦臭味，别的云锦没有，事关大皇子，你不敢隐瞒，才大着胆子来找皇后娘娘禀告此事不就好了吗！至于什么参番藤，皇后娘娘自然会去寻太医去查。” 何怜紧攥着云锦，然后把它塞到衣襟里，深呼吸了几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姑姑说得对，那我便听姑姑的，我去告知皇后娘娘。” 白芷轻点下头，十分欣慰地说，“这样就对了。” 何怜朝着白芷福了福身，转身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白芷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暂时算是忽悠走了，但她真心希望这个何怜能机灵点别把她说出来。 同时她也相信皇后娘娘能处理好此事。 至于皇后娘娘会不会告诉皇上，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 三日后，出海南下的商队归来，许多的东西都运到了内务府，这回去的地方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半夏拉着辛夷也去凑了凑热闹，这东西虽说到不了她们手里，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然后她们一回来就兴奋地跟白芷一顿叽里咕噜地说，“姑姑，您没看到，那红珊瑚摆件，特别漂亮，有我的手臂那么长，还要三四个人才能抬得起来，听说那珊瑚枝节的纹理和孔洞，都是自然形成的，真的太神奇了。” “还有有个彩色琉璃盏，它通身透明，但又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可神奇了。” “还有个水晶杯，杯身真的是晶莹剔透，仔细看上面还有花纹饰物，姑姑您见到一定会惊讶的。” “听说还有各种新奇的妆粉胭脂，不过我们去的迟，没瞧见。” 白芷：…… 这两个混丫头，特地去了内务府凑了回热闹，看的居然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到不了她们手上，看了有什么用，还不如关注点实质性的东西。 等着半夏和辛夷说完，白芷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其他东西呢？你们有没有留意茶叶、果干，或者说其他我们御茶房能用得上的东西？你们啊，可是御茶房的宫人呢！” 二人懵懵地摇了摇头，背后突然感到丝丝凉意，半夏机灵地拉着辛夷往外跑，“姑姑，我们再去一趟。” 白芷大声地对着她们的背影喊了一句，“记得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午膳拿回来！” “晓得了，姑姑。” 没想到她没能等到午膳，就被叫去了养心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色泽鲜艳的红珊瑚摆件，差点亮瞎了白芷的眼。 这颜色，整个后宫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别的娘娘们也不能用。 白芷：…… 不过这内务府的速度真快，半夏她们刚回来，他们就已经把这红珊瑚给搬到了皇上这。 昭宣帝指着桌上的两个盒子，“白芷，你现在送去坤宁宫。” 白芷点了点头，抱着两个盒子往外走。 这里面应该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新鲜玩意，白芷实在好奇，但又不能打开看，搞得她一路上都心痒痒的，期待等会皇后娘娘能当着她的面打开，让她也开开眼界。 坤宁宫。 白芷一出现在坤宁宫，殿外看守的宫女甚至都没有通报，就热情似火地把她迎了进去，搞得白芷有些一头雾水。 她们很熟吗？ 还有，你不通报，真的没问题？！ 春桃迎了上来，“白芷姑姑来了？” 白芷按下心中的疑惑，把手上的两个盒子递给她，对着皇后娘娘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这些东西是皇上让奴婢送过来的。”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春桃，快打开看看。” 春桃先打开一个盒子，笑着说，“娘娘，是胭脂水粉，看上去都是好东西呢！” 紧接着她又打开另一个好盒子，“娘娘，是玻璃珠子，想来是给大皇子玩耍用的。” 白芷悄悄瞄了一眼，一颗颗玻璃珠子躺在盒子里，它们大小一致，色彩鲜艳，圆润光滑，晶莹剔透，等大皇子再大一点，应该就能抓在手上玩了。 皇后微微颔首，接过两个盒子，“这胭脂水粉的颜色倒是雅致，还有这珠子，瞧着圆润通透，大皇子定然会喜欢。” “白芷，这两样东西本宫都很喜欢，你回去替本宫多多感谢皇上。” 白芷眼见完成任务，刚想告退。 就听见皇后娘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对了，前两日云锦那事，你算是帮了本宫，本宫还没谢谢你呢。” 白芷：！！！ 第100章 酒味 白芷没搞懂皇后娘娘想做什么，只能木讷地点点头，半分不敢抬头去看皇后娘娘。 内心不禁有些埋怨何怜，好好的，怎么就把她给说出去了呢！ 这说出去就算了，好歹事后跟她说一声，让她有些心理准备。 好在皇后娘娘也心照不宣地没点破，轻声细语地说，“春桃，你去送送白芷姑娘。” 春桃微微福身，“是，娘娘。” 白芷也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个礼，跟着春桃往殿外走去。 一到殿外，春桃就往白芷手中塞了个香囊，真情实感地说，“白芷姑姑，云锦那事，真是多亏了姑姑，大皇子才没出事。这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白芷捏了捏手上的东西，一颗一颗的，小巧玲珑，应该是小金珠。 白芷心中顿时仿佛放了烟花一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呵呵一笑，“皇后娘娘真的是太客气了，这事主要的功劳其实还是在何怜身上。” 春梅也笑着应对，“何姑娘心思敏锐，凭着多年制衣经验发现不对劲，有功，白芷姑姑您医术高超，也有功，姑姑您就安心收下吧。” 这金子都到自己跑到手里了，还能不收吗？！ 所以白芷毫不犹豫地就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不过以她的身份不好跟后宫的娘娘们走的太近，这金子拿回去之后还是要藏好，不能被人发现了。 ———— 平淡的日子过得飞快，虽然听说后宫略有摩擦，但没人找到白芷，她就全然把自己当成聋子瞎子，窝在自己的御茶房。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楚修仪过生辰的时候，跟去年一样让御膳房做了红烧肉，那天白芷三人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像楚修仪这种大方又懂得不留痕迹地收买人心的主子，已经不多了。 三个月过去，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半夏和辛夷泡的梅子酒终于找到能喝了。 当半夏的双手拿住酒坛的盖子掀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渐渐地弥漫在了整个房间。 已经往养心殿送过茶的白芷软绵绵地躺在软榻，闻到浓郁的酒香味同时猛地看向二人，好奇发问，“你们在泡酒的时候，是不是白酒加多了？” 白芷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看向二人的眼光略带着嫌弃，仿佛在问她们连这点小事都能做错？ 辛夷和半夏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向白芷。 半夏低着头，糯糯地试图撒娇，“哎呀，姑姑，当时我们怕白酒加的不够嘛～” 白芷：…… 辛夷舀了一点尝了一下，然后给白芷也舀了一点，热情地给她推荐，“姑姑，您尝尝嘛，是好喝的，甜的。” 白芷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摇了摇头，便把酒杯放下，“太甜了，你们当时糖是不是也加多了？” 正常的梅子酒，应该是酸中带甜，甜中有酸，且有着淡淡的梅子果香，梅子的酸甜弥漫在酒中，融合了白酒的烈性，形成一种平衡的口感。 而不是甜味、酒味上了上乘，梅子的果味反而不太能喝得出来。 半夏打了个哈哈，“是吗？我不记得了呢～” 白芷：…… 眼看着辛夷要默默收走白芷的杯子，白芷叫住了她，“算了，放哪儿吧，再拿点花生过来，我晚点慢慢喝。” 这梅子酒配了点花生，一时间白芷稍稍喝得多了点，有点上头。 下午送茶的时候，她浑身的酒味都让她对威严庄重当然养心殿有些望而却步，只能把茶交给了小顺子，让他送进去。 小顺子也闻到了她满身的酒味，略微惊讶地问，“啊？姑姑您喝酒了？” 白芷眨了眨眼，快速跟他摆了摆手，想要赶紧离开此处，“行了，你别告诉皇上，我走了。” 小顺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把茶送进了养心殿，昭宣帝低着头批奏折，没发现什么异常。 倒是被昭宣帝召过来伴驾，在一旁磨墨的谭充仪无意识地提了一嘴，“怎么闻起来有股酒味啊？” 小顺子瞬间如临大敌，身体僵了僵，谭充仪这是什么神仙鼻子，白芷姑姑就在他旁边站了一会，谭充仪就能闻到酒味？ 小顺子心下有些慌乱，想着赶紧把茶放下然后出去散散酒味。 谭充仪冲着小顺子喊了一声，“喂，本宫问你话呢！” 小顺子赶忙赔笑解释道，“娘娘许是闻错了，奴才当着值，这身上哪会有酒味呀。” 谭充仪却狐疑地看着小顺子，又仔细嗅了嗅，十分肯定地说，“本宫绝不会闻错，这分明就是酒味，皇上您也闻到了对吧？” 昭宣帝眉头微蹙，“嗯，确实有股酒味。” 邓公公那凌厉的目光嗖地一下地看向小顺子，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到了小顺子的后脑勺上，斥责道，“你喝酒了？” 突然间被连累的小顺子欲哭无泪，小顺子额上冒出了冷汗，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不是我。” 邓公公心里突然冒出另外一种想法，这茶是刚刚御茶房送过来的，不过白芷没进来，让小顺子送进来，那不就是白芷她喝酒了吗？ 邓公公突然就不想管了，又拍了一下小顺子的后脑勺，“还不快下去。” 小顺子一脸惊恐地抱着御茶房的食盒退了出去。 谭充仪有点生气，对邓公公的处理方式十分不满意，“邓公公，这不对吧？御前当值竟敢饮酒，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邓公公有意保住小顺子，“娘娘说笑了，小顺子胆儿小，又在外边当值，哪有那个多余时间喝酒。” 这话说的很正常，但传到谭充仪耳中就成了在质疑她。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闻错了吗！ 她转头就向昭宣帝告状，“皇上，臣妾从小嗅觉就灵敏，不可能闻错的。” 她虽然对邓公公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到底不敢得罪邓公公，只能拿着酒味说事。 昭宣帝把笔放下，“算了，你先回去。” 谭充仪闻言，有些错愕，“皇上？” 昭宣帝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 邓公公上前一步，“请吧，谭充仪娘娘。” 谭充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好不容易得来的伴驾就这么没了。 第101章 陷害 等着谭充仪离开后，昭宣帝也没拿起笔，反而后背靠着龙椅，盯着邓公公，冷声道，“邓盛和，去，把白芷给朕叫过来。” 邓公公立刻领命而去。 御茶房。 即使御茶房已经开着窗通风，但邓公公在推门进入的那一刹那还是闻到了里面尚未散去的酒味。 邓公公：…… 半夏一脸做贼心虚，脸上带着笑迎了上去，“邓公公，您怎么来了。” 邓公公瞬间被迫闻到了半夏身上的酒味，他感到一言难尽，这三个人可真的是…… “白芷，皇上让你过去一趟，你喝酒的事应该暴露了。” 躺在软榻上的白芷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邓公公，“什么？皇上怎么发现的？不应该啊！” 皇上嗅觉有这么灵？她不信！ 她倒是没怀疑小顺子把她供出来，小顺子的人品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嗐，你也是运气不好，刚刚谭充仪就在养心殿，被闻到了。咳咳咳，赶紧的吧，你先过去，皇上等着咱呢。” 白芷：…… 有毒！ 她只放松了一下下，就被抓住了呢！ 白芷整了整衣衫，试图散散身上的酒味，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朝着养心殿走去。 一进养心殿，未等昭宣帝质问，她就扑通一声跪地，脑袋磕在地上，“皇上，奴婢知错了，不该在当值的时候喝酒，请皇上惩罚奴婢板子。” 白芷的先发制人，倒是把昭宣帝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原本想要训斥白芷一番，此刻却有些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沉默片刻，昭宣帝也是知道如何杀人诛心直击白芷痛点的，他缓缓开口，“你既已知错，那便好自为之，朕也不罚你板子，罚你半年俸禄吧，下次再敢喝酒，罚你一年俸禄。” 白芷一阵心痛，这半年俸禄有好多呢，她连忙直起上半身，睁着眼睛试图讨价还价，“皇上，您还是罚奴婢板子吧！只有肉身之痛才能让奴婢牢记，不再犯错啊皇上。” 昭宣帝当即嗤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奏折翻了翻，又啪地一声合上，“你看看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白芷：……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的老板。 昭宣帝挥了挥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下去吧，回去好生反省反省。” 昭宣帝这回对白芷轻拿轻放，原本这是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白芷把三人带着酒味的衣服拿去了浣洗阁，打算走走关系（施压）让浣洗阁的宫人帮她加急洗衣服。 回来就瞧见谭充仪在养心殿外为难小顺子，小顺子跪在地上，谭充仪正义凛然地数落他，“你瞧瞧你，怎么又喝酒了呢？昨日如此，今日也如此，一次两次被本宫撞上，御前当值如此不知分寸，简直是没把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 这邓公公之流她不敢得罪，一个小小的看门太监她还能搞不掉吗？ 小顺子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谭充仪的责骂，心中却是在冷静地不停回想，他的葫芦里明明装的是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酒，还这么巧被谭充仪给抓住了。 这么一想，谭充仪在背后搞鬼的可能性更大。 谭充仪不依不饶，“哼，你在养心殿当差，怎么能整日喝酒分神，若是不严惩，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祸端，本宫这就告诉皇上去。” 这时，白芷连忙走上前，看着谭充仪气冲冲的走进养心殿的背影，把小顺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小顺子根本就不好酒，怎么可能会当值的时候喝酒，肯定是陷害。 小顺子拉着一张脸指着倒在地上的葫芦，十分焦急地跟白芷说，“白芷姑姑，不是的，我这葫芦里本来装的是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拿起来喝的时候就变成了酒，我刚察觉不对，想要吐出来，谭充仪就到了，还让笑锦姐姐把把我的葫芦给夺了过去。” 白芷一想就明白了，是自己连累了小顺子。 她弯腰捡起葫芦，递给小顺子，“那你仔细瞧瞧，这是不是你的葫芦？” 小顺子细细端详，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指着葫芦上的痕迹给白芷看，“是我的，您看这个痕迹，三条杠。” “那你的葫芦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姑姑，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在殿外看守的，葫芦都放在那里，没人会看着，谁渴了就过去喝水，这要是被谁碰过，我们还真的说不清。” 既然如此，人来人往的，那也确实没法查。 白芷拍了拍小顺子的手臂，心中有些愧疚，“算了，这事怪我，你别放在心上，等会我去跟皇上说说，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小顺子对着白芷笑了笑，“那就麻烦姑姑了。” 只是她没想到谭充仪会把后宫的尔虞我诈的手段用在养心殿一个看门的小太监身上。 听闻谭充仪乃是安阳侯出身，本以为她出身名门，该有大家风范，气性怎么会这么小。 也不知道是她本身性格便是如此狭隘，还是进宫这一年后，被宫中的压抑的环境给改变了。 白芷和小顺子在殿外站了半天，才等到谭充仪出来，不过谭充仪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全然没有进去告状时那得意的神情，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笑锦很快地走了，看都没看白芷二人一眼。 白芷和小顺子对视了一眼，没搞懂谭充仪是什么情况。 她让小顺子在外面别进去，自己慢慢地走进了养心殿，扑通一声又是跪地求饶，“皇上，小顺子是被奴婢连累了，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昭宣帝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芷，“你怎么知道朕要罚小顺子？” 白芷老老实实地回答，“奴婢在外头瞧见了谭充仪娘娘罚跪小顺子。” 等同于看到了谭充仪进来告状那一幕。 “哦？那你觉得朕会罚小顺子吗？” 白芷抬头瞄了一眼皇上，正巧跟皇上的视线对上了，同时也确认皇上并没有生气，谭充仪做局做的太浅显，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谭充仪的话。 怪不得谭充仪气鼓鼓地走了，好不容易设了个局，谁曾想皇上直接把她的局给看透了。 白芷立刻自顾自地站起来，拍起了昭宣帝的马屁，“皇上深明大义，明察秋毫，洞察真伪，英明睿智，不被表象所迷惑，乃奴婢之幸也！” 邓公公：…… 这马屁拍的真溜，完全不像往常沉默寡言的那个白芷。 昭宣帝：“呵呵，没事就滚吧。” “罪魁祸首”白芷自觉地滚出了养心殿。 第102章 荣二姑娘 因着喝酒一事，接下来好几天，白芷都没往昭宣帝面前凑，送茶什么的全交给了半夏和辛夷去做。 御茶房。 半夏刚去送茶回来，就一脸苦像小声地跟白芷说。 “姑姑，要不下次送茶您去吧，我总觉得皇上看我的眼神凉飕飕的。” 白芷心中呵呵一笑，那皇上看她的眼神不就会更冷了吗？ 不过就是白芷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不这么说，甚至还安慰她，“错觉，这肯定是你的错觉。” 顿了顿，白芷又略微奇怪地补了一句，“其实你把茶交给小顺子不就好了吗？” 半夏抿了抿嘴，十分无奈地回道，“姑姑，问题是顺公公他说什么都不接啊，真的是，我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白芷：…… “那成，明天我去送茶，刚刚内务府来人了，说有新茶叶到，你和辛夷明日去内务府好好挑一挑。” 瞬间，半夏和辛夷都看向白芷，两人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仿佛内务府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白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辛夷抢答，“姑姑，要不我明天去给皇上送茶，您和半夏去内务府挑茶叶？” 闻言，半夏猛地点头赞成，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看向白芷的眼神中满眼都是期待。 有白芷姑姑陪她去，就相当于出了什么事有白芷姑姑在前面顶着，总好过辛夷和她两个束手无力的宫女去。 白芷应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叭，那就这样安排。不过你们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小了，只不过是一个将军府家的庶女，不至于，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躲。” “至于！” “至于！” 半夏和辛夷异口同声地反驳她。 辛夷皱着眉和白芷吐槽，“姑姑，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三天前那位荣二小姐进宫陪荣昭媛娘娘待产之后，这宫中根本就没有消停过，甚至还整天在宫中滑那个叫滑板的东西，撞到了不少人，我们自然是能避就避了。” 她们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撞到受伤啊！ 荣二小姐，也就是荣昭媛的庶妹，被荣将军府送进了宫里，美其名曰是荣昭媛快要生了，需要亲人陪伴照料。 这本是不合规矩，不过谁让荣将军在过年期间带兵出征北齐，给大靖朝打了一场大胜仗回来。 虽说其中有火药的因素在，但荣将军能在特殊时间站出来领兵出征，本就是难得的忠诚与勇气。 昭宣帝自然要给荣将军府几分薄面，于是便允了荣二小姐入宫陪伴荣昭媛，直至荣昭媛顺利生下皇嗣。 不曾想，这荣二小姐踏入宫门之后，根本就没有一点忐忑和不安，第一天就跑到了御膳房闹事。 当时白芷还十分诧异，她记得荣昭媛娘娘在被查出有孕之后，皇上便允了荣昭媛开小厨房的要求，人家御膳房还会准备最新鲜的食材供顺乐宫的宫人挑选，那都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待遇，怎么还能闹到御膳房？ 后来半夏跟她说，这荣二姑娘，手上拿着的那几棵青菜，因为被虫咬过而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 因着那一点点的小缺口，她大闹了御膳房一顿，然后在御膳房里四处翻找，找了一堆她认为满意的食材回去。 此事皇后娘娘和荣昭媛都没有出面，皇后娘娘是不好出面，她又不能为了这等小事而为难一个在宫中暂住的姑娘，要是被传出去，倒显得她这个皇后娘娘的小气，而荣昭媛更是不好出面打自家妹妹的脸。 不过也因此一闹，荣二小姐算是在宫中出了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白芷是让半夏和辛夷都离这位荣二小姐远一点。 没想到这两个人胆子居然这么小，居然连内务府都不敢去了。 至于那滑板，听说是最近才出现在京城的，极受人欢迎的一个新鲜玩意。 那滑板造型独特，板面光滑，底部的轮子小巧而灵活，人站在滑板上面，只要一只脚轻轻用力，便能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滑去。 听起来比轻功还要好使，要不是宫规森严，她都想搞一个回来试试。 想到这，白芷看着半夏和辛夷二人，真情实感地问，“听说离荣昭媛娘娘生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御茶房不出去了吧？至于那滑板，你们听见声提前躲开不就好了吗？” 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辛夷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是怕荣二姑娘找我们麻烦，听说因着前几天那事，御膳房的人居然还被罚了。 还有啊，听说昨天那荣二姑娘滑那个滑板，在路上撞到了陆美人身边的宫人，那宫人从内务府提了一篮的水果，有玉兰瓜，有提子，有李子。 她没能避开荣二姑娘，被撞倒在地上嗷嗷直叫，看着都疼，水果更是滚落一地，好好的一个玉兰瓜都被那个滑板给撵坏了。 人家正正经经地当差呢，跟荣昭媛娘娘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都能被荣二姑娘撞上，我们当然也不想那么倒霉。” 与辛夷的无奈不同，半夏脸上有些愤愤不平地接着说，“那荣二姑娘才进宫几天啊，就整日不安分，闹得宫中乌烟瘴气的，还说什么进宫来照顾荣昭媛娘娘，我看啊，她就是荣将军府送进宫来争宠的，如此行事，迟早把荣昭媛娘娘给气到早产！” 白芷瞪了她一眼，这个丫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连忙打断半夏的话，语气颇为严厉，“咳咳，半夏，没影的事别乱说，管好自己的嘴。” 就算这里是她们自己的地盘，也要管好自己的嘴，毕竟你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外边偷听不是。 半夏估摸着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光速低头道歉，“对不起，姑姑，我说错话了。” 白芷指了指门外，半夏秒懂，连忙推门出去转悠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不是她们太谨慎，而是这养心殿先是被孙选侍后是被王答应混进来，搞出了不少事情，连江侍卫都因此挨了两顿板子，她们是不得不防。 第103章 滑板 好在半夏在外面溜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姑姑，外面没有可疑人物。” 眼看着半夏要走进来，白芷连忙喊停，“等等，你再去外面打听一下，那个荣二姑娘今儿有没有去什么地方。” 半夏抿了抿嘴，刚要说什么话，就被白芷摆手打断了。 “快去吧，别愣着了。” ———— 第二天。 根据半夏昨天打听到的消息，荣二姑娘大概率是被荣昭媛娘娘给禁足了，没闹出什么事情，于是白芷便安心地带了辛夷去内务府。 在前往内务府的路上，与往常有宫女在路上一起说说笑笑聊八卦的不同，四周寂静得有些异常。 白芷一眼望去，路上空荡荡的，仅仅只有两三个人影在不远处走动，他们也是脚步匆匆，完全不敢在路上磨蹭。 这样看来，前天荣二姑娘撞到宫人一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宫人们又惹不起，只能十分默契地躲了起来。 白芷突然间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已经影响到了宫人们正常做事，你看路上连个扫地的人都没了，怎么皇后娘娘都不出面干涉一下？就算是口头上跟荣昭媛娘娘提一句，让她看好荣二姑娘也好啊。 白芷想不通，只能摇了摇头，唉！上位者的心思她不懂。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内务府府外，能顺利到达内务府，辛夷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轻快地说，“姑姑，我们快进去吧。” 白芷刚要点头，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小的声音，“唰唰唰”，那是轮子快速划过地面发出的声响，而且那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她微微皱眉，转头连忙往身后看去，只见有人站在一个板子上正冲着她们快速滑来，站在板子上的女子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如今在这宫中，能梳这个发髻的也只有一人。 白芷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已然知道，看来这位就是荣二姑娘和她的滑板了。 眼看着荣二姑娘要冲着她们滑过来，白芷下意识地拉着辛夷往一旁快走了几步躲开。 而荣二姑娘眼睁睁地看着她好不容易遇到的这两个宫女居然敢直接躲开，根本不上前来帮她，伸出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喊，“喂，救我，你们快来救我。” “姑姑，我们要不要？”辛夷一脸凝重地问。 按理来说，她们遇上了，是应该救人的。 谁让荣二姑娘身份尊贵呢！ 白芷冲着她摇了摇头，已经晚了。 下一秒。 “啊！”荣二姑娘脚下的滑板猛地撞上内务府的阶梯，她发出一声尖叫，这喊声瞬间打破了宫中的寂静，连附近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 紧接着，荣二姑娘整个人扑倒在了台阶上，额头上甚至都磕出了血，而她脚底下的滑板，在撞上台阶的那一刻被猛地弹了出去，板身贴着地面，两个轮子还在哗啦哗啦地转动。 白芷和辛夷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无语和无奈，怎么荣二姑娘今天被放了出来，还这么不巧地被她们撞上了呢？ 白芷当机立断，在荣二姑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带着辛夷匆匆离开了内务府。 辛夷颇有些傻白甜地问，“姑姑？茶叶我们不取了？” 白芷点了点头，“嗯，今儿不取了，明天再来，我看这荣二姑娘刚刚应该伤的不轻，接下来几天不能到处乱跑，她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顺乐，明天再过来，我们也就不会碰上她。” 毕竟这茶叶什么时候都能取，可要是被荣二姑娘给讹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毕竟这位荣二姑娘，从她以往的种种行径来看，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绝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大家闺秀，还是尽早远离为妙。 ———— 御茶房。 半夏看着白芷和辛夷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香囊，呆呆地问了一句，“姑姑，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按以往的经验，她们挑茶叶得挑好半天呢！ 辛夷放下手中空荡荡的篮子，撇了撇嘴，“嗐，别说了，我们刚走到内务府，还没进去呢，那位荣二姑娘滑着滑板冲着我们过来，要不是白芷姑姑反应快，我们都要被撞到了。” 半夏瞪了眼睛，惊讶地问，“啊？我明明打听到的是，昨天荣二姑娘被荣昭媛娘娘禁在了顺乐宫，怎么今天就被放出来祸害人了？荣昭媛娘娘怎么都不管一管？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损的可是荣昭媛娘娘自己的名声。” 辛夷给白芷和自己倒了杯菊花茶，喝了一口，“唉，谁知道荣昭媛娘娘怎么想的，不过荣二姑娘今天摔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往后好几天应该是要卧病在床了。” ———— 顺乐宫。 荣二姑娘是被内务府的太监抬回顺乐宫的。 待意芳和和气气地送走来给荣二姑娘看病的太医之后，荣昭媛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啪！”“啪！”“啪！” 她一手托着肚子，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连续扇了荣二姑娘三巴掌。 荣二姑娘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瞪大了眼睛，泪水瞬间流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荣昭媛。 “姐姐，你怎么能打我？我不过是一时贪玩，又没真的撞到人，姐姐你看，我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荣昭媛站在她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黑眸中满是怒火，冷冷地问，“谁允许你出去的？” 荣二小姐紧咬着嘴唇，低着头避开了荣昭媛的死亡凝视，不说话。 荣昭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这个庶妹不听她的，害她在宫中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意芳，交给你了。” 说完，荣昭媛就搭着意芬的手臂缓缓走出了荣二姑娘的房间。 而意芳，走到了荣二姑娘的床边，伸手握住了荣二姑娘的右脚，手下一用力，咔嚓一下。 荣二姑娘的右脚传来了一阵刺痛。 第104章 扭伤 “啊！！！”荣二姑娘疼得尖叫起来，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这个居然敢对她动手的贱婢。 意芳却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地说，“二小姐不听话，丢的是我们娘娘的脸，丢的是整个顺乐宫的脸，这是我们娘娘给你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荣二姑娘这几天就好生歇着吧。” 荣二姑娘疼得脸色苍白，心中又愤恨又恐惧，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贱婢，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荣家的二小姐！你这样对我动手，我回去定要告诉父亲！” 意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轻飘飘地说，“二小姐，容奴婢善意提醒您一句，这可是在宫里，不是在荣将军府。更何况二小姐您进宫之后惹出了多少事，随便找个人打听便能打听到。就单单说今天，您撞倒在了内务府前，不能行走被抬回来，都多少人瞧见了，您说您的脚伤是奴婢干的，别人会信吗？” 荣二姑娘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的瞳孔微微振动，咬了咬下唇，手抖抖嗖嗖地指着意芳，“是你，是大姐姐，你们放任我在宫中任意行事，就是为了这一刻，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毁了我的脚，让我不能跟……” 说着说着，荣二姑娘闭嘴了。 意芳微微挑眉，死死地盯着荣二姑娘，“不能跟什么？二小姐怎么不继续说了？” 荣二姑娘死死地咬着下唇，双手攥紧被子，恨恨地看着意芳，不过没再继续说话。 她总不能跟意芳说她存了进宫的心思吧？ 意芳见状，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二小姐，您的脚只是扭到筋而已，只要好好地卧床休息大半个月，您便能痊愈了。” 大半个月？！ 到时候姐姐都生产了！ 那她还怎么接近皇上？！ 那她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说完，意芳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荣二姑娘独自在床上独自凌乱。 没一会，荣二姑娘的贴身丫鬟香椿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小姐。” 荣二姑娘冷声说，“过来。” 香椿走到床边，迎接她的就是荣二姑娘的一巴掌。 荣二姑娘十分恼火地朝她吼道，“你人去哪了？刚刚我被意芳那个贱婢动手，你都不在我身边护着，我要你有什么用？” 香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些哭腔，“小姐息怒，奴婢刚刚被好几个嬷嬷给拦住了，实在无法脱身。” 荣二姑娘冷眼看着香椿，“啧，真没用，你赶紧去厨房给本小姐拿取点冰块过来。” 她如今被困在了顺乐宫不得动弹，得想想办法如何破局。 最重要的就是把这脚伤给治好。 不过这顺乐宫归荣昭媛管，荣二姑娘想要拿到冰块还真的没有这么容易。 所以香椿是空着手回去的，荣二姑娘见状，脸色更加阴沉，“怎么？难不成你现在连点冰块都拿不来？” 香椿战战兢兢地回道，“小姐，小厨房那边的人不肯给冰块，说又不是大夏天的，哪来的冰。” 荣二姑娘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地上砸，“胡说八道，我前天明明都看见了小厨房有冰，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分明是在故意为难我。” 她不可能浪费这次进宫的机会，忍着右脚的疼痛，思索着要如何破局，突然，她眼睛一亮，“这样，香椿，你拿些银子，去太医院，买瓶药酒回来。” 有了药，她的脚伤不就能好得快吗？ 香椿都快要哭了，自家主子怎么都看不清情形呢？ “小姐，这顺乐宫上上下下都是荣昭媛娘娘的眼线，奴婢出不去的，您还是安安分分地养伤吧。” 荣二姑娘忍不住推了香椿一把，“滚，我是主子你是主子，我看你这丫头是心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仿佛在顺应着香椿的话一样，下一秒，意芳就推门而进，手上还拿着一瓶药酒，她看着床上的荣二姑娘说道，“二小姐，您的脚受伤了，娘娘十分关心您，特意差奴婢给您送药来了。” 说完便把药酒放在了被推在地上的香椿手上，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了二人一眼，才离开房间。 荣二姑娘气的个半死，又无可奈何。 ———— 当晚，昭宣帝应了荣昭媛的请，前来顺乐宫用晚膳。 已经孕晚期的荣昭媛娘娘，挺着一个大肚子，面上不施粉黛，皮肤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却自带一种温柔的气质。 昭宣帝踏入顺乐宫，荣昭媛赶忙上前迎接，“皇上能来，臣妾十分欢喜。” 昭宣帝微微颔首，十分满意荣昭媛的打扮，顺手握住荣昭媛娘娘的手走进了顺乐宫，桌子上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一顿晚膳用的极其尽兴。 晚膳后，昭宣帝主动问道，“爱妃可有要事？” 他看得出来，荣昭媛是有事求他。 荣昭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皇上，是关于臣妾的那个妹妹的事……” 听到事关荣二姑娘，昭宣帝抿了抿唇，显然他也听过这几天荣二姑娘在宫中闹出的事情，对这位刚入宫的荣二姑娘颇有不满。 眼见昭宣帝不太高兴，荣昭媛还快了语速，“是这样的，臣妾的那个妹妹性子活泼，耐不住寂寞，不省心，这不，今日出去玩又摔伤了脚，不能行走。她入宫本是来照顾臣妾的，没曾想这一摔，倒成了臣妾需要照顾她了。” 昭宣帝无意管这些，随口就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送回荣将军府。” 荣昭媛微微勾起嘴角，亲自给昭宣帝倒了一杯茶，“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与其让她在宫中待着无聊，倒不如把她送回荣家，荣家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不过她现在受了伤，出宫的话需要坐轿子呢。” 这个妹妹待在宫里迟早出事，还不如把她送回家，反正让她进宫也不是自己的意思。 至于轿子，荣二姑娘一个在宫中没名没份的姑娘，自然没资格去坐。 她提一嘴，还能显得自己关爱自家妹妹。 昭宣帝摆了摆手，只觉得这是小事，“邓盛和，你去安排。” 邓公公：“是，皇上。” 此事了结，荣昭媛娘娘又跟皇上说了好些话，直至戌时正，昭宣帝才离开顺乐宫回了养心殿。 第105章 行宫一 翌日。 当荣二姑娘知晓自己需要出宫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没想到大姐姐居然这么不留情面把她赶出宫。 她要是真的就这么快出宫，不得被人笑死？！ 不过任由荣二姑娘怎么闹，荣昭媛娘娘都没有出面，直接让几个嬷嬷把人硬生生地塞进了轿子里。 带着轿子在顺乐宫外等候的是小顺子，小顺子全程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了聋子瞎子，完全瞧不见荣二姑娘的哭闹。 小顺子出宫的路上还碰巧撞见了去内务府的白芷的和辛夷，三人停下来聊了几句，白芷才知道荣昭媛娘娘居然这么果断地就把人给送出宫。 辛夷脸上一片轻松，“这真是太……唔” 白芷连忙捂住了辛夷的嘴巴，把辛夷拉的远远的，“别乱说话，那荣二姑娘还在轿子里呢，要是被她听到了，下来找我们的的麻烦怎么办。” 辛夷抿了抿唇，“我晓得了，姑姑。”然后像做贼似的张望四周，才小声跟白芷说，“荣昭媛娘娘真是个大好人。” 白芷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行了，我们赶紧去内务府吧。” ———— 宫中少了荣二姑娘这个祸害，宫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前几日的安静宛如做梦一般。 而荣二姑娘，碍于荣昭媛娘娘在宫中的风头正盛，根本无人敢乱议。 这宫中各种各样的事情没闹到白芷面前，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 期间，除了荣昭媛娘娘顺利生了二皇子，成功晋升为荣妃之外，宫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这天，去养心殿送茶的半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姑姑，皇上、皇上让您再送碗、消暑茶过去。” 白芷微微挑眉，“为什么？” 辛夷体贴地拍了拍半夏的后背，“你先缓缓，喘顺气再说。” 半夏扶着墙站直，“皇后娘娘来了，好像是来跟皇上讨论去行宫避暑的名单，正巧奴婢进去送茶，皇后娘娘提了一嘴那茶看上去不错，皇上让您待会再送一碗过去。” 白芷：…… 不早说！ 圣命难为，白芷只能认命地从软榻上起来，重新煮了一碗消暑茶送到了养心殿。 她刚踏入养心殿，就听见了皇后娘娘那忧心忡忡的声音，“臣妾觉得，荣妃尚未出月子，更何况她还要带着未满月的二皇子，实在不适合去行宫。” 这回定下跟去行宫的有她自己，淑妃，丽昭仪，楚修仪。 季婕妤和谭充仪被她留在宫里代管宫中事务，剩下的几位低位分妃嫔又不受宠，根本就没必要带过去。 唯有这荣妃和二皇子是否跟去，她跟皇上有了争议。 她坐过月子，也照顾过新生儿，深知两者有多脆弱。 要是荣和二皇子在行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还不是她这个皇后来处理。 如此一想，倒不如把他们留在宫内更为妥当。 昭宣帝想了想，直接拍板定下，“把她名字加上吧，朕已经答应过荣妃，离去行宫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她出身门将，身体底子好，不碍事。对了，还有孙选侍，把她的名字也加上去。” 孙选侍？ 皇后娘娘虽然有些疑惑，但面色不变地答应了下来，“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好了，那臣妾就这样安排下去。” 眼看着他们还有事情要谈，白芷赶紧上前两步把消暑茶递到皇后娘娘面前，“娘娘请用茶。” 皇后娘娘大概也渴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顿觉一股清凉之意在口中散开，有绿茶、薄荷、菊花的味道，三者混在一起，暑气也消散了几分。 她微微点头，看着白芷赞赏道，“这茶倒是不错。” 白芷恭敬地低下头，乖巧地听着皇后娘娘的称赞。 倒是昭宣帝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薰儿，你可别夸她，等会她就要得寸进尺了，赶紧下去吧，真碍眼。” 白芷：…… 不就是皇后娘娘的一句夸夸吗？都多大个人了？皇上居然还吃醋！ 简直是有毒！ 白芷并不想成为他们打情骂俏的旁观者，得了昭宣帝的命令后，赶紧退出了养心殿。 顺便在门口逮住了小顺子，“小顺子，我问你，除了昨天孙选侍来过之外，之前是不是也来的很频繁？” 白芷同样对皇上突然要带着孙选侍去行宫避暑一事很奇怪。 小顺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孙选侍就昨天来了一趟，之前都没有来。不过跟去年一样，她同样带了食盒进去，我听青黛说啊，皇上把孙选侍带进去的糕点全吃光了。” 青黛是养心殿的殿内宫女，负责养心殿殿内物品的日常清洁，这皇上用剩的东西，自然也是由她清理。 白芷听了小顺子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今年皇上会去行宫避暑一事早在几天前就传出去了，这孙选侍恰好掐着点来送吃食，不就是存着想要去行宫的心思嘛！ 皇上居然还真的答应她了。 白芷想了想，又问小顺子，“你知不知道孙选侍送过来的糕点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皇上会如此喜爱？” 小顺子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姑姑，我这整天在外面看门，我没亲眼见过啊，不过听青黛说，那糕点的样子倒是十分别致，还需要用冰块冰着。姑姑您不如晚点去问问青黛？” “问青黛啊？”这倒也是一个法子。 白芷点点头，跟小顺子摆了摆手，“那成，那我就不打搅你看门了。” 当天晚上她就找了青黛问问那个孙选侍带来的新糕点长什么样子。 别说，她真的很好奇，皇上登基之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居然这么简单地就被一个新糕点给吸引住了。 还有孙选侍，也是个能人，居然每年都能捣鼓出各种新东西。 青黛回忆着说，“姑姑，我也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看得不是特别清楚。那糕点放在瓷碗里，却不是水状的，需要用勺子舀着吃，还有啊，那糕点离了冰，就会化得很快，想来是要一直用冰镇着才行。我瞧着皇上吃得很是开心，想来是极其喜欢。” 白芷听着，心中越发好奇，却怎么想也想象不出那糕点的模样。 第106章 冰淇淋 白芷有些心痒痒，嘱咐青黛，“这样，你明儿跟小顺子说一声，如果孙选侍去了养心殿，就让他到御茶房告诉我一下，我去看看那糕点到底有个什么名堂。” 青黛：“好的姑姑，不过姑姑，您也对那个糕点有兴趣啊？” 白芷点了点头，“当然了。” 就去年，孙选侍带来各种各样的甜水，可是给他们养心殿的人带来了新奇的味蕾享受。 青黛见白芷如此有兴趣，又小声地跟她透露了一点消息，“我听玉竹说，那玩意口感细腻绵密，入口即化，每一口都带着凉意，里面还有牛乳味、薄荷味、提子味，在夏天吃再好不过。若是姑姑能复刻出来，我们就有口福了。” 玉竹作为昭宣帝的试毒太监，每样吃食在呈献给昭宣帝之前，都要先经过玉竹的尝试。 白芷：…… 原来养心殿不止她一个大馋丫头呢！ 不过按玉竹的说法，那玩意肯定比甜水更好吃。 “那成，我若是能做出来，肯定会让大家尝尝的。” 白芷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 本以为孙选侍会趁热打铁，连续来皇上面前露脸。 没曾想，一连三天，养心殿都没再出现孙选侍的身影。 搞得白芷有些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看着房顶目光懒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孙选侍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呢？” “姑姑，您还在想这个呢？” 午时，从御膳房取饭回来的辛夷突然说，“姑姑，我刚刚取午膳时，看到孙选侍身边的小翠领了好些生鸡蛋、牛乳和白糖回去。” 因着白芷前两天在御茶房提过孙选侍，所以她看到小翠的时候就留意了一下。 白芷连忙从软榻上坐起，握紧右手，“哦？是吗？真是太好了！” 要给皇上送吃食首先就要食材新鲜，旁的不说，这天气逐渐炎热，那牛乳放个一天半天就会变味。 如此一来，孙选侍今日应该就会来养心殿给皇上送糕点。 “快快快，我们吃饭。”白芷一扫前两天的无力颓废之感，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 用膳后的白芷早早就洗好了茶叶，等着小顺子过来找她。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才等到小顺子往这边跑，期间白芷还去养心殿送了一次茶，孙选侍影子都没见到。 一直在门口张望的半夏，终于等来了小顺子，“姑姑姑姑，顺公公来了。” 闻言，白芷火速往茶杯倒上热茶，放进食盒里，然后提着食盒往外冲。 一般来讲，这热茶可万万不能呈给皇上，一来冲泡茶叶时间不够长，味道不好，二来太热了，烫手。 但鉴于之前青黛所言，那糕点是冰的，这热茶送过去皇上刚好不会喝，所以味道如何就无所谓了。 所以小顺子还未走到御茶房门口，白芷已经提着食盒稳稳当当地冲了出来，对着他说，“是孙选侍来了吧？我们赶紧去养心殿。” 小顺子：…… 您是有通天眼吗？这孙选侍刚来您就知道了？ 白芷才不管小顺子怎么惊讶，自己自顾自地就往养心殿走。 在门口听了一会声音，确定没有大臣在之后，就大摇大摆地提着食盒走进了殿内。 邓公公：？？？ 之前不是已经送过茶了吗？那茶壶还在养心殿呢！ 昭宣帝：？？？ 她怎么又来了？ 孙选侍：？？？ 这宫女？怎么不用通报就走进来了？ 白芷故意不去看昭宣帝的表情，低着头，如往常一般沉默地拿出那杯热茶，放在了昭宣帝的桌上，然后默默地退到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孙选侍拿来的食盒。 大概是给玉竹试毒需要时间，那食盒里面的糕点还在里面冰着，没拿出来。 而孙选侍，看到了白芷那露骨的眼神，颇有不满地说，“皇上，你这宫女也太没规矩了。” 她还记得这个穿碧绿色宫女服的女人，去年就是她，害的她从才人变成选侍，害她被皇上整整冷落了一年。 要不是她辛辛苦苦做出了冰淇淋，重新引起皇上的兴趣，别说能去行宫，她这辈子就直接被皇上给遗忘了。 天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冰淇淋机，她在这上面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成功的。 昭宣帝闻言，转头瞄了一眼白芷，同样瞧见了白芷那不加掩饰的眼神。 昭宣帝：…… 原来是为了这冰淇淋来的。 既然如此。 昭宣帝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桌上的那个食盒，思索片刻后开口说，“孙选侍，你今日跑这一趟有心了。留下冰淇淋，你且退下吧。” 白芷微微挑眉，原来这糕点叫冰麒麟。 这好好的，做甚要把麒麟给冰上？ 想不懂！ “皇上？”孙选侍突然被告知要离开，错愕地问，声音有些尖锐。 上回还好好的，她跟皇上说话，还能有回应，怎么这回？ 用控制变量法得知，这其中的不同之处也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想到这，孙选侍的眼神凉飕飕地看着白芷。 又是这个女人坏她的好事！ 接受到孙选侍目光的白芷连忙装模作样地低下头，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昭宣帝：“你先回去，过几天就要去行宫了，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皇后说。” 孙选侍心中虽有一丝失落，但心里也知道这是皇上给她的补偿，可不敢再得寸进尺，进宫一年多，她早就知道不受宠的宫妃有多难，若是再惹得皇上生气，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她只得恭敬地行礼道，“是，臣妾遵旨。不过容臣妾离开之前提醒您一句，这冰淇淋吃多了，寒气入体，恐伤脾胃。还望皇上适量食用，保重龙体。” 说完，孙选侍福了福身，退出了养心殿。 孙选侍一离开，白芷也就不装了，上前走了几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昭宣帝。 白芷：(★o★) 第107章 行宫二 “哼！”昭宣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句，指着食盒对白芷说，“里面的冰淇淋是朕的，还不过来伺候朕。” 昭宣帝直接无视掉了白芷那期待的目光，并转头指使她伺候自己。 白芷：…… 她都有五六年没贴身伺候过主子用膳了，这主子摆明了是在为难自己。 “是，皇上。” 她小步快走到昭宣帝身旁，恭敬地打开食盒，一股凉意伴从食盒中散发出来，不过她也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昭宣帝看着食盒中那色彩斑斓还有各种水果点缀的冰淇淋，眼中闪过一丝兴致，今日这份冰淇淋，比前几天的那份丰富多了，怪不得孙选侍让他适量食用。 同时白芷看着这新奇的冰麒麟，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这玩意可真好看，居然还会冒烟，不过长的一点都不像糕点，也不像麒麟。 也不知道怎么就取了个跟麒麟有关的名字。 而且她马上就判断出，这玩意并不像杨枝甘露那般容易复刻，得有特殊的制作方子才行。 而想要从孙选侍那儿要来方子完全不可能，人家还要靠着这冰麒麟获宠呢。 想到这，白芷就有些兴致缺缺，她从食盒中取出勺子，双手递至昭宣帝面前，将食盒摆在昭宣帝面前。 昭宣帝接过勺子，轻轻舀起一点冰淇淋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十分文雅地就把食盒中的冰淇淋给吃得干干净净。 这食盒大概是经过了孙选侍的改装，下面一层放了冰块，那冰淇淋并不似青黛所说的很容易化。 哼，皇上吃这么多寒凉的东西，也真的不怕拉肚子。 白芷暗暗腹诽，并快速收起了桌子上的食盒，准备离开。 昭宣帝：？？？ “白芷，你没什么要跟朕说的？” 白芷顿了顿，想了想，十分真诚地看着昭宣帝摇头。 这玩意她一看就捣鼓不出来，那她吃不吃就没什么意义了。 昭宣帝：…… 昭宣帝瞬间眼睛都眨快了几下，有些难以置信，然后极其无语地对白芷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御茶房。 半夏和辛夷见着白芷回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姑姑，那个新糕点您见着了吗？尝到了吗？” 白芷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摊了摊手，“见是见到了，不过没有方子，我肯定做不出来，所以我们白期待了。” “啊！这样啊～真可惜～”╯﹏╰ “姑姑，既然孙选侍也会去行宫，要不我们到时候想办法偷师？”半夏出了个馊主意。 “咳咳，你在想什么呢，别乱说。”白芷连忙阻止了半夏那危险的想法，“孙选侍说到底也是主子，你们可别去招惹人家，要是被抓到了，我可不会去保你们。行了，你们赶紧准备去行宫的东西，这去一趟至少要三个月，把我们平常需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 “是，姑姑。” “是，姑姑。” ———— 一晃十多天过去，荣妃娘娘也出了月子，很快就到了去行宫这一天。 太后、皇帝和各位娘娘一人一辆马车，再加上跟着去行宫的重要大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宫，往行宫的方向驶去。 白芷三人跟内御膳房的许嬷嬷等人挤在一个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满满当当地挤了一群人人，空气不能流通，导致马车内闷热地很。 白芷则靠着窗口，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那一丝丝微风，右手托住下巴，满眼羡慕地望着外面骑马的侍卫。 她也想骑马，这马车要坐三天才能到行宫，可太难受了。 三日后，到达行宫时，白芷整个人便显得有些神色萎靡。 反倒是半夏、辛夷和沉香等人，她们还是第一次来行宫，即使脸色略显疲惫，但整个人显得兴奋不已，活力十足，她们下了马车之后便不住地四处张望，打量着这座行宫。 这行宫真不愧是建造出来避暑的，与皇宫已经能感受到夏日的炎热不同，这里绿树成荫，繁花茂盛，宫中还有一个人工湖，微风吹过，给人带来丝丝凉意。 半夏轻轻拉着辛夷的衣角，低声说，“这里真是太美了，还特别清凉，怪不得皇上要过来避暑，要是每年都来就好了，这样我们还能轻松点。” 在皇宫当差，六、七月最是炎热时，只要出门送躺茶，都能出一身汗，身上黏黏糊糊的，可难受了。 许嬷嬷一声令下，“走吧，别聊了，我们去养心殿。” 沉香等人：“是，嬷嬷。” 白芷给了半夏和辛夷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也跟上。 在行宫里头，皇上住的也是养心殿，布局也是大差不差。 她们分好房间后，把自己的包裹往房间一扔，就各自去御茶房和内御膳房当差。 好在行宫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把整个养心殿收拾地干干净净，她们用来泡茶的工具也是应有尽有。 “哇，这御茶房也太小了吧？”半夏一推开门就开始抱怨。 这房间，还没皇宫的御茶房一半大。 白芷有些一言难尽地说，“别抱怨了，其实我们都算好的了，还能有个单独的房间。有的宫，连个小厨房都没有，要热水也只能跟御膳房要。” 曾经有一年，先皇带过来的妃嫔太多，行宫的宫殿一下子就不够分。 那些位分低的妃嫔甚至要几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那个院子甚至都没有小厨房。 白芷就亲眼见过，她们为了争夺御膳房最新烧开的一锅热水，底下的宫女们大打出手，妃嫔们也是不顾形象地互相指责谩骂，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最后还要太后娘娘亲自出面平息。 昭宣帝大概也记得那次的事，所以这回只带了几个宫妃过来，如此一来，就连孙选侍也能单独住在一个宫的偏殿，少了不必要的争端。 不过这事就没必要跟她们说了，白芷吩咐她们，“半夏，辛夷，你们先去后院打一桶井水回来，我们先把这里再收拾一遍，再把那些茶具放到柜子里，把我们自己的东西换上。” 半夏和辛夷马上答应，提着个桶就往外走，“是，姑姑。” 而白芷则是仔细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生怕御茶房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一块可疑的熏香，一块可疑的茶饼，一条可疑的手帕，全被疑神疑鬼的白芷翻出来扔在地上，等会全都丢掉。 第108章 行宫三 当半夏和辛夷一起提着水桶回到御茶房时，便看到了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夷揉着手腕问道，“姑姑？这些东西是？” 白芷转身看了她一眼，“要扔掉的，等我检查完再一起扔。” 半夏啧了一声，“行宫这些人真的是，不在御前伺候的就是不懂规矩，居然都不把这里给清干净，一点都不上心。来，辛夷，我们把这些桌椅全擦一遍。” 说完，就从她们带的东西找出两条抹布，给辛夷递过去一条，开始打扫，其中看到可疑的物品，全扔到地上。 同样的情形也在内御膳房上演，他们早就形成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把周围环境仔细检查清理一遍，把不安分的因素全部剔除。 这一清理就是差不多两个时辰。 期间小顺子都来催了好几趟了，白芷才泡好了茶水，没好气地塞到小顺子手上，“快拿回去交差吧，我这边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忙呢。” 小顺子对着白芷点头哈腰，“是是是，姑姑您先忙，我就不打搅了。” 清理完毕，这个房间没有软榻，三人只能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 半夏嘴一撇，“姑姑，我饿了～” 白芷摸了摸肚子，也觉得有点饿了，但现在离晚膳时间还早，“要不你去内御膳房看看，许嬷嬷她们应该做了糕点，要是有剩下的，拿点过来，我们一起吃。” “好嘞姑姑。”半夏从椅子上弹起来，兴冲冲地往内御膳房那边跑。 不一会，半夏就端了半盘的荷花酥回来，这荷花酥看上去可不是什么边角料，而是精心制作的佳品。 那荷花酥色泽粉嫩，形似荷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叠加在一起，每一片花瓣都细腻精致，虽说已经凉了，刚出锅的那种香味消失殆尽，但足以看出做它的宫人手艺精湛，是可以完完整整可以端给皇上吃的糕点。 白芷微微挑眉，指着面前的盘子问道，“这荷花酥是什么情况？” 半夏笑了笑，颇有些捡漏的快感，“这荷花酥本来是天冬做的，您也知道，天冬做糕点很有一手。不过当天冬做完要端给皇上的时候啊，皇上已经在吃着孙选侍送过去的糕点，叫什么蛋挞，这荷花酥自然而然就端回了内御膳房，不过我看天冬好像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白芷：…… 这孙选侍精力可真够充沛的，刚来行宫第一天，就又捣鼓了新东西给皇上献殷勤。 白芷摇了摇头，夹起一块荷花酥就往嘴里送，这荷花酥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馅细腻绵密，甜度恰到好处，不腻不淡。 “姑姑，您不去养心殿看看那蛋挞什么样子吗？” 明明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孙选侍搞出来新糕点，姑姑那么有兴趣。 白芷摇了摇头，口中的荷花酥还没咽下去，脸颊微微鼓起，默默地表示拒绝。 不重要了，应该也是她做不出来的东西，她就不费那个精力再跑一趟。 免得再被孙选侍给记住，宫中有一个王答应对她念念不忘已经够烦人的了。 翌日。 由于半夏和辛夷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行宫，白芷便早早地分别带着两人逛了一些她们可能会去的地方熟悉熟悉，比如御膳房，映月湖以及它附近的花园，还有合在一起的织造坊和浣洗阁等等。 至于妃嫔娘娘和大臣们住的地方，白芷只远远的给她们指了一下，让她们没事不要靠近。 “哇，这映月湖好漂亮啊！”辛夷喊出了发自内心的感叹，看着眼前美景走不动路。 此时正好碰上了日出，金色的太阳在天边慢慢升起，映月湖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漂亮极了。 白芷随口说了一句，“你要是晚上来看，会更漂亮哦。” 辛夷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芷，“姑姑，您说的是真的吗？” 白芷点了点头，肯定得说，“真的呀，那不然怎么叫映月湖，而不是叫映日湖呢！不过你敢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吗？” 辛夷：…… 那说了不就等于白说，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接受到辛夷略带谴责的目光，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花园那边，然后就回养心殿。” 刚走到花园，就撞见了抱着大皇子的嬷嬷和跟在身边照顾的春梅。 白芷和辛夷连忙行礼。 辛夷：“奴婢见过大皇子，请大皇子安。” 大皇子的奶嬷嬷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微微点头道，代替大皇子道，“免礼吧。” 大皇子睁着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白芷和辛夷，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甚至一只手朝着白芷的方向伸出来。 春梅连忙把大皇子的手塞进襁褓里，轻轻拍着大皇子的后背，这行宫的早晨，还是有些许凉。 然后笑意盈盈地跟白芷二人寒暄，“白芷姑姑早，我们大皇子今日醒的早，又一直闹个不停，奴婢便带他出来看看风景。” 白芷连忙说，“那奴婢便不打搅大皇子，奴婢告退。” 说完，白芷便拉着辛夷一起匆匆地行了个礼，走出了花园。 直到附近没人，辛夷才小声地感叹，“姑姑，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皇子呢，大皇子长的可真可爱，看上去也很乖巧。” 白芷亳不客气地戳破她的幻想，“辛夷啊，你只看到了大皇子的长的可爱，你没看到奶嬷嬷和春梅眼底下那大大的黑眼圈吗，大皇子才几个月啊，就能这么一大早就把人折腾出来看风景，能是……哎呀，你可长点心吧！” 白芷把不该说的话咽了下去，任由辛夷脑补。 辛夷：…… 能不能给她留点幻想。 白芷姑姑简直是太现实了。 末了，白芷板着脸提醒了一句，“哦，对了，你要记住了，回去也告诉半夏一声，你和半夏要是当差的时候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记得要远离，能不撞上就不撞上，就是撞上了也要请安之后迅速离开，别逗留。” 那两位主子身份尊贵，可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要是他们出了事，半夏和辛夷在附近却没出手相救，以皇上对皇嗣的看重，多少也会被问责一番。 第108章 行宫四 大概是白芷的神情过于严肃，辛夷神色一凛，连忙应道，“是，姑姑，我记住了，回去定会将这话转告给半夏。” 白芷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吧。” 把辛夷给打发走，她自己则是去了内务府准备领三个软垫和一些水果。 在宫中坐软榻坐惯了，这里的椅子硬邦邦的，坐得她屁股疼。 好巧不巧，在内务府碰到了淑妃娘娘身边的彩霞、荣妃娘娘身边的意芳和丽昭仪娘娘身边的流云，默不作声地挑着东西。 看来大家都是因为刚到行宫，有各种各样的不适应，来内务府取东西回去给主子用的。 白芷有些心虚地挪进内务府，本想着低调地快速拿着软垫离开，意芳就喊住了她，不卑不亢地说，“白芷姑姑，这些软垫可否留给我？我们二皇子近日有些活泼好动，荣妃娘娘说了，若是有软垫便要拿回去备着。” 白芷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在蛐蛐她，这话要是放在大皇子身上她还能信个几分，这话放在二皇子一个刚满月的、只知道睡觉喝奶的新生儿身上，实在是勉强得很。 但她既不想招惹风头正盛的荣妃娘娘，也不想自己受委屈，只能心里头跟半夏和辛夷两个丫头说了声抱歉，便拿了两个软垫塞到了意芳手中提着的篮子里，自己留了一个。 “姑姑，还有一个呢！”意芳有些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白芷的去路。 白芷眯了眯眼，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意芳，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芷的眼神中明明没有愤怒和狠厉，意芳却觉得身后一冷，被这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芷看她退了，便用力拨开她的手，也不管她什么神色，转身又拿了些絮棉、粗布和针线，迅速离开了内务府，回去让那两个丫头自己做个垫子出来。 御茶房。 白芷把篮子递给辛夷，自己拿着垫子垫在椅子上，颇为无奈地对辛夷说，“内务府的那些垫子都被荣妃娘娘的人拿走了，你们只能自己动手做一个。” “啊？荣妃娘娘怎么这样啊？就几个垫子他们也要抢？自己没有吗？” 辛夷坐着这里的椅子也是不舒服，便顺势抱怨了一句。 “人家把二皇子给搬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啊？自己用就自己用，居然还把二皇子搬出来，二皇子才多大，连翻身都不会的，甚至还说给他用内务府的东西，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给笑话了。” 辛夷一边收拾白芷拿回来的絮棉、粗布和针线，一边跟白芷吐槽。 内务府的东西不算差，但怎么也说不上顶尖。 你看人家皇后娘娘照顾大皇子，用的全是上好的东西，就单单今早她们瞧见的做成襁褓的料子，就是就是千金难求的云连锦。 听说那云连锦丝线细腻柔滑，触手生温，大皇子皮肤稚嫩，用云连锦做成襁褓，最是合适不过。 而二皇子比大皇子还小，理应用上同样柔顺的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荣妃娘娘出身门将，各方面不比皇后娘娘细心。 “唉，算了，人家二皇子用什么东西，还轮不到我们来说，那篮子下面还有些水果，你和半夏拿去分了吧。”顿了顿，白芷看了看房间，问道，“嗯？半夏呢？” 辛夷拿出篮子里的苹果、雪梨放到一个瓷盘上，准备拿出去洗，回道，“半夏她去花房了，说这里连盆花都没有，她瞧着不适应。” 白芷点了点头，她自己是无所谓，但半夏那丫头就喜欢些花花草草，宫中的御茶房，除了养了几盆花之外，也不时有些新鲜花束插在花瓶里，都是半夏打理的，说看着房间就生气勃勃。 紧接着辛夷有些担心地说，“不过她去了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我记得花房离这里也不远，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白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她一个养心殿的宫人，能出什么事。” 这一等就等了好半天，辛夷越发坐不住，不时起身向门外张望，“这都多久了，按说半夏早该回来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姑姑，我还是出去找找她。” 白芷微微皱眉，合上了手中的话本，看向窗外，“这么久没回来确实有些奇怪，听说皇上现在也不在养心殿，趁着现在有空闲，你快去快回。” 辛夷点了点头，准备往外走，半夏就打开门回来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手上空空如也，也没带束花回来。 辛夷见状，连忙迎上前去，扶着半夏坐下，“半夏，你这是怎么了？去了这么久，花也没带回来，我还以为你在行宫迷路了呢！” 半夏撇着嘴，满脸疲惫之色，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唉，别说了，今天也是真倒霉，我本想着去花房碰碰运气，要是能拿盆花回来最好，或者能剪下几朵花回来插着也不错。 想不到，我进花房没多久，丽昭仪娘娘和孙选侍为了抢夺一盆开的极好的玫瑰花在那里吵了起来，我走都走不了。” 辛夷惊呼：“孙选侍敢跟丽昭仪娘娘吵起来？！” 这不是妥妥的不敬上位？ “可不是嘛，谁知道那孙选侍怎么想的。”半夏无奈地说道，“那孙选侍也是个胆大的，宫中的人都知道，以丽昭仪娘娘的为人……若不是什么大事就由着她算了。 但孙选侍偏偏不，一直在强调她昨天已经派小翠定下了那一盆玫瑰花，还拿出了花房写的条子，所以那玫瑰花就是她的。 丽昭仪娘娘偏不退让，硬要抢走那盆玫瑰花，就那样两人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谁劝都没用。 我在一旁想走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祸上身。” 这孙选侍还真不是一般人，看来往后还是避开为妙。 白芷暗想。 第110章 行宫五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最后有个在花房做事的太监去找了皇后娘娘，正巧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那两位便一起到了花房。” 皇上都来了，丽昭仪和孙选侍自然吵不起来。 白芷突然插嘴问，“那盆玫瑰花呢？落到谁手上了？” “最后被皇后娘娘拿回去养了。” 白芷微微挑眉，略感奇怪，“孙选侍没继续闹下去？” “没有，后面又挑了另一盆玫瑰花乖乖离开了。” 白芷：…… 这孙选侍的行径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看似很看重视那盆花，为了它甚至能跟丽昭仪娘娘吵起来，搞得她还以为那花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皇后娘娘要了却能果断放手。 半夏还在那儿跟辛夷诉苦，“那两位主子看上去都不是好脾气的，以后我们撞见了，还是绕道走更好。” 辛夷闻言，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白芷此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皇上是不是又去回了皇后娘娘那儿？” 半夏回想一下，点了点头，“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一块走的。” 白芷果断拍了拍膝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先收拾收拾东西，皇上不会回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到点就可以下值了。” 半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提醒道，“姑姑，这才午时初。” 午膳时间都还没到呢！ 就这么肯定皇上不会回来？ 白芷颔首，“对啊，我知道啊，午膳也不用取我的那份。” 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是发呆，还不如出去转悠转悠。 而且这个行宫有一个藏书楼，只不过离这里比较远，在映月湖的对面，她以前跟着皇上去过，里面有不少医书、游记，她可以去那儿打发时间。 慢慢地绕着映月湖走了半圈，微风吹在她的身上，带来丝丝凉意，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按照记忆很快就来到了藏书楼前。 因着隔了个湖，这边不似养心殿那边那么热闹，一路上也碰不到半个人。 藏书楼大门外只有一个老太监看守，白芷跟他示意了自己的身份，便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霉味混在一起扑鼻而来。 好在这藏书楼被宫人提前打扫过，书架上没有一丝灰尘，白芷往里面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书，是一本游记，便靠着书架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本游记记载的是西南的山川美景，用普普通通的文字描写了宽阔的草原，巍峨的雪山，连绵的山脉。 这些东西对于白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有致命的诱惑。 所以她一待就待了大半天，还是老太监要下值的时候走进来提醒她藏书楼要关门了。 白芷只觉得可惜，合上游记，放回书架上，走出了藏书楼，抬头一看天色，大大的太阳悬挂在天空。 白芷：…… 这老东西驴她的吧？这么早就下值！ 比她还不务正业。 再转身一看，藏书楼已经锁住了，老太监也不见了踪影。 白芷：腿脚真快！突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这藏书楼回不去，这边又没什么好玩的，她就只能往回走，摸了摸肚子，又觉得有些饿了，想着要不要去御膳房拿点糕点回去吃。 她都没走多远，一只猫突然从从旁边的小树林窜了出来，从她的脚边飞速略过。 白芷定眼一看，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猫，身上被打理地干干净净的。 她认得，是云星长公主的猫，听说是云星长公主的母妃送给她的，平日云星长公主对它宝贝得很。 看来是走丢了。 如此一想，白芷用轻功快速追上了猫猫，手一伸，下一秒猫猫就被她抱在怀中。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白芷不熟，还是收了什么刺激，猫猫一直在她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爪子也把她的手给挠出了几道血痕。 那微微的刺痛让白芷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在没有出血，她加快了脚步往三位长公主住的宫殿走去。 竹微宫。 云星长公主在院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秀眉紧紧蹙起，眼中满是着急，双手紧紧攥着手帕，等待她的贴身宫女识花和识竹把白雪找回来。 白芷走进竹微宫，便看见只有云星长公主的背影在不停地走来走去。 她故意用力地踩断地上的一条树枝。 咔嚓一声，同样引起了云星长公主的注意。 “识花，找到白……”雪了吗？ 云星长公主转身见到白芷，把问话咽了下去。 白芷抱着猫猫，对着长公主行了个礼。 然后直接走到云星长公主身边，把猫猫递给云星长公主。 这玩意可爱是可爱，但太能闹腾了，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路上不停地挠她的手，把她的手挠的满是血痕，好在它不咬人。 谁知道这猫有什么毛病，她得赶紧回去给自己开一剂药。 “啊！白雪！” 云星长公主一见走丢的爱猫，一时高兴地找不着北，连忙兴奋地接过，紧紧地抱着白雪不停地抚摸它，“白雪，你突然跑出去，可让我担心坏了。” 跟在白芷怀中的闹腾不同，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白雪在云星长公主的怀里十分乖巧，时不时发出轻柔的叫声，回应着云星长公主的问话。 白芷看着长公主如此高兴，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对着云星长公主行了个礼，准备告退。 云星长公主这才从与白雪的重逢喜悦中回过神来，她看向白芷，低头瞄了一眼她的手，喊住了她，“等等，你是皇兄身边的白芷吧？真是辛苦你了，帮我把白雪送回来。识荆，把本公主私库中的玉灵舒痕膏给白芷。” “是，公主。” 白芷是御前伺候的人，若是被皇兄看见了那双手，多少会被问上一句，所以这表面功夫她得做好。 白芷恭敬地接过玉灵舒痕膏，再次行礼告退。 这玉灵舒痕膏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听说只要涂上薄薄一层，便能让肌肤焕然一新，如美玉一般灵动无痕。 这么珍贵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白芷自然就收下了。 第111章 行宫六 不过白芷可没舍得动用那玉灵舒痕膏，她先去了太医院给自己熬了一剂药喝下，又买了一罐普通的雪花膏。 这雪花膏也有消除痕迹的作用，只不过消痕速度慢了一点。 翌日。 半夏见到白芷的双手，忍不住捧脸尖叫，“天啊！姑姑！你的手是怎么了？！” 姑姑平时只负责端茶递水，清洗茶具、打扫之类的杂活什么都是她们两个做的，双手更是精心保养，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丑陋的疤痕。 白芷默默地把手伸到衣袖里，避开了半夏和辛夷的眼神，又把自己昨天抓猫一事跟两个丫头说了一遍。 最后勉强补了一句，“我觉得那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先是乱跑出去，再是挠我的手，你们两个在外面遇到了可要小心一点，别靠近它。” 要是她们把双手也被挠破了，谁去御前干活啊？ 天真的辛夷：“呜呜呜，姑姑您太好了，我会记得小心的。” 白芷：…… 本以为可以躲过去，多个几天手就自然好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白芷都已经坐在床上看话本子，还要被邓公公从床上强行拉起来去看皇上。 隔着一道门，邓公公在外面跺着脚喊她，“白芷你快点吧，皇上肚子疼，廉太医没这么快到，你先去过去看看。” 廉太医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专属御医，自然也跟来了行宫，只不过年纪大了，肯定没有值夜班。 白芷当即心下一跳，从床上弹起来，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来了来了。” 出了房间门，她跟邓公公一起用轻功脚不着地地飞去皇上的寝殿。 顺带一提，邓公公也是会武功的，不然怎么贴身保护皇上呢，只不过平日里用的比白芷还少。 一路上，白芷在内心排查。 这肚子疼，应该是食用了什么不该食用的东西。 而且不可能是因为御茶房和内御膳房，这两个地方由许嬷嬷和白芷看管，皇上的入口之物看得极其严格，多少年都没出现过什么问题，不可能混进去什么有害的食材。 今日皇上没有去后宫那，那就只可能是后宫的妃嫔来养心殿献殷勤送过来的吃食有问题了。 但有一点很奇怪，邓公公并没有说玉竹也肚子疼。 白芷想了一路都还没想明白，便来到了皇上的寝殿。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皇上面色不佳，嘴唇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着龙床，看起来有点虚脱的样子。 白芷怔了怔，好像已经有好几年了吧？皇上都没生过病，这副模样还真是少见。 昭宣帝一记冷眼扫向白芷，白芷连忙低下头，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走了几步，跪在床边，开始给皇上细细把脉。 白芷眉头微微皱起，脉象弦紧，这是寒邪侵袭肠胃的脉象。 她轻轻放下皇上的手，顺便把他的手塞进被窝，让他不要着凉。 （昭宣帝os：神金。。。。） （白芷os：跟春梅学的呢！人家就是这么照顾大皇子嘟(○?e?○)） 末了，白芷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邓公公问道，“皇上最近几天是不是吃多了寒凉之物？” 邓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恍然大悟道，“孙选侍！是孙选侍，她自从到了行宫之后，便连续好几天给皇上送来了冰淇淋。” 白芷嘴角抽了抽，惊讶地看向昭宣帝，“皇上，您都吃了？”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她还记得孙选侍说过，那冰麒麟寒凉，不可多吃。 她并不觉得她的这位主子是一个为了贪图美食，而放纵自我的人。 听见白芷的问话，昭宣帝当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邓公公回答，“皇上每次只吃一小半，由我们在一旁看着呢，不是很多。”说完，邓公公低下头，又老老实实地补了一句，“不过孙选侍每次送来的冰淇淋味道都不一样，有多种新花样。” 可能皇上无意识地多吃了那么一丢丢。 白芷：…… “皇上，奴婢先去外头给您熬点药膳粥。” “等等，药呢？”这句话是邓公公问的。 白芷摇了摇头，“等廉太医看过再说吧。” 是药三分毒，在白芷看来皇上就那么一点的小毛病，挺挺就过去了，压根就没必要喝药，不过这样大概会难受个一天半天。 至于廉太医打不打算开药，那就是看他的判断了，毕竟喝药能好得更快一点。 留下这句话，白芷先去了御茶房，从柜子里取了几种常见的做药膳的药材，拎着药材去了内御膳房。 此时许嬷嬷已经带着几个宫女在内御膳房候着，皇上身体不适，各个部门都紧张起来，严阵以待。 见着白芷过来，许嬷嬷上前连忙问道，“白芷，皇上如今究竟是何情况？” 她们也是真的担心皇上是吃了她们送过去的东西导致不适。 “你们放心，跟你们没关系，是孙选侍送过去的那个寒凉的冰麒麟导致的。” 许嬷嬷立马松了一口气，与她们无关便好。 “我现在要做药膳粥，嬷嬷，来搭一把手，天冬，帮我准备这些食材。”紧接着，白芷念了一堆食材。 许嬷嬷和天冬帮白芷打下手处理食材，而白芷仔细地熬着粥，一眼都没离开那个煮粥的大锅。 三人一顿忙活，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起了阵阵粥香。 趁着那粥还在大火煮着，白芷特意嘱咐许嬷嬷。 “嬷嬷，如今皇上肠胃弱，饮食上定要万分小心。这几日送过去的食物千万不可辛辣、油腻，牛乳、豆制品也最好不要做，当以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为主。” 许嬷嬷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过了好一会，白芷掀开锅盖看了好几次的粥，直至那浓稠的粥中散发着各种药材的独特香味，才让人把火灭了，舀了一碗放到碗里。 白芷把粥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往皇上的寝宫赶。 小顺子顺手接过白芷手中的托盘，递给邓公公。 白芷：？？？ 小顺子把她带到窗边的矮机前，“姑姑，这是廉太医开的药，您帮忙看看。” 白芷：…… 怎么连廉太医开的药都怀疑。 她的这位好主子的疑心病是不是太重了点？ 第112章 行宫七 白芷只能打开药材包，在灯火下细细检查起里面的各种药材。 廉太医开的药以养胃为主，开的药材也都是温和的类型。 白芷肯定地说，“这包药没有问题。” 昭宣帝喊了她一声，颇为严肃地吩咐她，“白芷，这药，你亲自去熬。” 白芷：…… 她往殿内看了一眼，邓公公已经仔细地伺候皇上喝药膳粥了。 白芷瞬间感到有点窒息，啥都让她亲自干，简直就是压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应道，“是，皇上。” 说完，她抓起刚才检查过的那个药包，气鼓鼓地转身向内御膳房走去。 来到内御膳房，向许嬷嬷要了火炉和药罐，然后仔细地清洗着药罐，将药材直接倒在药罐里，再开始加水煎煮。 眼看着火苗燃烧着药罐的底部，白芷拿了个小椅子守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着火候，这药还得煎好长一段时间。 一边看一边托着下巴想，皇上为何会因为一些寒冷之物而身体不适。 皇上的身子绝对没有这么弱！ 难不成是皇上登基之后吃的东西太过精细了？导致脾胃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娇贵？ 天冬也坐在白芷旁边，拿着小扇子不停地扇着火炉。 时间慢慢流逝，药香在内御膳房蔓延开。 终于，药熬好了，她让天冬把火灭了，她亲自地将药汁倒入瓷碗中，稳稳当当地端着瓷碗送进寝宫。 见到皇上，白芷恭敬地双手呈上药碗，说道，“皇上，药熬好了，是奴婢亲自熬的，没有经过他人的手。” “过来，伺候朕。” 白芷：…… 您还没有虚弱到那种地步啊喂！ 见着白芷捧着瓷碗一动不动，邓公公从她身后递给了她一个勺子，避开昭宣帝的视线，用手肘隐晦地戳了戳她的后背，示意她赶紧去伺候昭宣帝喝药。 白芷只能缓缓走到皇上身边，她一手稳稳地端着还在发烫的瓷碗，一手拿着勺子舀起药汁，吹了吹，再喂到昭宣帝口中。 这主子生病了简直就是一个大龄儿童！ 两人一个喂药，一个喝药，在沉默中把一碗药给干完了。 白芷刚喂完远离了床边，邓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往皇上嘴里塞了块蜜饯。 昭宣帝冷不丁地发问，“白芷，你的手怎么了？” 他早在白芷给她把脉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刚刚她喂药的时候就特别注意她的手，白芷的手居然布满了疤痕，猛地一看，十分恐怖，仔细一看，已经开始结痂。 是谁？在这行宫中能伤到她？ 白芷把手缩进衣袖里，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低着头回道，“奴婢昨天帮云星长公主抓猫，被挠的，后来云星长公主已经赐给了奴婢一瓶玉灵舒痕膏。” 昭宣帝挑了挑眉，故意追问，“你用了吗？” 白芷：…… 她老实摇头，“没有。” “哼，整天小里小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邓盛和，给她拿一瓶凝雪祛疤膏。” 皇上一声令下，邓盛和连忙应道，“是，皇上。” 随即转身去里间取了一瓶凝雪祛疤膏塞到白芷手上。 白芷闻言，心中既惊讶又感动，江湖传言这凝雪祛疤膏是魏神医出品，宫中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这里有。 这玩意可比玉灵舒痕膏贵重多了，传言此膏是魏神医用了天山雪莲、翠山积雪草、筎山丹参等等一种珍惜药材制成，无论是多长时间的烧伤、烫伤、割伤导致的疤痕，凝雪祛疤膏都能逐步使其淡化，让肌肤恢复平滑，甚至还有一定的美白效果。 这回主子对她这么好，她再也不在心里吐槽主子了。 白芷扑通一声跪地，真情实感道，“奴婢谢皇上赏赐。”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赶紧把手养好，别拿这双手出去吓唬人。” 要是被外人见到了，还以为他养心殿苛待下人了。 白芷现在巴不得把这凝雪祛疤膏藏好，连忙告退，“皇上刚喝了药，奴婢便不打搅皇上休息了。” 昭宣帝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宫人们会意，纷纷退下，唯留邓公公在旁伺候。 白芷回了房间，把凝雪祛疤膏放好的同时，拿出来云星长公主赐给她的玉灵舒痕膏，用手指挖了一大坨的玉灵舒痕膏，均匀地抹在双手上。 直至凉凉的药膏滋润了双手，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起床，她闻了闻双手，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再仔细一看，有了舒痕膏一夜的滋润，手上的疤痕明显淡了很多，看上去没有那么的狰狞了。 御茶房。 因着白芷比平时晚来了那么一点，今早的茶是辛夷泡的，已经送去了养心殿。 辛夷和半夏也没有说昨晚的事，仿佛皇上从来没有不适一般，在御茶房内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说笑笑闲聊天。 白芷见状，十分满意。 这两个丫头还是懂规矩的。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下午，小顺子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御茶房的门。 白芷认得，那食盒是孙选侍改装过的食盒。 所以还不等小顺子发话，白芷就发问了，“小顺子，皇上让你把孙选侍送过来的吃食赐给我了？” 小顺子一脸惊讶，把食盒放在白芷面前，“姑姑您是怎么猜到的？皇上确实命我将孙选侍送来的吃食送过来给您。姑姑伺候皇上辛苦，这些吃食是对姑姑的犒赏。” 白芷呵呵一笑，经了昨晚一事，皇上内心肯定对孙选侍有了膈应。 “孙选侍是不是连养心殿的门都进不去？” 小顺子佩服地对着白芷竖起来大拇指，“姑姑您真是神机妙算。我师父一早就交代我了，若是孙选侍拿着吃食过来，不用通报，直接把她打发走，而那些吃食，则送到姑姑您这。” 白芷微微勾起嘴角，这命令估计是皇上下的，谁让她在宫中的时候就对那冰麒麟虎视眈眈，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知道了，等会半夏会把食盒送回去的。” 等小顺子离开后，白芷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映入眼帘的就是各色的冰麒麟，这冰麒麟还冒着丝丝的凉气。 半夏和辛夷也凑过来，同时瞪大了眼睛，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冰麒麟呢！ 第113章 行宫八 这冰麒麟，自然就是御茶房的三人一起分了。 一来白芷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二来她也不想落得跟皇上一样。 咳咳，扯远了。 也只有亲自尝过这冰糕，才得以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就是也不知道孙选侍是怎么起名字的，与其叫冰麒麟，还不如叫冰糕合适。 当那一勺入口即化的冰糕在口中蔓延开来，有的细腻有的粗糙，各种口感夹杂着各种味道，确实新奇。 白色的是茉莉味，红色的是西瓜味，绿色的是青提味，粉色的是桃子味，橙色的是柑橘味。 想来孙选侍对这冰糕也是极其地上心，不停地研制各种新口味，以讨皇上的欢心。 只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要失望了。 正如白芷所想，皇上对孙选侍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孙选侍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再踏入养心殿。 去年的事情仿佛重演了一般。 行宫之中，消息同样传得飞快，其他娘娘们见孙选侍失宠，自然幸灾乐祸，她们本看不起这个身份低下孙选侍，这种人使了些小聪明就跟来了行宫，待遇倒跟她们一样了。 所以她们好几次特意派贴身宫女，拿着炖汤或者糕点，在养心殿附近蹲守孙选侍，故意奚落她。 白芷都听过或者见过好几回了，那些宫女们当着孙选侍的面带着吃食抬头挺胸地走进养心殿，而孙选侍却被拦在外面。 孙选侍每回都紧咬双唇，面带着倔强与不甘离开，第二天又照样拿着食盒出现在养心殿。 她就像是顽强不屈的野草，春风吹又生。每天都这么坚持，白芷都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白芷的双手早就好了，不见一丝痕迹。 这天下午，白芷手中端着一壶茉莉绿茶，向养心殿走去。 当她来到养心殿门口时，却眉头一皱。只见孙选侍和流云正站在那里，手中各自拿着一个食盒，两人靠得极近，堵在门口互不相让。 白芷往小顺子看去，小顺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白芷：？？？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养心殿的看门宫人，连这点冲突都处理不好？ 白芷不知道的是，这两人这样僵持不下有差不多一刻钟了，两人也不吵架不打架，就这么僵着，流云想要往前走，却每每被孙选侍拦下。 毕竟也没真闹起来，他都不好叫侍卫来强行处理。 让侍卫把人拉开的动静太大了，会吵到皇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两人自行解决。 毕竟前几天也是这样的。 下一秒，小顺子的如意算盘落空。 孙选侍看似针对流云，实则一直用余光看远处的转角，她经过好几天的观察，御茶房的三个宫人每天会轮流定时给皇上送茶。 而今天下午，正是轮到那个整天穿碧绿色宫女服、会医术的白芷送茶。 孙选侍瞥见那一抹绿色，脸色瞬间沉下，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的怒火看向流云，“流云，你可不要太过分，我好歹也是主子，你居然也敢拦我？这养心殿岂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流云：？？？ 明明是你拦的我！居然还把这破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孙选侍，就算您是主子，也不能胡言乱语！奴婢……” 趁着流云试图理论时，孙选侍的右手快速伸向流云的食盒。 流云以为孙选侍的目的是抢走她的食盒，自然侧身一躲，再轻轻地推开孙选侍。 彩霞可以用她的性命保证，她推孙选侍的力度不大。 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孙选侍被推得突然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地摔下了台阶。 “啊！！！”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孙选侍手中的食盒砰然落地，里面装着的冰淇淋瞬间散落一地。 孙选侍滚下来台阶，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孙选侍身边的小翠连忙跑下台阶，“主子，主子！” 白芷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孙选侍肚子疼，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她连忙将自己手上的食盒迅速塞给一旁同样惊呆了的小顺子，然后毫不犹豫地跑到孙选侍身边。 跟小翠一起把孙选侍扶起坐好，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搭在孙选侍的手腕上，为孙选侍把脉。 片刻之后，白芷板着脸，眉头紧皱，孙选侍果然怀孕了。 而此时，呆在一旁的流云脸色突然就变得惶恐与不安，虽然她不知道孙选侍是什么情况，但直觉惹出事了。 小顺子尖叫，“太医，快喊太医！” 这外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养心殿内的昭宣帝，当他走出来看到殿外这乱七八糟的一幕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尚在痛苦呻吟的孙选侍身上，然后又扫向脸色不安的流云，最后盯着小顺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扑通跪地，头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磕磕绊绊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着小顺子说完，白芷走到皇上面前，“皇上，孙选侍有孕了。” 昭宣帝闻言，脸色完全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邓盛和，这里你来处理。白芷，小顺子，进来。” 说完，昭宣帝走回了殿内。 还在疼得苦苦呻吟的孙选侍的叫声一顿，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 她好歹也是怀孕了的！ 邓公公瞄了一眼孙选侍，立刻命人抬软轿过来，把孙选侍送回她住的宫殿，并传唤太医直接去宫殿进行诊治。 同时，他下令严惩流云，流云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求饶，整个人瑟瑟发抖，“邓公公，奴婢并非有意伤害孙选侍，只是一时冲动，奴婢求皇上开恩啊。” 邓公公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眼睛一闭，手一抬，流云就被侍卫拉了下去，嘱咐了一句，“记得把人送回丽昭仪娘娘身边。” 迅速把外面的问题解决掉，邓公公转身回了养心殿。 便听到白芷正在具无细致地把她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第114章 行宫九 白芷说的仔细，昭宣帝同样也听得仔细。 白芷说完，便看向昭宣帝，昭宣帝也同样在看她，眼神示意她，吩咐道，“继续。” 白芷抿了抿嘴，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刚刚小顺子也说了，孙选侍和流云本是已经在殿外僵持了一段时间，是奴婢出现后，孙选侍突然出声训斥流云，而且小顺子也见到孙选侍先动的手，流云才会推开孙选侍。” “所以奴婢认为，今日这一出戏，是孙选侍做给皇上看得，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孕，借此机会重新引起皇上对她关注，为她腹中胎儿谋得更多恩宠。”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奴婢出现，自然是知晓奴婢会医术，能第一时间上前为她腹中的胎儿诊断。” 说到这，白芷心中升起对孙选侍淡淡地厌恶和恶心。 原本对于昭宣帝的这些妃嫔，她虽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毕竟跟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她们在后宫怎么闹腾都与她无关。 但孙选侍今日的这番作为，实在是让她不齿，一来是把她都算计了，二来为了争宠，竟完全不顾皇嗣的安危，拿腹中胎儿做文章。 白芷能想到的，昭宣帝同样能想到。他作为一个在宫中长大的嫡子，什么阴毒算计没见过？就孙选侍这些雕虫小技，他还不看在眼里。 昭宣帝微微眯起眼睛，手指不停地转动佛珠，思索着该如何处置孙选侍，孙选侍为了争宠，连腹中的胎儿都能利用，根本就当不成一个好母亲，他自然不能让孙选侍得逞。 毕竟，那是皇家血脉，他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够惩罚孙选侍，又能确保皇嗣的安全。 此时，昭宣帝的目光落在了白芷身上，“白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白芷微微一怔，没想到皇上会询问她的意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道，“不如，把孙选侍送到淑妃娘娘那里，直至孙选侍在行宫顺利诞下皇嗣？” 淑妃娘娘之前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如今送一个低位分且有孕的选侍过去，不就等于送一个孩子给她。 淑妃娘娘为了孩子，肯定会比任何人都精心照料孙选侍的。 若是中间孙选侍出了什么意外落胎，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也是淑妃娘娘命中无子，怨不得别人。 对白芷的这个提议，昭宣帝眯着眼想了半天，微微颔首，“那就这么办吧。邓盛和，传朕旨意，将孙选侍送至淑妃处，着淑妃好生照料，直至孙选侍诞下皇嗣。” 邓公公看了一眼白芷，没想到白芷居然能想出如此杀人诛心的法子。 这孙选侍才刚怀孕呢，就无情地夺走了她的孩子。 果然，这后宫的女人不好惹，连一个宫女都不能小看。 白芷对着邓公公笑了笑，这说的什么话，孙选侍位分本就低，就算她有点手段，能顺利生下孩子，也不能亲自抚养。 还不如提早为孩子找个母亲，淑妃娘娘肯定有法子有手段护住这个孩子。 ———— 孙选侍被送回寝宫后，太医赶来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治，确定孙选侍和腹中的胎儿暂无大碍，不过由于右脚有轻微的扭伤，所以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孙选侍让小翠送走太医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不停地摸着肚子，满心欢喜地等着皇上送过来升位圣旨、各种礼物首饰和补品。 她早在半个月前大姨妈没来的时候就有了猜想，果不其然，她有孕了。 也多亏了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在她刚有失宠迹象的时候就出现了，安然无恙地跟她一起在养心殿演了一出戏，既能惩罚到那些看不起她的宫女，又能重新获宠，简直就是是上天特意送来的礼物。 等了好半天，她终于等来了来传旨的邓公公。 只不过奇怪的是，邓公公只带了一顶软轿过来，让她坐进轿子里。 “邓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主，这是皇上的旨意，请您上轿。” 此时的孙选侍没有多想，问道，“邓公公，是不是皇上下旨让我搬到一个有小厨房的宫殿，让我好专心养胎啊？” 邓公公只对着孙选侍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会说要把孙选侍送去哪，不然孙选侍不配合可怎么办。 看着邓公公的笑容，孙选侍觉得自己是猜对了，马不停蹄地上了轿。 倒是小翠，本想跟孙选侍说些什么话，被邓公公侧身走了一步，给拦住了。 一路十分顺利地来到了淑妃住的宫殿。 看门的小太监一脸懵逼，“邓公公？” 邓公公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皇上有旨，请淑妃娘娘速速接旨。” 软轿里的孙选侍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想要打开软轿的门看看情况，却怎么也打不开，只能不停地拍着轿子，闹出各种声响，见没人理她，透过窗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邓公公心里冷冷一笑，这软轿是他亲自选的，为的就是控制住孙选侍，不让她捣乱。 而小太监连忙跑进宫殿通传，不一会儿，淑妃娘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带着一众宫女走了出来，她看着邓公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淑妃娘娘接旨。”邓公公没有多言。 淑妃娘娘上前跪下。 邓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贤良温婉，品德高尚。今孙选侍有孕在身，特命淑妃娘娘悉心照料，务必照顾孙选侍及腹中胎儿平安无恙，直至顺利诞下皇嗣。钦此。” 淑妃也不是蠢人，先是懵了懵，紧接着就明白了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意思，内心一阵狂喜，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恭敬地说道，“臣妾谢主隆恩。” 皇上居然给她送孩子了，在宫中，这有孩子和没孩子，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邓公公将圣旨交到淑妃手中。 淑妃恭敬接过，“劳烦公公跑这一趟，臣妾定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说完，她连忙给旁边的彩霞使了个眼色。 彩霞会意，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袋子放在邓公公手中，“邓公公跑一趟辛苦了，这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收下。” 邓公公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个袋子。 第115章 行宫十 摸着沉甸甸的袋子，邓公公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他看着淑妃娘娘，也有心提点她一番。 邓公公抬手指了指一直都没个消停过的软轿，那软轿微微晃动着，很明显，里面的人十分不安分。 “孙选侍的性子有些活泼，淑妃娘娘可要费点心思。” 淑妃的目光顺着邓公公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个小小的选侍而已，人都已经送过来了，她要是还压不住，是不是就太废了。 “多谢公公提点，本宫自会妥善照顾孙选侍。” 圣旨送到，邓公公很快就离开。 至于那个软轿，淑妃娘娘安排妥当之后自然会送回轿库。 自那以后，白芷再也没听过孙选侍的消息，而行宫中，关于孙选侍有孕一事，也只被议论了两天，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此事对白芷最重大的影响，就是她再也吃不到冰糕和蛋挞这一类新奇的点心。 白芷：Σ(|||▽|||) 这日子真的是太苦了！ ———— 孙选侍一消停，除了没有那么炎热，这行宫中的日子其实跟宫内的也大差不差。 不对，也还是有所不同的。 因着孙选侍被送到淑妃娘娘那儿之后，白芷天天吃着御膳房那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搞些好吃的。 离行宫不远的地方有个庄子，那庄子也是皇庄，庄内土地肥沃，不仅有一大片的麦田和菜畦，还养了不少的鸡鸭鱼兔。 行宫的出入不似宫中那么严格，所以白芷偶尔会凭着她常年带着的玉佩，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买只兔子或者鸡什么的回来打打牙祭。 反正行宫的人也不敢拦她。 这不，白芷今天回来，拎着一只已经被处理地干干净净的鸭子和一篮子的鸭蛋回来。 半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只白条条的、没有一根羽毛的鸭子，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叫花鸭那金黄酥脆的外皮、鲜嫩多汁的肉质，仿佛已经闻到了鸭子炙烤过后的香味。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姑姑，我们今儿吃叫花鸭吗？” 之前姑姑做的鸡和兔子，她只吃翅膀和腿，其他的部位留给自己和辛夷。 白芷点了点头，把放这鸭子的篮子塞到半夏的怀里，“拿去许嬷嬷那儿腌制吧，前几天教过你的。” 半夏兴高采烈地就拎着篮子走了。 辛夷自然也想出一份力，她眼巴巴地看着白芷，“姑姑，这些鸭蛋要怎么做？” 白芷摆了摆手，取出一张纸条塞到篮子里，“我要拿来腌制的，你先帮我洗干净，待会等半夏回来，再去内务府那领些东西。要的东西和数量都已经写在纸条上了，你让记得找赵公公帮你。” 前几天白芷去藏书楼那儿看书，从书里看见了一个腌制鸭蛋的方子，书里的描写看得她的馋虫都勾起来，所以今天去庄子上，她见到有卖鸭蛋的，自然毫不犹豫买了些回来。 辛夷拿起纸条看了看，纸条上写了一大串的东西，可惜她不识字，看不懂。 看着白芷姑姑一直从柜子里翻找各种药材，辛夷提了个水桶往外走，准备打些井水回来洗鸭蛋。 当小顺子推开御茶房时，此时的御茶房只有白芷一人，小小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桌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连鸭蛋都有。 小顺子震惊，“哇，姑姑您在干什么呀？” 白芷：…… “咳咳，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芷不好回答，只能转移话题。 小顺子抹了一把脑袋，“皇上找了楚修仪娘娘伴驾，让您亲自泡一壶花茶过去。” 白芷闻言，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拍了拍衣服，“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就送过去。” 把话带到，小顺子也自然迅速离开御茶房。 白芷洗了洗手，打开另外一个专门放花干的柜子，手指一一拂过各个罐子，最终挑了一罐玫瑰花干出来。 她的花都是从御花园摘，然后晒成花干，都是上好的品种。 泡出来的玫瑰花茶的味道芬芳，有淡淡甜味，十分淡雅与清新，而且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楚修仪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因着白芷吃过楚修仪娘娘的两次肉，所以对楚修仪娘娘也微微上了点心。 白芷在泡茶的时候，辛夷提着半桶水回来了，开口就说，“姑姑，我帮你泡吧？” 白芷摇了摇头，“那边让我亲自泡，亲自送。” “好吧～” 看来今天的叫花鸭要晚点了。 不过泡茶送茶也不是什么费时的事，白芷出去一趟，送完茶之后直接去了内御膳房。 看见半夏那个傻丫头十分不熟练地对鸭子动手，白芷悄悄地走到她身边，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让我来吧。” 半夏突然被戳，转头一看，是白芷姑姑，吓了一大跳，“哇啊哈！姑姑，您走路怎么没声啊？” 白芷：呵呵哒！ 半夏的双手沾满了各种香料，连忙退到一旁，一边洗手一边诉苦，“姑姑，我之前看您腌制，那些步骤明明都记在了心里，没想到上手居然这么难。” 白芷安慰她，或者说是敷衍她，“你多做几次就熟练了，没人能第一次就会的。” 半夏：…… 那也得有食材给她试，内御膳房的食材都是供给皇上的，连姑姑都不敢擅自使用。 见着半夏蹲在角落洗手，白芷手下按摩鸭子的动作不停，同时开口让她赶紧回去，“半夏，你赶紧回去用胰子再洗一遍，不然照样会有味道的。” 半夏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有股味，“那姑姑，我回去等你。”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出了内御膳房。 鸭子腌制完毕，她慢条斯理地把手洗净擦干。 为了避嫌，她甚至不敢用内御膳房的烤炉，反而用荷叶把已经切成一块一块的鸭子肉包好，放到篮子里，跟许嬷嬷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内御膳房。 白芷二人全程只用了些调料辛香料，还都是在许嬷嬷的眼皮底下做的，许嬷嬷对她们两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管。 第116章 行宫十一 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内御膳房，都不太合适她用。 谁家好下人偷偷吃肉的，也就内御膳房的人跟她熟，不会去告发她。 所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白芷在制作鸡鸭鱼兔肉时，总是偷偷溜去上一回她与昭宣帝住过的那个宫殿，用那儿的小厨房。 这个地方她连半夏和辛夷都没说过。 反正她只用炉灶，旁的东西一概不用，也就等于不用清洗。至于火折子，她御茶房烧水泡茶要生火，用到的多的是，根本不用愁。 而做法，更是简单，往荷叶上抹上泥浆，生火后再放到火堆里烤就完事了。 因着鸭子已经被砍成小块，这叫花鸭烤的时间也不用太长。 主要是她也不敢离开御茶房太长的时间，才把食材分尸炙烤。 不多时，白芷就拎着一篮子的泥土回了御茶房。 未到晚膳时间，白芷都不允许她们敲开泥土，以免里面的鸭肉变凉，就失去了最佳的食用风味。 御茶房。 半夏和辛夷两人坐在桌前，用旧手帕细细地擦干已经清洗过的鸭蛋，见着白芷回来，半夏马上就说，“啊！姑姑，刚刚邓公公过来找您了，让您回来了就去养心殿一趟。” 白芷把装着叫花鸭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次，旁边也有一个篮子，是辛夷去内务府取回来要用来腌制酱鸭蛋的材料，挑了挑眉问道，“现在吗？” 皇上这个时候找她干什么，她的鞋上沾了点泥土，去养心殿，不合适。 半夏和辛夷两人异口同声：“对！现在就去！” 行吧！就是要辛苦青黛了。 走进养心殿，白芷照旧对着昭宣帝行了个礼，等待昭宣帝的吩咐。 没想到，昭宣帝这回不按套路出牌了，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写什么东西，压根就不搭理她。 白芷：？？？ 这是咋了？ 这么大个人了，都当皇上了，怎么还闹脾气？ 白芷疑惑地看向邓公公，没想到，邓公公也低着头不理她，也压根不给她一点提醒。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的气氛异常。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地，闹出了很大的声响，并且很大声地一字一句喊道：“奴婢白芷，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芷做这些的时候没有磕头，反而微微抬头，用余光关注皇上的动作。 不能直视，她还不能偷偷观察吗？ 而皇上明显听到了，因为他握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依旧装作没听到一样。 白芷：……(?皿?)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到主子了。 见昭宣帝不理她，她也不想长时间跪着，刚微微动身想要站起来。 前方传来一阵低沉威严的声音。 “跪着，真没规矩。” 白芷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好，腰挺得直直的。 内心不禁腹诽：她本来就没规没矩。 大概是见着白芷终于妥协，昭宣帝放下笔，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去哪儿了？” 今儿楚修仪很喜欢白芷泡的玫瑰花茶，喝完之后让御茶房再送一壶。但后面那壶显然是她的徒弟泡的，楚修仪喝起来有种涩涩的苦感。 等楚修仪离开之后，他让邓盛和去找她，她也没在，找都找不到，都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见着皇上生气，白芷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做鸭。” 得亏今天没做鸡。 不过昭宣帝也被白芷的直白发言给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邓公公赶紧上前轻拍他的后背。 昭宣帝放下茶杯，瞪了白芷一眼。 白芷连忙解释，“奴婢做的是叫花鸭，味道跟您以前也是吃过叫花鸡差不多。” 只不过主子现在当了皇帝，入口之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叫花鸡叫花鸭这种用泥土包裹过的东西不怎么干净，内御膳房从来不做。 被白芷那么一说，昭宣帝眼珠子一转，回想起她以前做过的叫花鸡的滋味，那叫一个香。 “朕记得那味道，你去拿过来，这叫花鸭，朕今日便尝一尝。” 白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不怕吃了肚子疼吗？” 她还记得，主子现在的肠胃娇贵地很，不能随便乱投喂，孙选侍就是前车之鉴。 昭宣帝明显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这个白芷，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脸色一沉，“你继续跪着，邓盛和，你去拿过来。” 比起白芷这个不安分的，邓盛和简直是听话多了，说让他去他就去。 白芷：Σ(|||▽|||) 早知道就不多嘴招惹他了，她自己去的话还能偷偷留下几块鸭肉。 好歹也是她花银子买来的鸭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邓公公的脚步那叫一个快，没一会就拎着一个篮子回来。 看着那脏兮兮的泥土，昭宣帝摆了摆手，让邓公公先拿去处理了。 白芷进行最后一步尝试，“皇上，要不奴婢去偏殿处理好再呈上来？” 昭宣帝心中呵呵一笑，板着脸，“跪着。” 白芷简直是敢怒不敢言，抢她的鸭子还让她一直跪着，越想越气，往日平静的的脸上竟然有了些红晕。 显然是被气的。 昭宣帝觉得有些好笑，免得真把人给惹恼，那以后就没口福了，“起来吧，去帮邓盛和一把。” 哼。 白芷立马站起来，拍了拍膝盖，敷衍地行了个礼，走去偏殿找邓公公。 邓公公微微惊讶，“皇上让你来的？” 刚刚不是还让她跪着吗？ 白芷点了点，“当然了。” 说完，她就呲牙咧嘴地一拳一拳地对着已经僵硬的泥土砸了下去。 那些泥土瞬间裂开，露出了里面的荷叶，可见白芷的力气之大。 邓公公：生气的女人真可怕！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荷叶与鸭肉混合的独特味道。 因着有泥土一直包裹，里面的热气一直散不开，荷叶和鸭肉宛如刚出锅一样。 不过由于荷叶上也沾有泥土，邓公公和白芷顾不上荷叶的滚烫，一起拿手帕把泥土给擦拭干净。 第117章 行宫十二 白芷在擦拭的途中，还会悄悄打开瞄一眼，见到腿和翅膀就拿出来放在手边，留着自己吃。 邓公公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倒也没阻止她的动作，轻飘飘地问，“你这么做，真不怕皇上发怒啊？” 天天在皇上的底线上蹦迪，也就皇上念着当年的救命恩情，一直容忍她。 要是换了别的残忍无比的主子，早就没命了。 白芷耸了耸肩，大言不惭地说，“这不是还给皇上留了一只腿和一只翅膀吗？皇上一个人又吃不完，我这是为皇上分担，免得皇上吃撑了又肚子疼。” 邓公公嘴角抽了抽，脸皮真厚。 但邓公公明显是管不了白芷，索性先回了养心殿，而白芷则留在偏殿独自啃那只鸭腿和鸭翅膀。 昭宣帝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问邓公公，“白芷人呢？” 邓公公：“她还在偏殿呢。”顿了顿，后又加了一句，“偷吃。” （白芷气的直拍桌子os：她没有偷吃！是光明正大地吃！皇上也是清楚的！不然不会放她过来！） 昭宣帝听后，既好气又好笑，“这个白芷，当真是胆大妄为，去，喊她过来伺候朕。” 偏殿里，白芷啃得津津有味，那鸭腿和鸭翅膀在她手中仿佛成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她白芷出品，必为精品。 闻闻这香味，只要一拨开荷叶，荷叶的清香、鸭肉的油脂与香料完美融合的味道扑鼻而来。 看看这鸭肉，经过烈火的烘烤后，鸭肉的色泽金黄诱人，泛着微微的油光，而且鸭腿和和鸭翅膀的肉质细腻嫩滑，不似其他部位那么柴。 白芷刚啃完一只鸭翅膀，邓公公又回来了，“白芷，皇上让你去伺候他。” 白芷用沾满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她本想着吃完就回御茶房待着直至下旨，免得皇上发现少了一只腿和翅膀后打她。 “是啊，你快吃吧。” “对了，皇上今儿脾气怎么这么怪？” 怎么就盯着她不放呢？ “你还好意思说，长时间不见人影，皇上不生气才怪呢！楚修仪娘娘喝着你泡的玫瑰花茶不错，后来又要了一壶，那壶是是你徒弟泡的，楚修仪娘娘喝一口就放下了，后来皇上让我去找你，也找不到人，等了好半天你才回来。” 说到这，邓公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芷：…… 原来如此！ 她就算外出办正事，也会对半夏和辛夷说，邓公公还是能找到她的。 这一下子找不着人，不就是办私事去了吗！ 难怪皇上今儿那么无视她。 白芷加速啃完那个鸭腿，用胰子把手上的油脂洗净，确保手上不留下任何味道，才去伺候昭宣帝。 而那些鸭子，则是被她用工具一一去掉骨头，留下大小不一肉块，让昭宣帝自己夹着吃。 她看着剩下的那一堆鸭骨头，内心咆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叫花鸭的灵魂吃法明明就是直接拿在手上慢慢啃！ 昭宣帝的目光同样停留在那堆骨头上，“白芷，怎么只有一只腿和一只翅膀？剩下的呢？” 白芷：明知故问！ 她笑了笑，温声细语地说，“皇上，奴婢买的这只鸭子，它就只有一只腿和一只翅膀呢～～～” “滚！” 白芷麻利地滚出了养心殿。 回了御茶房，看着天色已晚，懒得再做事，她今儿跑了好几个地方只觉得心累。 她直接让半夏暂时用白酒和盐巴把鸭蛋给处理了，明天再做腌制鸭蛋的酱料。 翌日，她在送茶的时候直接跟昭宣帝说了她要腌制鸭蛋的这件事，反正昭宣帝已经知道她私底下做吃食了，目的是为了用一下内御膳房。 昭宣帝懒得管这等小事，留下一句“你跟许嬷嬷说就行。” 于是，白芷抱着一大堆的材料去了内御膳房，听着白芷要做古方酱鸭蛋，许嬷嬷也想让白芷顺便帮她多做一点酱。 “成啊！”白芷立马答应，用了人家的厨房，多少得给人家一点好处，“嬷嬷，这方子得要到的新鲜鸭蛋，皇庄那边能买到。” “成，我让人去买。” 看着白芷手上没停过的动作，还有桌面上那十几种药材和几种香辛料，还有各种各样的酱，许嬷嬷有些咋舌。 这古方酱鸭蛋，未免也太复杂了。 其实这玩意还是白芷第一回做，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她看那方子里面的药材也没有什么冲突，吃下去不会死人，她就按方子上的步骤做出来一盆酱料。 然后跟内御膳房的几个宫女一起把鸭蛋腌到坛子里，再密封好，等个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吃了。 末了，白芷直接把剩下的酱料交给许嬷嬷来处理，而她自己则是抱着那个坛子回了御茶房，把坛子放在阴凉处。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在半夏和辛夷的念念不忘之下，白芷索性提前取了三个鸭蛋出来煮开，一人一个，当零嘴吃。 想不到这方子还真的有点东西，做出来的酱蛋色泽红亮，轻轻剥开蛋壳，蛋白细腻紧实，蛋黄沙糯流油，那醇厚的味道在舌尖上缓缓散开，瞬间征服了味蕾。 三人一吃一个不吱声。 这酱蛋的味道，简直比肉还好吃！ 比起一般用盐和白酒腌制的的咸鸭蛋，它不是咸的，而是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心理作用，在口中细细回味时，甚至有一种淡淡地药材味。 不多时，辛夷和半夏两人眼巴巴地看着白芷，举起一只手指，试图撒娇，“姑姑～我们能不能再吃一个？就一个，不多吃。” 白芷虽然也馋，坚定地摇摇头，“不成，那天我买的鸭蛋就不是很多，还是再过十天再吃为好。” 半夏和辛夷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幽怨。 顶着这样的视线，白芷出了个馊主意，“那天我帮许嬷嬷也做了酱料，许嬷嬷那儿也有酱蛋，要不你们去找许嬷嬷讨要几个？就说酱蛋现在可以吃了。” 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手拉着手往内御膳房走。 第118章 行宫十三 不一会，半夏和辛夷一人拿着三个鸭蛋，一人拿着三个鸡蛋回来。 “怎么还有鸡蛋啊？” “嘿嘿嘿，许嬷嬷给我们的，说那天的酱料有多，索性拿来腌鸡蛋，反正她们那儿鸡蛋多的很。” 白芷闻言，当机立断地指挥半夏，“半夏，把那三个鸡蛋重新放回坛子里，再腌一段时间。” 半夏：“啊？？？” 白芷故意板着脸，“你啊什么啊？快去。” 败在了白芷的淫威之下，半夏只好照做。 “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告诉许嬷嬷，这酱蛋最好再腌制十天。” 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许嬷嬷听说可以吃，已经把全部的蛋都挖出来分了。” 白芷：…… 没救了。 白芷摇着头，连忙把坛子抱着离开御茶房藏好，免得被有心人给盯上。 毕竟有的人，是真的会抢走她花的银子买的食材，她辛辛苦苦做的吃食。（此处特意点名xxx(▼皿▼#)） 因着这鸭蛋吃起来没什么问题，许嬷嬷当天晚上就把它送到了昭宣帝的饭桌上。 昭宣帝看着那已经剥了皮外表十分普通的酱蛋，微微挑眉，许嬷嬷一般不会呈上普通的食物。 他率先拿起筷子，轻轻夹开蛋白，首先这紧实的蛋白让他顿时生几分兴致，下一秒冒着油的蛋黄展露在眼前。 “这是咸鸭蛋？” 许嬷嬷恭敬地站在一旁，回道，“回皇上，这是酱鸭蛋，您尝尝。” 酱鸭蛋？ 哦，白芷之前跟他提过一嘴，说要用到内御膳房做酱鸭蛋，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吃了。 昭宣帝尝了一口，不同于一般咸鸭蛋的咸，这酱蛋有着别样的咸香，油而不腻，味道十分醇厚。 蛋白细腻的口感十分紧实，蛋黄则是被油脂包裹着，吃起来又有着沙沙的口感，反倒是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感。 饶是昭宣帝从小吃过不少好东西，此刻也被这小小的酱蛋惊艳到了，现在天气热，他都能就着这酱蛋多吃半碗饭。 能把普通的食材做成独一档的美味，本就是一种不凡的能力，昭宣帝毫不吝啬。 “赏。” 许嬷嬷听闻皇上赏赐，心中大喜，连忙跪地谢恩。 许嬷嬷这是沾了白芷的光，得了的赏直接给白芷分了一半。 白芷亳不客气地收下了，好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嬷嬷把那酱蛋呈给皇上了？那腌制酱蛋的酱料毕竟有药材，我怕皇上吃出什么问题。” 白芷此时还牢牢记着昭宣帝肠胃娇贵的人设。 被白芷这么一说，许嬷嬷也有些后怕，“那这酱蛋还是留着我们自己吃好了。” 白芷看着许嬷嬷紧张的模样，心中暗笑，微微勾起嘴角，“对啊，我们伺候皇上的，做什么事都要谨慎些才好。” 往后一连好几天，昭宣帝都没再见到那酱蛋，在用膳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嘴。 许嬷嬷恭敬地回，“回皇上，上回白芷做的酱料不多，那些酱蛋到现在已经被吃完了。” 昭宣帝：？？？ 他不是才吃了一回？ 不过比起会隐瞒自己的白芷，在这种事情上面他对许嬷嬷还是万分信任。 许嬷嬷说没了，那就是没了。 他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过多关注。 所以见着皇上对自己没什么特别关注，这天大半夜白芷又偷偷摸摸地把藏在外面的酱蛋坛子搬回了御茶房。 白芷双手把坛子抱在身前，走在映月湖旁边，突然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萃萃地声音。 她的心中一紧，停下脚步，警惕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朝着一个宫殿赶路，她的脚步极轻，还时不时地张望四周。 那个方向是淑妃娘娘住的宫殿，怀有身孕的孙选侍也住在里面。 白芷眼睛眯了眯，下意识地悄悄跟在宫女身后，想看她要做什么。 那宫女似乎十分紧张，不时回头张望，不过白芷的轻功不错，她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借着夜色和周围的树木掩护着自己，一路都没被她发现。 到了淑妃娘娘的宫前，白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见那宫女在宫门口停顿了片刻，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后，轻轻地敲响了大门。 很快，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从里面探出，宫女迅速从怀中的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里面的那人。 夜色下，隔的又远，白芷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只能推断出有人已经盯上了孙选侍肚子里的皇嗣。 毕竟淑妃娘娘不能生，除了位分外，实在是没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 而孙选侍就不同了，她的肚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可以一下子扳倒淑妃娘娘和孙选侍。 孙选侍会失去孩子，更严重的话可能会跟淑妃娘娘一样永远不能受孕。 而淑妃娘娘不仅会遭受皇上的责罚，到手的孩子在她的眼皮底下飞了，心里更是遭到重创，恐怕从此会一蹶不振。 回到现在，那宫女给完东西就马上离开了，只可惜她一直背对着自己，白芷都没能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看着那宫女离开，白芷摇了摇头，从树后走了出来，想着明天再告诉皇上此事，让皇上找人处理。 别的不说，孙选侍还怀着小主子呢。 这件事与上回何怜拿着云锦找她的不同，有何怜的通风报信，皇后娘娘知晓那事后自然会妥善处理。 而这回，淑妃娘娘显然是被自己的人给背刺了，或者说，淑妃娘娘带过来的宫女太监背后本就另有主子。 不然也不需要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溜出来办事。 咳咳，当然了，白芷自己除外。 白芷抱着坛子往养心殿走，都没走几步路，身后传来一阵异风。 虽然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但她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再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太监被黑布蒙着脸，眼神中有着狠厉，手持小刀向她扑来。 白芷心下一惊，那宫女居然是有同伙的，甚至已经嚣张到敢在行宫直接出手。 她抱着坛子的手紧了紧，脚下用轻功飞快地远离太监。 第119 章 十四 不过很显然，这个太监也是会武功的，他一直对着白芷穷追不舍，那气势，仿佛不追上白芷誓不罢休。 白芷啧了一声，心中暗骂了一句有病。脚步一转，故意从映月湖，往以前她住过的那个宫殿跑，那里也是她藏坛子的地方，她对那儿比较熟。 这个太监也不知道是宫里的人还是行宫的人，大半夜的要是迷路了就完了。 她跑到那宫殿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面太监。 太监大概没料到白芷会突然停下，一时收势不及，冲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白芷居然会选择在这没人的地方跟他对上，但很快又被凶狠所取代，这是个女人，肯定打不过他的。 白芷眯起眼，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个太监不经意间散发的轻慢之意。 这个太监在轻敌。 那太监站稳后，没有预警的，突然间猛地冲着白芷杀了过来，手中小刀在月光底下闪着寒光，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白芷。 白芷早有准备，她朝着太监的冲过来的方向，双脚用力，原地跳起，一下子蹦的老高了。 下一秒，白芷从天而降，看准时机，用一直紧紧抱着的坛子用力往太监的脖子后面砸了过去。 她的力气本来就大，再加上自身的体重和坛子的冲击力，那太监被砸中后一下子就晕死在地上，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搐。 坛子在撞击的瞬间破碎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的酱蛋散落一地，里面浓郁的酱料全洒在了太监身上。 好在她在落地的同时迅速翻滚了一圈，没落在太监身上，不然她的衣服也会沾满酱料。 不过她的第一反应，好可惜哦，她的一直心心念念的蛋有好几个都碎了，蛋液流了一地。 qaq 她辛辛苦苦做的美味的酱蛋！就剩几个了。 在为已经逝去的酱蛋惋惜的同时，她从衣襟里掏出麻袋，把仅剩的几个尚未破除的蛋捡起，这几个还能吃。 至于那个太监，她捡完酱蛋之后，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太监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她的准头不够，又或者太监冲的太快，又或者自己跳地远了，刚刚那一砸没能砸到太监的后脖子，而是精准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白芷一摸，摸到了一手血，她瞬间呲牙咧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脸嫌弃地跑到映月湖洗手。 这个太监她是不想管，但又不能不管，以防他突然醒来逃离，白芷只好走进宫殿的柴房拿了根粗麻绳，把人绑了，一把扯下他蒙面的黑布塞进他的嘴里，又随便拿起柴房的一条布把他的眼睛蒙上，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扔进柴房，明天跟邓公公商量怎么处理。 ———— 翌日。 天才蒙蒙亮，白芷就拉着邓公公去了她关人的那个柴房，去的路上把她昨晚见到的、遇到的全说了。 邓公公一言难尽地看着白芷，问道，“所以你就为了你的那些酱蛋，大半夜地跑出来？” 白芷：“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现在应该重点关注昨晚的那个宫女太监和他们背后的主子。” 邓公公：呵呵，看你回去怎么跟皇上解释。 两人推开柴房门，里面的那个太监已经清醒过来。 听见有人来了，他不停地扭动着被捆绑的身体，口中也是唔唔唔个不停。 邓公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脏的太监，他头上脖子上都是血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一股馊味，还沾有许多柴屑。 邓公公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怎么搞的这么脏？这么丑？” 白芷也同样捂住鼻子，“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昨晚手上没个武器，用腌酱蛋的坛子砸的人，坛子碎了自然就这样咯。” 太监闻言，扭动的动作更大了。 居然是拿坛子砸他，还正好砸到了他的后脑勺，要不是运气好，他就没命了！ 邓公公啧了一声，上前一步把蒙着太监眼睛的布给扯了下来，扔到地上。 那太监见到白芷和邓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一直唔唔唔的声音瞬间停下。 居然是皇上身边的白芷和邓盛和！ 这下可怎么办？ 他原本还以为是计划暴露，淑妃娘娘的人把他抓走的。 邓公公见着人也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他挑了挑眉，把白芷推出了柴房，自己也跟着出来，再关门。 白芷：？？？ “怎么，人不审了吗？”白芷双手环臂，奇怪地问。 邓公公张望了四周，确定附近没有人，才小声说，“那是楚修仪娘娘的人，准确地说，是楚家的人。” 白芷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邓公公目视前方，不看白芷，“去年秋猎之后，皇上让我亲自调查的。你向来又不爱管这些事，就没跟你说。” 白芷：懂了！ 她抬手放在嘴边从左拉到右，表示自己不再过问，这是主子交给他的任务，自己过问，不合适。 像是之前雪灾时，皇上让她调查京城的情况，邓公公也从不过问。 回去的路上，邓公公突然说，“这个人我会让江侍卫来处理。” 白芷点了点头，“成，那地上的污碎之物和血迹你也找人去清。还有淑妃娘娘和孙选侍那儿，得赶紧去处理。” 不知道淑妃娘娘那里的宫人昨晚收的是什么东西，今早解决为妙。 邓公公嗯了一声，“此事你不用管，我会禀告皇上，让皇上派人去处理。” “那成。” 白芷乐的不沾此事，直接松了一口气。 跟邓公公分别之后，真的就万事不管，如往常一般烧水泡茶送茶，平静到昨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连整天跟她待在一起的半夏和辛夷都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至于仅剩的那几个酱蛋，由于多腌了十来天，味道比之前的更好，白芷舍不得分，当天就在自己的房间煮了吃独食。 第120章 十五 接下来好几天，她都以公事为借口，提着篮子去映月湖、花园和内务府逛逛。 嘴上说好的不再过问此事，但她总是心痒痒的，老想知道淑妃娘娘到底有没有把那个楚家的宫女给揪出来。 要是有幸听到宫女八卦淑妃宫里有人死了，那就不是她故意打听的，而是情报它自己主动钻进她的耳朵里。 白芷：╮(○?e?○)╭ 不过也不知道是淑妃娘娘那儿管得紧，还是没把人找出来还是她与八卦无缘，好几天她是愣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偶尔在内务府遇上彩霞和彩娴，两人的脸色举动也是如往常一般。 倒是好几回在花园遇到皇后娘娘带着大皇子出来晒太阳，大皇子如今已经七个月大了，那粉雕玉琢的模样甚是可爱，白芷遇见了也忍不住上前那拨浪鼓逗弄一番。 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坐在一旁乐得让他们接触，甚至还想让白芷抱抱大皇子，不过白芷以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给拒绝了。 再过了半个月，半夏出去拿午膳，给她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辛夷：“什么？西大门那边的井里头淹死了一个宫女？” 半夏点了点，有些惊慌，“嗯，我在御膳房外面听到的，现在估计都已经传开了。” 辛夷：“哪个宫的宫女？” 半夏：“淑妃娘娘宫里的，这不是孙选侍有孕了吗，淑妃娘娘对她极其上心，专门派了个宫女天天去外边那个皇庄那儿买新鲜食材，没想到昨日那宫女回来的路上竟失足落进了西大门附近的那个井里。 西大门那儿你也是知道的，荒凉得很，就算她大声呼救，也没人能听见，还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彩娴亲自去找，才从井里找到的人。 不过啊，听说那宫女在井里泡了一天，已经……” 半夏一言难尽地看向辛夷，没再继续说下去。 辛夷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这人好好地当着差，怎么会突然跑到西门那边去，该不会是有人蓄意谋害吧？” 都是宫女，谁想好好当着差遇到意外。 半夏：“听说淑妃娘娘那儿已经命人去查了，毕竟是她宫里的人出了事，淑妃娘娘肯定会好好查查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别想那么多。” 得知一点内情的白芷，听着这两个丫头的话，心中只觉得这是淑妃娘娘自导自演，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只会是意外。 而且淑妃娘娘还挺聪明的嘞，过了半个月趁着敌人放松警惕时才动手，既达到了杀人灭口目的，又能巧妙地将事情伪装成意外。 ———— 楚修仪的宫殿内。 楚修仪听完红元的禀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动作优雅地尽显京城贵女风采，但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地温和可亲。 “真是一群废物！毒害孙选侍的计划失败了不说，还折了本宫手底下的两个人，先是小时子无缘无故失踪，到现在都找不到，再是三妙溺死在井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半个月前淑妃那儿没传出好消息，她就直觉不好。 小时子是她在内务府的人，三妙是她安插在淑妃那儿的人。 原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如今孙选侍的肚子不仅安然无恙，她还一下子少了两枚有力的棋子，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楚修仪娘娘的声音明明是那么地平淡，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红华、红元和殿内伺候的宫人吓得浑身一颤，再次齐刷刷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红华颤抖着身子，连忙说道，“娘娘息怒，定是那晚有人暗中作梗，破坏了娘娘的计划。” 红元用力地拧了一下同样跪在地上的弦儿，弦儿是那晚被白芷跟踪的那个宫女，她一直坚称那晚无事发生。 “你快仔细想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拧的弦儿一下子就痛得直掉眼泪，但由于楚修仪娘娘在，她只能让眼泪勉强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地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听着红元姐姐的命令行事，去淑妃娘娘那儿把药交给三妙姐姐，全程奴婢都是很小心的，那晚真的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求娘娘相信奴婢。” 说完，弦儿便开始不停地磕头。 看着不争气的弦儿，红元又忍不住拧了她一下，“你可快别哭了，好好想想，说不定有什么细节被你忽略了，比如一直跟着你的小时子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你有没有见到他去哪儿了？” 弦儿一边抽泣着，一边努力回忆着那晚的情景，可是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有什么异常，她绝望地摇着头，“时公公有武功在身，奴婢甚至都没察觉到时公公的气息，又怎么晓得时公公的动向？” 楚修仪皱着眉头，看着弦儿的模样，只觉得弦儿不堪大任，怎么红元找了这个个人去淑妃那儿送药？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她带下去好好审问。” 弦儿身体一僵，哭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奴婢撒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娘娘。” 楚修仪听着这话，眉头紧皱。 这弦儿看起来真的不似撒谎。 而红华见着楚修仪皱眉，心下一跳，连忙示意宫人们将弦儿拖了下去。 弦儿被拖下去，殿内重新恢复宁静。 楚修仪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红元和红华重新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们知道，主子这回因着毒害孙选侍的计划失败，是真的发怒了，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压抑至极。 不多时，楚修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元和红华，“起来吧。” 红元和红华连忙站起身来，但依旧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 “红元，你自己下去领罚。” “是，娘娘。” 红元退了出去，暗中松了一口气，娘娘愿意罚她，就说明还愿意重用她。 “红华，你过来。” 楚修仪勾了勾手指，红华乖乖地走上前去，恭敬地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四天后，你这样……” 第121章 十六 四天后清晨。 正是各个宫的宫人用早膳的时间，御茶房今天正好轮到白芷取早膳。 当她走近御膳房时，却发现御膳房南边的地面上挤满了人，之前那儿明明是一片草地，长满了野草。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白芷挑了挑眉，心中有些好奇，便挤进人群。 只见一个宫女静静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生死不明。 “这是谁呀？怎么倒在这儿了？”一个宫女小声嘀咕着。 “不知道呢，看着怪吓人的。”另一个宫女回应道。 “哎呀，怎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前几天西大门那事才过去几天啊？”一个嗓音很大的嬷嬷大声说。 “这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害了吧？”一个宫女猜测道。 “肯定是被害的呀，还专门盯着我们宫女害。”另一个宫女害怕地搓了搓手臂。 “这行宫……是不是有鬼啊？”一个太监已经开始了阴谋论。 “可别乱说，也许只是生病了呢。”旁边的人赶紧制止，用手肘杵了杵他。 因着这些宫人都是从不同的宫来取早膳的，虽说互相认识但实际也并不熟悉，甚至都没人上去把那个晕倒的宫女扶到一旁。 白芷也没这么好心，在人群中围观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拎着食盒走进了御膳房。 今日的早膳是肉包子，那包子刚刚蒸好，白白胖胖的，香气十足，白芷很喜欢，有肉的东西她都喜欢，所以她让御膳房的分配嬷嬷多给她夹了三个。 取到了早膳，白芷就准备离开御膳房，至于那个宫女，她走之前往那儿一看，红华真在往人群里面挤，口中还在大声嚷嚷，“让一下，让一下，她是我们宫的人。”众人闻言，纷纷给红华让路。 红华？楚修仪娘娘那儿的人？ 白芷脑海中似乎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暂时不走了，远远地站着看戏。 红华满脸焦急，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啊，弦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可是，无论红华怎么呼喊，怎么晃动弦儿，弦儿都没有丝毫反应，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喊来了几个宫人，大家小心翼翼地将弦儿抬起来，朝着楚修仪娘娘的住处走去。 白芷全程冷眼观看，搞不懂红华姑娘，又或者说楚修仪娘娘在搞什么鬼。 当天中午，一则流言迅速在行宫中传开传的沸沸扬扬。 行宫中竟藏有一歹徒，专门对单独行走的宫人下黑手，太监和宫女皆不能幸免。 因为楚修仪娘娘宫里的弦儿出了事，经医女诊断为晕眩，脑袋收到了不明物品的重击，不知何时能醒，特意找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彻查清楚。 淑妃的人出事，没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秉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插手。 但楚修仪的人出事，主动找上门来，皇后娘娘还真的不好不管。 皇后娘娘再一查，才发现最近大半个月，内务府、淑妃的住处、楚修仪的住处都接连有人出事。 这事瞒不住，又有楚修仪在暗地里推一把，这流言自然疯狂流传，搞的宫人们都人心惶惶，无心当差。 甚至因为楚修仪娘娘关心弦儿，而主动去求皇后娘娘，获得了一波赞誉，众人皆赞楚修仪心地善良。 歹徒·白芷：…… 原来如此，楚修仪娘娘因着害人的计划失败，所以想要把事情闹大，然后让皇后娘娘查清楚她这个罪魁祸首。 不过很可惜，邓公公办事没有丝毫纰漏，扫尾扫得十分彻底，肯定查不到她身上。 ———— 因着那流言影响甚远，皇后娘娘当即对此事极为重视，命人彻查此事。 然而，那歹徒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内务府的时公公，仿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西大门那边井附近，因着附近本就杂草丛生，又过去了十几天，同样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御膳房南边，倒是找到了几个脚印，但这些脚印都与弦儿对的上，也就说明，弦儿出事时没人在附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案子毫无进展，行宫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去哪儿办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结伴而行，生怕成为歹徒的下一个目标。 行宫中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皇后娘娘只好找到了昭宣帝，然后昭宣帝果断地让皇后娘娘不必挂心，他来让御前侍卫亲自查。 ———— 其实关于此事昭宣帝、邓公公和白芷三人心里都门清得很，只要能把楚修仪给搪塞过去就行了。 此事与白芷有关，甚至白芷就是当事人歹徒，昭宣帝找她问她有什么想法。 白芷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皇上，让内务府的陈公公当这位歹徒如何？” 昭宣帝挑了挑眉，“陈公公？” 白芷坚定地点了点头，“对。” 邓公公也主动替白芷介绍了一下这位陈公公。 “就他了。” 第二天，江侍卫就把人给揪出来了，揪出来的人竟是内务府广储司的总办郎中陈公公。 众人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又不意外。 这位陈公公，在宫中的风评一直不好，他私底下荤素不忌，又仗着自己的职位，在宫中横行霸道，不少宫女太监都遭过他的毒手。 既然是荤素不忌，那时公公的失踪，也就对的上，没人敢乱嚼舌根。 陈公公的恶名在外，正好可以替白芷成为这个替罪羊。 而那些证据，则是邓公公派人伪造的。 皇后娘娘看完昭宣帝给她证据之后，便一脸厌恶地让人把这位陈公公给处置了，身上背了三条人命，不仅要死，还要扔到乱葬岗去。 楚修仪娘娘得知这个结果后，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皇上查的案子，她不能质疑。 她心里很明白，这个陈公公不可能是杀害小时子的凶手，因为小时子是楚家培养的人，武力高强，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色咪咪的老太监。 而三妙，摆明了就是淑妃那儿的人动的手，就是不知道三妙死之前有没有把她和楚家给供出来。 她用弦儿搞了一出苦肉计，就是为了通过皇后娘娘找出杀死小时子的幕后黑手，顺便为了试探淑妃。 没曾想，她设的这个局绕了一大圈，查出了一个人无关紧要的人，这又如何让她不生气。 第122章 十七 同样心里门清的还有淑妃娘娘。 虽然说她不清楚那个内务府的时公公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三妙是怎么回事啊！ 三妙就是她动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陈公公动手的。 而楚修仪想要通过对自己的宫女下手，来试探自己，未免也把自己想的太蠢了。 淑妃现在心里畅快地很，“楚修仪看着精明，如今还不是栽了个大跟头，这还多亏了邓公公，下次邓公公过来，本宫还得好好谢谢他。” 半个多月前，邓公公以关照孙选侍的名义，给孙选侍送来一大堆补品的同时，还亲自提醒她，她宫中有叛徒，勾结了外人准备给孙选侍下药。 其实当时邓公公说的含糊不清，只是提醒她小心一点，但淑妃能当一宫之主，自然也不是什么蠢人，立马就明白了邓公公话里的是什么意思，当即关紧宫门让彩霞彩娴亲自搜查每一个宫女太监，一个都不能错过。 如今孙选侍肚子里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容不得任何人惦记。 这不，这一搜就从三妙的柜子里搜出了可疑的玉瓶，打开一闻，就是刺鼻的药味。 一开始审问三妙，三妙是抵死不说，后来她索性把玉瓶里药喂给了三妙。 没多久，三妙痛不欲生，躺在地上打滚，在极致的痛苦中，她终于把楚修仪是她的主子一事给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害了孙选侍肚子的里的孩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淑妃娘娘居然知道了还把她给揪了出来。 到最后，三妙是抱着淑妃娘娘的腿，苦苦哀求，希望淑妃娘娘能救她一命。 淑妃冷冷地看着三妙，直接抬脚把人踢得远远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好在她搜查及时，没被孙选侍吃下这药，不然人在她这儿出了事，她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更何况这药又不是她准备的，怎么可能知道解药是什么，而且她又不可能请太医过来给她一个宫女看病。 最后三妙是活活晕死过去，淑妃直接命人把三妙给处置了。 至于那个天天去皇庄外买食材的宫女，淑妃身边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宫女，但淑妃硬说是三妙，别人也没法子确认。 毕竟看行宫大门的人，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根本就不会注意一个穿着普通藕白色宫女服的宫女长什么样。 要说是白芷那样的，他还能记住。 那些穿藕白色宫女服的，没有千个也有几百个，谁会特意去记住。 ———— 楚修仪两次算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气得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反而频频端着吃食来养心殿献殷勤。 白芷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孙选侍凭借着独特的手艺获宠，最终成功怀有身孕。 楚修仪娘娘这是想要复刻孙选侍的路，一举怀上皇嗣。 毕竟楚修仪娘娘进宫一年多，在后宫也算得上受宠，肚子却一直没个动静，眼睁睁看着别的妃嫔逐渐有了孩子，她肯定是急了。 既然楚修仪娘娘动不了皇嗣，那她就自己怀。 而皇上表面上对楚修仪也是挺好的，除了有大臣在的时候，其他时候根本不拒绝，楚修仪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还把昭宣帝当成自己的亲亲表哥。 ———— 大概是因着陈公公这个歹人的影响，接下来一段时间，行宫中所有人都异常安分。 又或者说是胆小，往日的小打小闹通通消失不见。 好在夏天一过，一场秋雨如约而至，去掉了夏日的燥热，带来了一阵又一阵清凉。 同时也差不多到了回宫的时候。 让白芷倍感意外的是荣妃娘娘，记得来行宫之前，是她不顾自己刚出月子，强烈要求也要带着二皇子来行宫避暑的。 白芷原以为荣妃娘娘会借着避暑一事有所谋划，但荣妃娘娘却异常低调，窝在宫殿全心全意地照料二皇子，甚至一次都没来过养心殿。 倒是昭宣帝，时不时地会去荣妃娘娘那儿，看望她和二皇子。 难不成真就为了行宫避暑的环境？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为了能跟皇上见面？ 白芷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 她要趁着离开行宫之前，把映月湖里莲子给摘走，反正这湖里的莲子也没人要，浪费也就浪费了，还不如让她带走做莲子羹。 所以今天，她带着半夏，又跟行宫的人要了一条小舟，两人划着小舟朝湖中心而去。 此时映月湖大多数的莲花已经凋零，只留下一些残枝败叶在水面上，风光已逝，但莲蓬却分外挺立。 白芷一想到这些莲子都是她的，划小舟的动作便分外用力。 “呜呜呜，姑姑，您可要慢点啊，我可不会水。”半夏双手抓住小舟的边缘，害怕地哀求白芷。 “放心，不会翻的，再不济，姑姑肯定能把你带上岸。”白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半夏：╯﹏╰ 您这一说她更害怕了。 也是她倒霉，她和辛夷都不会水，然后姑姑让她们抽签，谁抽到红色的签就谁跟着姑姑摘莲蓬。 好在白芷一路顺利划到湖中心，湖水十分清澈，甚至能看到水里的锦鲤欢快地游动，微风吹过，两人瞬间心旷神怡，提神醒脑。 见着半夏实在害怕，白芷让她坐稳，这样可以稳住小舟的重心，不会晃得那么厉害。 而她自己站起身，伸出手，摘下一个又一个的莲蓬。 甚至为了缓解半夏的紧张，她往半夏手中塞了一个又大又饱满的莲蓬，让她自己剥开来吃。 新鲜的莲子口感清甜鲜嫩，有好吃的，又有美景看，还不用干活，只要她坐着，半夏渐渐地放松了心情。 第123章 十八 白芷专心致志地摘着莲蓬，那饱满的莲蓬一个接着一个被放入舟中，不一会儿，小舟上便堆得满满都是，绿油油一片。 半夏偶尔从脚边拿起一个莲蓬，把里面的莲子取出来放入口中，嚼吧嚼吧。 突然，不远的地面上传来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半夏好奇地往声源那边看去，这一眼，却让她大惊失色。 只见大皇子殿下正坐着学步车，从远方快速地滑了过来，而他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宫女嬷嬷看着。 这个学步车听说是京城中卖滑板的那家铺子研发的，因其做工精良，一经出售，便十分受欢迎。 皇后娘娘听闻京城中出现了这种新奇之物，又想着大皇子活泼好动，便也给大皇子搞了一个。 大皇子又精力充沛，对这个新玩具喜爱至极，行宫中的宫人时常能看到皇后娘娘或者带春梅着大皇子在花园里溜达散步。 “姑、姑、姑姑！”半夏吓到不敢说话，直接扯住白芷的衣摆，喊白芷往那边看。 “那，那儿，你看！” 白芷不明觉厉，停下摘莲蓬的动作，侧着身看着半夏，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半夏颤抖着手指向大皇子的方向，白芷顺着半夏的手看过去，这一看，脸色突变。 只见大皇子坐着学步车，正快速地冲向映月湖。 不能不救。 白芷握紧手，指甲都要嵌入掌心，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快速过了几个法子。 可是不管是等她们把小舟划过去，还是她现在地跳入水中游过去，根本来不及，大皇子依旧会不可避免地落入水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芷的余光瞥见半夏手中那一把新鲜的莲子，一把抢过莲子，同时体内内力从丹田涌出。 她指甲用力一弹，把莲子一颗一颗地往地上扔去，那莲子仿佛子弹一般，凌厉地从她手上飞射而出。 半夏：⊙w⊙ 姑姑，这一招，她也想学。 好在大皇子在距离落水处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因为好几颗莲子精准地卡在了学步车的轮子里。 学步车猛地一顿，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学步车缓缓倒在地上，大皇子的脚也离了地，身子挂在了学步车上。 而大皇子这才感受到了惊慌，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挥舞着小手，似乎十分害怕。 见此情形，在小舟上的白芷和半夏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皇子没落水就好。 甚至感到后怕的半夏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地拉着白芷的衣摆，“姑姑，姑姑……” 白芷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我懂，我懂……” 别说半夏了，她自己也被刚刚那一幕惊出一身冷汗。 白芷和半夏稳定心神，迅速把小舟往岸上划去。 好在大皇子的哭声仿佛集结号一样，没等白芷二人上岸，春梅和一众宫女听到呼喊声纷纷赶来。 春梅见着大皇子，悬浮起来的心微微落下，连忙把大皇子从学步车解救出来，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哄着，而大皇子明显收到了惊吓，一直哭个不停，小脸通红，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芷和半夏这才慢悠悠地划着小舟上岸。 见着白芷，春梅连忙问道。 “白芷姑姑，这是怎么回事？”春梅一急，语气就有点重，听起来就有点像是在质问白芷。 不过半夏的嘴皮子还是十分利索的，叉着腰反问，“春梅，你这是在质问我们姑姑吗？你们自己没看好大皇子，让他深陷危险之中，刚刚是多么的凶险。” 说完半夏不等春梅说话，便把刚刚大皇子险些落水，又被白芷姑姑英勇救回的事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遍。 然后指着地面上说道，“你看，这满地的莲子就是证据！” 春梅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连忙低下头真情实感地跟白芷和半夏道歉和感谢。 她在上茅厕时把大皇子交给了坤宁宫的二等宫女悦儿看着，而悦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回来后，大皇子连人带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最后还是听见大皇子的哭声才赶了过来，她们本就没理。 而白芷她一上岸就走近学步车，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然后用手指往轮子上一擦拭，指尖上除了有被碾压过的莲子碎末，还沾上了些许油腻，再一闻，居然是猪油的味道。 她把整个学步车翻过来，然后摆弄，学步车的车轮的边缘处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油光，在太阳底下比较明显。 白芷眉头一皱，有油就不奇怪了，大皇子现在脚力尚弱，本就不可能离了宫女跑这么远。 “姑姑，怎么了？”半夏得了道歉，便不与春梅多说，便走到了白芷身边，看着她的举动问道。 春梅和一众宫女见状也围了过来。 白芷指了指车轮边缘，特别小的，“你们看，这里上面有油。” 春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和阴沉，她快步走到学步车前，把大皇子递给另一个宫女，蹲下来仔细看起了白芷指的地方。 白芷索性把学步车放到她面前，站起来语重心长地劝说她，“这么薄的一层油，仔细看都很难以发现，若是大皇子今日掉到水里，这油估计被水一冲就没了痕迹。春梅，你还是赶紧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好好查一番，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要是晚了，估计就是能收尸了。” 春梅听了白芷的话，脸色愈发凝重，她站起身来，“今日多谢姑姑出手相救，我会回去告诉皇后娘娘的。” 春梅说完，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难得的对着白芷福了福身，以示对白芷的感谢。 做完这些，她才出现从宫女的怀中抱过大皇子，带着一众人往皇后娘娘的住处飞快走去。 目送春梅等人离开，白芷二人也没有那个心情继续摘莲蓬。 白芷从衣襟里拿出麻袋，两人一起把小舟里的莲蓬收起来。 “姑姑，你说，是谁要对大皇子殿下动手，他才那么小。”半夏神情有些恍惚地问，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白芷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查不到的，最后受罚的只有春梅等人。” 以她对这些后宫妃嫔的了解，给学步车抹上猪油的人昨晚就已经死了，皇后娘娘那边只会找出一具尸体。 第124章 十九 皇后娘娘的住处。 因着准备从行宫离开回宫，皇后娘娘最近也是忙个不停，所以没有亲自带大皇子出去玩。 当春梅回到住的宫殿时，皇后娘娘还在跟几位各处的管事嬷嬷商议事情。 春梅脸色铁青地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娘娘！” 春梅很少会在她办正事时插嘴，皇后娘娘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对着几个嬷嬷摆了摆手，“今儿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 几个嬷嬷也是十分会看眼色，沉默着抱着桌面上的账本就迅速离开了宫殿。 皇后娘娘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春梅扑通跪地，急忙上前将学步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皇后娘娘。 皇后听后脸色骤变，怒拍桌子，“立刻去查，把今天出门的宫女和所有接触过那个破车的宫女太监全给本宫找过来，本宫亲自审问。皇儿呢？”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殿外的院子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春桃一脸惊恐地跑进来，磕磕绊绊地说，“娘娘，悦儿她，刚刚，在院外，撞墙自尽了。” 皇后娘娘如今怒不可遏，猛地看向春梅，“怎么回事？怎么没把她们控制住？” 春梅一阵懊恼，这个悦儿平日看起来对娘娘娘忠心耿耿，以往的差事办的也不错，没想到背后居然有别的主子，甚至直接撞墙自尽也不把幕后黑手给交代出来，做事如此决断，亏她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抓住她。 春梅连忙磕头谢罪，“娘娘息怒，是奴婢失职，奴婢这就把其他人找来。” 皇后娘娘眯了眯眼，“不必，春桃，你去，把今天出门的宫女和所有接触过那个学步车的宫女太监全给本宫找过来。” 春桃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应下，“是，娘娘。” 春梅继续跪在地上，顶着皇后娘娘的死亡视线，她越发不安。 春桃很快就把那些人给集合到院子里，乌泱乌泱地跪了八个人。 有的人脸色苍白，是今日陪着大皇子出门的宫女，她们知道自己一定会受罚。 有的人脸色迷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就被春桃喊过来跪着。 皇后娘娘喊了一声，“春梅，过来。” 春梅乖乖起身，扶着皇后娘娘的手走到院子里。 “就这些人了吗？”皇后娘娘问道。 春桃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回道，“还有一个太监，管库房的小林子，已经派人去找了。” 皇后娘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很快小林子的尸体就被找到了，死在了宫殿外的树林里，看起来像是上吊自杀的。 不用问，悦儿肯定都有问题。 但小林子死无对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当作替罪羊杀了，从而保护那个真正对学步车抹猪油的幕后黑手。 而剩下的这些太监宫女，都有可疑之处，但每个人都自称冤枉，皇后娘娘实在问不出什么，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打了板子，把这八个人全留在了行宫，不准备带回宫去。 尤其是今日跟着大皇子出去伺候的宫女们，因着办事不周，一人罚了五十大板，还特别嘱咐春桃盯着她们，不准让他们上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些宫女太监们被罚之后，全都去了半条命。 而春梅也被罚了一年俸禄，三十大板，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好在春桃可以给上药。 春桃一边小心翼翼地为春梅上药，一边轻声叹气，“春梅，今日之事也太不小心了。” 春梅咬着牙，忍着疼痛又有些委屈地说，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嘶！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怪我一时疏忽。但谁能想到，我就去一趟茅厕的功夫，悦儿的嘴皮子就那么厉害，能把其他三个宫女全给忽悠走。” 这是今天皇后娘娘审问那几个随行宫女得出的结论，她们都说是悦儿让她们去办事，一会说口渴了要喝水，一会儿那朵花长得好，要摘下来给大皇子玩。 悦儿是二等宫女，其他人是三等宫女，其他人只能照做。 这才给了悦儿有机可乘。 想到这，春梅越发忿忿不平，“给你，你能想到吗？平日里这么温顺安分的一个人，居然会背主。” 当初进宫，这个悦儿就分外老实勤奋，皇后娘娘就是看重她的这个性子，才把她给提拔到二等宫女。 春桃微微摇头，同样叹了口气，“看来这宫中的人，除了我们这些跟着娘娘进宫的，都不可信，以后我们都需更加小心才是。” 她如今十分后悔，她这辈子兢兢业业心思细腻地伺候主子，没想到栽在了悦儿这个两面派身上，要不是悦儿已经被烧了，她多少得去鞭尸。 没错，在这个讲究入土为安的时代，皇后娘娘直接命人把悦儿和小林子的尸体给烧了灰烬，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此举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给坤宁宫的宫人们看到，背叛了皇后娘娘的下场可是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下辈子可是要做孤魂野鬼的。 若是有人还存了旁的心思，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这等惨烈的后果。 而大皇子，一回来就被春杏接过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被皇后娘娘抱在怀中哄着。 大皇子如今已经不哭了，小孩子忘性大，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今儿遭受到了什么，还在皇后娘娘的怀里乐呵呵地笑。 皇后娘娘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大皇子，摸了摸他尚有些发红的眼眶，心中满是心疼，她轻轻拍着大皇子的后背，一边逗一边哄，很快就把人给哄睡了。 完了才吩咐春杏，让春杏现在就准备东西，她要亲自去一趟养心殿。 第125章 二十 当皇后娘娘来到养心殿之前，白芷也在养心殿。 她来养心殿是给皇上认错的，同时也是求庇护的。 因为刚刚在映月湖那儿，情况紧急，她使用了莲子让学步车停下。 也不知道那些莲子有没有不小心打到了大皇子身上。 她当时用了九成的内力，那些莲子打到一个成人身上都能肿个一天半天，更别说一个尚未一岁的孩子了。 皇后娘娘要是因此而找她的茬，她还得靠着皇上护着。 昭宣帝冷冷地盯着她一会之后，然后让她亲自拿着凝雪祛疤膏去皇后娘娘那儿给大皇子看看。 白芷一脸不情愿，“皇上，那凝雪祛疤膏奴婢已经用过了，再拿给大皇子用可不太好。” 昭宣帝莫名其妙地笑出声，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呵，那玩意你居然还舍得用？骗鬼呢！” 白芷：…… 眼看着白芷迟迟不挪动，昭宣帝冷喝了一句，“快去，轩儿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朕唯你是问。” 白芷一脸心疼，只身回了房间，拿了凝雪祛疤膏匆匆赶往坤宁宫。 她走的是小路，正好跟皇后娘娘错过了。 ———— 当皇后娘娘踏入养心殿时，昭宣帝也没在批折子，反而手上拿着一本棋谱，自己跟自己下棋，下得分外专注。 听闻皇后来时，还感到有些意外，皇后很少会主动来养心殿。 皇后微微欠身，向昭宣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昭宣帝微微颔首，“起来吧，皇后过来，陪朕下两局。” 皇后听了昭宣帝的话，缓缓起身，走到昭宣帝对面坐下，看着棋盘上黑白棋子势均力敌，微微笑了笑，一双玉手主动拿起了白棋。 而昭宣帝则拿起了黑棋，再将手中的黑子放下，看着皇后一边下棋一边闲聊，“皇后怎么有兴致来养心殿了？” 皇后微微一笑，她与皇上从来不绕着弯说话，便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这一趟来的目的，“想必皇上也知道了，今儿白芷在映月湖那儿救了轩儿，臣妾过来，是给她赏赐的。”说完，便轻轻落下白棋。 昭宣帝抿了抿唇，没想到皇后居然是为了白芷特意来这么一趟，淡淡地说道，“皇后何必特意过来一趟，她是奴才，轩儿是主子，她救轩儿，天经地义。” 皇后心中呵呵一笑，她不特意过来一趟，怎么跟皇上提起此事。 皇后娘娘微微皱眉，美眸轻轻地瞪了一下昭宣帝，不同意地反驳，“话是这么说，但像白芷这么忠心又重情重义的奴才，不多了。不像臣妾那个宫里的悦儿和小林子，吃着宫里的俸禄，却不知道受什么人的指使，谋害臣妾的轩儿。 什么悦儿和小林子，他不知道这个两人。 昭宣帝闻言，问道，“皇后可是查出了什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一脸忧愁地回道，“臣妾无能，还未来得及审讯，这两个奴才就已经自尽了。” 这个行事风格…… 昭宣帝下棋的手顿了顿，侧脸看了一下一直在一旁的邓公公。 邓公公面无表情地对着昭宣帝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看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 未等皇后娘娘细想，昭宣帝就开口了，“皇后，此事交给朕，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后娘娘听昭宣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不再继续问下去，如沐春风地笑了笑，“那臣妾便替轩儿多谢皇上。” 昭宣帝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轩儿也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会为他做主。” 得了皇上的许诺，皇后娘娘话音一转，“对了，白芷呢？怎么一直没见着她的人？” 听到皇后提起白芷，昭宣帝的语气略带了些嫌弃，“哦，她啊，她今日行事鲁莽，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了轩儿，朕便让她拿着药膏去看轩儿，皇后也知道，她医术不差。” 为什么嫌弃呢，是因为昭宣帝嫌弃白芷近两有些怠惰，武功退步了许多。 用莲子救大皇子，可以，但她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住莲子的方向，甚至还不确定自己打没打到人。 若是几年前他尚未被封为太子的时候的白芷，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皇后娘娘倒是为白芷说了番好话，毕竟白芷救了她的轩儿几次，“皇上多虑了，轩儿一回来，臣妾的人给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轩儿身上并没有什么瘀痕。” 昭宣帝闻言，神色稍缓，“既然如此，那白芷确实有功，皇后既这般看重她，朕也该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皇后温婉一笑，“皇上圣明。” 语毕，两人开始专心致志地下棋，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一时间，养心殿内只有轻微的落子之声。 随着棋局的推进，皇后越发谨慎，而昭宣帝则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中。 最终，皇后以微弱之差败北，“皇上棋艺高超，臣妾佩服。” 这一盘棋昭宣帝下的是分外愉悦，皇后出身易家，是京中有名气的才女，也只有皇后，才能跟他在棋盘上尽情地对弈。 昭宣帝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皇后的棋艺越发精湛了，朕今日下得甚是畅快，皇后是不是特意研究了棋谱？” “皇上谬赞了，臣妾每天有那么多的事要忙，哪有那个功夫去研究棋谱。” 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其中流转。 “梓童，时候不早了，今晚要不留下来用膳吧？”昭宣帝起了点不可言说的心思，轻声问道。 皇后很想答应，这养心殿，可不是谁都能留下的，但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轩儿今儿受了惊吓，臣妾若是不在，恐怕会哭闹的。不如皇上去臣妾那儿？” 昭宣帝想了想，也行，反正要做的事是一样的。 离开养心殿前，皇后见着白芷一直没回来，便让春桃把一直捧着的盒子交给了养心殿的宫人，让她转交给白芷。 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特意吩咐春桃准备的，除了银票之外，还有各种过了时的首饰。 虽说是过了时，但重在制作精美，用料贵重，也没有皇家御用的标志。 若是拿到当铺当了，也能当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想必白芷会喜欢的。 第126章 二十一 白芷去了皇后娘娘的住处，一直没回来，是因为她在春梅和春杏那儿碰了个软钉子。 白芷来了，她们自然不好把她拦在宫外，但皇后娘娘不在，也没让她见着大皇子。 得知白芷来了，春梅还忍着痛，拖着病病歪歪的身子亲自把她带到偏殿，还给她上了一壶茶和糕点，苦口婆心地说，“姑姑，不是我们不让您见大皇子，而是大皇子真的睡着了，您就别打搅殿下了。” 白芷根本不吃她这套，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这是皇上口谕，让我亲自看看大皇子的情况，我见不到大皇子，可没办法向皇上交差啊。春梅，今儿我也算是帮了你吧？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春梅面露难色，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被白芷的话说的。 白芷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但她们才得出的结论，这宫里的宫人都不可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这位白芷姑姑。 春梅没法子，只好使用拖字诀，“姑姑，您也知道皇后娘娘将大皇子交给了给我们照顾，我们实在不敢擅自做主。更何况殿下如今还在熟睡呢，我们又怎么好去打搅。姑姑您就行行好，再等等，等我们娘娘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报您过去。” 白芷想了想，这样也行，她也能交差，而且春梅会这样说，想必皇后娘娘很快就会回来，她等一会也无妨。 见着白芷点头答应，春梅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大皇子身上没有瘀痕吧？”为了保险起见，白芷多问了一句。 春梅连忙道，“没有没有，大皇子一回来，春杏就检查过了，殿下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芷闻言，点了点头，安心等着皇后娘娘回来。 春梅也是而牛人，即便屁股火辣辣地疼，还身坚志残地一直陪着白芷。 没过一会，连白芷都一言难尽地劝她，“春梅，你要是身体不适，可以回去休息，让旁的宫女来陪我。” 春梅对着白芷笑了笑，拿着手帕擦了擦汗，“我没事，姑姑不必担心。” 白芷：…… 我看你挺有事的！ 估计明天你会起不来的。 此时的白芷和春梅都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养心殿谈情说爱，还以为皇后娘娘很快就会回来，白芷一边等一边在偏殿干掉了三盆糕点，分别是牛乳燕麦糕，红枣桂花糕和荷花酥。 皇后娘娘这儿的糕点与养心殿的不同，看起来更加小巧精致，应该是根据皇后娘娘的口味进行了改善，不仅多加了燕窝、红枣、枸杞、红糖等等对女子有好处的食材，味道也更加的醇厚和香甜。 白芷很喜欢，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尤其是那盘加了燕窝的牛乳燕麦糕，她吃的干干净净，毕竟燕窝这玩意，她可吃不起。 在一旁跟白芷尬聊的春梅都惊呆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居然还是个宫女！一般后宫的娘娘们都不会这么吃！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白芷坐不住了，略略带疑惑和质问地看向春梅，这都快到下值的时间了，怎么皇后娘娘还不回来？ 春梅一脸讨好，她搓了搓手，“姑姑，我们娘娘应该快回来了，真的，我们殿下吃奶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肯定会回来的。” 白芷撇了撇嘴，这时间，她走回养心殿刚刚好就下值了。 “算了，我先回去。”白芷站起来作势要走。 春梅巴不得她快点走，她的屁股已经疼到没知觉了，“姑姑您慢走。”连忙把白芷送出宫。 ———— 回去的路上白芷也是走的小路，刚好又跟皇上和皇后娘娘错过了。 回了养心殿本想跟昭宣帝说一下她没见着大皇子，坤宁宫的人防备着她，不是她的问题，没想到昭宣帝人都不见了，再一问，原来是去了皇后娘娘那儿。 白芷：…… 早说啊！ “姑姑，这是皇后娘娘让我交给您的。”白芷一脸无语，刚要走出养心殿回房，青黛就喊住了她，并把一个盒子交到她手上。 还没完，青黛又拿出一个盒子，“还有这个，是邓公公让我交给您的，说是皇上赏的。” 白芷挑了挑眉，“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青黛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又不会那么好奇地打开看。 白芷点了点头，直接抱着两个盒子回了房。 她先打开了皇后娘娘给的那个盒子，满满一盒的首饰，底下还压着一张银票。 这些首饰看上去的确有些年头了，应该是皇后娘娘专门用来赏人的，不过首饰上的雕花依旧精致，镶嵌的珠宝虽有划痕，但也依旧光彩夺目。 尤其是那支蝴蝶牡丹嵌宝金簪，上头最大的那颗宝石就有鸽子蛋那么大。 白芷很喜欢，清点完就赶紧把这些首饰放回盒子里，虽说这些首饰不是她一个宫女能带的，但她能拿去卖钱啊，过几天回宫，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出宫找个当铺当了，换成银票。 至于昭宣帝赏的那个盒子，白芷也看了，里面装的是满满当当、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珍珠，一看就知道是从海外运回来的东西，被昭宣帝放在私库里吃灰。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敷衍感。 白芷：…… 又被无语到。 不是说珍珠这玩意不珍贵，而是这些珍珠大的大，小的小，有的白，有的粉，有的金黄，有的金棕，有的色泽温润，有的光芒璀璨，她想要串成手串都找不到几颗成色相近的珍珠。 而一颗珍珠拿去当铺当了也不值多少银子，还不如被她磨成粉拿来做成面膏用来敷脸算了。 医术中有记载，珍珠，可润泽肌肤，磨粉为膏，有美白养颜之效。 不过珍珠都来自海外，一般情况下会被拿来做成首饰，白芷以前都没机会实践医书上的方子。 第127章 二十二 从行宫回宫的这一日。 今天的天气不是特别好，天灰蒙蒙的，空气中有些闷热，一副要下雨了的样子。 白芷原以为今日天气不好，昭宣帝会下令延迟几日回宫，没想到她得到的命令居然是全速前进，赶往驿站。 白芷：头铁娃，迟早出事。 队伍缓缓前行，跟来时一样，白芷跟其他人挤在了一辆马车上，即使占据了窗边的位置，依旧生无可恋。 距离驿站还有一半路程时，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气。 白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些。 不过由于外面下雨，道路逐渐变得泥泞，马车行走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车内的人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着，大家都沉默不语，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这走走停停、一摇一晃可不好受。 又行走了半个时辰，雨势变大了一点，头铁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附近也有一座小城，马车绕一下路走个两刻钟就到了，可以去那儿避雨，他偏不下令，非要直接去驿站。 此时马车上的窗早就被白芷关了，外面的景色早就朦胧一片，开着窗雨还会打进来。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驿站啊？” 听着雨滴落在马车顶棚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辛夷不由得握住白芷的衣服，略有不安地问道。 “快了，大概还要一个时辰就能到。”白芷打开窗快速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白芷这话一出，马车内的宫女们脸都绿了。 唉，她们其实还算好的，外面骑马的侍卫才叫一个惨，看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真可怜。 白芷刚感叹完，刚放关了窗户，窗户就又被敲了敲，那声音十分有规律。 她心中瞬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上大老远地派人来找她？她现在坐的马车位于整个队伍的中后方，皇上在最前方，中间隔着一众娘娘们呢。 打开一看，是江侍卫那张笑意盈盈地脸。 “白芷姑娘，皇上有事找您过去。” 白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看了看天，“现在？下着雨呢！” 瞧瞧江侍卫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一看就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江侍卫点了点头，把一个蓑帽从窗户外塞了进来，又指了指身边那一匹马，“是的，现在，你看，皇上连马都为你准备好了。” 白芷：…… 也不知道是啥要紧的事，白芷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出了马车，带上蓑帽，跨上马，让江侍卫带路。 比较意外的是，江侍卫没把她带到最前方的那个马车，反而停在了一个中间的马车前，“白芷姑娘，皇上就在里面。” 白芷：？？？ 面对白芷的疑惑，江侍卫面带坚定地眼神，对她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哪个娘娘的马车。 白芷整理了一下表情，单手掀开挂在门口的纱帘，走进了马车。 这马车与她们宫人坐的马车不一样，车厢内散发出淡淡的熏香香气，放眼望去，里面又大又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座位上也放满了柔软的坐垫背垫，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内有几朵新鲜的花。 也不知道是因为拉车的骏马的原因，还是因为马车设计的原因，这马车行走得极其平稳，一点都没有摇晃。 座位坐着的楚修仪娘娘，一直低着头捂着肚子，白芷都看不见她的脸，而昭宣帝则握住了她的左手，在她身边低声细语地哄着她。 至于为什么能确定是楚修仪娘娘，是她身边的红元和红华一直伺候她，擦汗的擦汗，扇风的扇风。 邓公公一眼就看到白芷来，他大喊了一句，“皇上，白芷来了。” 马车中几个人齐刷刷地朝站在车门的白芷看过来。 白芷连忙对着皇上和楚修仪行了个礼。 昭宣帝对着她低声吼了一句，“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楚修仪看看。” 白芷连忙从车门口快步走到楚修仪身边跪下，刚想着把右手搭在楚修仪的左手上，没想到，楚修仪直接把左手一收，缩进了衣袖里，拒绝了白芷的诊脉。 楚修仪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冒出来不少汗，但她依旧不肯把手伸出来，疼得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左手用力握住了昭宣帝的手，“表，表哥，怎么，怎么不是，宋太医啊？臣妾，臣妾一直都是，宋太医，看的平安脉。” 昭宣帝看着楚修仪这般模样，面上带了一万分的心疼，他轻声细语地说，“楚修仪，不要任性，宋太医的马车离得远，他又不会骑马，朕就先让白芷过来诊断一番。白芷你也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在外头乱嚼舌根。” 然而楚修仪却倔强地摇了摇头，紧紧咬着下唇，满脸的不情愿。 “表哥，是宋太医，一直给臣妾，调理身子，臣妾，还是习惯了，由宋太医看诊，而且臣妾吃的方子，一直都，是由宋太医，开的。” “放心，她不会给你开药的。”昭宣帝敷衍地给了楚修仪娘娘一句承诺，他仿佛看不到楚修仪的抗拒一般，只觉得她在闹小脾气，直接用力把楚修仪的左手从衣袖里掏了出来，再看了一眼白芷。 楚修仪的脸上露出一抹的惊慌之色，但她却不敢挣脱，因为是皇上禁锢住了她的手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芷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接受到皇上眼神的白芷赶紧再次伸出手指，轻轻搭在楚修仪的脉搏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这回把脉的时间有点长，楚修仪低头看着白芷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白芷感受到了微微的寒意，但她不敢有丝毫分心，依旧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 末了，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是宋太医来了。 白芷才放开了诊脉的手，乖乖地站回了昭宣帝的背后，全程没说一句话，试图当个隐形人。 楚修仪娘娘的脉象，着实有些奇怪。 第128章 二十三 宋太医的诊断倒是很快。 向昭宣帝和楚修仪行礼后，不慌不忙地说，“启禀皇上、娘娘，娘娘的症状乃是女子月信不畅所致，这是娘娘的旧疾，微臣一直在为娘娘调理。娘娘今日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再加上劳累过度，以致气血凝滞，所以行经之时比以往更加疼痛难忍。” “臣这就为娘娘开一些调理气血、温经止痛的方子，等到了驿站之后，娘娘再喝下，好好休息，便能恢复如初。” 说罢，宋太医便走到一旁，拿出纸笔，快速地写下药方。 白芷快速抬头，隐晦地看了一眼宋太医。 楚修仪娘娘确实有痛经之象不假，但明明还有别的脉象啊…… 昭宣帝关切地看着楚修仪，“这是你的旧疾？怎么朕都没听过。” 楚修仪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虽美却带着几分脆弱，“表哥，这毛病，臣妾在闺中时就有，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若不是今日在回宫的路上，疼痛难忍，又不方便传唤宋太医，臣妾也不会因此惊扰表哥。” 昭宣帝闻言，眼中满是疼惜，仿佛是为楚修仪的懂事而感动，“楚修仪受苦了，日后身子若有不适，定要早早告知朕，朕会心疼的。” 楚修仪微微颔首，同样十分感动，“臣妾知晓了，多谢表哥挂念。” 宋太医开好方子，递给了红元之后，很快就告退。 白芷在宋太医把方子递给红元的时候，瞄了一眼，都是些治疗痛经的药材。 宋太医走后，昭宣帝拍了拍楚修仪的手，“那楚修仪好好休息，朕就不打搅了。” 语罢，昭宣帝缓缓起身，楚修仪刚要起身行礼，便被皇上按住，“楚修仪无需多礼。” 楚修仪只好坐在座位上，“臣妾恭送皇上。” 楚修仪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疲惫之色尽显，她轻轻闭上眼睛，喊了一声，“红元！去找宋太医，问她本宫的脉象有无问题，悄悄地，现在就去。” 现在去，还能赶上宋太医的脚步。 红元：“是，娘娘。” 楚修仪心中十分不安，今天皇上硬是要白芷给她诊脉，白芷诊脉还诊了那么久，她实在是害怕白芷诊出她喝了楚家的易孕药。 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她的脉象并未显露出任何异样，或者白芷医术平平，并未察觉出异样。 红元很快就回来了，“娘娘放心，宋太医说了，娘娘的脉象只呈现出女子的痛经之象，并无其他异常脉象。” 楚修仪闻言，心中微微一松，“当真？” 红元连忙点头回道，“娘娘放心，宋太医向来谨慎，还是我们的人，他一定不会出错。” 楚修仪仍有顾虑，她皱着眉，仿佛在自言自语，“那白芷今日怎么诊脉诊了那么长的时间？” 红元跪在地上开始给楚修仪按摩，试图让她舒服一点，“大概是白芷她医术不精，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楚修仪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唉，希望如此吧。” 没一会，楚修仪又睁开眼，“红华呢？让她给汤婆子灌热水，怎么这一出去还没回来。” 她一贯有痛经的毛病，都需要汤婆子才能缓解。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下了易孕药的原因，这个月的痛感比以往更加明显。 “娘娘，这大路上不好找热水，红华好像进城去了。” 楚修仪闻言，有些不悦，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抱了一个枕头，躺在了座位上。 ———— 另一边，昭宣帝的马车上。 “回皇上，奴婢说的简单一点，楚修仪娘娘除了有痛经之象，还有落胎之象，不过由于楚修仪娘娘有孕不足一月，滑脉较难把出。” “有孕？这不可能！”昭宣帝皱着眉，语气中十分坚定，仿佛楚修仪娘娘永远不可能有孕一般。 白芷看着昭宣帝，问道，“皇上是给楚修仪日常用品中加了麝香之类用于避孕的东西吧？” 比如那今日马车里的那点燃的香。 昭宣帝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皇上可知道，麝香避孕，不是万能的。楚修仪娘娘最近两个月吃了有助于怀孕的药物，有孕了并不奇怪。而且怀孕初期，会来月事的女子也不少。” 闻言，昭宣帝的呼吸重了几分，眉头紧锁，手上转动佛珠的动作不经意间也加快了几分。 白芷一时间也屏住了呼吸，低着头，不敢看向昭宣帝。 马车中寂静了一会，昭宣帝冷声吩咐，“继续。” “楚修仪娘娘今日会腹痛难忍，奴婢认为，是楚修仪娘娘昨晚用的膳食中，被加了一些极其寒性的药材，原目的是让娘娘在月事期间受寒，让娘娘身子受损，导致终身不孕。没想到，这药材一用，倒是让楚修仪娘娘不经意间落了胎。” 说完，白芷没得到回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芷浑身一僵，连忙低下头，心中咯噔一下，她想，往楚修仪娘娘的晚膳中下药的，应该就是她面前这位了。 白芷恨不得时光倒流，再往自己脸上抽几巴掌。 哦呸！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宫中，多嘴的人死的最快了。 “那为什么宋太医没诊出来楚修仪有孕？” “女子有孕初期，滑脉本就难把，宋太医诊的时间太短了。” 昭宣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白芷的这个说法，毕竟白芷今天把脉也把了好半天。 “那宋太医今日开的药，可对楚修仪造成什么后果。” “这……”白芷有些迟疑，准备搪塞过去，“那药方奴婢看得不太清。” “朕让你说你就说。”昭宣帝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 白芷迅速滑跪，物理意义上的滑跪。 她跪在地上，快速说道，“缓解痛经的药材与寒性药材相冲，再加上娘娘落胎，可能会对楚修仪娘娘的身子造成无法挽回损害，恐怕会与淑妃娘娘类似。” 白芷这话说的很谨慎，恐怕，可能，全是不确定词。 第129章 二十四 白芷说完这句话，半天都等不到昭宣帝的回应，便抬头悄悄地瞄了一眼。 只见昭宣帝闭着眼睛，手上紧紧地握着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也不知道楚修仪是怎么得罪了皇上，还是楚家的行事太过分了，皇上忍不下去，又或者两者都有。 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狠心，给楚修仪的膳食中下药，用这个法子来摧毁一个女子。 仔细想想也是，能精准得知女子月事在什么时候的，也只有敬事房的人了。 好歹也是一个孩子的呢，就这么没了。 白芷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她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皇上身边，开始泡茶。 昭宣帝突然睁开眼，盯着白芷，“你在干什么，你可以回去了。” 白芷嗲声嗲气地说，“奴婢想留下来伺候主子。” 皇上这里的马车多舒服，又大又宽敞，跑得还稳，甚至连雨声都听不到，她才不要回去跟半夏她们一起挤。 更何况外面还在下雨呢，她现在回去会淋湿的。 昭宣帝：？？？ 被白芷一打岔，昭宣帝刚刚那股淡淡的惆怅顿时消失不见。 白芷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说话，还怪恶心的嘞！ 白芷全当没看到昭宣帝那一言难尽地表情，直接给他泡了杯茶，放在了他面前。 这可惜这热水是早上在行宫烧水，又装到了锡壶里，水温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泡的茶也不怎么香。 虽说皇上喝了一口茶就放在了一边，但也没真的把白芷赶走。 白芷真的就坐在这个马车里到了驿站。 驿站的条件自然不比行宫。 当天晚上楚修仪娘娘那儿便闹得人仰马翻，因为楚修仪娘娘喝下了宋太医开的药之后疼痛根本就没有缓解，反而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尖在子宫上扎刺一般。 一整晚，楚修仪那儿就没有消停过，宫女们有的忙着去请宋太医再来诊治，有的不停去厨房要热水，有的还在院子煎药，宫女们频繁地进进出出，搞的所有人都没休息好。 因为住的近，这有主子们被吵到没能休息好，自然会派人过来打听情况，一问，原来是楚修仪生病了。 好歹也是自己的亲侄女，最后吵得连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佛礼的太后娘娘都出动去看了楚修仪。 这大半夜的太后娘娘都亲自去看楚修仪，皇上、皇后和剩下的几位娘娘自然也不能落后。 一时间，楚修仪的房间里挤满了人，他们都被楚修仪的脸色给吓到了。 原因无他，楚修仪的脸色此时白的跟《水经注》的僵尸一样，整张脸毫无血色，连往日红艳娇嫩的嘴唇都发白，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机。 白芷是跟着昭宣帝来的，她也被吓到了，当初淑妃娘娘身子受损，也没有这么严重啊！ 宋太医到底开了什么药给楚修仪娘娘喝啊喂！ 在皇上身后的皇后、荣妃和丽昭仪都不由自主得后退了一步。 太后娘娘握住茯苓嬷嬷的手臂，刚稳定心神，想要说些什么，外面又传来了婴儿那嘹亮的啼哭声。 驿站中，也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婴儿。 比起楚修仪，自然是自家皇儿更重要了，皇后娘娘和荣妃娘娘立马告辞，回去哄自家皇儿。 比起侄女，自然是自己的好皇孙重要了，太后娘娘立马允了皇后娘娘和荣妃娘娘的要求，让她们出去。 丽昭仪也想溜走，但她也没个好的借口，只能转过身子，走到了皇上身后，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此时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驿站已经乱成一锅粥。 白芷偷偷瞄了一见昭宣帝，昭宣帝也再没往楚修仪那儿看过去，反而开始安慰起了丽昭仪，也不知道是被楚修仪的脸色给吓到了还是因为内疚。 好在太后娘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神色镇定，微微抬眸，“都给哀家安静！” 太后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房间内只隐隐约约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太后缓缓走到楚修仪床前，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楚修仪，太后心中涌起一丝怜悯，“立刻传廉太医。” 廉太医可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专属御医，在皇上登基前帮了太后娘娘多次，深的太后娘娘的信任。 “姑、姑母……嗯哼……”楚修仪只能勉强吐出了两个字，便仿佛是拉扯到了伤口一般，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廉太医很快就到了，看来廉太医也被吵得没睡着。 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廉太医自然十分认真，一番长时间的诊脉之后，再加上望闻身切的时间，比白芷今日诊脉的时间还要长。 廉太医长时间的诊断，再加上他那紧皱的眉头，越发地让楚修仪不安。 终于，廉太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垂首站在太后娘娘面前，“回太后娘娘，楚修仪娘娘此次并非女子经痛，而是落胎，微臣怀疑，落胎时间正是在今日赶路的路上。” “什么？落胎？！”太后娘娘的声量不自主的提高了。 这可是有她们楚家血脉的皇孙！ “落胎？”楚修仪闻言也是十分吃惊，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锦被，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太后你们的手臂，仿佛这样才不会晕过去，她低声喃喃，“宋太医，是宋太医……” 红华心系主子，忍不住站出来问，“可是我们娘娘每月的这个时候，都会来月事的，来了月事，又怎么会有孕呢？” 廉太医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一直在房间内当隐形人的宋太医，给她们科普，“很多女子在有孕初期也会来月事，这并不稀奇，也正是因为楚修仪刚有身孕，滑脉并不明显，宋太医没能诊出来，才会误以为是女子经痛，才会开了一些治疗经痛的药。也正是这治疗痛经的药，导致楚修仪娘娘本就因落胎而亏损的身子受损更加严重，气血大亏，脉象虚浮无力，恐怕落日后再难有孕。” 噩耗传来，痛苦与绝望交织在她的脑海，一个没忍住，楚修仪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红华和红元纷纷围了上去照顾。 太后娘娘神色复杂地看着楚修仪。 一时间房间内除了红元和红华的声音，无人再继续说话。 第130章 回宫 廉太医顿了顿，又说，“楚修仪娘娘体内尚有淤血未清，微臣自当全力调配药方。” 待太医说完，太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也不再看楚修仪一眼，冷声吩咐，“楚修仪身子不适，便在这驿站养好身子再回宫，宋太医，你留下来照顾楚修仪。” 她也知道，这宋太医是楚家给楚修仪配置的太医，不可能存在异心，不过这宋太医的能力也太弱了点，居然连落胎和经痛都分不清，跟当年的廉太医差的远了。 如此一想，太后娘娘心中有些嫌弃，这楚家都送了些什么人进来，如此没用。 宋太医抖抖嗖嗖地走上前，“微臣接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太后娘娘这是要放弃楚修仪的节奏啊，好歹也是亲侄女，竟然如此狠心。 毕竟把楚修仪一个人留在驿站，待回宫的队伍离开之后，这驿站又开始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到时候就算楚修仪顺利回宫，无论她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皇上绝对不会再碰她一次。 一想到这，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丽昭仪面上悲痛，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个楚修仪平时老是以楚家嫡女的身份在她面前处处炫耀，小到一匹云锦，大到一套头面，如今总算栽跟头了。 红元和红华闻言，连楚修仪都不照顾了，双双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太后娘娘，请您不要把我们娘娘留下，我们娘娘身子强壮，是可以跟着队伍一起回去的。” 太后娘娘凉凉地看了一眼两个小宫女，“楚修仪身子不适，你们应该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们，别想那些虚的东西。” 说完直接扶着茯苓的手回房休息。 昭宣帝有样学样，也只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照顾楚修仪。” 廉太医速速留下了个方子，交给宋太医，也迅速离开了房间，他年龄大了，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要不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才不愿意趟这泼浑水。 倒是丽昭仪，等着其他人离开之后，对着床上晕死过去的楚修仪，微微勾起了唇角。 楚修仪刚从选秀进宫的时候，原以为是个什么狠角色，没想到啊，第一个落败的就是她。 她知道，楚修仪这一回，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不像淑妃，淑妃即使身子受损，有皇上的怜爱和旧情，还能无痛有个孩子。 ———— 跟着皇上离开的白芷只觉得皇上的兴致并不高，她不懂，让楚修仪不能受孕，这不是皇上要的结果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还不满意呢。 昭宣帝自然不满意，甚至已经后悔今晚没能及阻止楚修仪喝药。 他没想过楚修仪会闹得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楚修仪不喝药，便不会惊动母后，母后不会喊来廉太医，楚修仪落胎一事便不会被捅出去，她不能有孕一事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以后楚修仪还能安安分分待在他的后宫。 而如今楚修仪已经被母后放弃了，之后楚家肯定还会再送一个楚家嫡女进宫，楚家依旧会野心勃勃。 想到这，一贯情绪平稳的昭宣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白芷和邓公公吓得连忙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昭宣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声吩咐，“邓盛和，不必等到秋猎了，回宫之后，把楚家的人全都处理了。” 邓公公没有迟疑，“是，皇上。” 皇上原本是让他在秋猎时制造一些事故，无声无息地把听命于楚家的宫女太监给处置掉。 不过如今楚修仪突然失势，也无需再等到秋猎了。 “白芷，进来，伺候朕。”昭宣帝喊了白芷一声，自己甩了一下衣袖，先走进了寝室。 白芷心下一跳，连忙站起来，跟着皇上走进去寝室，伺候他换衣服上床睡觉。 皇上躺下之后，突然拉住了白芷的手，示意白芷靠近。 白芷跪下，静听皇上吩咐，只听见皇上极小声地对自己说，“回宫之后，你研究一副能让女子无法有孕的药出来，需要无色无味，不能让人有所察觉。” 白芷眯了眯眼，也极小声地回，“皇上，这种药，可不好研制。” 让女子无法有孕的药，有，但无色无味的可不好弄。 昭宣帝立马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拍的她脑袋生疼，继续极小声地说，“废话，这种药要是容易到手，朕还需要吩咐你吗？回去朕会让邓盛和给你个牌子，你可以去藏书楼，只要能把药研制出来。记住，此事，谁都不能告诉。” 他已经决定了，既来之则安之，楚家来人就来人，来一个处理一个，来两个处理一双，反正楚家女在他的后宫是不可能有孕的。 楚家在朝廷上的势力已经够大了，绝不能再让他们通过楚家女诞下皇子来进一步巩固权势。 “奴婢遵旨。”白芷连忙点头应下，捂着额头迅速离开房间，她可不想再被打。 ———— 翌日，除了楚修仪被留在了驿站，其他人全都按照原计划启程回宫。 不过皇上还是给楚修仪留下来一批御前侍卫，用来保护楚修仪的安全，也是以防其他人说闲话。 一连赶路赶了几天，终于回到了皇宫。 白芷因着昭宣帝的秘密任务，直接御茶房的大小事项都交给了半夏和辛夷，自己则天天跑去藏书楼看医书，趁早把避孕药给研制出来。 甚至为了不留下痕迹，邓公公还给了她一块牌子，让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出宫买药材。 毕竟她若是要去太医院取药材，给她抓药的医女姐姐按规定肯定会记录的。 第131章 中秋宫宴一 往后的十几天，因着皇上催得紧，白芷整天跑去藏书楼看医书，还要时不时地溜出宫买药材，然后在自己房间内研究避孕药的方子，根本没时间去了解这宫中的动向（八卦)。 甚至她从行宫带回来的一麻袋莲子，也没空处理，只能拜托半夏和辛夷把莲子晒成莲子干。 甚至她都不知道楚修仪已经低调回宫，这还是邓公公跟她说了一嘴才知道的。 而随着中秋节越发临近，宫中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宫女太监们在宫道上来来往往，有的手上搬着许多的灯笼、彩带等装饰类物品，有的搬着一盆一盆盛开的菊花，往观景宫赶去。 今年的中秋宴依旧会在观景宫举办。 白芷去藏书楼或者出宫，经常能与他们擦身而过。 只不过她则是被昭宣帝命令，必须要在中秋节前，把避孕药给他做出来。 白芷被催的苦不堪言，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整天待在房间里把买的药材磨成药粉，然后按照医书上的记载进行配比。 她也不知道这方子有没有效果，毕竟她又不会用自己的身子去尝试，反正是各种避孕和打胎的药材混在一起，药效的话怎么样都会有效果。 这不过这方子确实是无味了，但各种粉末混在了一起，有种淡淡地黄色。 养心殿。 白芷让昭宣帝把其他人退下，把她做出来的药粉像献宝一样放在了昭宣帝的面前，“皇上，奴婢幸不辱命！” 语气中，有种淡淡地自豪。 昭宣帝看着面前的药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怎么不是白色的？” 有毒，明明她把这药做成无味就已经很天才了好吗！ 白芷一脸为难，声音中又带了点委屈，“皇上，这药粉在茶水中泡开或者加入膳食里就看不到颜色了。” 昭宣帝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白芷，表达了对她的技术的鄙视，“那这药要吃多长时间。” 白芷张了张嘴，原本是说至少要吃三个月，话到了嘴边又担心药效不够，若是被下药之人怀孕了，皇上不得找她麻烦啊。 所以她立刻改口，“皇上，一天一包，这药至少要吃一年，尤其是女子月事期间吃，最是有效。” 昭宣帝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你现在回去，先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药给朕做出来。” 闻言，白芷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她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该不会是想让奴婢自己一个人把一年份的药都做出来吧？” 别的不说，光磨药材就很累了。 昭宣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一瞬间，白芷被这么一看，天都要塌了，她这是给自己挖坑了呀！ 不过昭宣帝深知打一巴掌就给一颗甜枣的道理，看着白芷不情不愿地样子，“对了，你那个出宫的令牌，可以自己收着，一年后再还给朕。” 听到这句话，白芷仿佛又活了过来，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每个月出宫一次嘛！ 至于药粉什么的，她可以给药材铺多点银子，让他们帮她磨成粉末就好了，反正用的也不是她的银子。 为了掩饰她的兴奋，白芷扑通跪地，把头埋得低低的，“是，皇上，奴婢遵旨。” 昭宣帝：…… ———— 中秋节。 皇宫内张灯结彩，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宫门徐徐驶入。 此时养心殿内，皇上已经和皇后娘娘相谈甚欢，就等着太后娘娘过来，然后一同前往观景宫。 而白芷，在奉完茶之后，就悄悄地溜到了春梅旁边，逗大皇子玩。 这孩子还真的是一天一个样，比起她在行宫时见到的大皇子，个头好像大了不少，也伶俐了不少，乌黑的眼珠子还会盯着她看，只要她伸出手指放在大皇子面前，大皇子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就会紧紧地握住。 被抓住手指的白芷心都化了。 没多久，太后娘娘来了，白芷听到通报声，连忙收起笑脸，面无表情地站会了昭宣帝身后。 昭宣帝：…… 明明他才是正经主子，但白芷明显更怕母后。 白芷：废话，她全身的本事，从识字，到厨艺，到医术，到武功，无一不是太后娘娘花钱花人来培养的，那时候的皇上跟她一样还是个小屁孩呢。 虽说太后娘娘的本意是让她贴身保护皇上，但学到的本事是她自己的，她自然要对太后娘娘无比尊敬。 令白芷深感意外的是，太后娘娘身边竟多了一位娇俏可人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看上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姣好，眼神灵动，活泼可爱。 白芷多看了这位女子几眼，然后就把人给认出来了，以前她跟着皇上去过几次楚家，那时便见过这位楚家三房的嫡女，楚家的六小姐。 只是那时，她与皇上年龄差距较大，在楚修仪与皇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时，她与皇上也只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的交集。 啊，楚家竟然等不及三年一次选秀，直接动用太后娘娘的关系把人塞进皇上的后宫，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这也太寒楚修仪的心了吧。 白芷因为吃过楚修仪的两次肉，心里为楚修仪默哀了三秒钟。 此时养心殿的众人心中都清楚，楚修仪已然废了，楚家此举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再利用楚家女再次诞下皇嗣，延续楚家在朝中的荣耀与地位。 白芷静静地站在皇上身后，心中充满了好奇，却因位置的缘故无法看到皇上此时的脸色。 想来她研制出的药，就是为这楚家女准备的吧。 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之后，众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了楚六小姐身上。 楚六小姐也真不愧是楚家培养的备胎只见她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对着皇上和皇后娘娘扬起一抹笑容，言行举止都挑不出任何差错。 “臣女楚妍，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32章 中秋宫宴二 昭宣帝微微颔首，看着楚六小姐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平身吧。” 太后娘娘直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可是你表妹。” 皇后娘娘倒是微笑着点头，十分给面子地称赞道，“楚小姐，不仅生得花容月貌，又知礼数，实乃大家闺秀之典范，本宫瞧着，甚是欢喜。” 说完，皇后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宫女很快取来一个精致的锦盒，皇后亲自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玉手镯。 这对玉手镯质地温润，色泽均匀，不算太贵重，用来当见面礼刚刚好，看起来皇后娘娘早有准备。 皇后娘娘亲自拿着玉手镯，拉着楚六小姐的手，把两只镯子套在了楚妍两只的手腕上。 “楚小姐既然是皇上的表妹，那便也是本宫的表妹，这玉手镯温润细腻，正如同楚小姐你的气质一般，就当作是本宫送给楚小姐的见面礼。” 说完，便亲昵地拍了拍楚小姐的手，仿佛她真的是自家表妹一般。 明明她的亲表妹可是季婕妤。 楚妍说到底也只有十五六岁，尚未及笄，涉世不深，也是被皇后突如其来的亲昵给惊到了。 她愣了愣，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惊讶，她迅速收回了手，仿佛那手上带着的热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对着皇后娘娘说了一句，“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上看在眼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这楚家六小姐竟如此不识抬举，皇后对她多好，又是亲自赏赐玉手镯，又是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说话，她却这般不知好歹地迅速抽回手，亏得皇后还夸她有规矩。 昭宣帝对楚家女有意见，自然是哪哪都看不顺眼，他刚好要说些什么，就被太后娘娘抢先了。 “皇上，哀家在甚是宫中无聊，妍儿这孩子乖巧懂事，哀家瞧着甚是喜欢，不如就让妍儿留在宫里陪哀家解解闷吧。” 太后娘娘说的是问句，但语气中尽是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后都这么说了，昭宣帝也知道这事推脱不得，淡淡地说了句，“既然如此，那便按母后的意思办吧。” 紧接着太后娘娘慈爱地看向皇后娘娘，“皇后，你看……” 昭宣帝的手紧了紧，连忙打断太后娘娘的话，“皇后每天要处理宫务，又要照料大皇子，哪有那个时间去管其他事，此事还是由母后来安排吧。” 一句话，便把楚六小姐进宫暂住一事推给了太后娘娘。 人是谁要接进宫的，就谁来负责，别想着要通过皇后的手从内务府出银子来养一个外人。 皇上摆明了不给面子，太后即使心有不满，也没有办法，能把人带进宫便是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看楚妍自己了。 把这事给安排好，昭宣帝便看不看楚六小姐一眼，带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同去了观景宫。 观景宫早就座无虚席，只等着皇上、太后和皇后出席，众人见他们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皇上等人落座，宴会正式开始，舞台上歌舞升平。 太后娘娘直接让楚六小姐坐在了她的身边，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楚妍身上，为这位突然出现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子惊讶。 楚六小姐明显也是经过了太后娘娘的提点的，每个动作都仿佛是经过了排练一般，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没出一点差错。 白芷看了几眼，便觉得这位楚六小姐也太没意思了，比她还像一个木头人。 倒是坐在下边的楚修仪，在看到楚妍出现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时候，直接失了神，不小心打翻了右手边的菊花酒。 楚家竟然把六妹给送进来了，这不就意味着自己被家族放弃了吗？ 一时间，楚修仪脸色发白，只觉得脑袋一阵又一阵地发胀，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 这动静不大不小，倒也吸引了昭宣帝的目光。 昭宣帝心里也是升起了一丝怜惜，好歹也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他喊了一声，“白芷。” 白芷立刻上前听命。 “你去照料楚修仪。” 白芷：…… 白芷后退了两步，然后迅速往楚修仪的方向走去。 在背对着昭宣帝的那一刻，白芷直接抬头看向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的是x皇帝，简直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x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现在装什么深情怜爱，搞得好像自己不是害得楚修仪落入这个地步的幕后黑手一样。 居然还要自己的去给楚修仪撑场子，早干嘛去了。 简直震撼白芷全家。 反正她家现在就剩她一个。 楚修仪的位置旁，红元正在擦拭着桌子。 白芷走到楚修仪身边，现在也没办法维持什么哑巴人设，恭敬地行礼道，“楚修仪娘娘，奴婢白芷，奉皇上之命前来照顾娘娘。” 白芷这一举动，吸引了附近几位娘娘的目光，那目光中都带着羡慕妒忌恨，心中对楚修仪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也重新判断。 微微这宫中谁不知道，白芷是皇上的人，皇上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白芷伺候其他人。 皇后那次是例外，谁让皇后是后宫中第一个有孕的，皇上看重一点也是正常。 难不成在皇上心中，楚修仪这位青梅竹马当真有那么重要？ 楚修仪抬眼，她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顾不上其他，紧紧地拉着白芷的手臂，问楚妍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白芷弯着腰，低声说了楚六小姐要进宫陪太后娘娘小住一事。 楚修仪听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现在是暂住，若是等六妹及笄，是不是就要被封妃了？ 宴席上，白芷小心翼翼地为楚修仪布菜、倒茶，时刻留意着楚的一举一动。 楚修仪却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坐在太后身边的楚妍，看着楚妍那时不时与太后娘娘说说笑笑的模样，楚修仪心中的妒忌与不安越发强烈。 第133章 中秋宫宴三 注意到楚修仪的神色，白芷低声劝道，“娘娘，您不要冲动，这里是中秋宴，不可失了分寸。” 不过楚修仪此时可听不进去，拿着筷子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一副要火山爆发的样子。 白芷按住她的手臂，弯腰拍了拍她的后背，极小声地在她的耳边劝道，又或者是忽悠道，“娘娘，您想想淑妃娘娘啊。” 反正除了皇上和她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楚家女的绝孕计划。 虽然白芷的声音很小，但楚修仪还是听到了，她迷茫的地看着白芷，突然提淑妃做什么，“淑妃？” 眼见楚修仪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白芷继续劝道，“对啊，您想想，淑妃娘娘如今尚在行宫照顾孙选侍呢。” 对啊，淑妃不能生，所以皇上送给了淑妃一个孩子。 而自己…… 想到这，楚修仪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望向楚妍的目光也不再仇视，而是带上了一丝的贪念。 对啊，她还没输，自己不能生，她也可以跟淑妃一样，抱个孩子啊！ 而且淑妃养的还是跟她毫无血缘的孩子。 若是自己的这位六妹进宫，再怀上皇嗣，六妹生产时再出些意外，那这个孩子不就是她的了吗。 这个孩子还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呢。 更何况自己在这宫中已经站了高位，同是出身楚家的六妹进宫，也只能被封为低位妃嫔，到时候她以姐妹情深的名义求求皇上，让六妹跟她同住，那六妹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如此一想，楚修仪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人也不生气了，言行举止重新恢复起了以往的容荣华贵。 看着楚修仪娘娘重新恢复理智，白芷松了一口气，只要楚修仪不在这宫宴上闹事就行。 而红华和红元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复杂，之前她们一直劝娘娘不要气馁，娘娘都没听得进去，仿佛心都死了一样。 而这位白芷姑姑不知道跟娘娘说了什么，娘娘马上就恢复回出事前的那股精神气了。 很快午宴结束，便开始了自由活动。 白芷连忙跟楚修仪告辞，走回昭宣帝身后。 而楚修仪，则笑意盈盈地扶着红华的手臂，往太后娘娘和楚妍那边快步走去。 此时太后娘娘正带着楚妍在一个亭子里看鱼。 她先是对着太后娘娘行了个礼，“给姑母请安。” 楚妍也站起来行礼，“楚修仪娘娘安。” 太后娘娘自然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楚修仪身子可好些了吗？” 楚修仪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多谢姑母费心，臣妾的身子好多了。” 说完，便亲亲热热地拉着楚妍的手坐下，坐到了楚妍身边，一副两姐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样子看着楚妍。 “六妹妹进宫陪姑母暂住，怎么都不过来跟本宫这个姐姐打个招呼，倒是显得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办事不周到了。”楚修仪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亲昵的嗔怪。 明明楚修仪那张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但楚妍却硬生生地感到了一丝恶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楚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甲陷入掌心，疼痛使得楚妍冷静下来，下一秒，脸色就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大姐姐莫怪，妹妹我刚进宫，一时匆忙，忘了告会姐姐。更何况我进宫前听说大姐姐最近身子不适，便也不好意思派人去打搅大姐姐。” 原以为这样可以攻击到楚修仪，没想到楚修仪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毕竟她已经自我调理好了，她拉着楚妍的手一直不放开，眼中满是温柔，“傻妹妹，我们可是一家的好姐妹，既然是一家人，又何须见外，再说了，本宫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你能进宫来陪陪姑母，也一定要来多陪陪本宫，本宫心里也欢喜得紧。” 说着说着，楚修仪又注意到了楚妍手上的两只手镯，她轻轻地抬起楚妍的双手，仔细端详着那两只手镯，“六妹妹这手镯如此别致，可是姑母送的？” 楚妍想收回手，但楚修仪握住她的手十分用力，根本挣脱不开，只好如实说道，“是在养心殿的时候，皇后娘娘送给我的见面礼。” 楚修仪闻言，眼神暗了暗，这个楚妍，进宫才第一天，就去了养心殿勾引皇上。 以前在楚家的时候她还看不出来，这小狐狸精，该不会是早就盯上皇上了吧？ 明明自己才是楚家培养进宫当宫妃的吧。 “皇后娘娘办事向来周到，看看这手镯，确实很适合你。” 楚妍在这事上不好乱说话，否则会落人口实，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心里却有些嫌弃，这对手镯对于她们楚家嫡女来说可是一点都不贵重，也就大姐姐睁着眼说瞎话。 太后娘娘看着楚修仪和楚妍亲密无间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既然你们姐妹二人感情如此之好，那楚修仪便带妍儿好好在这宫中逛逛玩玩，哀家累了，先回去了。” 姑母要走！ 太后娘娘不按套路出牌，让楚妍心下有些慌乱，她心里很清楚，姑母是她现在在皇宫的唯一后盾，她急忙说，“姑母，还是妍儿陪你回去吧？”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不必，今儿可是中秋宫宴，你们就好好玩，赏赏花，看看戏，听听曲，不必陪着哀家这把老骨头。” 说完，便扶着茯苓嬷嬷的手臂快速离开，那脚步十分利索，完全不似她自己口中的老骨头。 其实她也想看看这个楚家送进宫的楚妍素质到底怎么样，她教过的东西，楚妍倒是做的规规矩矩，没有半分差错。 但她没教过的东西，就像是在养心殿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对她那亲密的态度，跟楚修仪刚刚对她好姐妹般的亲热，甚至自己现在突然离开，她的应对都不好。 也就皇后和楚修仪不跟她计较。 也不知道楚妍是年纪小还是楚家没有好好培养，这么死板不懂变通的性子，倒是远远不如楚修仪。 你看楚修仪，仅仅用了一场午宴的时间，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从心如死灰重新变得满是斗志，这才有她们楚家嫡女的风范。 若是一遇事就自乱阵脚，又如何护着一个有楚家血脉的皇子顺利成长。 如此一来，太后已经有了要成全楚修仪的念头，所以她才会把楚妍交到楚修仪手上。 就看楚妍怎么应对了。 第134章 中秋宫宴四 “本宫许久不见六妹妹，六妹妹去本宫的熹微宫坐坐吧。”太后娘娘一走，楚修仪直接放开了楚妍的手，并用眼神示意红华的红元。 红华和红元立马走到了楚妍的身后，一副楚妍不跟她们走誓不罢休的架势。 “大姐姐，你可别太过分了，你要是强迫我，我就回去告诉姑母。”楚妍面上一片害怕之色，但她低声说的话却含着满满的警告之意。 “唉，六妹妹这许久未见本宫，都跟本宫生分了，本宫只是邀请你去熹微宫玩玩罢了，而且本宫那里有好多好多的漂亮珠宝首饰，六妹妹刚进宫，皇后娘娘都给你见面礼了，本宫又怎么好不给，那不就显得本宫失了礼数吗。”楚修仪慢慢靠近楚妍，然后右手捏住楚妍的下巴，然后轻轻地摸了摸楚妍那张青春洋溢的脸蛋。 楚妍被迫抬起头，对上楚修仪那已经没了温度的目光，她心中莫名其妙地胆怯。 哼！楚修仪极小声地哼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放开了楚妍，然后率先往熹微宫的方向走去。 而楚妍尽管心里不情愿，但她一个人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太后娘娘又突然把她交给了楚修仪，身后又有红元和红华看着，她只好跟上了楚修仪的脚步。 白芷从观景宫的小厨房泡完茶出来，看到的便是楚六小姐被红元和红华夹着，乖乖地跟着楚修仪走。 白芷看着，心想这位楚六小姐也太好拿捏了吧，不过这样也好，那皇上以后下药，就方便多了。 若是楚家换了个精明能干的进宫，皇上还不好下药呢。 这样一想，白芷往观景宫顶层走的脚步又轻快了不少。 给两位主子倒了茶之后，白芷直接溜去了侧殿的小房间。 小房间内被皇后娘娘提前安排人铺满软乎乎的地毯，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如今的大皇子已经能到处爬，坤宁宫的宫人们也不拘大皇子的天性，就让大皇子随意活动。 白芷一进入小房间，大皇子乌溜溜的眼睛就一直盯着白芷，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和白芷打招呼。 白芷随手拿起一个拨浪鼓，蹲下逗弄着大皇子玩，大皇子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一看到拨浪鼓就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更起劲了。 见大皇子如此喜欢白芷，大皇子的奶嬷嬷王嬷嬷便一把抱起大皇子，问道，“白芷姑姑要不要抱抱殿下？我们殿下可是很喜欢白芷姑姑你呢！” 白芷：！！！ 这坤宁宫的宫人心这么大的吗？居然想把大皇子交到她一个外人手上。 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抱过小孩子。 她连忙摆手拒绝。 眼看着王嬷嬷抱着大皇子就要塞到她的怀里，白芷赶紧推门而出跑路。 有毒！ 白芷被王嬷嬷吓得不敢回小房间，又不想回皇上那那看两位主子谈情说爱。 她想溜去看教司坊精心准备的歌舞表演，但她又没那个身份可以自己过去。 于是她只好又回到了小厨房，拿了个茶壶，又烧开了水，假装自己十分忙碌的样子。 观景宫的小厨房人来人往，除了御膳房专门做点心的那几位宫女嬷嬷，也就只有白芷这个无处可去的人一直盯着眼前的烧水壶发呆。 碍于白芷的身份，也没人敢上前问候一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刻钟，又可能两刻钟，突然有个小丫鬟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小厨房，环顾一周之后，走到了白芷面前。 白芷眼前突然被一片阴霾笼罩，抬头一看，是一个没穿宫女服的女子，那就是应该参加宫宴的贵客带进来的丫鬟。 白芷：？？？ 那丫鬟十分嚣张，她叉着腰，“就是你是吧？负责泡茶的！我们世子爷喝了你泡的茶，直喊肚子疼。”一边说，还一边试图用力推白芷的肩膀。 什么人啊！她还没说话呢，一言不合就动手。 白芷眼疾手快地抓住这个丫鬟的伸过来的手，反手用力把她推倒在地，然后赶紧关掉烧水壶的火，准备一走了之。 那丫鬟被白芷推在地上，顿时恼羞成怒，开始大声嚷嚷，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你竟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我主子可是萧国公府世子爷！” 她一边叫嚷嚷，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神经！她的主子还是皇上呢，她都没有这么嚣张过。 白芷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厨房重地，在这个丫鬟刚要起身的时候，又用力推了她一把，紧接着一脚踩在了这个丫鬟那嫩白滑腻的小手上。 白芷注意到了这双手，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丫鬟的手，倒像是通房丫鬟的手。 怪不得这么嚣张！这股劲，让她想起了尚被禁足的王答应。 那丫鬟吃痛，发出一声惨无人寰的尖叫，“啊！你疯了！” 踩完人之后，白芷转身快速离开了小厨房，回了观景宫。 若是这丫鬟不依不饶，她就找皇上给她做主，反正皇上老是替人做主，也不缺她一个。 唉，不过她总觉得这中秋宫宴跟自己犯冲，无论是去年还是今年，螃蟹没能吃到一只，倒是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找上门来。 明明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而已。 那丫鬟被御膳房的其他宫人扶起来后，便追着白芷的背影冲了出去。 御膳房做点心的那几个宫女嬷嬷：…… 跑的真快，她们准备提醒她别去招惹白芷姑姑的。 白芷一出小厨房就消失地个无影无踪，丫鬟当然不可能跟上，她只好举着被白芷踩的已经红肿的手，小嘴一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身找自家主子给自己做主去了。 第135章 中秋宫宴五 能当通房丫鬟的，自然是漂亮可人，更何况她的手被白芷踩扁了，那模样更是惹人怜惜。 她举着手泪眼汪汪地回到了观景宫侧殿，这里是听曲的地方，萧国公府世子爷和一众京城纨绔坐在一起听曲看戏。 而这位所谓的肚子疼的萧世子，在去了一趟茅厕之后，肚子也不疼了，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吃嘛嘛香。 只见那丫鬟双眼可怜巴巴又怯生生地望着萧世子，完全没有刚刚在小厨房的那股嚣张气焰。 就在刚刚，她在回来的路上，忍不住哭了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微微颤抖着举起那只被踩伤的手展示在萧世子面前，“世子爷，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这手，是被那个在厨房专门烧水泡茶的宫女给踩坏的，您看，奴婢这手，疼得厉害呢。” 美人落泪，更何况面前这听曲的还是一桌纨绔子弟，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个丫鬟身上，只见她泪光盈盈，她原本白皙的手现在布满了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红肿，手指也是微微颤抖着。 未等萧世子发怒，旁的公子便七嘴八舌地为她打抱不平。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个宫女就如此蛮横，欺负这般柔弱的女子。” “萧兄，我们定要把那个宫女找来，好好教训一番，给你的这位美丫鬟出出气。” “那宫女是不是长的很丑，她定然是妒忌你，才会对你下手的。放心，我们萧兄定会为你报仇的。” 一时间，这些公子哥们七嘴八舌，整个观景宫侧殿都充斥着对丫鬟的同情和对白芷的谴责。 丫鬟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有这些纨绔子弟为她打抱不平，那踩她手的宫女定然逃不过惩罚。 她在宫外，就用这招用过很多次了，她家世子爷，也多次为她出头。 这是在宫里又怎样，一个宫女而已，居然还敢欺负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些纨绔弟子看似是在为这个丫鬟打抱不平，实际上是把萧世子架在火上烤。 而萧世子听着这群损友的一唱一和，直接瞪了他们一眼，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在窜唆他搞事呢，他们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好心真的为一个丫鬟出头。 在宫外也就算了，怎么在皇宫里也拱火。 萧世子玩了玩手中的扇子，然后看着丫鬟问，“绿绮，你说说，怎么就跑去小厨房了？” 绿绮没等到想象中的做主，小嘴瘪了瘪，看上去更可怜了，那谎话张口就来，“世子爷，奴婢见您喝了茶水之后肚子不适，便想着为您再去小厨房要壶热茶，没想到小厨房烧水的那个宫女那么过分，不仅直接拒绝了奴婢的要求，还把奴婢推到地上，再踩上奴婢一脚。” 绿绮在萧世子面前绿茶惯了，知道怎么说才能激起他的怒气。 她这么说，更会显得自己没错，是一个贴心照顾主子的好丫鬟，而白芷，则是不好好干活又嚣张跋扈的那一个。 同桌一起听曲看戏却一直沉默的平郡王闻言，突然插嘴问道，“那宫女长什么样的？”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宫里有这样的人。 绿绮微微扬起头，开始描述白芷的穿衣和长相。“世子爷，各位公子，那宫女身着一身碧绿色的宫女服，长相清秀，呃……” 绿绮想细细描述出白芷的长相，但白芷长的实在是没有什么特点，她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平郡王挑了挑眉，碧绿色宫女服？ “她的是不是皮肤不算特别白，长的没什么特点，但五官看上去又比较大气的？” 绿绮连忙点头，“是的，郡王爷，您也认识她？” 平郡王认识人就最好了，她就能怂恿世子爷把人揪出来。 没想到平郡王却看着萧世子，特别认真地劝道，“萧世子，你这丫鬟不老实啊！” 萧世子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无论怎么说，绿绮都是他的人，平郡王这么说摆明了不给他面子。 平郡王虽说是郡王，当今圣上的弟弟。但圣上明显很忌惮他，在平郡王出宫建府之后也没给他安排一个一官半职，连闲职都没给，京中有眼色有抱负的自然渐渐地就不跟平郡王来往。 久而久之，平郡王也只好跟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一起玩了，反而还能让圣上放松警惕。 而那丫鬟听到平郡王的话，心中顿时一慌，生怕萧世子就此放过白芷。 她的眼泪立即就涌了出来，另一只没被踩的手轻轻拉住萧世子的衣角，抽抽搭搭地说，“世子爷，奴婢今日陪您入宫，受了这么大的欺负，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啧，萧世子，此事还是算了吧。那个穿碧绿色宫女服可是皇上的宫女，你可明白？你要不要再想想去年中秋宫宴上那几位被赶出去的贵女？”平郡王真心相劝。 皇上的御前宫女！ 萧世子大惊，他是纨绔，又不是傻子，傻子怎么可能坐稳世子的位置。 他立马扯回衣袖，再直接一巴掌重重地往绿绮脸上拍了过去，急道，“你怎么惹到了御前的人？” 御前宫女是什么概念，绿绮不懂，她只知道一直为她出头的主子打她了，她这会是真的哭了，不似之前那般装哭，这情绪一上来，自然哭得就丑了，眼泪哗啦哗啦地往外涌，只觉得一阵委屈，脱口而出道，“世子爷，奴婢这手被她踩得这般严重，难道就这么白白受了委屈吗？” 有平郡王这样认真劝的，自然也有拱火看戏不嫌事大的，那不然怎么叫纨绔子弟呢。 “萧兄，你怎么对如此貌美的丫鬟动手呢，真不懂得惜香怜玉。” “就是啊萧兄，你看看她多委屈，是真男人，就应该为她出头。” 萧世子冷冷一笑，这几个人，是嫌他死的不够快是吧，“既然黎兄喜欢，那我这个做兄弟的，便把她送给你如何？” 滚！要去你去我不去。 被点名的黎兄连忙拒绝，开玩笑，谁会为了一个玩意去御前告状。 第136章 中秋宫宴六 一直在一旁的绿绮脸都绿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旁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一向对自己极好的世子爷不仅不为她出头，还要把她送出去。 绿绮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偏殿。 平郡王见萧世子大大咧咧专心看戏的样子，好心提醒道，“萧世子，现在是在宫里，你的丫鬟要是撞到人可不好了。” 萧世子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盏，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阿贵，你去跟着绿绮，别让她真的闹出了事。” 这前后就差了几秒，还真的就让绿绮撞到了人。 绿绮此时又委屈又恼怒，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只顾着低头一股脑地向前冲。 也真的就这么巧，她一出观景宫就撞到的还是丽昭仪身边的流云，甚至因着冲击力过大，把流云手上的冰糖燕窝给撞翻了。 哐当一声，那食盒摔在了地上，里面精致的瓷碗也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晶莹剔透的燕窝也洒了一地。 流云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而流云身边的丽昭仪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流云大声呵斥，“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是哪个府的丫鬟，在宫中横冲直撞，竟然如此不识规矩。” 绿绮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脑袋一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直没出声的流月直接一巴掌抡了过去，“大胆刁奴，在丽昭仪娘娘面前，要自称奴婢。” 绿绮直接被抡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此时，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冲突吸引了目光，毕竟观景宫门口从不缺人，宫人们更是喜欢看热闹，更何况当事人还有一位脾气不好的丽昭仪。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对着绿绮指指点点，绿绮顿时感到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丽昭仪冷哼一声，“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流月，张嘴！” “是，娘娘。” 流月上前几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胆贱婢，竟敢冲撞丽昭仪娘娘，看在你并非宫女的份上，掌嘴五十。” 说完，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绿绮。 绿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试图往后退，“不要，不要，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不对，奴婢是萧国公府的人，请娘娘放过奴婢啊。” 流月冷笑一声，“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丫鬟，一点规矩都没有，我们这是在教你规矩呢！” 说完，便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绿绮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还没完，流月一下又一下地扇着绿绮的耳光。 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五十掌打完，绿绮两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人样了，模样极其凄惨。 丽昭仪见状，心里头的气才稍稍平息，手扶在了流云的手臂上，施施然地离开，“哼，那燕窝可是本宫特意吩咐给皇上炖的，如今却被这该死的丫鬟给毁了，真是晦气！” 她原本是想带着燕窝去观景宫顶层找皇上的。 流云：“那娘娘，如今？” 丽昭仪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无奈的说，“如今时间还在，快派人回听雪宫，重新炖几盅燕窝。” 流云：“是，娘娘。” 而被掌嘴的绿绮，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 萧世子身边的阿贵，等丽昭仪等人已经走远之后，才上前把绿绮扶起来。 这绿绮好歹也是萧国公府带进来的人，不能不管。 “妮、肿么、踩濑鸭？”（你怎么才来啊？） 绿绮十分埋怨阿贵，恨恨地瞪着他。 阿贵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会她，自己当然要等那位娘娘离开才能过来呀，那位娘娘气势那么可怕，要是被她瞧见自己与绿绮是一伙的，肯定会连自己也被罚。 为了不吓到自家主子和同桌的几位公子，阿贵特意走了老远的路，把绿绮送回了萧家的马车上，让她自己安分待着。 绿绮有苦不能言，在马车上终于得到了释放，哭声越来越大，显得格外凄凉。 ———— 观景宫顶层。 丽昭仪派人掌嘴，周围也有不少人围观议论，那嘈杂的声音自然传到了顶层昭宣帝和皇后娘娘的耳中。 毕竟顶层又不似侧殿，有戏看又有曲听，还是十分安静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原本是在下棋，因着白芷在踩完绿绮之后就迅速回了顶层，她又看不懂棋，便索性站在了窗边看风景。 在窗边的白芷自然全程目睹了绿绮把丽昭仪娘娘的燕窝撞翻后被掌嘴一事。 当然了，她在顶层透过窗户看的时候，是笑着的。 原本是顶层是十分安静，楼下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昭宣帝当即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棋子，“这下面是怎么回事？如此吵闹。邓盛和，你去看看。” 白芷连忙站出来，阻止邓公公往楼下走，有人帮她教训那个臭丫鬟，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邓公公下去打搅。 “回皇上，奴婢刚刚在窗边瞧见了，有下人冲撞了丽昭仪娘娘，丽昭仪娘娘按照宫规教育她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昭宣帝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丽昭仪的脾气，怎么都不知道收敛一点。” 今天可是中秋宫宴。 白芷十分温和地笑了笑，“皇上，奴婢倒是觉得，丽昭仪娘娘做的没错。不过您要是觉得吵，奴婢为您弹琴如何？” 白芷话音刚落，皇后娘娘十分感兴趣地朝她看过来，“哦？白芷你还会弹琴？本宫还不知道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自然是会弹琴的。”见皇后娘娘如此感兴趣，白芷抬脚就准备去拿一把琴过来。 见白芷是认真的，昭宣帝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地跳动，“白芷，滚回来！” 第137章 中秋宫宴七 白芷不敢反抗，麻溜地滚了回来。 皇后娘娘：？？？ 面对皇后娘娘那疑惑地眼神，昭宣帝一边下棋一边跟皇后解释，“别听她瞎说，她哪里会弹琴一曲高山流水，她能弹得顺就不错了。” 白芷：…… 她也是会的，不过技术嘛…… 跟教司坊那边花时间精力调教出来的差得有一丢丢的远罢了。 被白芷这么一打岔，楼下流月已经教训完了绿绮，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渐渐散去，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芷在床边冷眼看着已经肿成猪头的绿绮被一个小厮送的远远的，内心暗暗发笑。 活该！ 没过多久，丽昭仪娘娘来了，带着她命人炖的冰糖燕窝。 “臣妾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丽昭仪对着他们行了个礼。 昭宣帝点了点头，“起来吧。” 皇后娘娘微笑着说，“妹妹快免礼。” 丽昭仪从流云手上接过食盒，亲手拿出两小盅的燕窝放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手边，“臣妾听闻皇上与皇后娘娘在此，便想着送些冰糖燕窝来给皇上和娘娘尝尝。秋天燥热，这冰糖燕窝最是润肺滋阴。” 皇后娘娘：“妹妹当真是有心了。” 丽昭仪拿走盅盖，只见那精致的瓷盅里，燕窝晶莹剔透，递到到昭宣帝面前，“皇上，您先尝尝。” 昭宣帝接过，浅尝一口，“嗯，不错。” 紧接着丽昭仪又把另一盅的燕窝递给皇后娘娘，“娘娘，您也尝尝。” 皇后娘娘轻轻舀起一勺燕窝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赞道，“这燕窝炖得恰到好处，清甜爽滑，味道极好。” 丽昭仪听闻，坐在一边，脸上露出笑容，“娘娘喜欢就好，臣妾特意命人挑选了最好的燕窝，炖了许久呢。” 昭宣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把吃了一半的燕窝放下，“刚刚你在下面教训人了？” 丽昭仪微微一怔，随即嘟着嘴，理直气壮地说，“回皇上，是哪个公府的丫鬟，毫无规矩，在宫中横冲直撞，把臣妾先前带来的燕窝给撞翻了。臣妾气不过，就按宫规教训了她一顿。” 嗯，这倒是跟白芷说的对上了。 但昭宣帝眼中还有些淡淡地不虞，缓缓地说了一句，“那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人。” 不过他早就知道了，丽昭仪就是这么个性子，其实本性并不坏，比楚家女那种时不时搞事情的要好多了。 丽昭仪气鼓鼓地回，“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下回，臣妾把人带回听雪宫教训。” 昭宣帝：…… 皇后娘娘噗嗤一声被逗笑了，轻声细语地劝道，“皇上，丽昭仪妹妹也是一片好心，她为了给我们准备这冰糖燕窝，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您就别怪她了。” 丽昭仪疯狂点头，同意皇后娘娘的说法，“皇上，您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吧。” 昭宣帝嗯了一句，算是放过了丽昭仪。 丽昭仪心里直乐呵，以后若是有人拿这事攻击她做事不分轻重任性妄为，她就可以直接怼回去了。 毕竟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在那儿乱嚼舌根。 时间过得很快，顶层昭宣帝和皇后娘娘在下棋，丽昭仪娘娘在一旁看着，三位主子其乐融融。 而白芷，眼看着离中秋宫宴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已经飘到不知哪儿去了。 突然，小顺子推门走了进来，刚要通报，昌乐长公主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小顺子。 这位昌乐长公主，是先皇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端亲王的亲姐姐，自小极其受宠，从封号便可看出来了，也是独一份。 她的性子自然就被养得骄纵了些，平日里说一不二，受不得半分委屈。 而且因着瑞亲王的腿，昌乐长公主一直对昭宣帝这个最终登上皇位的弟弟心存芥蒂。 不过此刻，女儿的失踪让她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心中那些隔阂。 昌乐长公主抖着手抓住昭宣帝的手臂，声音中有些崩溃，“皇上，本宫的绾绾不见了。” 绾绾是昌乐长公主的女儿永平县主的小名。 白芷在昌乐长公主靠近昭宣帝的时候，心中就十分警惕，只用了几秒就从窗边蹿到了昭宣帝的身后，时刻警惕着昌乐长公主的动作。 邓公公也同样，飞快地站在了白芷的旁边。 好在昌乐长公主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紧紧地抓住了昭宣帝的手臂。 “什么？永平不见了？”昭宣帝皱着眉，连忙用力把人扶着坐下。 皇后娘娘也焦急道，“皇姐你先别急，慢慢说，永平怎么会不见的？” 昌乐长公主全身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一刻钟前，本宫跟云星她们三个聊得入了迷，一个不注意，绾绾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驸马已经亲自去找了，本宫也已经让人找遍了整个观景宫，不过都没有找到绾绾的身影。皇上，你快点多派些人手在宫里找找吧。” 如今宫宴结束的时间快到了，也就意味再没过多久，天就要黑了，皇宫那么大，永平县主又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出事。 昭宣帝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皱起眉头，立刻下令，“邓盛和，派人封锁宫门，全宫搜索永平县主，务必在宫宴结束前找到她的下落。” 邓公公立刻领命而去。 昭宣帝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芷，眼睛一眯，“白芷，你也去。” 白芷愣了愣，对着他们行了个礼，也迅速离开观景宫，去找永平县主的身影。 她记得，永平县主今年好像已经四岁了，还是昌乐长公主和驸马婚后多年的第一个孩子。 当初的满月酒，她还是跟皇上一起去公主府喝的，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那四岁的孩子会跑到哪儿去呢？ 白芷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可能找到永平县主的地方。 她先去了小孩子平时可能会喜欢玩耍的御花园，御花园已经有了许多太监和侍卫同样在寻找永平县主的身影，但他们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第138章 中秋宫宴八 白芷出了御花园后又找了几个地方，她直觉不对，永平县主怎么说也都已经四岁了，已经记事了，按常理来讲，肯定不会轻易走丢。 更何况宫道上也有不少的宫女太监，若是他们见到一个小孩子单独一人，肯定也会注意到的。 永平县主应该没有走出观景宫，白芷这么一推断，脚步一转，又连忙往赶回观景宫。 观景宫此时也有几个的宫女太监们在找人，只不过来参加宫宴的夫人贵女、大臣公子们分别被昌乐长公主集中在不同的偏殿中，下令不得随意走动。 这又不能乱走，又不能离宫，那些贵人们心中略有不满，但也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只能希望能早点找到永平县主。 而白芷回到观景宫后，并没有盲目寻找，而是爬上一棵大树，在树上仔细观察。 片刻后，白芷眼神一凛，后院的那个地方，应该没有人仔细找过。 她赶紧爬下树，往后院那座巨大的假山中走去，这座假山由无数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而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也是最有可能小孩躲在里面而大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白芷刚走了两步路，还没走到后院呢，邓公公就追着她喊，“白芷，白芷，你干什么呀！怎么不去找永平县主！皇上和长公主殿下在那儿看着呢！” 白芷脚步不停，仿佛没听到一样，理都不理他，直接把邓公公带到假山才停了下来，然后指着假山说，“我怀疑永平县主在这个假山里头。” 邓公公疑惑：“假山？不太可能吧？这里肯定有人找过了。” 白芷不太赞同，她努了努嘴，“你确定这里面小孩能钻进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邓公公：你说的又好像有点道理！ “行了，你回去告诉皇上和昌乐长公主，我进里面找找看。” “成！” 白芷走进假山，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放过，终于，她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响。 她心头一紧，赶忙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透过假山上大大小小的洞洞，只见永平县主正蜷缩在假山的一个角落里，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县主！县主！”白芷激动地拍着假山的山体，把假山拍的极响。 至于为什么不进去，因为她根本就找不到进去的入口，也不知道永平县主是从哪个地方钻进去的。 永平县主看到有人找到她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极其响亮，仿佛把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这会都不用邓公公传话了，昌乐长公主听到这哭声，连忙跑了过来。 而白芷和永平县主隔着一层假山，面对如此哭闹的孩子，她有些手足无措。 白芷蹲下，试图安她，“县主别怕，有姐姐在呢。告诉姐姐，您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呀？” 永平县主只顾着哭，一只小手从洞里伸了出来，让白芷握住。 白芷有些不依不饶地问，“县主，您还记不记得您是怎么进去的呀？知不知道怎么出来呀？” 白芷自认为她的声音已经很轻柔了很有耐心了，连昭宣帝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没想到永平县主直接小手一缩，抽抽搭搭地指着白芷骂了过去，哦，不对，也不算骂，顶多就是小孩子发脾气。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本宫要是知道怎么出去，还用得着你找过来，本宫早就自己出去了！” 白芷：…… 艾玛，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昌乐长公主。 小小年纪，嘴皮子还挺利索的，吐字就这么清晰，比她还厉害。 白芷听见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就看到昌乐长公主提着裙子匆匆赶来，满脸焦急之色，白芷连忙起身让开，让她们母女相聚。 她看到永平县主脸上的眼泪，心都揪了起来。 “绾绾，我的好孩子，你别怕，娘亲来了，娘亲来了。”昌乐长公主语气焦急地喊道。 “娘亲，娘亲。”看到自家娘亲来了，永平县主又开始哇哇大哭。 昌乐长公主心疼地问，“我的儿，你怎么一个人跑这种地方来了，你可知娘亲差点被你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亲也就不活啦。” 昌乐长公主这么些年，也就这么一个亲生骨肉，自然是视若珍宝。 永平县主一边抽泣一边说，“母亲，我，我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就追着它跑，然后就跑到这里来了，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说着说着，永平县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而跟着昌乐长公主赶过来的昭宣帝、皇后娘娘和丽昭仪皆是松了一口气。 人没出事就好。 昭宣帝吩咐邓公公，“邓盛和，可以让其他人离开了。还有，通知驸马，永平找到了” 来参加宫宴的人被长公主下令不得随意走动，早就不耐烦了，还是赶紧让他们回去。 邓公公：“是，皇上。” 邓公公离开后，昭宣帝又喊了一声白芷，“白芷，怎么回事？” 白芷对着昭宣帝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永平县主在这个假山洞里面，可奴婢找不到入口，不知她是从何处钻进去的。” 昭宣帝皱眉，对着一众跟过来的宫女太监们下令，“快，赶紧找能进入假山的入口，一定要把县主平安救出来。” 宫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在假山周围仔细寻找着入口。 而永平县主在昌乐长公主的安慰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终于，有个太监发现了一个又小又隐蔽的入口，虽然他人进不去，但他可以趴在地上，伸进去一只手，把永平县主引出假山洞，然后迅速把县主抱到了昌乐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一把将县主抱在怀里，眼泪唰一下地流了下来，但语气依旧十分轻柔地哄她，“我的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永平县主也是紧紧地搂着长公主的脖子，乖巧地替昌乐长公主擦去眼泪，“娘亲，不哭了，不哭了。” 白芷：…… 县主殿下现在看上去这么乖，怎么刚刚就对她这么凶？ 第139章 出宫办事一 翌日。 昨天的宫宴折腾了一天，累的白芷早早地就睡了。 不过好在她早在几天前就告过假，要在中秋宫宴后一天出宫买药材，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分外满足。 当白芷醒过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悬挂在天空，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房间被照得分外明亮。 白芷睁开眼，很快又闭上了眼，用被子盖住头顶，赖了好一会的床才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现在只觉得浑身慵懒舒适。 起床后，白芷精心挑选了一件略微精致的衣裳，毕竟她是要买药材的，不能过去简朴了。 又简单梳妆打扮一番之后，便带着出宫的令牌，又背了个包裹，往宫门走去。 出了宫，白芷先是去了京城中最大的药材铺，回春堂。 能在京城中做到最大的药材铺，价格肯定是最公正的。 一进店门，浓郁的药香便扑鼻而来，白芷嗅了一大口，只觉得这店里的味道让人十分舒服。 而且这回春堂的不仅店大，服务也好，白芷一走进店就有店小二恭敬地迎了上来。 “姑娘，您快里边请，咱们这店里的药材种类齐全，品质那都是上乘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白芷。 白芷对着他摆了摆手，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味药材和所需要的数量，“我要这些药材。” 店小二接过纸条，心中只觉得奇怪，这姑娘面生，他还以为她是过来买那种一剂药一剂药的，毕竟大多数客人都是找大夫开了方子，再拿着方子过来买药。 可这姑娘递来的纸条上，虽然只有两味药材，但要的数量也不少，难不成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婢女？不然也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药材。 店小二只觉得自己真相了，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姑娘，您稍等。” 店小二连忙取药，不一会儿，她要的药材便摆在了她面前，白芷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味药材，确认无误后，店小二刚要帮她包起来。 白芷连忙阻止他，“等等，麻烦你们把这些药材全部磨成粉。” 店小二：？？？ 很少听见这种要求啊！ 他好意提醒道，“姑娘，药材磨成粉可不好存放，很容易受潮的。” 白芷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们照着我说的做就成，银子也不会少给的，我申时的时候再过来拿。” 毕竟是客人的要求，他一个店小二又不好多嘴，没准这姑娘背后的主子年龄大了，只能吃药粉呢。 店小二连忙答应，“好的，姑娘，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磨得细细的。” 说完店小二又把她要的药材送去了后堂，让后堂的伙计磨粉。 没一会，店小二拿着一块回春堂的牌子出来，问她，“姑娘您贵姓？” “姓李。” 店小二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了白芷的姓和取药材的时间，然后把牌子递给白芷，“李姑娘，这是我们回春堂的令牌，下午您过来把令牌过来，便能取药了。” 白芷点了点头，心想，真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服务真周到。 白芷接过令牌，放回包裹中，又留下来足够的银子，才离开回春堂。 接着，白芷又辗转去了几家药材铺，分别买了剩下的几味药材。 各家药材铺的服务也是各不相同，有些狗眼看人低的，白芷刚进门，那掌柜或者店小二便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着普普通通，便满脸轻视和不耐烦，白芷只与他们聊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有些店铺看起来不大，但掌柜却极为热情真诚，白芷甚至在这里多给了些手工费。 买完药材之后她就开始这儿逛逛，那儿吃吃。 京城倒没多大的变化，只不过因着滑板的流行，有几个说的上名字的大型酒楼都开通了外送业务，那些专门外送的伙计滑着个滑板提着食盒在街道上溜达，白芷总担心被他们撞上。 随意解决一顿午餐之后，白芷提着包裹，去了一家当铺她要把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首饰全给当了，换成银票。 白芷走到柜台前，将包裹轻轻放在上面，然后就往外掏出一支簪子。 她倒要看看这个当铺老板能开出多少价。 而当铺老板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拿起这个簪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故作高深地说道，“姑娘啊，你这个簪子都已经过时了，恐怕不值几个钱哦。” 白芷闻言，挑了挑眉，随口说了一句，“你开个价吧。” 老板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白芷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更好忽悠了，他放下簪子，张开手掌，“最多五十两。” 白芷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这开当铺的果然黑心，拿回簪子二话不说就作势往外走。 “唉，别别别，姑娘，一百两，一百两如何？”老板马上喊住白芷。 这姑娘手上的簪子虽说是过时了，但簪身用的纯金打造，雕工更是精细，簪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纹路细腻清晰，栩栩如生，从花朵到枝叶，簪头镶嵌着那颗南海珍珠，虽略有划痕，但也是硕大饱满。 这种做工的首饰可是很少见的，肯定不能错过了。 白芷停下脚步，转过身，嫌弃地看着老板，“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老板脸上堆满了奸商才有的笑容，他搓搓手，“姑娘，这一百两已经不少了，你这簪子可毕竟款式老旧，这京中的年轻姑娘也看不上啊，你说对不对。” 白芷冷哼一声，“你少在这里糊弄我，这簪子的工艺和材质，哪一样不是上乘？” 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不好的。 老板见白芷不好糊弄，也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小孩，他眼珠一转，“姑娘，这样吧，我再加五十两，一百五十两，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若还是不满意，那你就去别家看看吧。” 他都这么说了，白芷利落地转身就往外走，寻思着哪里还有当铺。 见白芷真的要走，老板急了，从柜台后面追了出来，把白芷拉了回去，“两百两，姑娘，两百两已经很高了。” 白芷摇了摇头，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老板一听，“姑娘，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生意可没有你这么做的。” 这簪子虽说用料贵重、做工精细，可毕竟是过时的款式，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合适的买家转手出去，如果以这么高的价格收下，万一砸在自己手里，那可就亏大了。 白芷想了想，并不打算让步，她研究过了，三百两可是她的底线。 她拍了拍包裹，小声说，“老板，我这还有好几件首饰呢，你三百两一件全都收了，怎么样？” 老板狐疑地看了白芷一看，又走回柜台后面，“你把别的都拿出来看看。” 第140章 出宫办事二 白芷直接把她包裹里的那些首饰一个一个放在柜台上。 老板：！！！ 这么多！ 他惊讶地问道，“姑娘，这么多首饰，你打哪儿来的？” 白芷同样惊讶地回到，“老板，你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这可是当铺耶！” 当铺不是不问出处的嘛！ 老板：…… 老板在门口挂了一个“今日歇业”的牌子，又把白芷带到一个小隔间，这可是笔大生意。 小隔间内，老板低着头看着那一堆首饰，而白芷闲得无聊，随手拿过放在桌面上给尊贵客人看的手札本。 白芷随手一翻，上面全是各种当物的信息。 这个老板还真会做生意，这手札本里面居然还是活页的，一页写的是一样当物的详细信息，要是有来当东西的尊贵客人看上了哪一样，老板还能把这些压箱底的东西给卖出去。 前面都是些首饰、玉石之类的东西，白芷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她翻到了后面，居然还有好几个宅子和店铺的信息。 这种东西都能当？合规吗？ 白芷仿佛不经意地问，“老板，你这还能当宅子和铺子呢？” 老板头也不抬地回，“怎么不能当？只要有房契地契，自然是能当的，原主人欠了我们东家的钱，还不回来，只能拿宅子和铺子抵，不过这几个宅子和铺子地段不好，我们东家又看不上，就拿到我们这儿当了，要是经过牙人那边卖，又要给那边一笔银子，多亏啊。” 白芷：…… 原来他背后还有东家，亏她还一直看他这个当铺只有一个人，所以一直叫他老板。 白芷仔细地看了看这几个宅子和铺子的信息，其实这几个宅子都位于城南，不过最小的那座宅子居然都要两千两，而铺子的价格低一点，不在闹市区，也要一千两。 京城什么都贵，地更贵，如果想要在城北买上一间普通瓦房至少要三百两，更别说是城南正儿八经的宅子了。 而铺子更是离谱，都不在闹市区了，差不多等于不好做生意，都要卖的这么贵。 白芷暗暗咂舌，感叹了一句，“这么贵啊！” 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姑娘怎么回事，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一出手却又能拿出不少精品首饰，难不成是外地来的？ 很快老板又低头说，“我这都算便宜的了，你去外头那些牙人那儿问问，加上中介费和税费，更贵。” 白芷：…… 比起前朝，大靖朝相对开放，听闻京城中女子和离之后自立门户的也不少。 她原本还想着现在多攒点银子，出宫以后再买个宅子和铺子，开个茶馆什么的做点小生意，剩下的钱再用来养老。 如今看来，还不如回她的老家柳州生活算了，反正老家的地肯定没有这么贵。 至于出宫昭宣帝再给她赐给宅子赐点什么银子之类的更是奢望。 白芷把手札本一把合上，闭上眼睛思考人生。 没多久，老板把那堆首饰看完了，爽快地说，“姑娘，交个朋友，我就按你开的价收了，你这有十一个首饰，一个三百两，一共三千三百两，姑娘你要银票还是银子。” 能当当铺老板，眼力肯定不俗，他已经看出来白芷这些货不凡了。 即便是生意做不成，也不能把人给得罪。 而且只花三千三百两就能得到这一堆首饰，是他赚了。 白芷：…… 看老板答应地这么利索，早知道就报高一点了，鬼知道这京城的房价这么贵。 “成，我要银票。” 老板利索地把那堆首饰包起来，拿去了内间，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叠银票回来，递给白芷，“姑娘，这是三千三百两的银票，你收好。” 白芷接过银票，仔细地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将银票小心地收好。 走出当铺，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离她拿药材的时间还差了点，白芷又转头去了京城中有十分名气的酥香斋打发时间。 听闻酥香斋的创始人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这一代传一代，已经快有近百年了。 当年她的好主子昭宣帝娶妻的时候，定的糕点就出自这酥香斋。 而且这酥香斋也很有意思，可以点了外带，也可以在店内享用。 白芷走进酥香斋，看着墙上的招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糕点铺的招牌居然是“龙凤呈祥”，旁边还配了张请画师画的图片，龙与凤相互在糕点上互相缠绕，十分栩栩如生。 这款糕点正是当年昭宣帝娶妻时请酥香斋的老师傅定制的款式，酥香斋居然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出来做生意！ 见白芷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龙凤呈祥”，店小二马上热情地跟她介绍起来，“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龙凤呈祥’可是咱们酥香斋的招牌糕点，外皮软糯，内馅香甜，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我们好多客人都是冲着这‘龙凤呈祥’来的，您要不要来一份。” 白芷点了点头，“一份在这吃，一份打包，一壶茉莉蜜茶。” 她带点回去给半夏和辛夷尝尝，那两个丫头好像还没吃过呢。 店小二：“好嘞，您稍等。” 第141章 看门侍卫 店小二很快就把龙凤呈祥给白芷呈了上来。 白芷尝了一口之后：…… 咳咳，实物与图片略有差别，与她记忆中的龙凤呈祥也略有差别。 不过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白芷就着茉莉蜜茶慢慢地把一盘糕点给吃完了。 眼瞅快到申时，白芷才拎着包裹离开酥香斋。 接下来她自然是去了各大的药材铺取了药材放进包裹里，又在回春堂买了一些制面膏要用得上的东西，才踩着点回宫。 他们宫人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宫，不然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即便是负责采买的宫人，已经与侍卫比较熟悉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倒是白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在宫门关闭前几秒走了进来，让看宫门的某一侍卫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满。 他一把夺过白芷递过来的令牌，也不看，大声质问她，“你哪个宫的？” 被质问的白芷只觉得莫名其妙，直接大声地回怼了过去，“你不识字啊？” 一向被捧惯了的侍卫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白芷几眼，他确定，这个宫女眼生得很，眼中的不满和轻视愈发明显，双手抱臂高高在上地说，“你知不知道这宫门关闭的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你这样晚归，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当得起吗？来，把你身上的包裹打开，我要检查。” 而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地在一旁看戏，一脸戏谑地等着白芷服软和贿赂。 白芷当然不可能打开包裹，里头全是来历不明的药材粉，她冷冷地看着这个侍卫，寻思着要不要直接把这人打晕算了。 反正这人气息不稳，脚步虚浮，一看就不会武功，应该是哪家靠关系塞进来的关系户。 不过要是把他打晕了，其他看门的侍卫会围起来群攻她，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又不好收场。 白芷的手紧紧地抓住包裹，完全没有要打开包裹的意思。 那侍卫见状，打算直接上手了抢，这包裹鼓鼓的，他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白芷眼神一眯，直接手掌做刀，瞬间朝着侍卫伸过来的手劈去。 侍卫根本就没想到到白芷一个宫女竟敢反抗他，毕竟这些宫女太监都胆小得很，甚至还时不时需要讨好他，才能顺利进宫出宫，他一时躲避不及，被白芷的手刀击中手腕，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缩回了手。 不过白芷可不准备放过他，她其实也知道，这是宫里隐形规矩，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给银子，然后下一回就是熟人好办事。 像她，这几年在昭宣帝身边干活，收银子就收得毫不手软。 不过这侍卫实在毫无眼力，居然把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若她这会不杀鸡儆猴，难不成以后每个月都要给他们银子，所以她也不介意整治整治这些人一顿。 白芷手掌直接往下，突袭这个侍卫的腹部，那地方有个穴位，能让人生不如死。 侍卫被白芷这一击打得措手不及，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瞬间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整个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呻吟着。 其他侍卫见状，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同僚居然被一个柔弱飞宫女给放倒了，纷纷抽出佩刀，把白芷围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前传来一阵声音，“你们都在干什么！把刀给我放下！” 这不奇怪，这边起了冲突，自然容易引发别人的围观。 侍卫们见到来人，连忙收起佩刀，恭敬地行礼道，“见过黄统领。” 这人白芷不认识，但她看了一下他身上服饰，应该是这群侍卫的领头。 白芷分不清这些侍卫官职，反正在她眼中都是侍卫。 黄侍卫扫视了一眼众人，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嗷嗷直叫的那个侍卫时，目光顿了顿，最后看着白芷，“你哪个宫的？这是怎么回事？” 令白芷比较意外的是，这位黄侍卫并没有要为自己手下出头的意思，反而询问白芷的声音比较温和。 当然了，黄侍卫在宫中干了这么多年，眼力肯定是有的，能把一个大男人成功干掉的，又哪里能是什么普通宫女。 白芷正要开口解释，那个被她放倒的侍卫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恶人先告状，他气愤地指着白芷，“黄统领，这个宫女晚归不说，还打伤了我，并且拒绝打开包裹接受我们的检查。” 白芷中气十足地呸了一句，“放屁！我要是迟到了，就得被你们关在宫门外，怎么可能进得来。再说了，我的包裹装的全是女人用的东西，凭什么要被你们检查。” 此时白芷留了个心眼，可没说出去是昭宣帝派她出去采买，不然被有心人留意到就危险了。 黄侍卫皱了皱眉，又看着白芷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宫的？” 白芷指了指那个被她放倒的侍卫，“你手上还拿着我的出宫令牌，你看看就知道了。” 黄侍卫冷冷地觑了一眼那个侍卫，一把从他手上抢过令牌，大大的“养心殿”三字呈现在他面前。 黄侍卫眼前一黑，心被吓得砰砰直跳，要死，得罪御前的人了。 他自己在宫中当这么多年的值，都没见过当今圣上几次。 白芷摊开手掌，黄侍卫立刻恭敬地把令牌放回到她的手心上。 白芷伸出手指，指了一圈，“从明日起，我不想再看到他们，懂？” 黄侍卫疯狂点头，“懂懂懂。” 白芷哼一声，提着包裹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身后，则传来黄侍卫大声的训斥声。 不过白芷没往后再看一眼，因为她知道，从明天开始，她不会再见到那群人了。 回了养心殿，白芷先是敲了敲半夏和辛夷的房间，把龙凤呈祥交给她们。 她们很兴奋，也很感动，“哇，姑姑，今儿您出宫，还记得给我们带呢！” 白芷笑了笑，她当然要对自己的徒弟好了，“刚刚被耽误了一点时间，应该已经冷了，你们凑合着吃。” “嗯，谢谢姑姑。”两个丫头愉快地捧着糕点回房了。 第142章 秋猎二（一） （提醒：老实说，作者觉得秋猎会被写的很无聊，情节老套，可以跳过不看。 看了也补药骂我啊，不然跪下来抱住你们的大腿嗷嗷大哭(╥w╥`)。 作者玻璃心，你们一骂作者就不想码字了。 看看作者真诚的大眼睛：⊙w⊙） 白芷拎着包裹回了房间，当晚她就配了三十包的药粉，然后把药粉又裹上好几层纸，拿绳子仔细地捆绑好，再拿一块棉布包起来，最后塞进一个小坛子里面。 这个小坛子，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用来腌制止咳化痰的咸橘子的坛子（确实是她以前用腌制咸橘子的）。 第二天，她捧着坛子就交给了昭宣帝。 昭宣看着这个坛子：…… 然后什么都没说，对着白芷摆了摆手，让邓公公收下了。 邓公公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也没问，直接收了起来。 至此，白芷这个月的任务完成。 至于昭宣帝如何给住在坤宁宫的楚六小姐下药，就与她无关了。 ———— 日子过得很快，又到了九月初十，今年的秋猎开始了。 一众人乘坐着马车，朝着皇家园林出发。 大概是因着楚六小姐的身份，为了能让楚六小姐名正言顺地跟着过来秋猎，太后娘娘也跟了过来。 养心殿的宫人分别把他们带的东西全给搬到马车上，白芷也不例外。 白芷刚把最后一个装着茶叶的包裹塞进马车，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和往年比起来，今年秋老虎盛行，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的。 旁边一直注意着白芷的天冬突然好奇发问，“白芷姑姑，您最近是敷了什么啊？皮肤好好哦，看起来水灵灵的。” 天冬这一问，立刻吸引了众小姑娘的目光。 女为悦己者容，她们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谁又不爱美。 这一看，才发现，真的诶，白芷姑姑原本比她们大了几岁，不过如今的皮肤看起来不仅透亮光滑，还白了许多，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现在看起来倒是跟她们差不多大。 白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大概是她自己做的面膏加了珍珠粉起的作用吧。 面对面前几个眼神散发着渴望的精光丫头们，白芷微微一笑，羞涩地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嘴可真甜，我最近用了一些自制的面膏敷脸罢了” “面膏？什么面膏呀？” “白芷姑姑，您快给我讲讲吧。” “姑姑，我的好姑姑，这面膏是怎么做的呀？快教教我们吧。” 白芷做人姑姑的，也没什么藏私的意思，直接把她做面膏的方子给说了一遍，当然了，加了珍珠粉这一步她直接抹去了，这些丫头们可用不起珍珠粉。 这些丫头们个个都竖起耳朵，她们有的微微皱着眉头，有的轻轻咬着嘴唇，还有的不时点点头，仿佛在在记住白芷说的每一个字。 眼看着这些丫头们听得这么认真，最后她补了一句，“这些东西都可以在内务府和太医院买得到。” 半夏和辛夷说到底跟白芷比较熟，她大胆地问，“姑姑，等去了驻扎地，您能不能教我们做一次啊？” 白芷想了想，点头答应，“也行，不过得等到我们都有空才行。” 听了白芷姑姑的话，丫头们纷纷点头。 这是自然，毕竟她们都是要当差的，还等等到昭宣帝进山打猎的时候她们才会闲下来。 不过一路上，她们都兴奋不已。 白芷跟半夏、辛夷、天冬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都能感受到她们的兴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几岁。 ———— 到了皇家园林第一天，是大家休整的时间。 白芷迅速扎好自己的帐篷，然后拿着一个木桶，带上辛夷去打山泉水。 今年的山泉水依旧清甜，舀水的任务白芷自然交给了辛夷。 而她自己，则从衣襟里掏出两个香囊，挂在了离山泉水泉口对面不近但很显眼的一棵矮树上。 辛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姑姑，您该不会是还想用这两个香囊来引蛇吧？” 白芷点了点头，这是她昨晚专门配的，专门用了吸引蛇的香料。 想起去年那条肥美的蛇，她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条蛇做成蛇羹，味道好极了，只可惜后来运气不好，她没再碰到。 辛夷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姑姑，不要啊，这样我们会害怕的。” 白芷想了想，倒也是，现在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也知道了这个山泉水口，确实不太安全，“那我等会回去的时候摘下来好了。” 辛夷：…… 她不是这个意思。 白芷笑了笑，又从衣襟里拿出另一个香囊，塞到辛夷手上。 辛夷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只觉得十分刺鼻，“姑姑，这是雄黄？” 白芷点了点头，赞扬地看了辛夷一眼，“对，你身上带着它，蛇便不会往你那边爬了。” 辛夷连忙把香囊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白芷做的特效香囊十分好使，辛夷舀水都没舀到一半，就有好几条蛇嘶嘶嘶地爬上来那棵树上。 辛夷听见声，抬头一看，便看见几条蛇在树干上蜿蜒爬行，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口中不时吐出信子。 辛夷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水瓢“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桶里，她下意识地起身，朝着白芷靠了过去。 不过白芷现在眼中只容得下眼前的几条蛇，她从衣襟中掏出一个麻袋，再从麻袋里掏出被重重包裹的刀片。 刀片在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看上去十分锋利。 辛夷：…… 姑姑的衣襟里面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看来姑姑为了这顿蛇羹，是费尽心思了啊。 而白芷并没有选择靠近那棵树，她眼睛一眯，手中的刀片像是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一道寒光闪过，一条蛇被刀片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上，即使它的身子还能不停地扭动，但它已经离不开这棵树了。 白芷没有迟疑，接连把手中的刀片射出，而那些蛇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刀片一一射中。 渐渐地，那棵树干被蛇流出的血液染红。 正在紧紧抓住香囊的辛夷：姑姑好凶残！ 白芷则是一脸平静地上前把蛇和刀片从树干上取下来，一同放入麻袋，香囊收回塞进衣襟。 然后在这棵树附近撒上雄黄粉，避免有味道残留。 至于已经染上血迹的刀片，她则是准备回驻扎地再进行清理。 第143章 秋猎二（二） 驻扎地。 白芷直接把烧水泡茶一事交给了半夏和辛夷，再把她捕捉到的蛇肉交给许嬷嬷处理，自己则跑到小溪下游清洗刀片。 也幸亏今日长途跋涉，许多人都在帐篷里休息，小溪边根本就没有人瞧见白芷，不然这会秋猎还没开始呢，这刀片已经沾满鲜血也太容易把人给吓到了。 她清洗完之后也不着急回去，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拿出手帕把将刀片慢慢擦拭掉水分，然后再塞进刀片夹中。 整个过程白芷做的很认真很仔细，因为一个处理不好，这刀片容易生锈。 突然间，不远处的驻扎地一阵喧闹，甚至还有一阵又一阵的女子高昂尖叫声传来，一群人围着一个帐篷不知道在做什么。 白芷抬头看了看那边，又低头看了看尚未擦拭完的刀片，果断把那些刀片平放在身下的石头上，然后小跑回驻扎地看八卦。 她好奇地走进人群，只见一位的女子站在帐篷前，她的旁边站着两个惊慌失措的侍女，她的身后，还有跟着许多夫人和贵女小姐，只不过贵女们都捂着眼睛，不敢往帐篷里面看，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而夫人们则是对着帐篷内的两人指指点点。 因着白芷站的角度的问题，她看不清这名女子是谁，只觉得她的背影有些眼熟。 而帐篷里，她看得很清楚，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没穿衣服，只堪堪被同一张锦被盖住，就算是这样，那女子还是露出了白花花一片的……咳咳。 就算是这样，那女子的嘴里还是不停地尖叫。 刚刚她在小溪边听到的尖叫声，想必就是她发出来的。 白芷觉得帐篷里的景象有些辣眼睛，这不是她一个未婚女子应该看的，（那你刚刚看的那么起劲？），便绕着人群转了半圈，走到了帐篷旁边，看看这位贵女到底是谁？ 啊！是周梅暎周姑娘，之前参加过宫中的赏荷宴的。 只见周姑娘浑身被气到发抖，她的双眼瞪得极大，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因为心中的怒火而涨得通红，白芷甚至注意到，她的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下一秒，她的耳边便传来了周姑娘的怒吼，“齐锐寅，你我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你才跟我定亲多久，这亲事还是你亲自求的，怎么就敢在此处与别的女子私会，你将我的脸面置于何地？” 这位男子正是周姑娘的未婚夫齐锐寅，他现在呆呆地愣在了帐篷里，像一尊泥塑，什么反应都没有。 宋姑娘连忙挤到自己的闺蜜身边，皱着眉厉声为她出气，“齐公子，你若是喜欢周二姑娘，那求娶的对象便应该是周二姑娘，把我们的梅暎搅和进来做甚。莫不是你看不上周二姑娘庶女的身份，便想着先娶梅暎妹妹为正妻，然后纳周二姑娘为妾，好二女共侍一夫吧？” 宋姑娘的言语很犀利，一语道破了真相。 “哎呀，这齐家公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做出这种事。” “就是啊，这周大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这周二姑娘庶女就是庶女，真不愧是小娘养的，居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勾引自己的嫡姐的未婚夫。” 周姑娘双眼紧紧地盯着齐锐寅和女子，仿佛要用眼神将他们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 而那个帐篷里的女子，正是平日里与自己十分不对付的庶妹。 按理来说，以她庶妹的身份，是不能参加此次的秋猎的，但这回她的这个好庶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父亲哄得晕头转向，顶着母亲和自己强烈的反对，硬是跟了过来。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齐锐寅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如芒在背，情急之下，他指着周二姑娘，大声说，“没错，是她，是她勾引我的，梅暎，你要相信我。” 周二姑娘锦被下的手紧了紧，她知道，她不能承担起这个勾引姐夫的名声，不然会被送去尼姑奄做姑子的，她就真的毁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周姑娘，然后一把抱住齐公子，两个赤裸裸的身子贴在了一起，她的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一样无辜看着周姑娘，小声说道，“姐姐，我与齐郎是真心相爱，早就私定终身了，这回也只不过是情难自禁，求姐姐成全我们吧。” 在周二姑娘和齐公子抱在一起的时候，帐篷外的贵女们又是一阵尖叫和捂眼睛，连各位夫人都不禁开始谩骂和碎碎念。 她们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操作，不仅偷情，还要当着受害者的面抱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显摆他们是真爱。 白芷着实好奇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又挪了几步，看了看帐篷里的景色，然后就像那些贵女们一样捂住了眼睛。 真恶心！ 周姑娘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哼？真心相爱？成全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真心相爱？简直臭不要脸。” “齐锐寅，你就是个无耻之徒，背信弃义的小人！还有你，周梅露，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说完，她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帐篷，一把从脖子扯下一枚玉佩，这玩意是他们之前定亲时的信物，然后砸在了周二姑娘的身上。 “周梅露，你想当这个齐夫人，我就让你当，这个脏男人，我还不屑于跟你抢。齐锐寅，本姑娘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退亲了！” 齐公子急了，他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周姑娘的手。 不能退亲啊，一个周家庶女，又怎么能跟一个周家嫡女比。 就他单知道的，周梅暎的嫁妆，就比周梅露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着齐公子的手紧紧地握着周姑娘的手腕，而周姑娘又试图用力挣脱着齐公子的手。 两人一拉一扯，锦被从齐公子身上掉落，又露出了一大片上半身的皮肤。 同时又是一阵尖叫声响起。 把白芷都气笑了，事情发生这么久，这两人怎么都不想办法把衣服给穿上的啊啊啊啊啊！ 赔她那双纯洁的眼睛！ 第144章 秋猎二 （三） 这个齐公子的身子真丑，跟她家主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白芷单纯的世界里，她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会跟她家主子一样呢！ 昭宣帝要是知道白芷心里偷偷拿他跟别人比，应该连杀了白芷的心都有了。 咳咳，扯远了。 白芷实在是看不过眼，这周姑娘实在是太惨了，单手捂着眼走进帐篷，先是用力抓住齐公子的手腕，把齐公子抓出猪叫声，把周姑娘给解救出来，再从衣襟里摸索出一条鞭子，递到了周姑娘面前。 旁的不说，这满是算计的齐公子和不顾礼仪廉耻勾引姐姐未婚夫的周二姑娘值得被教训一顿。 周姑娘如今正在气头上，她走进帐篷正是想要教训他们，如今白芷又正巧给了她武器，她连白芷是谁都顾不上，直接拿起鞭子甩到了这对狗男女身上。 那鞭子带着周姑娘的怒火和怨恨，一下又一下都重重地打在了他们身上，打得他们连连尖叫和求饶。 周二姑娘根本就没想过姐姐会这么打她，疼得得花容失色，泪水夺眶而出，她连连求饶，“姐姐，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姐姐放过我吧。”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试图躲避那凶残又不断在她身上的鞭子。 齐公子被周姑娘这么一打，心中越发羞愤，在他看来，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他又没错，说起话来越发口不择言，“周梅暎，你这个泼妇，看看你，你如此凶悍，哪有梅露的一点温柔可人，我看除了我，谁又敢娶你，嘶！啊啊啊！” 他一边大声喊，却又被周姑娘狠狠地抽了几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周姑娘叉着腰骂道，“好啊，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就像宋姐姐说的，你喜欢周梅露，你求娶她便是，招惹我干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完，周姑娘又啪啪地鞭打了二人几下。 眼看着这两人身上的鞭痕越来越多，再打下去，梅暎有理都会变得没理，宋姑娘连忙上前拦下了周姑娘的动作，轻声劝道，“梅暎妹妹，莫要再打了，若是为了这等无耻之人气坏了自己身子和名声可不值得。” 此时帐篷外也有跟宋茜瑜一起玩的姐妹们纷纷劝说，“对啊，梅暎姐姐，他们能做出这等丑事，自然有的是唾沫星子淹死他们，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眼看着周姑娘有些松动，周夫人，也就是周姑娘的母亲，她走进帐篷连忙把周姑娘和宋姑娘亲自带了出来，她也知道，如果不让自己闺女出口恶气，回去她得呕死，劝她，“梅暎，你这打都打了，就别气了，回去母亲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周姑娘沉着脸，把白芷给她的鞭子扔在了地上，低声说了一句，“母亲，不必等回去。” “齐锐寅，从今往后，我周梅暎与你齐锐寅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退亲书，本姑娘待会就送过来。”周姑娘冲着帐篷内吼完，转身就走。 哇哦！ 在一旁悄悄捡起自己的鞭子的白芷在内心感叹了一番。 这位周姑娘的性子可果断，贱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见着自己的女儿离开，周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往帐篷里使了个眼色。 贴身嬷嬷很懂，立马带了几个人走进帐篷，给周二姑娘随便套了一身衣裳，“二姑娘，你身上的伤还需要治疗，老奴带你回去疗伤。” 周二姑娘心惊胆战，她一脸害怕地往齐公子身后躲，希望齐公子能护住她。 她不能回去，会被母亲折磨死的。 没想到，刚刚还在跟她一通胡闹的齐公子脸色阴沉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你这个淫荡的女人，居然给我下药，若不是你，梅暎又怎会跟我退亲。” 下药自然是没有的，但不妨碍他把错都推给周梅露。 是的，他是没错的，都是周梅露这个女人的错。 周二姑娘被打懵了，她捂住右脸，错愕地看向齐公子。 她辛辛苦苦勾搭上嫡姐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没有担当，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趁着周二姑娘被打懵的这一刻，胡嬷嬷趁机将周二姑娘带了下去，不能再让她丢了周家的脸面。 第二天，她便听到了周家已经把周二姑娘送去离这里不远的尼姑奄缴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而回到现在，这场退婚大戏随着周姑娘的离去，也渐渐散场，白芷又跑回小溪边继续岁月静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晾晒，她的刀片已经晒干了，白芷再擦拭一番，便将刀片收好，改清理鞭子上的血迹。 她的鞭子脏了，又得好好清理一番。 而等到她回到帐篷，居然看到了穿的人模狗样的齐公子，他跪在昭宣帝的帐篷前，大声哭着求着要见昭宣帝，一副见不到皇上不罢休而样子。 看来齐公子是想通过对皇上卖惨，再对周姑娘施压，让周姑娘不要与他退亲。 白芷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在门口当值的小顺子。 怎么小顺子不把人赶走？ 小顺子无所谓地对她耸了耸肩。 虽说他们刚刚都在当值，但那边那么大动静，这八卦，传的是最快的，所以齐公子和周二姑娘的破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小顺子自然也对眼前的这位齐公子没有好感，那他想跪就跪咯！反正也传不到皇上耳中。 而他也不会这么好心告诉齐公子皇上其实不在帐篷里面。 白芷：…… 懂了，皇上现在不在帐篷里。 白芷乐的看齐公子笑话，转身回了内御膳房，开始烹制蛇肉。 蛇肉许嬷嬷在白芷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已经预先处理过了，现在只需要白芷把蛇肉做成蛇羹。 只可惜养心殿内除了自己和许嬷嬷没有人好这一口，白芷就拿了一半的蛇肉烹制，剩下另一半留着明天中午再吃。 第145章 秋猎二（四） 一口巨大的锅在炉灶上，锅中咕噜咕噜地炖煮着蛇羹。 白芷时不时会拿开锅盖关注火候，那翻滚的汤汁，吸收了各种食材和药材的味道，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 突然，昭宣帝帐篷那边传来了小顺子那惊恐的尖叫声，小顺子的声音很尖锐还是很好辨认的。 白芷听到这刺耳的叫声，顿时觉得不好，连忙吩咐许嬷嬷看好火，自己则小跑赶去查看小顺子的情况。 当白芷匆匆赶到现场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只见齐公子脸色通红，恼羞成怒地左手紧紧抓着小顺子的衣襟，试图把小顺子单手提起来，右手则是握成拳头。 看他那愤怒的模样，像是随时准备狠狠教训小顺子一顿。 白芷看了两眼小顺子的脸，不对，这个姓齐的已经揍上了。 这个该死的阉人，把他当成傻子一样玩弄，竟然一直都不主动告诉他皇上不在帐篷里面，害得他一直在这里跪着求着，这回好了，路过的人全看到了他的痴傻行为。 想到这，齐公子更加恼怒，右手一拳打在了小顺子的肚子上，“你这狗奴才，为何不早说皇上不在此处？让我白白跪了这么久！” 小顺子咧嘴笑了笑，他已经看到白芷姑姑过来救他了，便一改刚刚害怕沉默的样子，咧开嘴笑了笑，“这位公子，您也没问奴才啊！” 齐公子作势又举起拳头。 白芷又怎么会任由他这般欺负小顺子，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冲上前去，起跳，双脚把齐公子给踹倒在地。 齐公子倒在地上，捂着腰嘤嘤嘤地呻吟，丫的，哪儿冒出来的人，居然踹他的腰。 他抬头一看，见到白芷，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刚刚给周梅暎递鞭子的女人。 齐公子怒不可遏，躺在地上指着白芷说道，“你这个女人，本公子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福贵，把她给我拿下。” 白芷翻了个白眼，这齐公子有病吧，一介白身，官瘾这么大，还拿下。 面对福贵这个齐公子的小厮，白芷丝毫害怕，两下子就把富贵反手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期间，白芷又给了小顺子一个眼神。 小顺子非常上道地上前踹了齐公子几脚，踹的还是关节上的穴位，会痛但不会留有伤痕。 而且他踹的也不多，齐公子打了他几拳他就踹几脚，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等小顺子把人教训完，白芷就放开了福贵，小顺子也装模作样地把齐公子扶了起来，熟稔地拍了拍他身上沾染的尘埃，“哎呦喂，这位公子，你怎么突然倒在地上了啊？是不是身子哪有不适？可需要奴才叫大夫过来？” 齐公子面色铁青，浑身发抖，这御前都是些什么人啊！ 眼看着齐公子快要被气死了，白芷眼珠一转，瞬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白芷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对齐公子说道，“齐公子，你不是一心要见皇上吗？那就我们按京城的规矩来吧。” 齐公子满脸疑惑，不明觉厉，重复了一句，“京城的规矩？什么京城的规矩？” 白芷轻哼一声，“敲登闻鼓啊！让江侍卫给你打一百大板，然后再让你去见皇上。不然，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小顺子，快去叫江侍卫过来。” 齐公子一听，急了，“我是秀才。” 白芷微微挑眉，“那按规矩就是五十大板。” 小顺子作势要去找江侍卫。 齐公子脑子一懵，被白芷的话吓得心惊胆战，正准备转身逃离，生怕那个太监真的把御前侍卫找来打他。 就在这时，周姑娘拿着退亲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周姑娘怒视着齐公子，指着他大骂，“好你个这无耻之徒，居然还有脸来找皇上，今日我便与你彻底断绝关系。” 齐公子磕磕绊绊地劝，“梅暎，我们的父亲是同僚，我们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你何必如此绝情。” 周姑娘板着脸什么都不说，让她带过来的护卫用力压着齐公子，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按着他的手，逼迫他在退亲书上画押。 周姑娘哼了一声，“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白芷看着这一幕，在心中暗暗鼓掌，为周姑娘的果敢和智慧喝彩。 真聪明，不与渣男废话，也不劝渣男回头，反而一脚把渣男给踹了。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皇昭宣帝和皇后娘娘那里，毕竟驻扎地一直吵闹，他们不想知道也会派人去打听情况。 彼时，昭宣帝和皇后娘娘帐篷中看着大皇子玩耍，听闻齐公子和周姑娘在驻扎地闹出来的事，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昭宣帝眉头紧皱，“这齐侍郎的儿子竟如此大胆，不仅在驻扎地乱来，甚至在朕的帐篷前也敢这般胡闹，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视朕的威严如无物。” 一旁的皇后娘娘轻轻抱住大皇子，让他安分一些，“皇上息怒，那齐公子行事荒唐，不然周姑娘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决裂，皇上又何必与这种小人动气，耗费心神。” 昭宣帝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想了想，然后摆了摆手说道，“皇后说的有理，邓盛和，你去把人给处理了，朕不想在此次秋猎见到他。” 按正常情况，昭宣帝也不会见到一个侍郎之子，不过那齐公子明显不正常，需要邓公公先处罚一顿，再连夜把人赶走。 邓公公领命而去。 随后，皇上心里又觉得不对，子不教父之过，这齐公子人品如此不堪，那他爹想必也不是怎么样，这齐公子的爹还是户部右侍郎呢，户部啊，管银子的。 等回去之后，他定要让人暗中好好查查这户部右侍郎，在当官上是否也有不当之处，重在得查一下是否贪污受贿。 若有问题，定要严肃处理，轻则贬官降职，以儆效尤，重则抄家流放。 第146章 秋猎二（五） 见着是邓公公把齐公子领走的，白芷就放心地准备回去煮她的蛇羹。 而小顺子拉住白芷，指着自己的脸可怜巴巴地说，“姑姑，您能不能帮我顶下班？我去趟太医院拿点药，很快就回来。” 白芷看着他红肿的脸：…… 那姓齐的心里扭曲，在周姑娘那儿受了气，居然拿小顺子一个太监出气，真没品。 希望邓公公下手狠一点，帮他的徒弟报仇。 “行吧，不过我最多等你一刻钟。” “多谢姑姑。” 小顺子快去快回，他取了药膏都没让医女帮他上药，就急匆匆地赶回来跟白芷交班。 今年白芷吸取了去年的教训，避免某个熊孩子又突然出现闹着要吃肉，她炖煮蛇羹的时候香辛料都加的少了些，所以这回的香味没有飘地那么远去。 所以白芷和许嬷嬷直至吃完了蛇羹，都没有人跳出来找她们的麻烦。 倒是白芷回到帐篷时，隔壁的半夏和辛夷一脸幽怨地冒出两个脑袋看着她。 白芷：…… “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们闻着蛇羹的香味，也被馋到了！ 半夏撇了撇嘴，试图撒娇，“姑姑，我们也想吃肉肉嘛！” 辛夷嘟了嘟嘴补充，“叫花鸡，叫花鸭。” 白芷：叠词词，恶心心。 白芷无奈地摊开手，这个可不是她能决定的，“咳咳，这得看皇上能不能抓到野鸡和野鸭。” 说完，白芷就快速回了帐篷，隔绝了两个丫头的视线。 翌日。 趁着昭宣帝等人进了森林打猎，白芷便履行了她之前的承诺，叫养心殿的几个丫头做美白面膏。 当然了，材料得由她们自己花银子准备。 沉香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材料，羞涩地问道，“姑姑，我能不能把这些玫瑰花加进去？” 白芷瞄了一眼，点点头，“可以，不过你最好把这些花都捣成泥，再最后加入面膏。” 青黛：“啊！沉香，你太狡猾了，居然还准备了玫瑰花！” 沉香听到这话，嘿嘿一笑，“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觉得加入玫瑰花会更香一些。” 说完，沉香小心翼翼地将玫瑰花放到一边备用。 不过青黛可没准备放过她，“沉香，你速速交代，玫瑰花哪来的？” 沉香指了指一座小山丘，“那座山里有好多好多盛开的花，顺着小道往山上走差不多半刻钟就到了，不远。” 众小姑娘有点意动。 半夏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芷，“姑姑，要不我们……”晚一点再做面膏吧？ 没等半夏把话说完，白芷就板着脸拒绝，“不成，你们现在就学，下回你们做，想加什么花就加什么花。” 大半个时辰后，众人看着眼前的面膏眼睛发亮。 因为她们做出来的面膏色泽温润，透明，呈淡淡的棕黄色，质地如脂一般滑润，一看就是成功了。 白芷只留下一句，“你们用了之后，记得要清洗啊！”就背着手回了帐篷。 不过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白芷躺在帐篷里闲的无聊，又睡不着觉，索性就穿着一身宫女服去森林外围转悠转悠。 今年因着天气炎热，头上又顶着个大太阳，大草原上骑马游玩的姑娘并不多，白芷经过大草原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很顺利地就溜进了森林。 白芷轻手轻脚地走进森林，她的的脚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过白芷并不着急寻找野鸡野兔的踪迹，反而把森林当成花园一样乱逛。 记得她去年踏进这片森林就迷路了，所以她为了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得先踩踩点。 白芷转悠了两圈之后，才开始仔细地寻找猎物，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一阵窸窸萃萃地声音。 她立刻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着声音的来源，离她所在的位置有点远。 在她确定了方向后，双脚仿佛没有踩在地面上一样朝着声音发出的所在地飞奔而去。 只见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异常肥美的野兔正在低着头吃草，白芷屏住呼吸，从衣襟里掏出刀片，下一秒，刀片精准地朝着野兔飞了过去。 刀片准确地射中了野兔，它挣扎了几下便倒在地上，双脚一直抽搐着，试图离开。 白芷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地上尚在挣扎的野兔，她心有不忍，然后蹲下身子，一匕首给了这只野兔一个痛快，然后小心翼翼地拎起野兔的耳朵，放入麻袋中。 提着麻袋在森林中走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发现了几只野鸡在草丛觅食。 这么多野鸡，这附近是不是有野鸡窝？那是不是还有野鸡蛋？ 烤野鸡蛋，可香了！ 想到这，白芷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白芷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只野鸡，但其他野鸡就受了惊一样全飞走了，她也没在意，在把野鸡塞进麻袋后就在附近找起了野鸡窝。 只可惜她在附近仔细地找了两回，都没找到什么野鸡窝和野鸡蛋。 有了一鸡一兔，够她们御茶房三个人加餐了，白芷便干脆利落地提着她的麻袋走回驻扎地。 她刚走到大草原一半，忽然瞧见对面一位丫鬟装扮女子冲着她跑了过来。 那女子喘着气，对着白芷微微福身，“白芷姑娘！” 白芷挑了挑眉，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不过鉴于她这么有礼貌，白芷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个礼。 未等白芷问话，这姑娘就做自我介绍了，“白芷姑娘，我是周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心舒。” 白芷微微颔首。 哦，是她。 心舒满是感激地说，“昨儿多亏了你，我们姑娘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然以她家姑娘的性子，她整晚都要睡不着了。 白芷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她也看那个脚踏两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渣男不顺眼。 心舒往白芷手中塞了一团东西，“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小心意，您就收下吧。” 未等白芷拒绝，心舒生怕白芷不收下东西，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芷打开那一团被手帕包裹住的东西，是一块成色上等的玉佩，玉佩上没什么特别之处，只雕刻了两朵牡丹花。 白芷就直接收下，不要白不要。 第147章 秋猎二（六） 回了驻扎地，白芷原本是准备将野鸡和野兔交给半夏和辛夷一人一只宰杀的，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居然没有杀鸡的经验。 半夏和辛夷看着面前的野鸡和野兔，居然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呜呜呜，姑姑，我们不会啊！” 白芷无奈地叉着腰看着她们这副胆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在宫里死人都看过了，居然害怕杀鸡和杀兔，只能吩咐她们烧两壶热水。 她自己则去内御膳房拿了把刀，拎着野鸡和野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杀。 宰杀多简单，脖子一抹，血一放，毛一拔，再分尸，就完事了。 甚至难处理的内脏和肉白芷都直接砍了扔掉，只留下一些大块又肥美的肉，让辛夷和半夏拿去厨房腌制。 这可惜这回她没带荷叶过来，只能在附近摘了点大块的叶子，然后清洗干净，再拿去小厨房让半夏把腌制好的肉包裹起来，代替荷叶。 野兔和野鸡一样都是用叫花的做法，别问为什么，反正不是因为她懒，而是在白芷眼中，万物都可以叫花（bushi）。 两刻钟后，离驻扎地很远的一个无人的小山丘上突然升起一阵烟，那烟原本很小，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在风一吹，在空中缓缓飘散。 白芷留了半夏看家，只带了辛夷一人过来，而现在辛夷被她打发出去捡柴火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守着火堆。 好在这里离驻扎地远，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姑姑，你要的柴。”辛夷此时抱了一堆柴火回来。 白芷头也不太抬，指了指地面，“好，辛苦了，你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我们还要等好一会呢。” 辛夷：…… 这地这么脏，她才不要坐。 见辛夷不坐，她也不在意，白芷蹲在地上，时不时往里面添加柴火。 然后看着烤制的时间差不多，她小心地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势稍微减弱一些，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叫花鸡叫花兔的出炉。 “姑姑，我们的肉是不是快好了？”辛夷看着逐渐减弱的火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白芷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她带过来的木桶，“嗯，快好了，你去打点山泉水过来。” 这荒郊野外的，她虽然有法子让火灭了，但还是要浇上一桶水比较保障，免得起了火灾，然后惊扰到贵人。 这里虽说离驻扎地远，但离她们一直取水的山泉水口挺近的，辛夷也不抱怨，提着桶就走。 等辛夷双手提着水桶回来，白芷的脚底旁边整齐地摆放这一个一个的小土块，而火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小火光。 白芷用水洗了一下手，然后单手拎起水桶，将水直接泼在那即将熄灭的火堆上。 瞬间，火堆升腾起一阵白色的水汽，一股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白芷和辛夷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而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水的冲击下，迅速熄灭，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灰烬和还散发着余温的土堆。 白芷用火棍扒拉了一下火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跟辛夷一起把地上的小土块捡进木桶，带回驻扎地。 没想到她们刚往回走走到一半的路，驻扎地那边便有浓烟滚滚升起，白芷惊悚地瞪大了眼睛，起火的那个位置，是后宫妃嫔娘娘们的地方。 该不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出事了吧？！ 白芷心跳得极快，把木桶往辛夷怀里一塞，自己提着衣摆，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就像是轻盈的羽毛一般往驻扎地飞了过去。 驻扎地已经乱成一团了，所有贵人都因着起火的这个消息已经跑去了大草原避难，大草原上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而宫女太监们匆忙地奔跑着，重复着打水灭火的动作。 白芷跑回驻扎地见此情形，心中微微放松，没人受伤就好。 要是有贵人被困在里面那不得有人哭天抢地地要冲进去救人。 白芷走近定眼一看，而起火的那个帐篷居然是太后娘娘隔壁楚六姑娘所住的帐篷。 “姑姑？”同样在围观区的半夏见白芷回来，喊了她一句。 白芷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尚在扑灭中的帐篷，皱着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秋猎第二天，怎么就起火来？ 半夏神色凝重，张了张嘴，然后像是难以切齿一般又把嘴给闭上。 白芷看出来此事似乎有隐情，便拉着半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小声地说，“说吧，现在这么混乱，不会有人偷听的。” 半夏往白芷做的地方挪了挪，然后轻声说，“姑姑，起火的是住在慈宁宫的那位楚六小姐的帐篷，具体怎么起火的我是没亲眼看见，只看到这边突然冒起浓烟，然后火就很快烧起来了。” 顿了顿，半夏又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听旁人说，好像是端亲王的小世子和永平县主在帐篷后偷偷拿着火折子玩，然后被楚六小姐的丫鬟听到声响，走出来查看情况，然后小世子一个不小心，把楚六小姐的帐篷给烧了。” 端亲王和昌乐长公主是亲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小世子和永平县主会一起玩并不奇怪。 不过这两个孩子也不算大，在一起玩怎么身边也没有丫鬟在附近看着？还有，他们的火折子是怎么来的？ 说实话，疑点太多，白芷不太相信。 “此事可确定？”白芷压低声音问道。 半夏摇了摇头，“只是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没有确凿证据，不过在刚着火的时候，好像有人听到了楚六小姐的丫鬟的训斥声和小孩的哭声，紧接着那人就看到了楚六小姐就尖叫着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白芷心中的疑虑更重了，听说，好像，都是不确定的词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就是说没人亲眼瞧见是小世子和永平县主不小心搞出来的火。 也有可能是楚六小姐故意演了这么一出，甚至利用了小世子和永平县主两个涉世不深的小孩子，把自己放在了受害人的一方，好利用大家的同情而达到某一不为人知的目的。 一边是皇室，一边是有太后娘娘护着的楚六小姐，白芷觉得还是不要掺和的比较好。 白芷连忙嘱咐半夏，“半夏，这些话你都别往外说，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半夏觉得奇怪，但又深知白芷姑姑不会害她的，连忙坚定地点头答应，“是，姑姑，我知道了。” 第148章 秋猎二（七） 等着火被灭了，白芷又去帐篷那儿溜达了一圈，只可惜，整个帐篷都被烧的干干净净。 而她还能听到楚六小姐在太后娘娘帐篷里那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哭诉声。 在外面她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姑母……没事……物件，我又怎么好意思……打搅……危险……” 倒是太后娘娘安慰楚六小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白芷什么都听不清，明明刚刚着火的地方离太后娘娘的帐篷也很近，太后娘娘却一点都不害怕。 既然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听不到，那白芷索性就不听了。 她蹲下用手指轻轻抹了一把地上那乌漆麻黑的灰烬，然后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嗯，是普通的火折子燃烧的味道，嗯？怎么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头油味？ 白芷微微皱起眉头，仔细观察和摩擦着手指上的灰烬，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头油与火焰接触，可是会助长火势。 若是这场火是因为有人故意将头油抹在了帐篷上，再在帐篷附近放个火折子，引诱正是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心的孩子玩火折子呢？ 白芷尚蹲在地上思索，突然，楚六小姐挽着太后娘娘的手从隔壁帐篷走了出来，紧接着一群人拿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往皇上的帐篷那边走，动静还挺大的。 白芷看清楚那些太监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 楚六小姐，该不会是想要把新帐篷扎在皇上的帐篷附近吧？ 看这架势，太后娘娘居然还同意了。 她们没事吧？ 皇后娘娘都没这么异想天开要住到皇上附近。 白芷呆呆地蹲在地上的样子很显眼，太后娘娘身边的茯苓嬷嬷马上就注意到了。 她快步走到白芷身边，皱着眉冷冷地看着她问，“白芷，你可发现了什么？” 白芷面无表情站起来，摇了摇头回道，“嬷嬷，我什么都没发现。” 茯苓低声警告了她一下，“这就是场意外，知道吗！” 白芷心中一凛，她微微垂下眼眸，恭敬又乖巧地回道，“是，嬷嬷，我知道了。” 茯苓见她还算乖巧，冷哼了一句，“走吧，别呆在这儿了。” 白芷：“是，嬷嬷。” 白芷跟在茯苓的身后，看着茯苓的眼神越发深沉。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皇上的帐篷附近，有太后娘娘罩着，养心殿的宫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太监在空地上扎帐篷。 楚六小姐还假惺惺地劝太后娘娘，“姑母，您要不也跟着搬过来吧？” 太后娘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我一把老骨头跟着搬过来做什么。” 楚六小姐娇柔地说，“姑母哪里老了，您看着可精神呢。那边刚起了火，保不准还有什么危险，您要是一起住这，侄女我才放心啊！” 太后娘娘微微摇头，“你呀，就是胆小，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就怕生。不过你皇帝表哥就住旁边，不用怕，你就安心住着便是。” 楚六小姐咬了咬嘴唇，最后羞涩地低下头，“是，姑母。” 白芷听见这对姑侄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她们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想要安心住着？想的美！ 皇上又不待见楚家女，又怎么可能随意让楚六小姐住在这。 再说了，有个外人住在附近，他们养心殿的人也很难干活的。 既然赶不走，那楚六小姐就要出些意外了。 等两个帐篷扎完，太后娘娘就安慰楚六小姐，“妍儿，你刚刚受了惊，赶紧进去休息吧！” 说完，太后娘娘就直接离开。 “恭送太后娘娘！”养心殿所有宫人哗啦哗啦跪倒一地。 白芷根本就看不懂太后娘娘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太后娘娘离开之后，白芷索性叫了养心殿的所有宫人一起，聚集在离楚六小姐的帐篷不远的空地处，把她辛辛苦苦烤的叫花鸡和叫花兔给分了。 叫花鸡和叫花兔外面的泥土是小顺子用锤子锤碎的，就在泥土破裂的那一瞬间，叫花鸡和叫花兔的香味扑鼻而来，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叫花鸡和叫花兔从泥土中取出，一一打开那张包裹肉的大叶子，香味更加浓郁，毫不意外地，香味飘到了楚六小姐的帐篷中。 说实话，白芷原本是按三人份的数量烤的，现在人一多，数量就不够了。 不过众人都十分有默契，谁也没有多说话，手上拿着大肉块的就直接撕下来，分给四五个人，拿着小肉块的就分给三四个人，确保每个人都能吃到。 他们一边吃一边还夸张地大声说，仿佛生怕楚六小姐听不见似的。 小顺子率先大声地拍马屁，“这味道，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走。” 另一个跟小太监立马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半夏也毫不犹豫地跟上，“可不是吗！我们白芷姑姑这手艺，真是绝了！” 稍有文采点的青黛文艺地说，“这是叫花鸡的做法，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想过这兔肉也能这么做。”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白芷迅速地把她分到的兔子腿吃完，拿着手帕把手擦干净，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其实也有人已经看到了白芷的动作，但都没有声张，反而加入了大声称赞的队伍中。 白芷弯着腰挪到了楚六小姐的帐篷旁边，然后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然后轻轻吹了一下，把火折子对着帐篷，紧接着她就赶紧溜回空地，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第149章 秋猎二（八） 楚六小姐的帐篷内。 楚六小姐听着外面传进来的说笑声，闻着外面传来的阵阵肉香味，拿着茶杯的手气的阵阵发抖，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是那种吃多了就易胖的体质，平日里本就为了保持纤细的身材而吃得极少，肉类更是不敢沾。 外面那群贱人就是故意的！ 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要在她的帐篷附近引诱她。 白芷：她就是故意的，怎么滴！而且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楚六小姐的贴身丫鬟碧柔看着自家小姐被气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心疼不已，顿时又对外面的那群太监宫女充满了愤怒。 碧柔气呼呼地说，“小姐，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他们不知道不能打搅小姐休息的吗，还宫里的人呢。奴婢这就出去把他们赶走，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碧柔就要往外走。 楚六小姐忍住怒气，放下茶杯，连忙伸出那双保养的如玉一般纤细的手拦下她，轻声说道，“碧柔，我们不可冲动，他们是养心殿的人，不好惹，你没看见昨儿那个齐公子怎么回去的吗？” 昨天齐公子就是在皇帝表哥的帐篷前闹事，直接被那位邓公公给送回京城了，齐公子的那个户部侍郎的爹，一个屁都不敢放。 碧柔沉着脸，“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被一群下人给欺负了吧？” “那……”楚六小姐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时。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突然飘进了帐篷，楚六小姐微微抬起头，皱着眉问道，“碧柔，这是什么味道？” 碧柔惊慌地四处张望，然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她的手抖抖嗖嗖地指着楚六小姐的身后说，“小，小姐，我，我们的帐篷，又，又着火了。” 楚六小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在帐篷中蔓延的火苗。 不可能，这里怎么可能会着火。 刚刚在那边的时候，确实是她和碧柔的略施小计放的火，为的就是能名正言顺地搬到皇帝表哥旁边。 不过这回，怎么可能还会着火。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养心殿的众人看到这边的火光，顿时乱作一团。 “啊！怎么又着火了？” “快快快，提水来，提水来！” 太监们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提着水桶往小溪边疯狂奔跑。而嬷嬷宫女们则是从小厨房取了准备用来做菜膳食和泡茶的水，往楚六小姐的帐篷上泼过去。 附近其他帐篷的下人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毕竟皇上的帐篷就在附近，可不能等火势蔓延把皇上的帐篷给烧了。 然而，小厨房备用水还是不足以扑灭火，火势很快就吞噬了帐篷的一半。 楚六小姐和碧柔则惊恐地尖叫着，手忙脚乱地从帐篷里逃了出来，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燃烧的帐篷。 怎么会…… 最终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把火给灭了，但好好的一个帐篷还是被烧了一半，变得残破不堪，显然不能再住人。 养心殿的宫人们最是不满，若不是楚六小姐搬了过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匆忙又狼狈地灭火，开始低声地议论。 “这楚六小姐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怎么老是她住的帐篷着火。”小顺子率先嘀咕。 “就是，这也太邪门了。说不定是她触怒了哪路神仙呢。”另一个太监也附和着。 “犯太岁了吧？”半夏开始瞎说。 “还是火气大？”辛夷连忙跟上。 “我看她就是身上不干净，可不能让她继续住在这，不然若是一个不注意……”把皇上的帐篷给烧了怎么办？ 这话是沉香说的，只不过后半段没说出来，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能让楚六小姐住在这。 附近别的宫的太监宫女们听到他们的话，看向楚六小姐的眼神都逐渐变得异样起来，有恐惧，有疑惑，还有嫌弃。 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一天着了两次火，还都是楚六小姐的帐篷，看来这楚六小姐身上确实有些邪性。 “行了，可快别乱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楚修仪娘娘来了。”许嬷嬷看到来人，连忙低声斥责道。 所有宫人瞬间闭嘴，仿佛他们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 可是楚六小姐已经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脸色变得铁青。 这群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她怎么可能…… 太后娘娘看着一片混乱的空地和被烧了一半的帐篷，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养心殿的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白芷见状，冷静地站了出来，恭敬地说，“回太后娘娘，楚六小姐的帐篷着火了。” 众人：…… 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茯苓站出来，盯着白芷语气带着质疑地问，“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楚六小姐的帐篷为什么着火？” 以白芷的能力，怎么可能会任由帐篷着火。 白芷眼神清明地看了回去，不软不硬地回道，“奴婢不知，太后娘娘尽可以派人去查。” 茯苓皱着眉问，“你们养心殿的人当时都在做什么？难不成没有一个人看见火是怎么着的吗？” 白芷指了指空地上那尚未收拾的食物残骸，“奴婢们当时一起在吃东西呢！” 茯苓顺着白芷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个位置，离楚六小姐的帐篷不远，同样也正对着皇上的帐篷。 相当于所有人都在皇上的帐篷前当值。 她想拿玩忽职守的名义发难他们都不行。 毕竟他们是养心殿的宫人，保护的是皇上，他们可没有那个义务去保护楚六小姐。 皇后娘娘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母后，这帐篷如何着火的就交给臣妾来查吧。不过这楚六小姐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如今情况不明，万一再发生意外，恐会危害到皇上的安危。” 皇后娘娘自然也不想楚六小姐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住的离自己的丈夫这么近。 不对，有名有份也不行。 先前是有太后娘娘护着，她不能反对。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可以反对了。 毕竟皇上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太后娘娘也不会为了一个侄女而不顾自己的亲儿子。 第150章 秋猎二（九） 楚六小姐一听皇后娘娘说的话，泪水瞬间涌上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也不拿手帕去擦干净，反而急忙上前挽着太后娘娘的手臂求道，“姑母，您若是让侄女去跟那些宫女一起住，倒不如将侄女送回宫去算了。” 说完，楚六小姐转过身去，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她一样。 太后娘娘皱着眉，左右为难，一方面皇上的安全最重要，另一方面她也想让楚妍跟皇上亲近亲近。 太后娘娘陷入了沉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楚修仪站了出来，行了个礼道，“姑母，不如让六妹妹跟臣妾回去，她是臣妾的妹妹，跟臣妾住一个帐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臣妾自会好好照顾她，这样也能确保皇上的安全，平息众人的疑虑。” 太后娘娘思索片刻，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点了点头，而且对楚修仪这份识大体十分赞赏。 “嗯，不错，就这么办吧。” 太后娘娘留下一句，便扶了扶额，满脸疲惫地回去了。 这一天天事这么多，她这把老骨头是真的累了。 楚六小姐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满脸哀怨地跟着楚修仪回去。 而养心殿的宫人们，在众人散去之后，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兴奋，喜气洋洋地把整个空地清扫干净。 皇后娘娘虽有心彻查起火原因，但所有线索都已经被烧了，一番忙碌过后，什么都没查出来，最后只得归结于秋天燥热，是自然起火所致。 这一结论，有心人一听就是不相信，信这个结论，还不如信楚六小姐身上沾有脏东西呢。 那不然怎么都是楚六小姐的帐篷起火，别人的帐篷都好端端的。 只不过皇后嬷嬷已经严禁下令不准再讨论此事，众人也不会跟皇后娘娘唱反调，所以没有人再在私底下议论，只不过都不自觉地在看到楚六小姐的时候带上来奇异的眼神。 楚六小姐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愤，索性就躲在了楚修仪的帐篷里不出来了。 ———— 等到晚上昭宣帝打猎回来，皇后娘娘自然要把此事告昭宣帝。 昭宣帝：？？？ 他的地盘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起火？ 他疑惑地看向白芷，白芷飞快地眨了眨她的眼睛，故作无辜地摇了摇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哇。 昭宣帝：…… 皇后娘娘在此，昭宣帝也不好发问。 晚膳众人吃的打回来的猎物，白芷见小厨房端菜上来，她便赶紧收拾好两位主子面前的茶具，然后迅速溜出了帐篷，往小厨房跑。 一到小厨房就见到养心殿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是油。 白雪故意叉着腰数落他们，“好啊，你们吃饭不等我。” 半夏连忙捧着一个食盒递到白芷面前，“姑姑，我们已经给你留好了，还是热的，而且都是姑姑爱吃的东西。” 白芷擦了擦手，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打开食盒一看，果然都是她爱吃的腿和翅膀之类嫩滑的部位，这群小崽子们还有点良心，居然都没跟她抢东西。 白芷火速吃完饭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帐篷躺着，并随时等待昭宣帝的召唤。 不知究竟等了多久，外面那热闹非凡的气氛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烤肉味，诉说着方才烤肉宴的欢腾。 这时，小顺子才过来在帐篷外喊她，“白芷姑姑，皇上……” 不等小顺子说完，白芷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我知道，皇上找我，我现在就过去。” 小顺子：…… 您知道您不去皇上那儿候着，还要他跑一趟。 帐篷内很安静，只有昭宣帝、邓公公和白芷三人。 昭宣帝面前摆放着一盘已经剥好的橘子，他见着白芷进来，把手上的橘子放下，“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把楚六小姐的帐篷两次起火的事说了一遍，而且她把她发现头油和她放火的事也老老实实地说了。 昭宣帝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就为了把楚六赶走，所以放火烧了她的帐篷？” 白芷点了点头，然后撇了撇嘴，“皇上，奴婢做的不对吗？” 若是没有她放火，楚六小姐能这么顺利地搬走？ 要是昭宣帝一回来就能看到楚家女，他不得气死啊！ 昭宣帝没直接回她对不对，皱着眉盯着她看，把白芷盯地浑身不自在。 白芷连忙开口解释，“皇上，有奴婢看着呢，而且大家都能第一时间看到着火，也能马上应对，出不了大事的。” “嗯。”昭宣帝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句，看来并不打算跟她计较此事，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你说的发现头油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已经派人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奴婢曾经查过那灰烬，摸着有些润滑的感觉，而且闻起来也有头油的味道，不过奴婢想要继续查下去时，被太后娘娘身边的茯苓嬷嬷给制止了。” “而且楚六小姐的帐篷首次着火，她的帐篷全烧没了，二次着火，她的帐篷还剩余一半。奴婢认为，楚六小姐大概是把她的头油抹在了什么地方，所以首次起火的火势才会那么大。” “至于皇后娘娘什么都查不出来，也有可能有人把头油的痕迹给抹去了。” 只可惜，白芷当时没留下证据，证据后面也被有心人给除去，她也没办法指控是楚六小姐自己放的火。 昭宣帝闭上眼睛，靠着椅子说了一句，“这么说来，端亲王世子和永平县主倒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邓盛和！” “奴才在。” “去挑些东西给世子和县主送过去，他们今日受惊了。” “是，皇上。” 白芷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的份，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皇上，奴婢的奖励呢？” 第151章 秋猎二（十） 昭宣帝：？？？ 他愣了好半天才知道白芷在说什么。 昭宣帝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指着白芷怒道，“你在朕的地方放火此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还好意思要什么奖励！赶紧滚！” 白芷：…… 做事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她。 再有下回她就不帮他赶走楚家女了。 不过皇上都让她滚了，她就连忙行了个礼，刚往外走了几步。 昭宣帝又突然喊了她一声，“等等，回来！” 白芷眼睛一闭，抬头看了看帐篷顶，有个反复无常的主子真的好累啊！ 她又不能反抗，只能重新转了个身。 没想到昭宣帝指了指旁边的架子上的一套衣服，“这个你拿回去，明儿一早，跟我们一起去狩猎。” 刚刚被白芷给气晕了居然忘记说这件事。 白芷：？？？ “我吗？” 她好像有好几年没跟着主子狩猎了。 “嗯，滚吧。” 白芷被这个消息惊得回不过神，呆呆愣愣地拿着衣服回了帐篷。 将衣服缓缓展开，居然是一套女子骑马装，整套衣裳制作精良，还有一双精致的靴子，能方便她的行动。 白芷马上试了一下，十分合她的身，比起宫女服，她穿着这套骑马装更显干练。 ———— 翌日。 白芷穿着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走出了帐篷，把同样一大早起床烧水泡茶的辛夷给惊得目瞪口呆，“啊！” 白芷看了过去，“辛夷，你啊什么啊，一惊一叫的做什么。” 辛夷放下茶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白芷，“姑姑，你穿着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白芷耸了耸肩，“皇上让我今天跟着去打猎。” 辛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姑姑，皇上怎会让您跟着去打猎？这可不是我们女子该做的事情。” 白芷叹了口气，“不知道啊，皇上有皇上的考量。” 辛夷担忧地看着白芷，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姑姑，听说森林里面有很多危险的猛兽，您可要一定小心啊。” 白芷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说完，她就去了皇上的帐篷外候着。 没多久，昭宣帝从帐篷里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邓公公见着白芷两手空空，给她使了个眼色。 白芷恍然大悟，连忙跑去找江侍卫向他要了一把剑别在腰间，再要了一把弓箭背在身后，又急匆匆地赶到昭宣帝身边，等待昭宣帝一声令下，她好随时上马，奔赴猎场。 大草原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见着人来的差不多，昭宣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驾着骏马朝着猎场疾驰而去。 而白芷跟在昭宣帝的一群御前侍卫身后，神色十分严肃。 与去年她救云熙长公主，还有前几天她只在这片森林的外围转悠的不同，而当她以狩猎者的身份真正骑着马踏进这片森林深处时，才发现这是一个神秘而美丽的世界。 抬眼望去，高大的树木笔直地伸向天空，茂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空气也十分清新，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十分舒服。 白芷微微放松了一下，骑在她前面的江侍卫就神情严肃地提醒她，“白芷姑娘，别愣神，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白芷：…… “你们这么严肃做什么？还有，我们要去哪？” 江侍卫闻言，皱着眉问她，“你还不知道？” 不应该啊，皇上或者邓公公应该会提前告诉她的。 其实是昨天昭宣帝被白芷的厚脸皮给气到了，只想赶紧让她走人，而忘记告诉她真相。 而邓公公回到帐篷，见着骑马装已经不见了，便觉得昭宣帝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白芷。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白芷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进来了森林狩猎。 白芷：？？？ “知道什么？” “我们……” 江侍卫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一声震彻山林的虎啸，令人胆寒。 听这声音，居然离他们现在的距离还不算远。 白芷一惊，这怎么会有虎啸声？ 这可是皇家园林，皇家猎场，在秋猎前应该有人把老虎这类极度危险的猎物提前清除或者驱赶到其他区域才对。 江侍卫见白芷脸色突变，也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了，悄悄跟她说，“昨天皇上也听见了这虎啸声，所以……” 白芷：…… 所以什么？ 所以让她也跟过来充当战斗力是吗？ 白芷脸色突然像是吃了x一样绿，恨不得捶地哭诉。 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蒙骗她一个小女子进来打老虎。 白芷紧紧握住缰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生怕自己掉下马然后被可能随时突然出现的老虎给踩死。 她再看向昭宣帝，只见他面色凝重，却毫无退缩之意，昭宣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虎啸声再次响起，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昭宣帝从腰间抽出一把剑，举起剑果断下令，“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将昭宣帝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而邓公公和白芷同样抽出腰间的剑，骑到昭宣帝身边，贴身保护他。 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便会挺身相救，即便是他们死了，昭宣帝都不能死。 随着整个队伍整体向前，仿佛是闯入了老虎的领地一般，一只白虎突然间从树林中跃出，它身形巨大，威风凛凛，冲着这群入侵者不断地大声嘶吼。 老虎的出现令白芷身下马匹不安地躁动起来，白芷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人身下的马匹，也同样十分躁动不安，很明显，这些马开始害怕了。 昭宣帝倒是毫不畏惧，他率先射出一箭，这一箭仿佛像是战争的号令一般，其他御前侍卫们立刻抖擞精神，纷纷拿起弓箭开始射击。 能当御前侍卫的，武功肯定不弱，一支支箭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朝着白虎飞了过去。 而白芷和邓公公并没有加入战斗，因为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上的安危。 至于大白虎，自然是由这些御前侍卫们射杀了。 第152章 秋猎二（十一） 白虎感受到了威胁，冲着他们一群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附近树上的小鸟顿时冲向高空，在空中盘旋，不敢轻易落下。 那群侍卫们虽然心中也有惧意，但心中同样也有击杀白虎的决心，他们深知自己的背后就是皇上，若是皇上受伤了，他们也是难逃一责，因此不敢退缩一步。 所以他们有的迅速握紧手中兵器，摆好阵势，准备向前冲。有的则稳稳地骑在马上，手上对着白虎射箭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过。 突然间，江侍卫一声令下，“杀！” 众人齐声应和，举起手中的兵器就往白虎冲了过去。 同时，感受到危险的白虎也咆哮着扑向众人，刀光剑影中，白虎庞大的身影与侍卫们交织在一起。 白芷则冷静地观察着白虎的动向，手慢慢地伸向衣襟，把刀片夹拿在手上，生怕白虎突然发狂，突破了侍卫们的防线朝着他们冲过来。 不多时，白虎在侍卫们的围攻下左冲右突，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一直冲着侍卫们扑击过去。 而侍卫们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的反应极快，面对白虎的凶猛扑击，他们都有应对的招式，而且紧密配合，刀光闪烁，剑影纷飞，即使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退缩。 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白虎哪里见过这么狡猾的人类，他们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抓又抓不到，咬又咬不着，而且他们一群人还时不时会突然给它的后背来一击。 渐渐地，白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白毛。 看着白虎身上的气焰逐渐减弱，庞大身躯此刻显得十分虚弱，扑向侍卫们的动作也缓慢了不少，白芷甚至都能听到白虎那喘气声和呻吟声。 看就在众人以为白虎即将就这样死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白虎突然发疯，突破了侍卫们的防线，一股劲地冲着昭宣帝跑过来。 白芷的心咯噔一跳，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刀片就已经被她射出去了，刀片直直地插入了白虎的肉中，白虎受痛，疯地更厉害了，开始四处没有目标地到处乱撞。 白芷连忙给邓公公使了个眼色，没想到，邓公公和昭宣帝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白虎在前，白芷来不及多想，她拔剑的动作比她的脑子转动还快，她瞅准时机下马，一个箭步瞬间冲到白虎侧面，手中利剑如闪电般刺出，刺到了白虎的身上，然而白芷没有放开手中的剑，反而连人带剑挂在了白虎身上，用身体的重量让剑刺得更深。 白虎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然后无力倒地。 眼看着白芷把白虎给控制住，江侍卫瞬间反应过来，一个飞跃，直接落在白虎身上，紧接着他手中长剑出鞘，往白虎的脖子处给了致命一击。 鲜血从白虎的脖子处汩汩流出，终于，它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死了。 白芷这才放开剑柄，气喘吁吁地看着这只大白虎，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它突然发疯四处乱撞，原来它的屁股被不知道那个缺德的侍卫插了一剑。 俗话说得好，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白虎定是被这一剑彻底激怒，才会如此疯狂。那侍卫也真是莽撞，竟做出这等危险之事。 白虎顺利被击杀，昭宣帝自然要嘉奖他们，他龙颜大悦，目光中满是赞赏。 “白芷，江景耀，你们勇斗白虎，功不可没，朕当重重有赏。” 白芷、江侍卫和一众御前侍卫虽说身上都有挂彩或者沾了鲜血，但还是喜气洋洋地连忙跪地谢恩。 御前侍卫们神色恭敬却难掩心中喜悦，他们这回把白虎杀了，多么光彩的一件事，可以出去吹水了。 而白芷则是用略带谴责的眼神看了一眼邓公公，丫的，这家伙，危险来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带着主子开溜，而且还故意不告诉她。 邓公公故意别开眼，看都不看她一眼。 白芷：…… ———— 因着昭宣帝今天猎到了白虎，所以他选择直接回了驻扎地。 而驻扎地的众人听闻皇上猎到了白虎，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一时间，驻扎地热闹非凡，现在在驻扎地的多数是一些不擅长骑射的大人和夫人贵女。尤其是那些尚未出阁的贵女们，她们看着那庞大的白虎身躯，纷纷交头接耳，惊叹之声此起彼伏，看向威风凛凛的昭宣帝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与倾慕。 理论上猎到白虎这等祥瑞之物，是需要举办庆功宴的，不过由于此刻时间还在，庆功宴还得等到晚上。 但也正因如此，众人心中对庆功宴更是充满了期待，一时间，驻扎地分外热闹，还有许多人都围着白虎看。 而白芷，一回到驻扎地的第一时间便把马匹、剑和弓箭等东西交还给了江侍卫，自己一撅一拐地挪回了帐篷，让半夏和辛夷赶紧给她烧热水擦身子。 可是是她挂在白虎身上的时候被白虎拖了一段距离，她的脚在那个时候就扭到了筋，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击杀白虎成功太兴奋还没有什么感觉，到回来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她的脚就越来越疼。 “天啊，姑姑，你身上怎么沾染了这么多的血。”辛夷担心地看着白芷问道。 “姑姑，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现在去取些金疮药过来？”半夏同样担心地看着白芷，仿佛只要白芷一声令下，她就要去找医女姐姐开药。 白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这身上不是我的血，是老虎的血。” 闻言，辛夷松了一口气，姑姑没受伤就好，“姑姑，你快去换身衣裳吧，这血迹看着实在吓人。” 半夏此时提了一壶热水和一个水盆过来，递给白芷，“对对对，姑姑，你赶紧擦擦身子，然后换身衣服。” 白芷其实很想洗个热水澡的，但她这里也没这个那个条件，只能接过热水和水盆，然后往帐篷里走。 第153章 秋猎二（十二） 过了好一会，白芷把自己身上擦的干干净净，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之后，才穿上她平日里穿的宫女服，再带上一个香囊。 平日里她不太喜欢带香囊，不过这回情况特殊，还是带上为妙，不然她身上若是有残留的血腥味，可不得把人给吓到了。 不过她看着眼前的这件沾了血的骑马装有点头疼，这骑马装是昭宣帝赏的，质量还挺好，最后决定让把骑马装交给半夏和辛夷，让她们拿去小溪边那边洗干净再还给她。 半夏和辛夷愣了愣，然后赶紧接过衣服就往小溪边跑。 打发走两个丫头之后，白芷拖着扭到的右脚，去了太医院，太医院跟御膳房一样，在这个皇家园林里都有固定的场所。 只不过因着参加秋猎的大都是男子，她一个人出现在太医院有些突兀。 而且十分巧的是，此时的太医院里面都是御前侍卫，他们大多数光着膀子，被太医们围着上药包扎。 白芷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嘿，别说，他们的身子比前几天那位辣到她眼睛的齐公子好上不少，养眼多了，甚至比起昭宣帝来……咳咳。 （作者及时捂嘴，在她耳边大吼：女主，你不想要你的小命啦！） “白芷姑娘？”白芷一个女子十分显眼，很快就被那些御前侍卫注意到了，江侍卫已经上完了药，他身上披着一件衣服，走过来跟她打招呼，“你受伤了？” 白芷：&$￥#%*^=_#y 白芷连忙别过眼，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医女姐姐开药那边走过去。 她也不需要看太医，刚刚她在自己的帐篷里已经看过了，就是普通的扭伤，不过需要静养几天。 紧接着她就对着医女姐姐说了几种药材和数量，最后补了一句，“记皇上账上。” 她这是工伤，得由她的好主子出银子治。 抓药的医女姐姐：…… 口 医女一边取药一边跟她唠嗑，“你这是扭伤？” 白芷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对，打老虎的时候扭到脚了，现在肿得跟猪脚一样。” 这简单地一句话，直接把医女姐姐和在一旁的江侍卫给逗笑了。 医女一边笑一边说，“你一个小女子，也真是够拼命的，打老虎这种事交给他们这些大男人去办不就好了吗，你还把自己弄伤了。” 说着说着，她就指了指一旁的江侍卫。 江侍卫倒是摆了摆手，不太赞同地说，“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没有白芷姑娘，我们还要多费些力气才能把老虎杀死。” 白芷：…… 这江侍卫说的什么鬼话，其实她挺赞同医女姐姐的话的，要不是当时没得选，那头死老虎就直冲着她来，她也不想出手然后把自己搞伤的好嘛！ 医女手脚麻利地把白芷要的三天药抓好，嘱咐到，“这几日尽量不要走动，按时换药。” 白芷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然后带着药挪出回了帐篷。 两个丫头还没回来，所以白芷直接回了帐篷，倒出药材，捣碎成粉末状，然后用黄酒调制成泥状，最后将调制好的草药敷料敷在脚上，用干净的布或纱布包扎固定完毕，然后整个人直接躺平。 就在白芷迷迷瞪瞪想要睡着的时候，小顺子在外面喊她，“姑姑，姑姑，不好了。” 白芷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你进来说话。” 闻言，小顺子直接走进帐篷，一进帐篷她就闻到了一股药味，惊讶地问，“姑姑，你受伤了？！” 白芷点了点头，“对，脚扭伤了。你刚刚说什么不好了。” 小顺子眼神飘忽，早知道白芷姑姑脚受伤，行动不便，他就不过来找她了。 白芷见他一直不说话，催促道，“你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顺子眼睛一闭，“半夏和辛夷在小溪边被人欺负了，她们不是去小溪边帮您洗骑马装去了吗，然后有个小姐看上了，说什么都要抢走您的那件骑马装。” 白芷眼神微冷，“然后呢，她们有没有被打？” 其实白芷对这些京城贵女也有些认知，有些教养好的，脾气就格外好，也十分讲道理，即使在皇宫里遇到他们这些宫女太监也是和颜悦色。 而有些贵女则仗着自己的出身，趾高气扬，对着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 就像是半夏和辛她们今天遇到的这个抢走她的骑马装的贵女，一听就是那种仗着家世不讲道理之人，而且大概还是个脑子不好庶女，因为嫡女可做不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丢份的事。 谁家好姑娘会跟一个下人抢东西，想想都丢脸。 小顺子叹了一口气，“半夏和辛夷最后被她们打了两巴掌，骑马装也被抢走了。”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唉，一套沾了血的骑马装而已，不值得。 “那半夏和辛夷人呢？” “在小厨房拿冰块敷脸呢！” 白芷直接从床铺上跳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往小厨房走，“还敷什么脸啊，真的是傻的。” 小顺子不明觉厉，只能跟着白芷去了小厨房。 白芷蹦到了小厨房，一把夺下半夏和辛夷手中的冰块，然后拉着半夏和辛夷的手往昭宣帝的帐篷蹦了过去。 甚至都不用小顺子的通报，进了帐篷之后她就拉着半夏和辛夷直接跪在地上，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眼睛中憋出来一点眼泪，开始大喊，“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帐篷里的昭宣帝和皇后娘娘：？？？ 昭宣帝皱着眉，“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真丢人！皇后看着呢！ 白芷低着头发出了呜呜呜的哭声，那哭声听起来老可怜了，“皇上不为奴婢做主，奴婢就不起来。” “邓盛和！” 邓公公连忙把白芷三人扶了起来。 半夏和辛夷也是戏精，瞬间明白白芷是在为她们出头，赶紧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一起在自己面前哭，哭的声音和频率还不一样，昭宣帝听着十分烦躁。 “都给朕闭嘴！”昭宣帝一声怒喝，三个女人瞬间止住了哭声，而半夏和辛夷更是吓了一跳。 昭宣帝看着脸上根本没有泪痕的白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皇后娘娘倒是细心地观察到白芷的脚被纱布包裹着，应该是受伤了，而且跟在白芷身后的两个宫女脸上也分别都有红肿的掌痕，“皇上，臣妾看白芷的脚受伤了，您先给她赐给坐吧。” 昭宣帝这才注意到白芷的脚被包得严严实实，他的心微微一动，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白芷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角，“回皇上，奴婢在猎虎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脚。” 闻言，昭宣帝摆了摆手，让邓公公给了她一个坐垫，问话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你有何事需要朕做主？” 白芷直接坐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昭宣帝，语气十分地矫揉造作，“皇上，昨儿皇上赐给奴婢的骑马装沾了那白虎的鲜血，奴婢想着这说什么也是御赐之物，便让半夏和辛夷把那骑马装给洗干净，晒干之后奴婢再好收藏起来。没想到……” 昭宣帝受不了白芷这样的语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好好说话。” 白芷：…… 白芷抿了抿唇，语气恢复成以往的板正，“没想到有个女子突然冲出来，抢走了奴婢的骑马装，还打了半夏和辛夷两巴掌。皇上，她打的可是奴婢的人，求皇上给奴婢做主啊。” 说到这，白芷就住嘴了。 要不是见着皇后娘娘在此，她高低得补上一句，“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不过皇后娘娘在此她还是要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的。 第154章 秋猎二（完） 听闻此事跟京城小姐有关，皇后娘娘看着她们问了一句，“哦？是哪家的小姐？” 白芷也不知道，扭头看了看半夏和辛夷。 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辛夷站出来说”回娘娘，那位小姐说她是秦国公府的三小姐。” 昭宣帝皱眉，“谁？” 辛夷不明觉厉，重复了一句，“秦国公府的三小姐。” 在场的三个宫女不知道她是谁，皇后娘娘还是知道的。 秦国公府是定亲王的外家，这位定亲王是昭宣帝的大皇兄，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因着这层关系，昭宣帝对秦国公府非常非常的不待见，一般宫宴、秋猎这种场合也不会邀请秦国公府的人来参加。 因此秦国公府在京城仿佛透明了一样，这回秋猎，也不知道这位秦三小姐是跟着哪户人家混进来的。 混进来就算了，还什么人都敢得罪，难不成这位秦三小姐还以为如今的秦国公府是几年前的秦国公府吗？ 既然知道是哪个小姐在闹事，皇后娘娘便好出面解决了，“秦三小姐，嗯，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本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半夏和辛夷怎么说也是宫女，还是皇上的人，当然轮落不到被一个落魄家族的女子如此欺辱。 更何况此事还事关御赐之物呢，即便是一套不值钱的骑马装，也代表着皇上的恩宠，又岂容他人随意抢夺与亵渎。 白芷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诺，便带着半夏和辛夷出去，半夏和辛夷心怀感激地将白芷扶回帐篷，在她们离开之前，白芷还让她们去太医院那儿领两支药膏涂脸，记皇上账上。 当天下午，春梅就把骑马装叠的整整齐齐交到了白芷手上，白芷也没去打听皇后娘娘是如何处置那位秦三小姐的。 反倒是春梅主动跟她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带秦三小姐过来的是恒阳侯夫人，恒阳侯夫人知晓此事之后，甚至还给了半夏和辛夷一份赔礼。 白芷心中感叹，这侯夫人当真糊涂，居然还给两个宫女赔礼道歉。 也是，不糊涂，又怎么会把秦三小姐给带过来惹事呢。 ———— 晚上的庆功宴，白芷因脚伤未能参加，膳食什么的还是半夏悄悄给她送过来的，送过来就走了。 白芷独自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直接用被子蒙着头睡了。 翌日，白芷一起来就查看自己的脚，她轻轻揭开包扎的纱布，仔细观察着脚的情况，好在经过一夜的敷药，她的脚已经消肿了，只不过还是不能行走，轻轻一转动就会有一阵一阵的抽痛感。 然后她在帐篷里捣鼓药材准备换药的时候，邓公公居然来找她了。 邓公公手中捧着一条白虎皮毛，然后递给白芷。 没错，是一条，白芷直接扔了手上的药杵，接过白虎皮毛仔细端详，觉得这应是白虎尾巴上的毛。 白芷的眼中满是惊喜，她惊讶地看着邓公公问，“这……这是给我的？” 这么珍贵的玩意居然还有她的份？她的好主子转性了？ 邓公公微笑着对白芷说，“没错，给你的，这大白虎的皮毛主要分了三份，皇上自己留了一份大的，剩下的两份分别分给了皇后娘娘和荣妃娘娘。其余零零碎碎的，比如白虎四条腿上的和尾巴的毛，则是赐给了我和你。” 给皇后娘娘和荣妃娘娘，那就是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这个分法十分的公平，别的分不到妃嫔们也不好私底下抱怨，谁让她们没有孩子呢。 听到这，白芷不禁有些疑问，“那皇上怎么不整张皮都留下，还分这么多分。” 邓公公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白虎身上的伤有那么多，这里一个窟窿那里一个窟窿的，一整张皮留下来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分了呗。” 白芷：……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还有她的份呢。 不过这一条老虎尾巴倒是很合她的心意，她回宫之后可以做成围脖。 所以白芷美滋滋地就收下了。 临走前邓公公还问了一句，“你的脚伤怎么样了？好了就应该去当值了！” 白芷别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脚强调，“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 她要休够一百天。 神经病！ 邓公公理都不理她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的秋猎，只能待在帐篷里，哪都不能去，甚至她要用的药材都是让半夏去跑腿取回来的。 每日里，也只有半夏和辛夷给她送午膳晚膳的时候，才会跟她聊聊这几天在驻扎地的八卦，为她单调的养伤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比如有一位沈姑娘不慎掉水里了，据说那位沈姑娘原本是在小溪边欣赏风景，不知怎的就失足落入水中，然后她就嚷嚷是她旁边的林姑娘推得她，从小溪中被人救回来之后直接把林姑娘推进了水里，两位姑娘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直接在小溪里大打出手，在一旁围观的人可多了。 白芷：…… 这落水已经成为了每年的固定节目了吗？ 还有一位黄公子，狩猎受伤被抬出来了，听说他见到皇上猎了一头白虎回来，也想要去猎一头花豹回来，出尽风头，没想到他带进森林的侍卫完全不够多，最后被花豹咬了一口，他大腿上的肉都被咬掉了，太医院备的药不够，紧急送回京城救治。 白芷：…… 她听着都可怕，这黄公子的腿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他的腿可能要废掉了。 好在秋猎总共也没有几天，终于到了秋猎结束，回宫的那日。 白芷的脚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终于能一撅一拐地行走了。 昭宣帝看到白芷挪动地如此辛苦，心中不忍她去挤那窄小的马车，大发恩慈，让邓公公传话让她坐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白芷受宠若惊，在半夏和辛夷羡慕的目光中登上了昭宣帝的马车。 马车内布置得极为奢华，柔软的锦垫、精美的雕花，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白芷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离昭宣帝最远的位置。 倒是昭宣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坐这么远做什么，过来，给朕泡茶。” 白芷看着眼前邓公公已经准备好的茶具和各种茶叶果干：…… 果然，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155章 楚贵人一 回了宫的白芷，又搞了好几天的假，直至她的脚伤完全好了，才重新回去当值。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秋猎回宫第二天，当所有人还沉浸在秋猎那热闹的气氛中时，太后娘娘就下了懿旨，楚六小姐德才兼备、温婉端庄，特册封为贵人，待及笄之后正式行册封礼，入主清宁宫偏殿。 清宁宫离慈宁宫很近，看来太后娘娘有意护楚六小姐一手，毕竟楚六小姐的脑子不比楚修仪灵光。 白芷听到这个消息才知道，原来楚六小姐在秋猎后并没有跟着太后娘娘回宫，反而跟着楚家人回家准备及笄礼和待嫁去了。 听说楚六小姐的及笄礼在十月初十，离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楚六小姐进宫的日子则是定在十月十九，那天是个黄道吉日。 不过对太后娘娘的这道懿旨众人明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早在中秋宫宴的时候就有苗头了。 而因着有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看着，内务府的人则是精心准备着各种各样的用品放置在清宁宫偏殿。 这宫里里摆放的用品也是有讲究的，内务府的赵公公十分精明地准备了贵人里最高规格的用品摆放在清宁宫。 倒是昭宣帝因此心情不太好，在白芷养伤的那几天，半夏和辛夷整天来到她的房间诉苦，说皇上天天在养心殿沉着张脸，太可怕了。 白芷每次都笑笑不语，她隐隐约约觉得皇上心情不好是因为太后娘娘先斩后奏下懿旨的这个行为，但这话又不能跟半夏和辛夷说。 不过白芷心中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一个楚家女而已，反正都绝育了，纳了就纳了呗，那楚六小姐明明长的还挺好看的，身材看上去也不错。 至于太后娘娘那边，反正也反抗不了，就接受呗，还能咋地，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反抗太后娘娘，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吧。 昭宣帝在面对太后娘娘的时候就是有点拧巴，觉得太后娘娘一心向着楚家。 ———— 一眨眼，就到了十月十九这一天。 其实白芷都差点忘了楚六小姐，哦，不对，现在已经是楚贵人了。 她都差点忘了这一天是楚贵人进宫的日子，还是半夏和辛夷跟她说想去宫门看热闹。 这楚贵人进宫，又不是按照正常选修流程走的，自然是一顶小轿从侧宫门抬进来的。 不过若是有太监宫女去看热闹，然后一路跟着轿子去到清宁宫，这楚贵人若是会做人，自然会给这些捧场的太监宫女一份价值不菲的赏银。 若是这楚贵人不会做人，那些太监宫女们自然会在心里觉得这新进宫的贵人不懂规矩，往后她若是在宫中有什么需求，就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为她效劳。 白芷看着半夏和辛夷如此兴奋，眼中冒出精光，便摆了摆手，不扫她们的兴，“去吧，玩的高兴些。” “多谢姑姑。” 两个丫头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当小顺子跑过来跟她说楚修仪来了，让她泡壶茶过去的时候，白芷只能自己动手，特意泡了壶楚修仪喜欢的牛乳茶送了过去。 而楚修仪是真的气不过，也不准备让自己的妹妹踩到自己头上作妖，所以她要一步一步地拿捏住楚贵人。 而这拿捏的第一步，就是不让皇上在楚贵人进宫的第一天跟她圆房，给楚贵人一个下马威。 现在跟她一同长大的皇帝表哥卖惨，就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当白芷端着牛乳茶走进养心殿的时候，昭宣帝和楚修仪正对着坐在窗边，两人也没有说话。 而白芷看到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楚修仪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她眼眶微红，呆呆坐在在昭宣帝对面，那模样十分脆弱，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唉，这楚修仪比楚贵人长的可养眼多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倒了两杯茶，然后将茶放在昭宣帝和楚修仪面前的小茶几上，就准备退出去。 而楚修仪呆呆地看着面前纯白的牛乳茶，居然无声无息地哭了，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在茶几上，白芷眼疾手快地将她面前的茶杯移开，免得她的眼泪落在茶杯里。 这牛乳茶她特意多加了蜂蜜，想着让楚修仪喝点甜的心情会好些，可不能浪费了。 在这寂静的养心殿中，那轻微的“啪嗒”声仿佛被无限放大。 昭宣帝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楚修仪，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哭了，便又抬头瞪了一眼白芷，你这泡的什么茶，楚修仪看一眼就哭了。 无辜中枪的白芷也不知道哇，她满脸震惊地回看昭宣帝，你的女人哭了算在奴婢头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修仪心情不好是因为她妹妹进宫的吧！ 就在白芷和昭宣帝无声交流时，楚修仪身边的红元连忙上前帮她擦眼泪，轻声劝道，“娘娘，您可别再哭了，您都哭了好几天了，再哭，眼睛就要哭坏了。” 楚修仪哭了好几天是不可能的，她早就接受了六妹妹要进宫的事实，并且心里盘算着想要抱走六妹妹生下的皇嗣，怎么可能会真的伤心，现在也只是在皇上面前卖惨罢了。 既然是卖惨，那就往严重说呗，反正皇上也不知道她在熹微宫到底哭没哭。 只见楚修仪直接抢过红元手中的手帕，慢慢地擦着自己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说，“臣妾让表哥见笑了，不过臣妾看到这牛乳茶，便知道表哥原来还记得臣妾爱喝牛乳茶，表哥心中原来是还有臣妾的，并不会因为六妹妹而忘了臣妾，臣妾一时感动，竟失了态。” 楚修仪以为这牛乳茶是昭宣帝特意吩咐的。 昭宣帝：…… 一杯牛乳茶，竟然能联想到这么多。 白芷：…… 按楚修仪的逻辑，是她白芷心里有楚修仪，而不是皇上心里有楚修仪。 第156章 楚贵人二 白芷：不过也确实，楚贵人也没请过她吃肉，她确实不会因为楚贵人而忘了楚修仪娘娘嘿嘿。 楚修仪在那梨花带雨地独自伤感了半天，昭宣帝才漫不经心地安慰了她一句，“爱妃何需如此，朕自然记得你的喜好。” 得了昭宣帝的回应，楚修仪大胆地伸出手，握住了昭宣帝的手，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昭宣帝，“表哥，如今六妹妹进宫，臣妾这心中着实不安，愿表哥怜惜臣妾。” 白芷：！！！ 哇！这楚修仪，说话这么直白的嘛！ 她白芷的小脸都要红了！ 昭宣帝挑了挑眉，看着楚修仪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的一双大手反握住楚修仪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然后慢慢地摩擦了两下，“婉儿，朕知你心意。” 楚修仪闻言，这也算是得了表哥的承诺，心中的心头大石落下，原本还泪眼汪汪的楚修仪，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即使她的眼眶是依旧红红的，弯成月牙状的眼睛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臣妾多谢表哥垂怜。”楚修仪说完，便端起面前的茶杯，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牛乳茶。 白芷：…… 这楚修仪怎么想的，皇上这是故意让你们楚家女斗起来呢！ 还垂怜。 白芷想不懂，也不想懂，眼看着这殿内的气氛越来越暧昧，便赶紧提着手中的食盒悄咪咪地溜出来养心殿。 待她回了御茶房，半夏和辛夷去看热闹还没回来，她躺回软榻上，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话本子慢慢看了起来。 直至太阳快要升至中天，半夏和辛夷才高高兴兴地回来，她们满脸兴奋地喊，“姑姑，我跟你说……” 白芷放下话本子，打断了她们的话，“快别说了，赶紧去御膳房取午膳。” 今天取午膳的时间晚了，好饭好菜会被被人挑没的。 今天轮到自己取午膳的辛夷：！！！ 赶紧提着白芷准备好的食盒往外跑。 而半夏则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了之后兴奋地跟白芷说她们今日看到的场景。 “姑姑，您是没亲眼瞧见，那楚贵人虽只是一顶小轿从侧宫门被抬进来，看上去却也风光无限呢！” 白芷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哦？一顶小轿而已能有多风光？” 这抬进宫的轿子，各方面自然是有讲究的，若是通过选秀进宫的，内务府会根据女子的位分等级，准备相应规格的轿子，封妃有封妃的规制，贵人有贵人的规制，容不得马虎。 而像楚贵人这种并非通过正常选秀流程进宫的情况，其轿子则需要由其家族准备，不过也必须通过礼部严格的审核。 “姑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楚贵人的轿子虽然从尺寸、装饰上严格遵循着贵人的标准，但轿子用的可是上好的梨花木，整个轿子都是红色的，轿身上还雕刻着许多精美的花纹，甚至那轿子四周垂着桃红色的纱幔。” 白芷惊讶，这楚贵人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用的都是红色系的东西，难不成她以为有太后娘娘护着，她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后宫之中，妃嫔们的心思本就难以捉摸，甚至会为了对付一个不顺眼的人，会一起联合起来下阴招，太后娘娘一心向佛，怎么可能处处护着楚贵人周全。 更何况，红色向来是尊贵之色，皇后娘娘为正宫，既有皇上的宠爱，又有大皇子傍身，风头正盛，白芷平日里都甚少见到淑妃娘娘和荣妃娘娘用红色系的东西。 虽然今日楚贵人用的不是正红色，但她那桃红色的装饰和轿子也足够惹人注目，这样的张扬定招来诸多是非。 白芷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她已经想到这平静多日的后宫会因为楚贵人的到来而重新掀起风波。 就是不知道楚贵人是会在这些风波里倒下，还是顺利地往上爬。 她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丫头，这么兴奋做什么，那楚贵人进宫，也不知是福是祸。” 半夏拿出一个钱袋子，这钱袋子上面居然也绣上了桃花，然后把钱袋子一转，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地倒出来，“姑姑，您看，今日跟着楚贵人进宫的贴身丫鬟，给我们这些前去围观的太监宫女们都赏了不少银子呢。” 白芷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银瓜子，大概有十几粒。 她拿起一粒摸了摸，这银瓜子做工精细，每一粒都光滑圆润，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楚贵人出手可真够大方的，一出手顶她几个月的月银，早知道她也跟过去凑热闹了。 白芷忍着心痛，她又做不出抢徒弟银子的事，“楚贵人赏给你们的，你们收好便是。” 半夏高高兴兴地收了起来，完全没留意白芷的微表情。 此时，清宁宫那边，楚贵人已经入住偏殿，宫殿内被内务府布置得十分雅致。 虽然完全不及姐姐的熹微宫雍容华贵，但也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奢华，跟楚家完全不能比。 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字画，家具皆选用上等木材打造，物架上摆着各种奇珍异宝，窗边摆放着几盆娇艳的花卉，处处彰显着内务府的用心。 楚贵人越看越满意，怪不得家中几个姐妹都要争夺这个入宫的名额，比起在宫外随意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子，还是皇宫的生活适合她。 更何况，她嫁的还是皇帝表哥，表哥外形俊朗，身姿挺拔，也就大姐姐不懂得珍惜机会，跟着皇帝表哥一同长大，都没能成为皇帝表哥的正妻，白白把皇后这个位置让了出去。 想到这，楚贵人一阵唾弃。 楚贵人带进来的宫女莲心和莲蓉，扶着楚贵人坐在主位上。 而清宁宫的宫女太监们则是低着头恭敬地跪了一片，等待楚贵人的吩咐。 楚贵人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太监宫女，她不知道这些人有谁是别的妃嫔插过来的奸细，所以索性给他们全部人一个下马威，过了好久之后，才开口说，“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些太监宫女们如蒙大赦，纷纷恭敬地行礼后退下。 不过此时已经有太监宫女后悔了，想着赶紧疏通关系调走清宁宫。 这新进宫的楚贵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他们第一天当值，没给银子就算了，还直接敲打他们，让他们一直跪着，可见这是位不好相处的。 第157章 楚贵人三 此刻的楚贵人坐在主位上，手上捧着一杯茶，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到了清宁宫的宫人们，甚至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十分聪明，办事妥当。 楚贵人心中暗自思考着自己今日的种种举动，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理得恰到好处，最后忍不住毫无形象地“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因为之前在慈宁宫住的时候，姑母特意跟她说过，在她正式进宫那日，这是她大喜的日子，若是有宫人们过来凑热闹，记得要给他们赏赐，她给了。 所以当她从轿子里走出来时，那些人满脸谄媚地向她道贺恭喜，她便让身边的莲心和莲蓉，将家里早已准备好的赏赐分发下去，看着那些人拿到银子后受宠若惊的眼神，她分外满意。 而姑母也说过，她入宫，就像楚家在宫里各处安插人一样，她的清宁宫自然也会有别的妃嫔通过内务府的手插人进来，她需要及时分辩并且敲打他们，她做了。 所以她刚刚在见那群下人的时候，故意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看着他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她觉得自己成功地镇住了场面。 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敲打的这个行为已经引起了这些太监宫女们的不满，准备收拾东西溜走了。 毕竟在谁那儿当差不是当差，大家都想遇到一个好说话的主子，而不是一个动不动没理由就罚跪的主子。 ———— 午膳时间，御膳房那边的管事嬷嬷倒是十分机灵，早早地就主动给清宁宫送过来了一桌好饭好菜，都不需要清宁宫的宫人去御膳房取。 那丰盛的膳食摆满了整个桌子，各类珍馐美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跟着过来送膳食的林嬷嬷搓着手，谄媚地说，“贵人头一天进宫，奴婢还不知道贵人喜欢吃什么，所以什么都做了一点，希望贵人喜欢。” 楚贵人却是没有回答，她微微皱眉地看着面前的一桌饭菜，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精一般的林嬷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可是她好不容易抢到的差事，该不会是要空着手回去吧？ 难不成这么一大桌的好饭好菜，楚贵人没有一个喜欢的？不至于吧！ 最后还是莲蓉看着林嬷嬷那僵笑着的模样，偷偷用手肘杵了杵楚贵人，“主子！” 御膳房的人可不能得罪。 楚贵人才深吸了一口气，笑不达意地看着林嬷嬷说，“有劳嬷嬷费心了，这些菜肴看着便很是精致，莲蓉，赏。” 莲蓉立刻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林嬷嬷，讨好地笑着说道，“嬷嬷辛苦了，这是我们贵人的一点心意。” 林嬷嬷连忙双手接过钱袋子，摸了摸，这银子好像没多少啊，“多谢贵人赏赐。” 楚贵人轻轻挥了挥手，“你且退下吧，让我安静用膳。” 林嬷嬷再次行礼，带着几个过来送膳食的宫女们一起退出来清宁宫，然后火速拿出楚贵人赏赐的钱袋子看了看，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抠门。 他们花时间精力用了最好的那批食材做了一大桌好饭好菜，居然就给这么一点的银子，这银子，她还得分一半给管事嬷嬷。 一想到这，林嬷嬷就开始肉疼，早知道这位新进宫的楚贵人这么抠门，她就不抢这活干了。 同是楚家的嫡小姐，还是楚修仪办事大方。 然而，还没等林嬷嬷一群人回御膳房，清宁宫就有想要逃离的宫人偷偷摸摸地拎着包裹从后门溜了出来，两群人这么一碰上，一聊天，这楚贵人抠门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 而宫内完全不知情的楚贵人皱着眉看着满桌的美食，却十分不满意。 她自己是那种吃多了就容易发胖的体质，若不加以节制，身材就容易走样。 这御膳房这么莽撞地送过来一大桌美食，她只能看又不能吃，自然心有怨念，若是不莲蓉提醒她，她连银子都不想赏。 因着今天晚上皇帝表哥会过来，所以楚贵人故意吃得比平时更少，每样菜只是浅尝辄止，便让人把满桌的膳食清理了。 开始满心满意地等着皇帝表哥来她这儿。 然而，时间很快就过去，楚贵人这一等就等了一天，皇帝表哥都没过来她的清宁宫。 随着日渐西斜，那原本满满的期待渐渐被不安和埋怨所取代，她双手环臂，毫无礼仪地在在宫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宫门，不明白皇帝表哥为何迟迟不来。 莲心已经劝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主子，您先坐下来歇歇吧，皇上一定会来的。” 楚贵人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莲心，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皇上是不是还在养心殿处理政务。” 皇帝表哥一定是因为处理政务才没过来的对吧？ 对，一定如此！ 莲心闻言，走出偏殿随手抓了一个在打扫院子的小宫女，让她去打听皇上的行踪。 那小宫女闻言，直接甩了手中的扫帚，冷笑了一声，“莲心姐姐，你让我一个三等宫女去打听皇上的行踪？你没搞错吧？” 莲心眉头一皱，叉着腰厉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主子吩咐的事情，你照做就是了，我们主子又不会亏待你的。” 小宫女涨红了脸，怪不得那些比她大几岁的太监宫女在见到楚贵人之后就赶紧提包走人，这清宁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莲心姐姐，不是我推脱，我一个三等宫女，哪有那个本事去打听皇上的行踪？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说完，小宫女就哼了一声，丢下莲心一个人，赶紧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回内务府。 而莲心则是不屑地呸了一声，找其他人去了。 第158章 楚贵人四 而莲心找了一大圈，才在后院找到几个年纪稍大的宫女，她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打叶子牌，地上一堆瓜子皮，完全不害怕气势汹汹的莲心。 她们几个都已经二十五，再干小半年，等到明年春天就可以出宫了，也没有要往上爬的心思，这楚贵人刚进宫，对宫中的局势什么都不懂，应该比较好拿捏，就主动要求调了过来混日子。 莲心看着她们懒懒散散的样子就气的发抖，火冒三丈，站在她们身边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在此偷懒耍滑，这要是被我们主子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莲心怒目圆睁，不过几个宫女却并不惊慌，大不了离开这个清宁宫，换一个地方摆烂呗，她们慢悠悠地收起叶子牌，免得莲心一个生气，把她们的叶子牌给撕了。 “哎呀，莲心姑娘，你不要这么生气，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就是啊莲心姑娘，你先别激动，再说了，这打听皇上行踪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差错，我们可担待不起。” “莲心姑娘，你们刚进宫，还不懂这宫中的规矩，这随便去打听皇上的行踪，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我们可不敢去。” “莲心姑娘，你这么想知道，那你就自己去呗，可别来找我们。” 莲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们怒道，“你们怎么不按主子的吩咐办事？” 一个宫女斜眼看着她，然后很大声地切了一声，“楚贵人都没给过我们银子，还算不得我们的主子，那我们为什么又要给楚贵人办事呢？我们又不闲得慌。” “你们，你们真的是太嚣张了，见钱眼开的狗奴才，等我回去禀告贵人，看贵人怎么惩罚你们，然后让把你们退回去，看你们还怎么嚣张，”说完，莲心就气冲冲地往楚贵人住的偏殿跑。 几个宫女对视了一眼，都对着莲心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见钱眼开？ 这莲心可真够神奇的。 这世道，没钱谁给你办事？ 莲心一见到楚贵人，就叽里咕噜地说了告了一大通的状。 楚贵人则是狐疑地看向莲心，“莲心，你这说的都是真的？” 她以前住慈宁宫，明明慈宁宫的宫人对她都是恭敬地得很的。 莫不是莲心没能找到人办事，然后瞎说吧？ 莲心心有委屈，怎么主子不信任她呀，“主子，千真万确，那些宫女就是这么嚣张。” 楚贵人摆了摆手，“算了，莲心，那你就亲自去养心殿。” 不是她不想去处理那几个宫女，而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打探到皇帝表哥的行踪。 若是皇帝表哥待会过来看到她在处罚下人就不好了。 莲心撇了撇嘴，心有不愿，她对这皇宫又不熟，更何况这天都要黑了，若她迷路了可怎么办。 未等莲心反驳，楚贵人再吩咐莲蓉，“莲蓉，你去一趟御膳房，问问御膳房怎么还没有送晚膳过来。” 午膳她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了一点，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 按照姑母跟她说的，皇帝表哥今晚会过来跟她一起用膳，而御膳房会早早地送膳食过来。 这御膳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不过来。 这么一想，楚贵人心情更是乱成一团糟，看着眼前还不动弹的莲心和莲蓉，楚贵人生气地拍了下桌子，指着清宁宫大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莲心和莲蓉不敢再耽搁，连忙行礼后各自离去。 因着对皇宫的路不太熟悉，莲心准备去后院逮一个宫女为她带路，可后院那几个老油条宫女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一地的瓜子皮。 所以莲心和莲蓉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清宁宫打听情况，好在天还没有完全黑，莲心和莲蓉问着路上的宫人，一路打听朝着养心殿和御膳房走去。 ———— 御膳房。 莲蓉刚走到门口，就被御膳房的小太监拦住，“你哪个宫的？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莲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是清宁宫楚贵人身边的宫女莲蓉，今儿第一天进宫，你当然没见过我，我是俸我们贵人的命令来问问为何晚膳还未送去清宁宫？” 林嬷嬷中午回来，就已经跟御膳房的所有人大肆宣扬了清宁宫楚贵人的小家子气，当场就说她再也不会去清宁宫送膳食了。 别人一听，自然也不愿意去沾楚贵人。 太后娘娘的侄女又如何，只要他们按宫规办事，太后娘娘也挑不了他们御膳房的刺。 小太监上下打量了莲蓉一番，阴阳怪气地说，“莲蓉姑娘，你进宫了就得好好学学这宫里的规矩，别把宫外那股不良风气带进来。你难道不知道，没有小厨房的妃嫔们都需要来御膳房取膳的吗？现在取晚膳的时间早就过了，你想要吃的也没有了。去去去，赶紧回你们的清宁宫，别堵在这。” 小太监说完，便开始动手赶人。 莲蓉气得满脸通红，声音尖锐地质问，“那你们中午的时候还上赶着送上来！还有，等会皇上会去我们清宁宫用膳，你们就不怕皇上问责吗？” 直到现在，莲蓉还在坚信昭宣帝今晚会去清宁宫，毕竟她们主子头一天进宫，她们主子又是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皇上肯定是充满期待的。 这时林嬷嬷听见声走了出来，“真是什么人都能在这里乱叫，小茶子，赶紧把人给我赶走，我们要下值了。” 小太监一听见下值就来劲了，喊了几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太监一起直接把莲蓉赶的远远的。 而莲蓉的叫嚣声依旧尖锐，一直嚷嚷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应她的则是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 这莲蓉是过来搞笑的吧，现在宫里人谁不知道，皇上早就跟着楚修仪去了熹微宫，不可能再去清宁宫了。 不过莲蓉那气急败坏又很是嚣张的样子也挺好玩的，所以也没人告知她真相。 直到他们把人赶到了御花园，才一窝蜂地跑开，只留下受了一肚子气的莲蓉在那里气的跺脚。 第159章 楚贵人五 而莲心那边也很不顺利。 因着养心殿比御膳房远多了，莲心去到养心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莲心站在养心殿外，看着乌漆麻黑的养心殿，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上前问了问在殿门看守的太监，“这位公公，我是清宁宫的莲心，请问皇上去哪儿了？” 公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莲心，不说话。 这个宫女脑子进水了吧？还是脑袋不想要了来找死？胆子这么大，居然打探皇上行踪打探到养心殿了。 没得到回应的莲心心中一紧，又赶紧问继续问，“那公公可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公公微微皱眉，指着不远处的御前侍卫有些不耐地说，“去去去，皇上行踪岂是我等可知道的，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叫侍卫过来了。” 莲心顺着这个太监的手臂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眼神凶恶的侍卫盯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她被这么一吓唬，咬了咬下唇，十分不甘心地离开。 因着对皇宫的路不熟悉，莲心摸着黑又迷路了，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坤宁宫。 而坤宁宫的看守太监十分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眼生宫女，他快速走到莲心面前，气势汹汹地问她，“你是哪个宫的？这么晚来坤宁宫做什么？！” 莲心见到人，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 天知道，她在这黑漆漆的皇宫迷路走了很久很久，又一直没见到一个人影，有多可怕。 她赶忙擦了擦眼泪，福了福身，抽抽搭搭地说，“这位公公，我是清宁宫楚贵人身边的宫女莲心，我，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太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十分胆怯的样子，又觉得她没有撒谎的可能性，便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等。” 说完，便进了坤宁宫禀告春梅。 也得亏莲心运气好，误打误撞来到了坤宁宫，若是去了别的妃嫔那儿，人家哪里会管莲心的死活，直接把人赶走就是了。 也就皇后娘娘这个统领后宫、母仪天下之人以防她这大半夜的在皇宫出了什么意外，会派人把她送回清宁宫。 春梅见着人，确定她是楚贵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便贴心地让春杏把她送回了清宁宫。 春杏也是十分上道，在半路上莲心仿佛不经意间问起皇上的行踪的时候昭，春杏也是不经意地惊讶道，“下午的时候，皇上便去了楚修仪娘娘的熹微宫，你不知道吗？” 闻言，莲心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而春杏见状，则是在心里偷笑，就让两个楚家女斗去吧。 等莲心回到清宁宫时，已经戌时二刻。 而莲蓉因为没取到膳食，被楚贵人罚跪在院子里。 其实当楚贵人得知御膳房没有给清宁宫准备膳食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决定自欺欺人，毕竟莲心还没回来呢！ 而殿内只剩下楚贵人一人，她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见着莲心终于回来，她手抖抖嗖嗖地抓住了莲心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皇上在哪儿？是不是还在养心殿处理政务？” 莲心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睛一闭，吞吞吐吐地说道，“主子，皇上……皇上他早就去了楚修仪的熹微宫。” 楚贵人听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然后整个人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宫第一天，相当于自己的新婚夜，皇上竟然没来她的宫里，而是去了别人那里。 这个别人，还是她的大姐姐。 大姐姐居然抢她的男人！ 楚贵人想着想着，气急攻心，然后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你不想想你进宫来就是抢了你大姐姐的男人的吗？ 莲心慌忙扶住楚贵人，大声呼喊着，“主子！主子！快来人啊！快去喊太医，快去喊太医。” 只可惜，除了跪在院子里的莲蓉听到了，跑过来一起扶着楚贵人，没有一个其他的太监宫女过来照料楚贵人。 有心气往上爬的早就走了，谁都不想摊上楚贵人这么一个主子。 会留下来的也都是些摆烂等待出宫的，谁让楚贵人的心这么大，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安排，他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早早回了房间休息，根本就听不到莲心的大呼小叫。 就在莲心和莲蓉把楚贵人扶到床上，然后互相推脱让对方出去找太医的时候。 楚贵人悠悠转醒，然后开始无能为力地抱头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好你一个楚婉。” 她现在已经不叫大姐姐了，直接喊起了楚修仪的大名。 楚贵人心中自然满是委屈与不甘，自己满心期待着与皇上的新婚夜，却落得独守空房的下场，始作俑者还是跟她同样留着楚家血脉的楚修仪。 她咬着嘴唇，心中对楚修仪的怨恨愈发强烈。 莲心急忙上前安抚，“主子，您别这样，当心气坏了身子。” 楚贵人却听不进去，挣扎起床要跑去熹微宫跟楚修仪理论，“她竟然抢我的男人，她怎么能如此狠心，我与她姐妹一场，别人都没有出手，她却这般对我。” 莲心和莲蓉却死死地拉住她，“主子，不可冲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主子这么冲动地跟楚修仪翻脸，不就是说明她对皇上今日去熹微宫一事不满嘛！ 皇上今晚没有过来，主子已经很明显不得皇上喜爱，若此时再去闹腾一番，皇上对主子的印象会更差的。 楚贵人此时又哪里听得进去，“莲心，莲蓉，我不甘心，大姐姐她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快放开我。” 楚贵人用力地尝试挣脱莲心和莲蓉的束缚。 莲心没有办法，只能寻找外援，好在清宁宫离慈宁宫很近，“莲蓉，我去找太后娘娘，你看好主子。” “嗯，你快去快回。”莲蓉也很明白此时不能让楚贵人去找楚修仪。 第160章 楚贵人六 这个时间点，太后娘娘才不会出慈宁宫的门，所以她打发了茯苓跟莲心去清宁宫。 茯苓嬷嬷看着有些走火入魔的楚贵人，直接一个掌刀把人劈晕。 莲心：“主子！” 莲蓉：“主子！” “茯苓嬷嬷，你干什么？”莲心抱着晕过去了的楚贵人，怒视着茯苓。 茯苓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干什么？当然是把你们的贵人主子给控制住，总不能真的让她跑去熹微宫跟楚修仪娘娘理论而不管吧？” 莲心把楚贵人扶好躺在床上，一脸不同意地说，“那也不用这么粗鲁地对待我们主子，好好劝劝不行吗？” “哼！” 劝个鬼！ 楚贵人都征魔了，能听得进去才怪呢！ 茯苓懒得跟天真无邪的莲心和莲蓉解释，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里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你们宫的其他人呢？” 莲心和莲蓉瞬间愣了愣，然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 对啊，其他宫人呢？去哪儿了？ 茯苓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白了她们一眼，之前太后娘娘就发现了，这个楚妍没被楚家教好，为人木得很，所以娘娘之前也有意提点过她几句。 没想到，这楚贵人竟然如此不堪大用，这新婚第一天，不仅连皇上都被勾走了，甚至连自己宫里的宫人都镇不住。 综合素质还是楚修仪这个从小被楚家倾尽资源用尽全力培养的嫡长女好。 好在娘娘看重的也只是楚贵人那副好生养的身子，秋猎时娘娘就派她注意过其他楚家的年轻女子，不论是嫡女还是庶女，身材都没有楚贵人好，所以娘娘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让楚贵人进宫。 当然了，生下的孩子最后还是要抱到楚修仪膝下养。 这一点，太后娘娘和楚修仪不谋而合。 “哼，那你们就好好照顾楚贵人吧。”茯苓嬷嬷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她也懒得再提点她们，楚贵人是个不堪大用的，她的这两个贴身宫女也一样愚蠢，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再说了，楚贵人进宫之后过的好不好跟太后娘娘无关，楚贵人只需要生下有楚家血脉的皇嗣便够了，她可没这个义务去帮助楚贵人收拾烂摊子。 而被丢下的莲心和莲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她们心中有些委屈，这茯苓嬷嬷怎么这样啊，明明之前她们住在慈宁宫的时候，茯苓嬷嬷对她们的态度可好了，怎么如今正式进宫之后马上就变了呢？ ———— 翌日。 小顺子如往常一般，昭宣帝下朝了就跑过来御茶房通知她们泡壶茶过去。 躺在软榻上的白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开始泡茶。 这泡茶也是有讲究的，昨儿皇上不是临幸楚修仪了吗，睡得晚起的早，还累了一晚上，她泡的茶就会浓一些，免得昭宣帝待会处理政务时犯困。 不一会儿，茶泡好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放入食盒，端着朝养心殿走去。 她走到养心殿正门口，也没着急推门而进，反而是用耳朵贴着门口，想要悄悄地听一下里面有没有大臣跟昭宣帝议事。 最近朝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昭宣帝在下朝之后，经常会召集不同的大臣议事，她还真的不想莽撞地进去，然后听到一些她不该听到的东西。 别问白芷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之前小顺子这丫的不想进去送茶，就骗她里面没人，白芷还真的就信了，进去之后看见了几个朝中重臣。 自那次之后，白芷再也不相信小顺子，她宁愿自己听。 就在白芷专心致志地听着养心殿里头的声响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女子如同发了疯一般直冲冲地朝着她撞了过来。 背对着女子的白芷和站在门口的小顺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白芷便被女子重重撞倒在地，食盒也倒在了地上，甚至有一半的茶水倒在了白芷身上。 瞬间，白芷发出了一声轰鸣的尖叫，那尖叫声极具穿透力，在空气中不断回荡，惊得附近树枝上停歇的鸟儿不停地飞到了空中。 站在门口的小顺子被白芷这突如其来的尖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白芷姑姑，居然会叫得这么大声！ 白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见那原本整洁素雅的宫女服此刻沾满了浓浓的茶水，湿漉漉的一片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茶叶还零零散散地黏附在布料上，显得狼狈不堪。 她又用手撑着地面，目光缓缓移动抬头看了看刚刚冲撞她的女人，就看到了站在她身边一脸委屈的楚贵人。 那楚贵人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受了极大的欺负。 见状，怒火冲天的白芷充满怒气超级无敌大声连名带姓地对着天吼了一句，“江景耀！” 这一声呼喊白芷用了内力，比刚刚她发出的尖叫声还要大。 她白芷，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这个江景耀，到底怎么办事的，都第几回了，这后宫的女人怎么老是能突然出现在养心殿，他都不管管的嘛！ 江侍卫委屈，但江侍卫不说。 这后宫的娘娘出现在养心殿来找皇上，这不是很正常吗？他要怎么管？ 总不能把所有靠近养心殿的妃嫔们都赶走不能靠近吧，他这么做，不就是把全后宫的娘娘们都得罪了吗？ 而离白芷最近的小顺子，则是被白芷的狮吼功一般的呼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即使他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脑袋里仍然仿佛有无数的“江景耀”“江景耀”不停地回响。 楚贵人也是被白芷吓得不轻，不过待她看清楚是白芷之后，便开始厉声对着白芷训斥，把她刚刚在坤宁宫请安时所受的所有委屈和嘲笑发泄在白芷身上，因为这个宫女，之前在秋猎的时候也跟她作对过。 第161章 楚常在 楚贵人柳眉倒竖，指着白芷就指责了起来，“这可是养心殿，你如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在此如此放肆，来人，掌嘴！” 不过这里都是养心殿的宫人，楚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自然没有人站出来为楚贵人掌白芷的嘴。 白芷：哈？她脑子没毛病吧？ 不是她在养心殿乱冲乱撞，把她给撞倒的吗？现在反过来像个正义之士般开始指责自己？ 白芷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扶，她独自站了起来，用无比冷漠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楚贵人，想着要怎么对楚贵人下黑手好一点。 楚贵人被白芷这不尊上位的眼神给气得浑身发抖，她一个楚家嫡女，什么时候被这些低贱的下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你个贱人，竟敢顶嘴，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说完，楚贵人就扬起手朝着白芷的脸上扇去。 白芷：哈？她什么时候顶嘴了？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这楚贵人脑补能力可真够强的！莫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白芷自然是忍不了一点，她单手紧紧握住楚贵人挥来的手腕，声音不卑不亢地回怼过去，“楚贵人，您怎能平白无故冤枉人的清白，我白芷从未顶嘴，您这一巴掌可落不下来。” 说完，白芷用力一推，楚贵人根本就没想过白芷胆子大到会对自己动手，她一时不察，被白芷推倒在了地上。 “你！”楚贵人坐在地上，手抖抖嗖嗖地指着白芷，这贱人居然还敢推她。 下一秒，白芷就冷冷地看了一眼小顺子，小顺子被白芷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连忙转身背了过去开始装聋作哑，不敢看接下来的场面。 白芷也不多言，她踢了一脚楚贵人，把楚贵人翻了个面，然后竖起两只手指，准确地落在楚贵人背上腿上的各个穴位上，每一次的触碰都用了内力，楚贵人吃痛，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 白芷深知这些穴位的作用，既能让楚贵人感受到疼痛，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是她在藏书楼里的医书上看到的知识，没想到竟然用在了楚贵人身上。 此时匆匆赶来的莲心和莲蓉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肆意妄为的宫女，竟敢对贵人主子动手。 “你在干什么？”这句话是莲心问的，莲心人还未跑到白芷面前，声音便传到了白芷耳中。 白芷充耳不闻，仍对着楚贵人下黑手。 下一秒，养心殿的大门被推开，昭宣帝看着殿外这混乱的一幕瞬间黑了脸。 “你们在干什么？”这句话是邓公公问的，声音和气势都比莲心有底气多了。 白芷见状，瞬间停手并且低着头跪在地上，虽然昭宣帝没看到白芷的神色，但白芷身上湿漉漉一片着实显眼和可怜。 而楚贵人一见到皇上到来，立刻开始卖惨，她嘤嘤嘤地趴在地上，因为她全身酸麻根本跪不起来，毫无形象地指着白芷可怜兮兮地哭诉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宫女竟然无缘无故地殴打臣妾，臣妾实在是委屈啊！” 当然了，楚贵人脸上的泪水是疼出来的生理泪水，所以看上去难看极了。 昭宣帝看了楚贵人一眼，连忙撇开眼，转而看向白芷。 白芷小嘴一瘪，这楚贵人简直就是倒打一耙，她明明是在帮她按摩，疏通穴位，又没出手打她，她哭得这么可怜干什么，搞得自己好像欺负她一样。 昭宣帝皱着眉，看向白芷，“白芷，你说。” 白芷一向对他的后宫妃嫔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出手教训楚贵人。 再说了，楚贵人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而白芷看上去却十分狼狈，谁受欺负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昭宣帝什么话都没听，他的心就已经偏向白芷了。 楚贵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昭宣帝，“皇上～您怎么……”皇上居然只问这个贱人而不问她。 昭宣帝看都不看楚贵人一眼，仿佛她是一个透明人。 白芷当然是睁着眼说瞎话，指了指身上湿漉漉的宫女服，同样一脸委屈地说，不过白芷故意做出来的小表情可比楚贵人的好看多了，“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正要进去给皇上送茶呢，楚贵人就撞到了奴婢，楚贵人站不稳，自己就倒在了地上，而奴婢站得稳，但茶水仍泼到了奴婢的身上。” 白芷这瞎话自然是按照昭宣帝出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乱编的。 昭宣帝：…… 他出来的时候都看见了，白芷在对着地上的楚贵人下手呢，还有之前白芷那气急败坏的尖叫声，怎么也不想个借口敷衍过去。 “皇上，您可别听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是她，真的打了臣妾一顿。”楚贵人急了。 白芷挑了挑眉，开始示弱，“皇上，奴婢这么胆小，又哪里敢对楚贵人主子动手，皇上若是不信，自然可以派人检查检查楚贵人的身子。” 白芷会这么说，自然有自信不会在楚贵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楚贵人行事莽撞，有失妃嫔应有的稳重与端庄，看在楚贵人刚入宫的份上，只降为常在，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宫规一百次后交给皇后。” 昭宣帝的心是偏的，自然也不会再听楚常在的一句话，更何况白芷创造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去降楚常在的位分，他当然要利用了。 昭宣帝淡淡地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了养心殿。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楚常在心里咯噔一下，望着昭宣帝离去的背影，也管不上什么白芷黑芷，只顾着哭喊着求情。 楚常在心里委屈啊，进宫第一天丈夫被自己的亲姐姐抢走了，进宫第二天不仅被一群看不起她的女人冷嘲热讽，还要被降位。 这么一来，她不就成了全后宫的笑话了嘛！ 就在楚常在哭诉求情时，下一秒，养心殿一群太监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直接把楚常在给拖走了。 第162章 又见湖玉 而白芷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楚贵人被拖走，心里寻思着去哪儿找那个该死的御前侍卫统领江景耀，江侍卫就一脸焦急地从远处匆匆赶来。 他本来是带着一队人在进行巡逻的，然后就听见了白芷姑娘那响彻云霄的吼叫，当时他心里顿时一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赶紧跑了过来。 就看到了白芷姑娘穿着湿透的衣裳，死死地盯着匆匆赶来的自己，那眼神仿佛要剥了他的皮的模样。 江侍卫被白芷的死亡视线盯得冷汗直冒，他张了张嘴，语气特别轻柔地喊了一声“白芷姑娘。” 白芷看着他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说完，就双手抱臂，率先地离开了养心殿。 江侍卫原本是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被白芷这么一说，只能咽下问话，心里毛发地跟了上去。 而在一旁看戏的小顺子，则是满脸同情地看着江侍卫。 白芷直接把江侍卫带去了养心殿附近的小树林。 一进入小树林，白芷二话不说，直接对着江侍卫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每一拳都带着满满的力量和愤怒打到了江侍卫身上。 这江景耀不长记性，皇上打了板子也没用，只能她自己出手。 谁让他的失职导致自己如此狼狈呢！这可不得自己出出气！ 不过白芷并没有对江侍卫的穴位下黑手，在胖揍了江侍卫一顿之后就收手了。 因为她知道，江侍卫乖乖地站在这儿被她打是给了她面子。 鼻青脸肿的江侍卫：？？？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挨揍了。 白芷看着同样狼狈的江侍卫，心情才好了那么一丢丢，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回去问小顺子吧。” 说完，她便拍了拍手，留下一脸懵逼的江侍卫。 白芷离开小树林之后，直接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抱去了浣洗阁，她的衣服上沾了茶渍，得赶紧去洗了。 至于皇上要的茶，呵呵，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 ———— 浣洗阁。 管事嬷嬷对白芷的到来十分热情，连白芷要插队的无理要求都一口应下。 白芷微微颔首，“那行，那就麻烦嬷嬷了，这衣服我下午就过来拿回去。” 管事嬷嬷满脸堆笑地讨好白芷，“白芷姑娘您放心，我一定帮你安排好，下午您尽管来取。” 白芷嗯了一声，“那就多谢嬷嬷了。” 这时，旁边一个同样拿着脏衣服过来的宫女见状，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嬷嬷，我们陆美人的这件衣服，能不能也下午过来取？” 别看陆美人也是妃嫔，但她不得宠，皇上两个月都去不到她那儿一回，因为位分低，每月的份例也没多少，家里也没有一个支持，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自然是紧巴巴的。 自然做不到像那些高位分银子又多的娘娘们一样，这穿过一回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 而且她手上的这套湖蓝色宫装，她们陆美人可喜欢了，如今看着这位白芷姑姑可以插队，她自然也动了一点小心思。 管事嬷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笑了笑，“哎呀，湖玉姑娘，这可不行呀，这位白芷姑娘的情况特殊，衣服上的痕迹不赶紧洗就容易留下痕迹，而陆美人的衣服没什么痕迹，只能按照正常的流程来，你这衣服，还得两天之后过来取。” 白芷在湖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朝着她看了过去，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宫女好没眼色，又觉得这个宫女长得有些熟悉，直到管事嬷嬷开口喊了她的名字，白芷才想起来，她跟这位湖玉姑娘，以前在御膳房好像起过冲突。 白芷冷哼了一声，不继续待在这看戏了，抬脚就想着赶紧离开。 总觉得跟这种人待在同一个空间下，脑子也会变笨的。 而湖玉这回学聪明了，没直接刚白芷，反而对着一直笑眯眯很好脾气的管事嬷嬷说，“嬷嬷处事如此不公，随意让人插队，难道就不怕被别人知道，然后宣扬出去吗？” 湖玉这话是对着管事嬷嬷说的，眼神中满是警告。 管事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湖玉姑娘脑子莫不是进水了，居然敢在她的浣洗阁挑事，莫不是觉得自己好欺负吧？ 眼看着一直微笑的管事嬷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湖玉心里只会觉得这招威胁十分有效，她再接再厉的刺激管事嬷嬷，“这白芷姑娘这般无礼，大家都在排队，她却要插队，而嬷嬷就仍由着她插队，可见嬷嬷也是个欺软怕硬、攀附权势、毫无规矩之人。” 湖玉只顾着自说自话，完全没留意到其他宫过来送脏衣服的宫女太监都默默地退后了几步，离自己远远的。 而白芷听到了湖玉姑娘的挑拨离间，转身回去直接给了湖玉姑娘一个大逼兜，直接把湖玉姑娘给扇倒在地。 若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这么冲动，但谁让她今日受了气了正没处发呢，这湖玉姑娘还在那儿胡说八道，主动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当然不会放过她。 这一巴掌白芷用了七成的力量，瞬间，湖玉的脸就红肿了起来。 湖玉被白芷扇倒在地，她咬了咬嘴唇，提高了声音说道，一脸委屈地说，“白芷姑姑，你仗着有几分权势就如此不讲规矩，这让我们这些人如何心服？” 白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我为什么要让你心服？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什么身份敢在这儿瞎嚷嚷？” 规矩？这宫中她的主子就是规矩！ 至于那些明面上条条框框的宫规，又不是来约束她的，她又何须讲什么破规矩。 管事嬷嬷同样给湖玉踹上一脚，像他们浣洗阁这类的地方，有身份的贵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办事自然就没有多少讲究。 “既然湖玉姑娘觉得我们浣洗阁没有规矩，那湖玉姑娘请离开，往后，你们陆美人的衣物，就别送过来浣洗阁了，小米子，送人。” 管事嬷嬷直接把湖玉的路给堵死了。 被唤作小米子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对着湖玉做了个请的手势，“湖玉姑娘，请吧。” 虽然小米子的言语动作看上去很恭敬，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凶神恶煞，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条刀疤，一副湖玉不离开他就要动手赶人的架势。 湖玉气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管事嬷嬷竟然如此强硬，但碍着小米子实在是太凶了，她只好抱紧了胸前湖蓝色的宫装忿忿离去。 第163章 准备万寿宴 而白芷和管事嬷嬷则完全没把湖玉这么一个人当一回事，她们站在一起聊了几句之后，白芷便离开了浣洗阁。 说实话，这宫中什么人都有，像湖玉这种脑子有坑又自命不凡的人大有人在，像这样的小冲突一天没有十件也有八件，没有一个能掀起风浪的，她们这样有些地位的人自然不会把湖玉放在眼里。 白芷从浣洗阁出来便直接回了御茶房，直至下午她再去浣洗阁取已经洗干净晒干的衣服，也没再听到关于湖玉的一点消息。 ———— 又过了几天，白芷这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朝中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了。 因为养心殿要茶的频率越来越高，内御膳房送糕点去养心殿的频率也差不多，而且白芷或者半夏、辛夷每次送茶过去，养心殿里面跟皇上议事的都不是同一波人。 甚至昭宣帝除了初一、十五会去皇后娘娘那儿之外，不再踏进后宫。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甚至白芷有时候在内务府遇到后宫妃嫔们身边的宫女，她们还会主动上前跟白芷攀谈，明里暗里地打听昭宣帝的最近的状况，都被白芷摇了摇头沉默地敷衍了过去。 说实话，这朝中即将要发生什么事，连白芷都不知道。 她的主子保密保得太严了。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冬至日前的一个月，一个重磅消息突然传了出来，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原来此次万寿宴，北齐将会派人来祝寿。 这一消息朝堂上有什么反应白芷不知道，反正白芷知道，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后宫的宫人，上到内务府的赵公公，下到御花园的负责清扫树叶的不知名小太监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白芷也在内务府听到了许多广为流传的八卦，这些八卦的真实性已经无法取证，反正他们后宫的宫人也都是听个乐呵。 之前昭宣帝频频召集大臣，便是因为收到了在边疆驻扎的将军送过来的急报，北齐希望来大靖给昭宣帝祝寿，来缓解北齐和大靖的关系。 因为大靖去年造出来的炸药，在战场上展现出了巨大的威力，让北齐吃了大亏。那炸药的轰鸣声仿佛仍在他们的耳畔回荡，如今提起炸药，北齐的士兵们任然害怕地发抖。 而如今天气渐渐冷，北齐冬日没了粮食，若是按照往年越过边境，抢夺大靖百姓的粮食，在边疆驻扎的将军肯定会像去年一样给北齐投掷炸药，到时候不仅粮食没抢到手，连抢粮食的人也没了，得不偿失。 北齐深知若继续与大靖为敌，恐怕会带来更惨重的后果，所以，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示好，希望通过给昭宣帝祝寿，缓和两国之间的紧张局势，然后跟大靖进行交易，购买渡过寒冬所需要的粮食。 对此，朝堂上大臣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大数人原先是反对北齐使者前来，他们担心这是北齐的阴谋，是觊觎大靖的炸药秘方。 毕竟去年大靖的炸药让北齐吃了大亏，如今冬天来临，北齐居然不计前嫌，就为了食物便低头向大靖示好，一点都不符合他们对北齐人凶残的印象，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们的诚意。 然而，李大人却极力同意此事，在他跟昭宣帝秘密谈话之后，昭宣帝又分别召集了三公六部的大人们商论此事。 经过长时间的商议，昭宣帝最终决定同意北齐使者前来祝寿，而许多大臣也都不那么反对了。 对于各种阴谋论，昭宣帝坚信，只要大靖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不怕北齐有任何阴谋诡计。 至于李大人和昭宣帝秘密谈话的内容，还有他们是如何说服大臣，就不得而知了。 以上的消息都是白芷在内务府听回来的，别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谁让皇上和邓公公像防贼一样防着所有人。 真的，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养心殿的所有人，除了邓公公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而邓公公，明显是被皇上下了封口令，在昭宣帝正式下决定之前，一点消息都不能说出去。 同意北齐出席万寿宴的决定一出，即使离万寿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皇宫也很明显中地忙碌起来。 其实白芷的御茶房还好，除了泡茶的频率比以往高一点，茶叶消耗得比平时多一点之外，还算不上特别忙。 在后宫，影响最大的反而是皇后娘娘和内务府那边。 虽然说这回的万寿宴全程交给了礼部去办，但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她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她除了需要时刻关注着万寿宴的进展之外，还要管好后宫的所有妃嫔，频繁地召集妃嫔们训话，强调此次万寿宴的重要性，要求她们谨言慎行，不能为了以往的一些小摩擦而在外人面前损了皇家的尊严和荣耀。 内务府的公公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不仅要准备大量的物资，上到万寿宴所需要的表演舞台，下到餐桌上摆放的餐具，更不用说各种桌椅、装饰和花草等等用品，无一不需要精心挑选和准备，来向北齐彰显大靖的繁荣和昌盛。 他们还要协调各个部门的工作，确保一切都能顺利进行，所以内务府到处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白芷有时候去内务府取茶叶，看到的都是一片忙碌又混乱的景象，所以她每次都是快速取了茶叶，离开内务府，免得打搅了他们。 毕竟，当值真的好累的！ 第164章 北齐使臣 自从得知北齐使臣要来访大靖之后，宫中的气氛就一直比较压抑。 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北齐使臣也?终于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来到了京城。 北齐使臣入住驿站的这一天，昭宣帝还特意派了白芷出宫，打探打探北齐来使的情况。 京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卖小吃的商贩们则是分布在街道的各个角落，很多百姓都跑到大街上看热闹。 无论是路过的百姓还是在大街上执勤维护安全的的侍卫，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好奇，很显然，他们都对北齐使臣十分感兴趣。 白芷也同样，她还从来没见过外族人，还蛮好奇的嘞。 她穿着一身再也普通不过的衣服，混入人群中，向街边的小贩买了一根糖葫芦，现在还不知道北齐的人什么时候到，她总不会亏待自己。 一串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白芷才吃到一半，嘴里还有半颗山楂在嚼吧嚼吧，就忽然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气势十分不凡，她心中一凛，来了。 那队伍中的人皆身着北齐的特色服饰，大概是因为北齐靠北，气候相对寒冷，他们身上的衣服居然大多是由羊毛制成，那羊毛一看就十分柔软和厚实，若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穿，肯定十分舒适。 就是京城如今还不是特别冷，今年连一场雪都还未下过，白芷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穿会不会热出汗。 嗯，大概是不会的。 因为为首举着旗子的使臣面容冷峻，毫无表情地骑在一匹马上，看都不看他们底下这些发出惊呼的百姓一眼。 而且他们北齐的马十分高大威猛，与大靖的马匹相比，它们的个头体型要大上许多。 白芷远远地看着，都有点害怕。 随着队伍的前进，白芷悄然退至一旁，看着这些北齐来使，在骑马打头阵的来使后面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马车坐着的应该就是北齐的皇子公主之类的有权有势之人，他们应该就是过来跟昭宣帝等人谈判的。 不过令白芷分外惊讶的是，马车过后，队伍居然跟着一群牛、羊、马。 先是牛，它们的脖子被绳子拴住，被北齐的人牵着前进；再是羊，它们紧紧地挨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咩咩”的叫声；最后就是马匹，它们身姿矫健，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白芷粗略地数了数，牛、羊、马分别都有五十只左右，想来这就是大靖同意北齐来访，北齐带给昭宣帝的生辰贺礼。 这些贺礼可以说是很有诚意，牛羊马都是大靖紧缺的资源，如今交易尚未谈成，北齐这都乐意献上，看来是真的很想跟大靖进行和平谈判。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坑。 白芷看完北齐的一大队人马之后，也没有冲动地跟去驿站，反而在小商贩处买了几份驴肉火烧，几份豌豆黄，几份驴打滚，手上提着吃食大摇大摆地回了宫。 正好还在侧宫门碰上了内务府抬着东西进进出出的小太监们，还有亲自指挥他们的赵公公。 也不知道是什么贵重物品，居然还要赵公公亲自出马。 对着赵公公那有些怨念的视线，白芷呲牙咧嘴地一笑，然后赶紧溜回御茶房把吃食往御茶房一扔，赶去了养心殿给昭宣帝禀告她今日看到的场景。 “小顺子，里面有大人在吗？”白芷指了指养心殿里头，小声地问小顺子。 小顺子点了点头，小声地回她，“有，李大人在里面。” “哦。”白芷低头看了看脚尖，寻思着要不要先回御茶房。 小顺子突然问了句话，“姑姑，您身上什么味啊？这么香？” 白芷姑姑平时也不爱带香囊啊！而且这味道闻着，像是肉的味道。 白芷愣了愣，举起衣袖闻了闻，故作不解地问，“我身上有味吗？” 可能是驴肉火烧的味道，跟皇宫不同，宫外小商贩做出来的吃食一般味道比较重，然后香味沾到衣服上了。 “算了，我先去换件衣服。”白芷作势要走了，免得被皇上也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好巧不巧，这时候李大人出来了，邓公公亲自送出来的，白芷和小顺子下意识地低头。 待李大人走后，邓公公直接让白芷进去养心殿。 白芷：…… 昭宣帝看了看白芷，又看了看天色，只觉得奇怪，“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芷点了点头，“皇上您不是让奴婢去宫外看看那北齐使臣是什么情况吗？奴婢看完自然就回来了。” 昭宣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后背靠着龙椅，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白芷，“那你倒是说说，北齐使臣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白芷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奴婢瞧着并无异常之处。” 昭宣帝却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些牛、羊、马呢？也没有异常？” 白芷想了想，依旧摇了摇头，“奴婢瞧着没有。” 顿了顿，白芷又仔细地补充了一句，“奴婢只看了一眼，可能有遗漏也不一定。” 不过白芷的这句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昭宣帝依旧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他的手指也不停地敲着桌面，发出没有规律的的“笃笃”声，在安静的养心殿显得格外清晰。 白芷见状，也不好擅自离开养心殿。 良久之后，小顺子通报皇后娘娘来了，想来也是为了北齐使臣正式进京而有事跟昭宣帝商量。 昭宣帝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神色微微一动，居然说了一句，“让皇后再等一会。” 这让小顺子和白芷同时愣了一下。 让皇后娘娘在养心殿外面等，这还是第一次吧？ 昭宣帝接着说，“白芷，过来。” 白芷连忙上前，俯下身子听皇上的吩咐。 昭宣帝的声音很小，小到邓公公都听不清，“你明天再出宫一趟，配些让马腹泻的药出来，宜多不宜少，去吧。” 白芷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又是悄咪咪见不得人的配药啊！ 还有，让马腹泻的药，皇上您想要干什么！ 第165章 北齐使臣二 “快去！” “是，皇上。” 白芷领了任务，迅速从养心殿的后门离开，故意没走正门，免得跟皇后娘娘碰上。 离开养心殿之后她自然就回了御茶房，两个丫头乖巧得很，面对她带回来的美食不仅没有动过，还泡了一壶桂花茶，等着她回来一起享用。 吃饱喝足之后，白芷直接躺在软榻上，闭目思考让马腹泻的药到底到怎么配。 不能有异味，不然会被北齐使臣注意到，而且配出来的药药性也不能过重，不然马腹泻死了可就亏大了。 她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所学过的草药知识，一种又一种草药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在冥想中配出合适的方子。 ———— 翌日。 白芷又出宫了，先是去了不少的小药铺分别买了少量的巴豆，加在一起数量倒也不少，然后塞到包裹里，再去了回春堂买剩下所需要的药材。 回春堂的伙计依旧十分热情，在白芷递上药方的时候，便快速接过仔细查看，他还十分熟稔地问，“姑娘，这回要不要帮您磨成粉？” 白芷点了点头，“当然，不过这回你们的速度要快一点，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要过来拿。” 小伙计十分上道，马上就给她递了一个牌子，“姑娘您是我们回春堂的老客户了，您放心，一个时辰内肯定给您准备好，到时候凭这牌子来取就行。” 白芷接过牌子，微微颔首，转身，正要走出回春堂去哪里逛逛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定眼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边竟站着一个女子。 白芷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边，而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这个女子长相极具异域风情，五官十分深邃，但在她的脸上却显得异常貌美和谐。 而且如今天气逐渐变冷，但她身上却穿得相当暴露，仿佛这京城的寒冷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白芷：她该不会是是穿着羊毛衫进京，热怕了吧？才穿的这么少的吧？ 她身上那单薄且贴身的衣衫紧紧地描绘出她身上妙曼的曲线，还裸露出了两条肌肉线条很美的蜜色手臂，脖子上戴了一条红宝石项圈。 这些还是其次，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这女子的手臂上居然缠着一条绿色的小蛇，它的眼睛猩红如血，白芷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它有剧毒，像是传说中的竹叶青。 此时，这条小蛇半个身子缠着女子的手臂，又探出了半个身子，对着白芷背着的装满巴豆的包裹嘶嘶嘶地叫着。 也正是因着这条小蛇，白芷一步都不敢乱动，警惕地盯着那女子和她手臂上的小蛇，免得它突然发狂咬自己一口，把自己给咬死了。 正当白芷紧紧盯着这条小蛇的时候，女子却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微笑，她伸手摸了摸小蛇的蛇头，十分好奇地看着白芷。 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大靖女人，没想到胆子还挺大的，她还以为这些大靖女人，看到她的爱宠之后都会害怕得大呼小叫呢，就像驿站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你这，包裹里，装的可是，什么大宝贝？竟引得，我的伽罗丝，如此兴奋。”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异域独特的腔调，磕磕绊绊地问白芷。 白芷皱起眉头，她不太想跟这个北齐女子说话，便指着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开始装哑巴。 这活，她熟。 没想到这女子突然冲着白芷举起手臂，小蛇嘶嘶嘶地张大嘴对着白芷叫唤，满脸怒容地说，“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你明明，刚刚，还在跟他说话。” 白芷：…… 看来她是听到自己跟回春堂的伙计说话了。 白芷后退了一大步，抿了抿嘴，紧紧这抓住包裹的背带，一副被女子吓到之后害怕的要哭不哭的样子，甚至说的话比女子还结巴，“俺，俺这，这里面，装的是给，俺娘亲，救命的，人参，你，可不能，抢走。” 不就是结巴吗！她白芷又不是不会！ 女子：…… 原来这个大靖女人不是胆子大，而是胆子极小，被她的伽罗丝吓得走不动路，说不出话了。 她一听白芷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人参，顿时没了兴致，立即用力拍了拍小蛇的脑袋，转身找回春堂的人，不再搭理白芷一眼。 他们北齐有一大片山脉，山脉里长得全是野参，她的伽罗丝就是被她用野参喂大的。 这不，伽罗丝现在饿了，她就过来这个传说中京城最大的药材铺买人参给伽罗丝吃。 白芷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回春堂，在回春堂对面的茶馆要了一壶茶，坐上二楼窗边，时刻警惕着那个北齐女子。 好在那个北齐女子买完自己要的东西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完全没起疑心。 白芷送了一口气，等着一个时辰过去，她赶紧回了对面的回春堂，取了药材之后迅速回宫。 白芷回宫后，心中隐隐不安，待昭宣帝会完大臣之后，立即让小顺子通报，自己有要事禀告，便将她在回春堂遇到北齐女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一声昭宣帝。 “皇上，那北齐女子穿着不凡，想来地位必然不低，奴婢在宫外买药被她瞧见，会不会扰乱皇上您的计划。” 昭宣帝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芷，“朕能有什么计划？” 白芷：…… 给北齐马匹下泻药的计划呗。 让她悄悄准备给马用的腹泻药，不给北齐下，难不成还给大靖的马下？ 皇上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不过白芷接收到了昭宣帝的视线，瞬间感受到了危险，连忙闭嘴摇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哇。 昭宣帝冷冷地呵了一下，然后说，“那女子是北齐的公主娜迦倩，你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即可。” 闻言，白芷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什么大碍，“是，皇上，奴婢晚点便把东西送过来。” 说完，白芷缓缓退下，决定以后要对那个北齐公主远远的，免得她认出了自己。 第166章 黑衣人 当天傍晚，白芷就将腹泻药粉做好，交给了昭宣帝，“皇上，这药只需要混在水里，给马喝下去即可。” 昭宣帝摆了摆手，便让邓公公收起来。 倒是白芷看了看一脸疲惫的昭宣帝，默不作声地回了御茶房，给昭宣帝泡了一壶养生茶。 她知道劝昭宣帝休息也没用，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让昭宣帝舒适一点。 ———— 一晃十几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万寿节的前一天。 今年的万寿宴仍在聚星殿举办，只不过被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 表演舞台是新的，桌椅是新的，连装饰用的帷幔也是新的，整个聚星殿布置得十分端庄大气。 现在是半夜，白芷提着一个灯笼，像做贼似的溜进了聚星殿，她是俸昭宣帝的命令过来检查聚星殿的情况。 她细细地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保聚星殿中没有什么可疑或者危险的物品，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检查舞台，她用手轻轻触碰支撑的木架子，感受其牢固程度，又在舞台上又蹦又跳，测试是否有松动的地方。 检查桌椅，她逐一查看是否有损坏的迹象，轻轻摇晃，确保其稳定。 免得明日这些桌椅或者舞台突然坍塌，而在北齐人面前丢了脸面。 别问为什么昭宣帝让她这么做，问就是他们前几年在宴会上，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比如戏帮子在舞台上演着演着舞台就塌了。 比如有的贵女本来是好好地坐着用膳，椅子突然就倒了，丢了一个大脸，后面一查，是她的椅子被人故意用刀破坏了四个椅腿。 比如好好的帷幔不知为何突然掉落，那帷幔落在地上之后就开始炸烟花，那烟花在殿中四处飞溅，有的甚至落到了宾客的衣服上，引起一阵混乱，当时白芷和邓公公护着昭宣帝，好好地一件衣服都被那烟花烧出了几个破洞，想想都格外心酸。 白芷：捂额哭笑！ 就在白芷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检查大靖这边的椅子腿的时候，寂静的聚星殿中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推门声。 这声音在这安静的聚星殿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让白芷警觉起来，她反应极其迅速地将手中的灯笼给吹灭了。 然后脚一伸，整个人灵活地藏在了桌子底下。 好在这时候的桌子上被贴心的内务府铺上了一层大大的桌布，能掩盖住白芷的一大半的身子。 白芷的呼吸极轻，一般人若是不知道，根本发现不了白芷。 很快，那人悄然走了进来后又把聚星殿的大门给关上，他行动极为小心，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然后白芷看着他的双脚，他一闪而过，往昭宣帝和皇后娘娘坐的主位上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 片刻之后，他又停在了白芷所藏身的桌子面前，这是荣妃娘娘会坐的桌椅。 躲在桌子底下的白芷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黑衣人的手居然伸了桌子底下，白芷眼神一凛，瞬间抓住了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下一秒，她用一直握在手上的匕首直接刺进了对方的手掌。 那人本来没多少警觉，在白芷突然抓住她的手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好，本想收回手看看是什么情况，下一秒，她的手掌吃痛，发出一声尖叫声。 在桌子底下看手掌喷血的白芷挑了挑眉，这个人，居然是个女子！ 看在同是女子的份上，白芷索性放开了她的手臂，抽出匕首，直接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那女子已经捂着手掌，往远处跳了几步，警惕地盯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白芷。 白芷看着眼前穿的一身黑的黑衣人，她的脸上蒙了一块黑布，看不出她是谁。 倒是那个黑衣人，看到白芷的那一刻，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转身离开。 白芷哪里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离开，她掏出刀片，一言不发地使用刀片朝黑衣人辉去。 那黑衣人的武功明显不怎么样，根本就躲避不开白芷的刀片，两个刀片前后扎近了黑衣人的小腿上，黑衣人瞬间倒地不起。 白芷踱步过去，正准备蹲下来把黑衣人翻个面，然后掀下她脸上的黑布。 没想到，那就在白芷的手指刚刚碰上黑衣人身体的那一刻，黑衣人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自己就迅速翻了个身。 只见她手臂猛地一挥，一团不明粉末从她的手中瞬间挥出，那粉末瞬间在白芷面前散开。 白芷心中一惊，即使她条件反射般的闭眼，也耐不住有粉末飘进了眼中。顿时，她的眼睛传来一阵刺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 这人应该也是一个用药高手。 而她底下的黑衣人，正是等待白芷闭眼松懈的这一刻，想要从白芷手底下逃跑。 白芷心中闪过一丝狠厉，即使她闭着眼，对付一个双脚单手受伤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白芷直接跨坐在黑衣人身上，手中的匕首不停地刺进黑衣人的身体，又不停地拔出。 说实话，白芷也不知道她刺的是什么部位，可能是胸，可能是肚子，也可能是手臂，谁让这个黑衣人把她弄瞎了呢？那这就是黑衣人的代价。 而黑衣人是真的后悔了，这个白芷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来说，她不应该被她的药粉逼退，然后她就可以趁机离开聚星殿才是。 匕首一次又一次地刺破黑衣人的衣物，深深扎入肉体，黑衣人发出连连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求你……求你饶了我吧，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奉命行事。” 白芷却仿若未闻，她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决绝，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啊！啊啊啊！姑姑，白芷姑姑，好姑姑，您饶了我吧……” 白芷听着这声音，脑海中过了一遍，她不认识这个黑衣人，但黑衣人认识她，应该就是宫里某个不起眼的宫女。 黑衣人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白芷的压制，但她身上的鲜血不断从众多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同时自然也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没多久，白芷就放开了她，从她的身上站了起来，毕竟又不能真的把人给弄死了。 然后她从衣襟里拿出手帕仔细地擦着自己的眼睛，好在她闭眼及时，那粉末没多少飘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流了大量的眼泪把粉末给冲出来。 大概过去一刻钟，她尝试睁开右眼，看到了眼前气息奄奄的黑衣人。 白芷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瞎。 第167章 万寿宴二（一） 片刻后，黑暗中的白芷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把夺下她脸上的黑布，嗯，确实是不认识的人，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俸命行事，俸谁的命？” 黑衣人的脸上露出痛苦与恐惧交织的神情，这个白芷，简直就是个恶魔，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要如实回答。 白芷见状，眼神一凛，再次用力踢了踢黑衣人，正巧踢到了黑衣人身上的伤口，黑衣人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芷加重了语气，“快说！” 黑衣人试图讨价还价，“白芷姑姑，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白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这话说的，干我们这行的，你觉得我们能擅自下这个决定吗？能不能放过你，自然是由皇上决定了。” 黑衣人一听白芷这话，马上撇过脸，不再搭理白芷。 白芷也不在意，反正审讯也不是她的特长，这玩意还是慎刑司比较靠谱。 她从衣襟里掏出绳子，直接把人捆了，丢在一旁，然后走到主位上，从主位的桌子底下找到了一包药粉。 白芷打开闻了闻，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索性收回衣襟里，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找到药粉之后白芷也没放松警惕，她又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之物后，才把人拖回养心殿，找邓公公帮她擦屁股，处理黑衣人和聚星殿被她搞出来的血迹。 一开始黑衣人是被白芷拖着走的，后来黑衣人实在受不了路上的石子，居然自己拖着受伤严重的身子站了起来，跟着白芷走回了养心殿。 ———— 养心殿。 从被窝里被白芷叫醒的邓公公：…… 这个活爹！净给他找事！ 白芷被邓公公那充满怨念的表情看得凉飕飕的，连忙指着黑衣人推卸责任，“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应该看她！若不是她大晚上得去聚星殿搞鬼，我还能找你吗？谁想惹这麻烦事。” 邓公公顺着白芷的手臂看着黑衣人，黑衣人顿时低下头，不去看邓公公。 邓公公在看清楚黑衣人之后，挑了挑眉，“芳兰？” 白芷震惊地看着邓公公，他怎么谁都认识？ “怎么，你认识？” 邓公公的手拍了拍白芷的肩膀，“芳兰在德太妃处当差，她妹妹是平郡王身边的宫女，这回你立大功了。” 说完，邓公公就不由分说地派人把芳兰给绑去柴房。 白芷的眼神瞬间锋利地扫过芳兰，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杀死，芳兰在这充满杀意的眼神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德太妃是平郡王的生母，当初平郡王出宫建府，她也没跟着出去，反而选择在宫里养老，平时她看起来还挺安分的，没想到她为了她儿子，居然敢在万寿宴上弑君，甚至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放过。 白芷原本还以为今晚这事是楚家那边搞出来的，没怎么放在心上呢。 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行了，你赶紧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明天还有得忙。”邓公公又推了推白芷，让她先回去休息。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然后回了房间睡觉。 这大半夜折腾得她脑袋生疼。 ———— 翌日。 白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养心殿当差，伺候完昭宣帝用茶之后便一脸疲惫地站在了邓公公身边，等着往聚星殿出发。 邓公公凑过来，很小声地跟她说，“昨晚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不过暂时压了下来。” 白芷点了点头，这不意外，对皇上来说，北齐使臣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在今日之后，大靖好像还要跟北齐商讨生意，用粮食购买畜牧。 德太妃和平郡王那边，目前确实也抽不出精力去对付，只能暂时派人看着他们。 眼看着离万寿宴开始的时间还早，白芷悄悄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然后靠着墙壁开始闭目养神。 邓公公：…… 他昨晚也忙了大半夜，总不见他精神这么萎靡。 没多久，皇后娘娘来了，再过一会，她就跟皇上一起去聚星殿。 而太后娘娘因着不愿见到北齐人，早早就告知了养心殿这边，她不会参加万寿宴，这无疑是很不待见北齐人。 白芷心底倒是对太后娘娘挺佩服的。 虽说北齐使臣是来宾，但他们同样也是大靖的手下败将，所以昭宣帝是一点都不着急去聚星殿，反而悠然地拉着皇后娘娘下棋，直至万寿宴快开始了，才跟皇后携手朝着聚星殿出发。 在他看来，北齐使臣既然已经来到大靖，就必然要遵循大靖的规矩，他作为大靖的皇帝，无需刻意给他们面子。 若是表面上对北齐使臣太重视了，那后面的交易就不太好谈。 当他们到达聚星殿时，正好是正午时分。 白芷抬头看了看太阳，嗯，时间卡得刚刚好。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即行礼高呼，声音听起来比以往的还要大，“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昭宣帝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白芷微微抬头看了北齐使臣坐的位置，那些北齐人没有行礼，连表示恭敬的弯腰都没有，更别说拱手了，反而板板正正地站在那。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坐在座位上就已经对大靖皇帝很有礼貌了。 看着他们那嚣张的模样，白芷都觉得他们欠揍！ 第168章 万寿宴二（而） 聚星殿内，因着北齐使臣无礼的举动，气氛有些凝重。 反倒是昭宣帝气定神闲地坐下，仿佛对北齐使臣的无礼完全不放在心上。 底下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小心翼翼地跟着坐下，动作轻微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白芷站在昭宣帝身后，视线直接落在那些北齐使臣身上时，北齐人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衣着暴露，露出了手臂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还有肚子上的八块腹肌，甚至有几个威风凛凛的护卫看上去，有两个自己那么大，能一拳打死自己。 被自己想象吓到的白芷：…… 不不不，她没事胡思乱想干什么！ “众爱卿，今日乃朕之万寿宴，不必因些许小事坏了兴致，大家尽管吃好喝好，莫要拘束。”昭宣帝神色平静地说。 大臣们纷纷举杯，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祝陛下福寿安康。” 殿内气氛也因此略微热闹了一些。 随着昭宣帝轻轻摆了摆手，早在一旁等候的宫女们手中稳稳地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她们手上的那些菜肴十分精致，都是些色香味俱佳的珍馐美味，一看皇后娘娘就十分用心。 白芷闻着香味，看着摆盘，咽了咽口水，好想吃！ 然而，这时候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北齐使臣实在是忍不了了。 在北齐与大靖不同，他们的皇子一旦成年就会被封王。 眼看着宴席要开始，北齐已经被封为涼王的大皇子霍然站起身来。 他双手撑着桌子，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挑衅，直直地看向昭宣帝，指着自己身边空着的座位，大声地说，“靖皇，本王的皇弟尚未出席，还请靖皇再等等，我们不远千里而来，皇弟若未能参与万寿宴，实乃一大遗憾，且我们北齐素来重视礼仪，皇弟绝非有意迟到。” 瞬间，涼王的声音在安静的聚星殿回荡。 白芷：…… 口口声声重视礼仪居然还迟到？搞笑呢！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北齐这是摆明了不给大靖面子，这是在打昭宣帝的脸面。 她的主子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 不负众望，昭宣帝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如利剑般扫过北齐使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齐使臣远道而来，便应当是客，当知进退，守我大靖之礼。此时令弟既然迟到了，那就无需出席。” 在大靖，可没有皇上等一个外来使臣的道理，这事关大靖的尊严，昭宣帝可不会后退半步。 闻言，涼王面色一滞，眼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他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再次说道，“靖皇，我们此次前来，亦是带着诚意，欲与大靖交好，若因这点小事而坏了两国关系，实非明智之举，还望靖皇三思。” 昭宣帝心里冷哼了一声，虽说他是看上了北齐的骏马和牛羊，有意与北齐进行交易，但北齐说到底还是一个战败国，应当求着大靖跟他们交换粮食才对，这个涼王没有低声下气地求着原谅就算了，又是怎么好意思在这等场合摆谱。 正巧，涼王那个未成年的弟弟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聚星殿。他那副模样，带着少年特有的气势，比在场的所有北齐人更嚣张，更不可一世，全然没有对大靖皇帝和这庄重场合的敬畏之心。 昭宣帝微微眯起眼睛，皱了皱眉，盯着那个走进来的少年，“朕的万寿宴，岂容他人随意迟到，既然如此不懂规矩，那就不必参加，邓盛和。” “奴才在！”邓公公马上站了出来。 昭宣帝摆了摆手，邓公公直接带着一队御前侍卫把那个闯进来的少年给拖了下去。 见状，北齐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们本想通过这样一个方式给大靖人一个下马威，让大靖人知道北齐可不好惹。 原以为靖皇不会拉下面子跟一个少年计较，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踩踏大靖的脸面，没想到靖皇竟然如此不给面子，直接赶人。 那可是北齐的皇子！就这么简单地被赶下去，失去的可是北齐的威严！ 被拖下去的少年可不会讲大靖话，他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大声嚷嚷着什么，甚至试图挣脱御前侍卫的束缚。 白芷：…… 好吵好难听的一把公鸭嗓！ 赶紧把人拖下去吧！吵到她的耳朵了。 昭宣帝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他赶紧摆了摆手，那些邓公公连忙指使御前侍卫加快速度。 而涼王面色铁青地看着被拖下去的皇弟，双手紧紧握拳，浑身微微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昭宣帝如此不给面子，带着愤怒和质问低吼道，“靖皇，此举是否不妥？我们乃是北齐使臣，代表着北齐而来，岂能说赶就赶。” 昭宣帝轻轻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何不妥？朕早就派人通知过北齐使臣，今日的万寿宴乃正午时分开始。朕作为大靖皇帝，都遵守时间，准时开宴。而你们北齐之人，明知此宴重要，却意外迟到，你们既为使臣，就当守我大靖之礼，而不是肆意妄为。如今，朕不过是让迟到之人离开，已是格外开恩。不过涼王尽可放心，朕会派人将令弟平安送回驿站的。” 当然了，饭是不包的。 谁让他在自己的万寿宴上迟到还毫无悔改之心，那就饿着吧。 说完，昭宣帝便大手一挥，那气势，仿佛从来没把迟到的少年当成一回事。 而太监宫女们继续上菜，舞台上也站上了不少舞女乐师，表演正式开始。 一片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只有北齐一众使臣脸色不太好。 涼王咬了咬牙，正欲再次开口，却被旁边的一位北齐大臣拉住，“王爷，不可冲动。” 这个年轻的靖皇根本就不像他们印象中多年前那些懦弱无能的靖皇，反而面对他们北齐人底气十足，这回，是他们失策了。 涼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然后气愤地坐下。 第169章 万寿宴二（三） 昭宣帝摆明了不待见北齐使臣，所以宴会上所有人根本就没人敢主动搭讪北齐人，生怕触了昭宣帝的霉头。 万寿宴倒是进展得很顺利，因着白芷昨晚的检查，根本就没有一点意外发生，很快就进行到了进献寿礼的环节，当然了，依旧是由邓公公在一旁唱和。 “端亲王府献上琉璃八宝玲珑塔，寓意皇上福寿绵延，江山永固。”邓公公高声唱和。 白芷看着被抬上来的通体晶莹剔透，工艺精湛的琉璃八宝玲珑塔，这个塔分九层，每层皆被刻上了不同的祥瑞图案。 白芷：…… 这寿礼一看就是端亲王妃精心准备的，这端亲王要是真的有这觉悟，他的腿在几年前就不会瘸了。 “平郡王府献上和田如意白玉。” 白芷：…… 不知道平郡王知不知道德太妃娘娘的计划，还如意白玉，都不知道他是想如谁的意。 “秦国公府献上金丝楠木百寿屏风。” 白芷看着雕刻着一百个不同字的‘寿’字的屏风：…… 虽说是万寿宴，但昭宣帝明明还这么年轻，才二十岁，居然就要收到这么老气的东西。 白芷不是不想放空自我，而是她实在想看看北齐到底会送什么贺礼，所以她只能一边吐槽这些人送的寿礼一边保清醒，免得一时走神，错过了看戏的好时机。 ………… 良久之后，邓公公唱和完毕，寿礼也展示完毕，邓公公便收起礼单退了下去。 无需多言，全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北齐使臣。 按照计划，终于到了北齐使臣献礼的时候了。 只见那涼王缓缓起身，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向昭宣帝行了一礼，而后用洪亮的声音说道，“靖皇万寿，本王代表北齐特备薄礼，愿两国情谊长存，永享太平，特送上五十头牛，五十头羊，五十匹马。” 涼王说完，许多不知内情的大臣、皇亲国戚和勋贵们纷纷哗然，他们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白芷仔细地听了听，大概的内容都是北齐来大靖参加一回万寿宴居然还挺有诚意的。 而昭宣帝则是挑了挑眉，这北齐人居然不作妖，而是老老实实地按着之前谈好的条件送上寿礼，真稀奇。 昭宣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一脸骄傲的涼王居然又开口说话了，“此外，本王的皇妹娜迦倩公主，对年轻有为的靖皇倾慕已久。今日特借此机会，愿公主与靖皇和亲，以结两国百年之好。我们北齐公主才情出众，品貌俱佳，定能与靖皇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为两国百姓带来长久的和平与繁荣。” 昭宣帝：…… 他收回刚刚的话。 北齐人果然开始作妖了。 只见这位娜迦倩公主站了出来，脸颊染上一抹羞涩的红晕，直接站在了舞台上。 她的贴身侍女则跟着站在了舞台边缘，掏出了一支笛子，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娜迦倩公主开始翩翩起舞。 娜迦倩公主身着充满异域风情衣裳，配合起异域风情的音乐，跳起了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舞蹈美，人更美，那藕臂，那胸，那腰，那腿，娜迦倩公主跟个妖精一样可人，连白芷都看入迷了。 当然了，白芷盯着这位公主，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上有没有藏有那条绿色的小蛇，肯定不是为了美色。 很快舞蹈结束，娜迦倩公主微微喘息着，眼神充满爱慕地望着昭宣帝，用不太熟悉的大靖话说，“本宫献丑了，久闻靖皇威名，心中仰慕不已，今日得见靖皇尊颜，更是倾心，愿靖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白芷看了看妃嫔那边，果不其然，各位娘娘们的脸色都不太好，被娜迦倩公主那裸露的求爱方式给震撼住了。 大靖朝女子讲究含蓄，什么时候会像这位北齐公主一样当众求爱，换种说法就是不要脸。 而在白芷看不到的地方，昭宣帝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舞台上的娜迦倩公主神情复杂。 这和亲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能为两国带来未来的和平，促进双方深层的贸易来往，让百姓得以安宁地生活。 可坏处也显而易见，因为是北齐送公主过来和亲，就意味着大靖需要让出更多的利益，毕竟人家都已经把人质给送过来了，大靖若不有所表示，传出去对大靖的声誉有损。 此事还需要跟众大臣商议商议。 昭宣帝沉声说道，“公主才情出众，舞蹈实在美轮美奂。不过和亲之事，朕还需从长计议。” 娜迦倩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对着昭宣帝微微福身，“靖皇圣明，本宫愿等靖皇决断。” 说完，娜迦倩公主就退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涼王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计划通了！ 很明显，昭宣帝没当众拒绝和亲之事，这让涼王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只要娜迦倩能顺利进大靖皇宫，成为这个靖皇身边的枕边人，凭借她的魅力和智慧，定能赢得靖皇的欢心，那神奇的火药药方还怕拿不到手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娜迦倩不受宠，或者被靖皇警惕，娜迦倩凭借着她的武功，也定能地在大靖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只要她想，过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火药方子。 到时候，手握火药的他就能顺利成为北齐太子，再成为北齐皇帝。 他们北齐就无需再惧怕大靖了，想发动战争就发动战争，想抢粮食就抢粮食，想抢土地就抢土地，想抢人就抢人。 就在涼王陷入了美好幻想的时候，白芷悄悄地用手指戳了戳邓公公，示意邓公公往涼王那边看。 然后邓公公借着给昭宣帝倒酒的的动作，低声在昭宣帝耳边说了些什么。 昭宣帝举着酒杯，不着痕迹地朝涼王看了过去。 看到涼王神秘微笑的主仆三人：…… 这涼王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第170章 牲畜 对北齐人，昭宣帝自然是十分忌惮，尤其是见识过涼王那阴森森的笑容之后，更加决定不能让他们在皇宫内久留。 所以昭宣帝招了招手，低声跟邓公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 邓公公出去后又很快回来，白芷很明显地感觉到，万寿宴的流程加快了。 按以往的正常流程，原本教司坊排了三场戏，这回只演了一场，歌舞表演什么的也匆匆结束。 很快，万寿宴就接近尾声。 昭宣帝站起身来，语气平静地说道，“今日万寿宴，众卿欢聚一堂，朕心甚悦。不过，今日也同样是冬至日，讲究阖家团圆，朕也不愿过多耽搁众卿与家人相聚。今日之宴，便到此为止，众卿各自归府，与家人共享天伦。” 说完，昭宣帝便带着皇后娘娘，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聚星殿。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道什么是冬至日的北齐人：？？？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不应该啊！ 在他们的设想中，这场万寿宴应该是一场漫长而隆重的宴会。 而名义上负责北齐使臣衣食住行实则负责监视他们的礼部官员，此刻脸上笑意盈盈，他们动作迅速安排一脸懵逼的北齐使臣坐上马车。 “涼王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皇上特意吩咐，要尽快送各位回驿站好好休息，千万不能累着各位了。” 这是皇上的意思，必须尽快将北齐使臣送回驿站，以免再生变故。 在上马车之前，娜迦倩公主站了出来，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问道，“请问这冬至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咳咳。”礼部官员清了清嗓子，真诚地看着北齐使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在大靖，冬至日乃是一年中极其重要的日子，讲究阖家团圆，亲人们相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如今冬季已然来临，天色黑得较早，皇上体恤我等臣子，所以这万寿宴通常都会在天黑之前结束，以便众臣能够早早归家，与亲人相聚。”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北齐使臣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好发作，只能认命般上了马车，回了驿站。 ———— 当然了，礼部官员的话只是为了打发走北齐使臣。 实际上，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加班是必须加班的。 因着北齐涼王突然在万寿宴上提出的和亲，昭宣帝在跟皇后娘娘分别之后，马上就回了养心殿，然后召集了一群尚未离宫的大臣，紧急讨论关于和亲一事。 和亲，可以，把娜迦倩公主收入后宫，也可以。 但要如何利用这次和亲，从北齐获得巨大的利益，就是这回召集大臣商议的重点。 白芷：…… 唉，这皇帝当的，真可怜，为了大靖，还要献出自己的身子。 当然了，她也很可怜，因为她还要在万寿宴站了一天之后苦逼地在御茶房当值。 白芷：(╥w╥`) 好在昭宣帝并没有丧心病狂真的把那些大臣留到天黑，在太阳下山前一秒，就让他们各自回府了，大臣们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期间小顺子还来御茶房要了几次茶水，可见这些大臣们商议得有多么激烈。 ———— 翌日。 驿站。 依惯例，若有些贺寿礼因数量过多或者体型过大，实在无法在万寿宴当天送进宫中，可延缓一日，于次日通过其他方式送进宫来。 这回与北齐人有关，更加特别，所以皇上特派了鸿胪寺官员来驿站接收那一百五十头的牛羊马。 这一大早，鸿胪寺官员和北齐使臣看着围栏中虚脱一大片的牛、羊、马，全部人都蒙圈了。 鸿胪寺官员们瞪大了眼睛，捏着鼻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臭气熏天的围栏，那些本应是充满活力的牲畜，如今却都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有的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北齐使臣也是一脸惊愕，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牲畜，怎么一夜直接就虚脱了。 随行负责养这些牛、羊、马的北齐人也瞬间意识到不好，他们深知这些牲畜事关北齐与大靖接下来的交易，若是他们北齐的牲畜来到大靖之后会水土不服，那大靖根本就不会与他们做交易。 他们管不了那么多，脚直接踩在了满地的粪便上，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涼王殿下，你看看，你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同样一无所知的鸿胪寺官员焦急地对着涼王说道，“皇上特意派我们来接收你们这些寿礼，你们就是这样子照顾的？它们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涼王阴沉着一张脸，虽然他很想甩锅，但自从他们入住驿站之后，大靖的官员们根本没有靠近这些牲畜半步，都是他们北齐人喂养照顾的，这锅根本甩不出去。 而其他北齐使臣们则面面相觑，其中一位使臣站出来，硬着头皮说道，“也许是长途跋涉，导致这些牲畜太过劳累，才会如此。” 鸿胪寺官员指着围栏里的牲畜，生气地说道，“你们北齐这是何意？它们在大靖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吧？若有不适，可以尽早告知我们，我们也可以派全京城最好的兽医过来救治，你们分明就是没好好照料它们，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把我们大靖放在眼里！” 涼王的皇弟，昨天故意迟到的那个少年站出来气愤地说，“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些牲畜直至昨天都还好好的。” 鸿胪寺官员完全不听他狡辩，他冷哼一声，“哼，你们说得好听，那又如何解释，这些牲畜一夜之间就这般虚弱的模样？” 北齐使臣：…… 他们要是知道原因，还会站在这儿被你挤兑吗？ “哼，你们最好尽快想出办法，把这些牲畜给救治好，否则后果自负，本官现在就进宫禀告皇上去，我们走！” 原本鸿胪寺官员没这么生气的，但他听到北齐皇子的试图狡辩之后就生气了。他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一群人直接离开了驿站，进宫禀告昭宣帝去了。 第171章 羊肉 北齐使臣带过来的牛羊马虚脱，这事在鸿胪寺官员进宫面圣，又在昭宣帝的暗中推动之下，无论是在皇宫内还是皇宫外，都迅速传开了。 甚至听说还有不少的百姓，都去了驿站门口试图看热闹，不过都被礼部官员和北齐使臣给赶的远远的不能靠近。 此消息源自当日某位出宫采买的不知名宫女。 白芷听着这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 没想到某人这么丧心病狂，给马下药就算了，那北齐的骏马好好养养，以后还能用。 居然给牛羊下药，那牛羊吃了巴豆之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也不知道那些牛羊死了之后能不能成为她的盘中餐，嘿嘿。 当天傍晚，宫门临近关闭的时候，鸿胪寺官员驾着马车，带着那些要死不活的牲畜进了宫，然后专门在兽宠阁划了个地方专门养着，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牲畜生了什么病，会不会传染。 没办法，按照规定，这些寿礼必须得在今日送进宫，不然便会被视为不敬。 ———— 翌日，白芷去送茶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多看了昭宣帝几眼，而昭宣帝完全没有要她配药，救治那些牲畜的意思。 白芷便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回了御茶房。 “嗯？半夏呢？”白芷看了看御茶房，只有辛夷一个人在忙活，问道。 辛夷擦着桌子，看着白芷回道，“半夏她去兽宠阁，说要看看那些牛羊，跟内御膳房的沉香一起去的。” 白芷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半夏就喜欢看热闹，随她去呗，等半夏回来，她还能听八卦。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半夏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团羊毛。 白芷：？？？ 辛夷：？？？ “半夏，你哪来的羊毛？”辛夷瞪大了眼睛，朝着半夏走去，然后帮着半夏把羊毛拿下来。 “哎呀，我这不是去兽宠阁了吗？昨晚死了好几只羊，兽宠阁的太监在那儿处理呢，好几个宫女太监在那里抢羊毛。你别看那些羊胖乎乎的，其实它们的身上都是羊毛，肉没多少。要不是我身上没有麻袋，我还能多带点回来。”半夏意犹未尽地说。 白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羊死了？ 该不会是吃了巴豆之后拉肚子，虚脱而死的吧？ 辛夷刚张口说话，“你呀……” 就被白芷给打断了，“辛夷，你赶紧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收到羊肉，若是今日中午做了羊肉，让御膳房的嬷嬷给我们留一份。” 这点面子，御膳房还是会她给的。 也不知道牛有没有死，不然还能有牛肉吃。 辛夷：…… 半夏：…… “是，姑姑。” 而半夏像献宝一样把羊毛碰到白芷面前，“姑姑，我们可以把这些羊毛做成围巾，或者披肩，那我们冬天的时候就不怕冷了。” 白芷伸手摸了摸这些羊毛，十分柔软，想必做成披肩会十分暖和，不过嘛…… 白芷看着半夏疑惑地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半夏睁大眼睛，伸手撒娇似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向白芷，“姑姑，您帮帮我们吧。” 白芷摇了摇头，“我们花点银子，送去织造坊吧，没有纺车，我们可干不来这活。” 被剃下来的羊毛不似狐狸皮毛、老虎皮毛，可以连一大片皮带毛剥下来，反而是小小的稀碎的。 想要把羊毛给做成披肩或者围巾，不仅要清洗要梳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需要纺车把羊毛纺成纱线，最后才能拿着羊毛纱线编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没有工具，白芷可做不出来，所以直接拒绝了。 就算弄来了纺车，在这御茶房也不能纺织啊，不然皇上喝茶喝到羊毛可没办法解释。 闻言，半夏撇了撇嘴，“那织造坊那边肯定会私吞我们的羊毛。” 半夏进宫几年，已经把皇宫的规矩给摸得透透了的。 白芷摇了摇头，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半夏，“那也没办法，谁叫这羊毛可是好东西呢！你就说是我要的，他们也不会做的那么过分。快去吧！” “好吧，姑姑。”半夏虽然心有不甘，仍旧是拿着白芷给得银子，把羊毛塞进麻袋里，往织造坊的方向走。 没一会，辛夷就回来了，她手上还拿着用油纸包裹着的糕点，看来是御膳房的人塞给她的。 辛夷摊开油纸，把糕点放到了白芷面前，让白芷吃，“姑姑，御膳房的王嬷嬷说了，中午有羊肉，她会给我们留多一点，不过要您亲自去，最好还要早点去，不然她们也不好操作。” 白芷点了点头，“行，待会我亲自过去一趟。” 别人看见是白芷，就算心有不满那也是心里吐槽几句，不敢表露出来。若是半夏和辛夷去，可能就有没长眼的欺负她们了。 毕竟才死了几只羊，在不够分的情况下，肯定有人会眼红的。 辛夷：嘻嘻，姑姑果然最好了。 白芷指了指茶壶对着辛夷说，“今天的茶，你去送。” 辛夷：不嘻嘻。 …… 为了能顺利拿到羊肉，白芷特意比平时早去了御膳房取午膳，所以当她踏入御膳房的时时，尚未到正式取午膳的时间，御膳房的宫人们还忙得热火朝天。 御膳房内的多个炉灶底下，火焰熊熊燃烧，嬷嬷们挥舞着大勺，熟练地翻动着锅中的食材，热气腾腾的烟雾弥漫在空中，散发着各种美食的香气。 坐在椅子上掌控全局的王嬷嬷很眼尖，她一看白芷来了，用力拍了下大腿，热情地拉着白芷走到一个大锅旁边，小声地跟她说，“白芷姑娘，你在这再等等，再等个半刻钟就好了。 白芷连连点头，闻了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肉香味，“行。” 王嬷嬷就站在白芷身边跟她唠嗑，“白芷姑姑娘，今儿这羊肉啊，保准炖得又香又烂，等会儿你拿回去，必须得好好尝尝。” 白芷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随口说了句，“那就多谢嬷嬷了。” 羊肉诶，我来了！ 第172章 羊肉二 没多久，羊肉好了，白芷让王嬷嬷帮她把羊肉装进了食盒里，又取了平时普通的午膳，趁着现在御膳房还没有多少人来，她抱着食盒迅速溜出了御膳房。 对于羊肉，其实连白芷都没吃过，更别说是半夏和辛夷了。 在大靖，牛和羊是十分珍贵的资源。 想来御膳房也没有多少烹制羊肉的经验，白芷咬了一口羊肉，便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这羊肉是老了还是怎么回事，这羊肉的味道吃起来有点膻，肉质也有点柴，她没吃几口就不吃了。 倒是半夏和辛夷，吃得十分高兴，她们一人夹着羊小排，一人夹着羊小腿，大快朵颐，嘴唇上都沾了一层薄薄的油。 白芷：…… 总有点不甘心。 心里不太得劲的白芷，下午在得了空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兽宠阁。 兽宠阁因着养了许多宠物和牲畜，味道比较大，所以很偏僻，白芷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从皇宫中心位置的养心殿走到了兽宠阁。 因着兽宠阁的活比较累，所以在这里当值的都是些太监，更别说北齐送过来的牛羊马状态都不太好，他们此刻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在白芷即将踏入兽宠阁的时候，她从衣襟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面纱绑在脸上，不过即使是这样，一股混合着各种动物气息又难以言喻的味道还是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白芷：…… 好臭！ 见着白芷走了进来，一个小太监手上抱着一捆料草，诚惶诚恐走到白芷面前，他虽然不认识白芷这个人，但白芷身上的这套宫女服，恐怕是哪位后宫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才能穿的，“这位姐姐，您可有什么事？” 白芷看了看他，然后说，“我是养心殿的白芷，过来看看昨天送进来的牛羊。” 白芷可没有说自己是遵皇上的命令过来的，但耐不住小太监自己脑补了，对白芷的态度更加恭敬，“白芷姐姐，您这边请。” 北齐送进来的牛羊马，状态都不太好，所以兽宠阁特意划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来养它们。 一路上，小太监还特别热情地跟白芷说话，即便白芷听后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看白芷年龄不大，还叫她姐姐，“白芷姐姐，那些牛羊马，都好像是吃了巴豆似的，不仅一只只都没什么精神，还一直在拉稀。我们明明也是正常养着的，但就是养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发愁呢，这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担待不起呀。” 小太监话里话外，都在跟白芷解释，希望皇上不会怪罪他们。 白芷：…… 少年，你真相了，真的。 “放心，皇上不会怪罪你们的。” 毕竟这药还是皇上下的嘞！ 白芷不知道，但她猜，大概是朝廷会借着此事发挥，来掌握谈判的主动权。 很快小太监就把白芷带到了养着羊的围栏前，“白芷姐姐，这里养着羊，旁边养着牛，再旁边养的是马。” 白芷：…… 她看到了。 白芷站在围栏外，看了看，一只羊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指了指那只羊，问道，“那只，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一个在围栏里清扫羊粪的太监顺着白芷的手臂看了过去，摆了摆手，“还没死，还没死，它这样已经躺了一天了。” 白芷心中顿时涌起一个念头，吩咐这个太监，“你把它带过来，我看看。” 太监笑了笑，没有恶意地调侃白芷，“这位姐姐，您还会看病呢！”一边说，一边朝着那只羊走了过去，把它连拖带拽地拖到了白芷跟前。 白芷也对他笑了笑，然后没说话，提着衣摆跨过了栏杆，蹲下，摸了摸这只羊的气息。 好在这里已经被这个太监清理了一遍，没有羊粪。 这只羊的气息很弱，真的是太可怜了。 白芷索性给了它一个痛快，她抬起手臂，瞄准这只羊的脖子处，手掌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几乎是瞬间，那只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便无力地躺倒在地，没了气息。 围观的两个太监大惊，尤其是小太监，磕磕巴巴地说，“白芷姐姐，你，你干了什么。” 白芷拍了拍手，又跨出来围栏，“慌什么，把你们兽宠阁总管喊来，这只羊，我带回养心殿了。” 比起两个小太监，这个兽宠阁总管对白芷的态度更为恭敬，得知白芷要把这只死羊带回养心殿，什么都不问，还吩咐好几个小太监一起帮白芷把羊抬走。 白芷及时拦住了他，“李公公，您让人直接把羊给杀了呗，羊毛羊肉什么的全部都给我留着。” 羊肉性温，具有温中健脾、补肾壮阳、益气养血等功效，做成药膳，能大补。 而且现在天寒地冻，食用羊肉可以帮助身体抵御严寒，增强体质。 最近皇上因北齐使臣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用羊肉做成药膳，正好可以给他好好补一补。 白芷发话，李公公哪里敢反抗，他虽说也是个总管，但与白芷这个御前宫女相比，地位还是相差甚远，他在兽宠阁辛辛苦苦干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皇上一面。 兽宠阁总管连忙应道：“白芷姑娘您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 白芷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在你们兽宠阁外面等着，等会你派个人帮我把东西拿回去就行，哦，对了，骨头什么的我也要的。” 古籍里写了，羊骨头熬成汤，也有暖胃、补血养颜的功效。 李公公：“是是是，白芷姑娘您先等着，很快就好了。” 他们兽宠阁，自然有专门负责宰杀的太监。 得了李公公的承诺，白芷很快就大步走出了兽宠阁，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有些大，她不太能受得了。 等会回去的第一件事，她得先洗个热水澡，去去这身上的味道。 大概过了三刻钟，比白芷预想的时间还要快一点，两个太监手上就抱着木箱走到了白芷面前。 “白芷姐姐，我这手上抱着的是羊毛和骨头，手上抱着的是羊肉，您要不要检查一下。” 白芷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帮我抱回养心殿就行了。” 第173章 鱼羊锅子 白芷直接让小太监帮她把羊肉抱到了内御膳房。 看着这一整箱的羊肉羊骨头，许嬷嬷和她手下的一众小宫女们都惊呆了。 “咳咳”，白芷装模作样得咳了两声，指着地上的两个木箱解释道，“许嬷嬷，这羊肉我是从兽宠阁拿回来，等会给皇上做药膳用。” 许嬷嬷：…… 许嬷嬷瞪大了双眼，惊讶又疑惑地看向了白芷。 皇上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白芷对着她眨了眨眼。 皇上吃不完，不是还有我们吗？ “咳咳，嬷嬷，这些羊肉先放你们这儿，反正天气冷，放不坏，我先去换身衣服，等会过来做药膳。” 今年的天气虽说明显没有去年冷，但依旧是寒风簌簌，肉根本放不坏，更何况，这不还有冰窖吗？ 许嬷嬷也真不愧是嬷嬷，天冬等人还在呆呆愣愣地看着羊肉的时候，许嬷嬷就对着白芷点了点头，“行，这肉就放这，你赶紧去换衣服。” 没一会，把白芷就换了一身干练的衣服回来，这衣服宫女服不像宫女服，骑马装不像骑马装，不过倒是很适合她配药或者做膳食的是时候穿。 连许嬷嬷看到她都眼前一亮，“白芷，你这衣服不错啊，做活的时候能方便很多。” 白芷咧嘴一笑，“是吧，皇上赏的。” 然后她自己私底下改了改。 许嬷嬷一听皇上赏的，就闭嘴不说了。 白芷也不说了，毕竟乱改御赐之物，被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把刚刚从御茶房拿过来的各种药材放下，又从木箱里挑挑拣拣，最后拎出来一条大羊腿摆在砧板上。 白芷熟练地拿起刀具，将羊腿骨和羊腿肉分离，羊腿肉肉仔细地切成块状，将羊肉分成两份，大的一份昭宣帝的，里面都是些好肉，等会做药膳用，小的一份是她们的，一大块羊骨头，和零零碎碎的羊肉块，她现在熬成汤做锅子用。 “嬷嬷，有鱼吗？今晚我们做锅子吃呗。”白芷处理完羊腿，问许嬷嬷。 她记得，内御膳房每天都会备着一条鲜鱼，以防哪天昭宣帝突然想吃鱼。 “有，我给你取来。”听见白芷这么一问，许嬷嬷从椅子上坐起，亲自取了一条已经处理过的鱼过来，“还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打下手。” 白芷想了想，念出了好几个食材名和需要的数量，和它们到底要切成块还是切成条的处理方式。 “行。”许嬷嬷挽起衣袖，拿起菜刀就是干。 接着，白芷先把羊骨头块放入锅中，加入适量清水，点火煮沸，准备熬成骨头汤。 只可惜今天时间不够，不能熬成老火靓汤，可惜了这么一大块的羊骨。 在等待水开的过程中，白芷再次整理起那些药材，配了两份药材。 水开后，她小心地撇去浮沫，然后扔了一份配好的药材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煮。 接下来，白芷就索性把鱼羊锅子交给许嬷嬷，她自己则低头专心做昭宣帝的药膳。 一个时辰后，大锅里传出阵阵浓郁的香气。 沉香天冬长卿等一众小宫女小太监围在一起，对着大锅望眼欲穿。 “嬷嬷，这味道好香啊！” “不仅是香，等会你们喝碗汤就知道了。”许嬷嬷故作神秘地对她们笑了笑，话只说了一半，试图勾引他们的馋虫。 鱼羊鱼羊，主打的是一个鲜字，再加上药材，这大冬天的来上一碗汤，再吃上几口菜，整个人的身子都会暖起来，只不过这群小崽子们还从来没有机会尝过。 天冬摸了摸肚子，明明如今离晚膳时间还早着呢，她都已经觉得饿了。 许嬷嬷揭开锅盖，那香气瞬间在整个内御膳房弥漫开来，甚至有个小宫女开始垂涎欲滴，试图趁许嬷嬷不注意，想要拿起勺子偷偷摸摸地喝一口汤。 锅中的汤汁呈现出乳白醇厚的色泽。 许嬷嬷眼疾手快地抢走她手中的勺子，自己舀了一勺汤，微微吹气之后试了下味道。 那汤一入口，许嬷嬷一个激灵，羊肉的醇厚与鱼肉的鲜美完美融合，鲜美的滋味在她的口腔中散开来。 许嬷嬷闭上眼睛，表情满足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被抢勺子的小宫女：…… 她明明是想帮许嬷嬷试试味道的。 试完味道之后，许嬷嬷就把煎过煮过的鱼捞了出来，放在了一个盘子上，这鱼已经被炖煮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再炖下去，就要散架了。 而白芷依然专注地做着昭宣帝的药膳，根本就没空关注许嬷嬷那边的动静，因为这羊肉药膳的步骤有点多，对火候的要求也至关重要。 她需要时不时打开锅盖，拿筷子戳一戳羊肉，或者时不时地加上两勺清水，确保温度恰到好处，为此，许嬷嬷还特意让长卿帮她添加或减少柴火的数量。 可怜的长卿，一直蹲在炉灶旁边，小脸都被薰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芷身边的锅中才渐渐飘出阵阵独特的香气，那是羊肉与药材融合后的味道，比起鱼羊锅子，它的香味仿佛跟没有似的。 不过白芷相当满意，在试了下味道之后，终于让长卿把火给灭了。 “许嬷嬷，这药膳就这么盖着，千万别打开，在晚膳之前应该不会冷。”白芷洗干净了手，特意嘱咐许嬷嬷。 许嬷嬷点了点头，“行，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白芷微微勾起唇角，“等会一下值我们就过来，记得给我们留三碗好汤。” “行。” 虽说她们熬了一大锅的汤，但若是喊整个养心殿的人过来，肯定是不够分的，后面肯定要加清水再次熬煮。如此一来，当然是第一回的汤味道最鲜最浓。 若是因为要在御前当值，时间耽误了，没能喝到汤，只能吃吃菜来来尝尝鲜味。 至于为什么要把整个养心殿的宫人喊过来一起吃锅子，当然是干坏事要一起了（划掉）。 当然是有好吃的东西要一起分享啦。 第174章 羊肉药膳 一到下值时间，白芷就带着半夏和辛夷朝着内御膳房奔去，她们手上拿着各自的碗筷。 此时许嬷嬷带着好几个内御膳房的太监宫女去养心殿给昭宣帝布置膳食去了，内御膳房只剩下几个小宫女在看着。 而那个炖着鱼羊锅子的大锅，还在用小火慢慢煨着，那微弱的火苗舔舐着锅底，白芷单手掀开锅盖，锅中的汤汁微微翻滚着，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锅子的被人提前加入了各种蔬菜，看上去已经熟了。 半夏和辛夷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姑姑，好香啊，是您做的吗？” 白芷摇了摇头，“主要是许嬷嬷做的。” “许嬷嬷做的也好香！” 顶着几个小宫女那略有羡慕的视线，白芷迅速往三人的碗里舀了一碗汤，“快快快，先喝汤。” 几个小宫女，她们得等到许嬷嬷他们回来才能一起吃。 半夏和辛夷十分听话，白芷让她们喝汤就喝汤，这一碗汤极其鲜美，羊肉与鱼肉的味道完美融合，再加上各种药材和新鲜的蔬菜，让这碗汤的口感层次极为丰富。 一碗热热的汤喝下，白芷三人感受到一股暖流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全身，驱散了身上的丝丝寒意。 半夏喝得最快，她大口大口喝完后浑身一抖，好喝到几乎要感动到落泪了，伸出端着碗的手，“呜呜呜，姑姑，太好喝了！” 她想再来一碗！ 白芷捏了捏她的手臂，“别闹，盛饭去。” 半夏撅了撅嘴，跑去盛饭。 辛夷和白芷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喝下。 僧多粥少，她们三人赶在在内御膳房越来越多人之前，盛了饭，又从锅子里舀了菜和肉，捧着碗筷回了御茶房，准备慢慢享用。 ———— 养心殿。 许嬷嬷首先把白芷做的药膳放在了昭宣帝的面前，然后把撇去油和其他杂质的鱼羊鲜汤放在了昭宣帝的右手边，最后才把其他菜一一摆出来。 一股药味夹杂着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而手边纯白的汤也是香气四溢。 昭宣帝挑了挑眉，指了指面前的药膳问许嬷嬷，“这是药膳？白芷做的？这汤也是？” 许嬷嬷十分上道，说了白芷一堆好话，“回皇上，这药膳确实是白芷做的，而这汤，是老奴做的，白芷最近看您为国事操劳，十分忧心您的龙体，便想着做些药膳为您补补身子。” 已经知道内御膳房做了锅子并且派了小顺子帮自己留了一碗汤的邓公公：…… 他咋这么不信，难道不是白芷馋了吗？ 昭宣帝也是将信将疑，他又没生什么大病，只是最近劳累了一点，白芷怎么就突然做了药膳给他。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做到做好了，昭宣帝自然是把药膳给吃了，汤喝了。 羊肉药膳的味道甚至比汤还好，昭宣帝吃得干干净净，连药膳里面的配菜都没放过，导致其他菜倒是没怎么动过。 用过膳后，昭宣帝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正准备继续看着各位大人呈上来的折子。 然而，在他低头批了两个折子之后，一股莫名的燥热渐渐在体内升起。 昭宣帝皱了皱眉头，让邓公公给他倒了杯冷水。 邓公公苦口婆心地劝到，“皇上，如今天气凉，喝冷水对身子不好，奴才给您倒杯温水吧。” 说完，便不等昭宣帝的回复，自顾自地给昭宣帝倒了杯温水。 昭宣帝：…… 昭宣帝：！！！ 你一个太监懂什么！ 还有白芷，她做的什么破药膳，怎么会有这种功效！ （白芷：完了，补过头了！尖叫逃走 (┙＞∧＜)┙へ┻┻） 昭宣帝灌了两口温水，试图平息自己体内份这股燥热，可那股火却仿佛越烧越旺，让他心绪不宁。 思虑片刻，昭宣帝忍不住扔下折子，让邓公公喊敬事房的人过来。 邓公公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不多时，敬事房的管事太监林公公便弓着身子走进了养心殿，他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孤零零的只有摆放着周常在的绿头牌。 昭宣帝微微皱眉，“怎么只有周常在的牌子？” 林公公心里打鼓，这不是皇上最近忙，都没怎么进后宫，眼看着侍寝无望，后宫的主子们都开始休息了呗。 “回皇上的话，楚常在和王答应尚在禁足，荣妃娘娘称要亲自照顾二皇子，丽昭仪娘娘前日染了风寒，楚修仪娘娘昨日头晕，太医让楚修仪娘娘好生歇着，季婕妤、谭充仪、陆美人身子皆不适。” 身子不适，是她们都来月事了。 皇后娘娘不设绿头牌，而淑妃娘娘和孙选侍尚在行宫。 所以在偌大的后宫，整整有十二位娘娘主子，如何只有周常在一个人能侍寝。 昭宣帝：…… 以往他只觉得自己的后宫已经够多女人了，可现在的这个情形，却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虚的感觉。 林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看？” 昭宣帝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去周常在那儿。” 因着周常在此人在宫中实在过于透明，昭宣帝都忘了她住在哪个宫了。 林公公喜出望外，“是，皇上。” ———— 永南宫偏殿。 已经用完晚膳开始舒舒服服地在木桶里泡澡的周常在，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要侍寝。 与那些名门望族的女子相比，她出身低微，是西南边境小官之女，在刚入宫的时候还有心气试图争一争，但时间一长，她便渐渐看清了这后宫的残酷，觉得自己在这个宫中当个透明人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也没有人会针对她。 比她在家里的时候还要自在。 周常在闭着眼睛躺在木桶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水上还有几片玫瑰花瓣，让她感到无比惬意。 “主子，主子！”周常在的贴身宫女碧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一把拿过一块浴巾，走到了木桶旁边。 周常在微微睁开眼睛，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何事如此惊慌？” “主子，皇上传旨，今晚您侍寝。” 周常在闻言，眼睛直接瞪大，“你再说一遍？” “主子，今晚您侍寝，皇上就要过来了。” 周常在：这天上掉馅饼了？不对，不能这么想皇上。 周常在从木桶里直接站了起来，“快，为我更衣梳妆。” 碧瑶拿浴巾连忙擦干净了周常在的身体，帮她穿上衣服，然后帮周常在梳理头发。 “你说，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我了呢？”周常在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头脑，在她冷静下来之后，问碧瑶。 碧瑶对于自家主子能侍寝十分高兴，她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停过，“自然是主子您温婉贤淑、蕙质兰心。” 周常在：…… 算了，当她没问。 第175章 周才人 还未等碧瑶帮周常在梳好头发并挽起，昭宣帝就已经到了。 周常在慌乱起身，微微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周常在的青丝尚未来得及完全梳好，甚至显得有些杂乱，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昭宣帝嗯了一声，眼底暗了暗，径直往里间走了过去，周常在连忙跟了进去。 而碧瑶，则是被后面跟着的邓公公拉了出去。 翌日。 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昭宣帝在邓公公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看着躺在床上仍旧迷迷糊糊的周常在，然后低声吩咐邓公公，“让周常在好好歇着吧。” 昨晚实在是让周常在累着了。 邓公公：“是，皇上。” 皇上的意思是让周常在好好休息，让他去皇后娘娘那儿帮周常在告个假，无需请安。 很快昭宣帝就带着养心殿的宫人悄悄离开了，邓公公在离开前还特意嘱咐碧瑶，让她不用喊周常在起来。 碧瑶心疼自己主子，自然满口答应。 倒是住在隔壁的陆美人，她是一整晚都没睡好。 昨晚皇上突然过来，别的宫可能没听到动静，同住永南宫偏殿的陆美人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派人一打听，她才知道，周常在侍寝了。 也不知道周常在是怎么勾引皇上的！ （周常在：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天上掉馅饼了！） 所以在湖玉告诉她皇上一大早离开永南宫上朝之后，她便起来了，准备等着周常在一起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顺便试图打听她是怎么勾得皇上进后宫的。 这一等，自然是等了个没完没了，天亮了，太阳了出来了。 眼看着周常在住的那屋没有一点动静，陆美人在河玉的提醒下，才跺了跺脚，气鼓鼓地往坤宁宫走去。 被这么一耽误，陆美人是最后一个到坤宁宫的，她位分低，理应是要最早来的，现在却差点迟到了，自然又是被冷嘲热讽一番。 被嘲讽的面红耳赤又不敢顶嘴的陆美人的手在衣袖下攥紧了拳头，心里已经给周常在记上一笔，准备回去好好教训她。 谁让自己的位分比周常在高呢！ ———— 养心殿内。 白芷已经被罚跪了半个时辰。 在这把半个时辰里，她在心里已经骂了一千遍一万遍那个该死的药膳方子。 皇帝，她冤枉啊！ 她记得那方子明明也没有写着补肾助阳的功效啊！ 怎么还能逼得让皇上去后宫找女人泄火呢？ 皇上居然还因此罚她下跪！ 搞不懂！ 半个时辰一到，前头传来了昭宣帝那恶魔的低语，“白芷，你是不是觉得朕冤枉了你？” 白芷低着头回答，“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抬头！” 白芷板着一张脸，听话地微微抬头，但没有直视昭宣帝，生怕自己心中的那丝不满通过眼神泄露出去。 前头传来了一声叹气，“唉，起来吧！” 白芷连忙站了起来，悄悄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脚。 她上次被罚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来，今日突然被罚，好不适应。 “下回办事小心点，下去吧。”昭宣帝倒也没想过真的要怎么惩罚白芷，不过是想让她长长记性，便简单地罚了半个时辰的跪，还是在养心殿内，不用在殿外吹寒风，便放白芷回去了。 白芷看了一眼已经低头看折子的昭宣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皇上根本就没生气，甚至昨晚得到了疏解，整个人神清气爽得很，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x男人，他自己明明也是爽到了，居然还要装模作样地罚她一下。 ———— 御茶房。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的白芷就满心委屈地坐在软榻上，拉起衣摆，让半夏去给她拿点药膏过来。 辛夷看着白芷的两个瘀肿的膝盖大惊失色，“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白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说出去好丢人的，不仅是丢自己的人，还顺带丢了皇上的人。 “别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白芷鲜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们说话，吓得辛夷马上就不敢再问下去。 半夏也很快拿了一瓶药膏回来递给白芷，“姑姑，您赶紧擦一擦。” 罚跪是皇宫中最普遍的惩罚，所以每个宫人都会备着药膏，以便能及时涂抹，缓解膝盖的疼痛与肿胀。 白芷亳不客气地挖了两大坨的药膏，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膝盖，随着她慢慢涂抹的动作，一丝丝清凉在膝盖上蔓延开来。 这药膏是太医院发明的，量大不贵又好用，白芷是一点都不心疼。 “姑姑，您知不知道，周常在升位才人了！”即便是白芷在擦着药，半夏还是没忍住她的八卦之魂，小嘴一张，就把她刚刚去内务府的时候顺便打听到的消息跟白芷说了。 白芷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今早在皇上下朝之后就被唤去了养心殿，她都不知道周常在要晋升为才人了，半夏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在她的印象中，除了为皇上诞下二皇子的荣妃娘娘，皇上好像还没有主动为后宫的哪个主子升过位分吧，降位分的倒是不少。 半夏有些得意，“嘿嘿，我刚刚不是去内务府取东西去了吗？然后看到了赵公公他们在忙，就顺便问了一嘴，他们应该是看着我是养心殿的宫人的份上，也没有防备，就直接跟我说了。” 白芷点了点头，嘱咐她，“这事在皇上正式下旨之前，别往外传。” 半夏点了点头，“当然，谨言慎行，我只跟姑姑您说过，刚刚连辛夷都没说。” 帝176章 梅子姜酒 因为侍寝而升位分的，这两年来也只有周常在一人。 白芷都不需要去永南宫，都能想象到永南宫有多热闹。 “姑姑，我们等会能跟过去去看看吗？”半夏跃跃欲试，想着若是邓公公待会去宣旨，跟着过去凑热闹。 白芷当场就拒绝了，“不成，我膝盖疼，你们得留下来做事。” 如今跟北齐的交易尚未有个定论，昭宣帝还忙得很，连带着她们也没多少空，这两个丫头要是跑出去玩，到时候还不是她拖着老寒腿给皇上端茶倒水。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半夏：…… 辛夷：…… “哦，对了，辛夷，你去一趟内御膳房跟许嬷嬷说一下，那些羊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说皇上再也不需要吃药膳了。” 不明觉厉的辛夷领命而去，“是，姑姑。” ———— 六日后，与北齐交易一事终于有了结果，其中的细节白芷没办法打听得到。 不过此事对后宫影响最大的还是北齐的娜迦倩公主被封为宁妃，住瑞华宫。 瑞有祥瑞之意，象征着吉祥如意、福星高照，华有华丽、荣华之意，象征着璀璨夺目、荣耀非凡，这个宫殿名淋漓尽致地展现出皇上对宁妃的重视。 顺带一提，宫中原本是没有瑞华宫的，是皇上特意将长春宫改名为瑞华宫，还派人改了长春宫的布局装饰。 而且与楚贵人一进宫就遭到冷落，至今都没有承宠不同。 宁妃进宫当晚，昭宣帝就去了瑞华宫，而且接下来的十几天，昭宣帝不是留在养心殿就是去瑞华宫，也不知道宁妃娘娘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 白芷还特意给昭宣帝把了一回脉，生怕宁妃趁着皇上不注意，给他下了什么蛊。 因着宁妃受宠，皇宫中再也没人讨论周才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宁妃。 而这位宁妃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听说没进宫几天，就去了御膳房、花房、织造坊等等地方闹事，搞得到处都热闹得不得了。 要不就是说御膳房每日送过去的蔬菜和肉不新鲜，搞得她从北齐带过来的厨娘都做不出她家乡的味道。 要不就是指责花房送来的花卉品种单一，没有她在北齐时常见的那些奇花异草，配不上她宁妃的身份。 要不就是对织造坊送来的布料挑三拣四，不是嫌弃颜色不够鲜艳，就是觉得质地不够柔软不够舒适。 白芷在养心殿听到这些流言，再也不愿踏出养心殿一步，直接把要出去的活都推给了半夏和辛夷。 生怕自己一出去就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碰巧撞见宁妃，然后宁妃凭着在宫外的一面之缘把她给认出来，再生出什么事端。 在送走北齐使臣后的十三天，后宫中突然传来了德太妃娘娘因染上风寒而病逝的噩耗。 当天昭宣帝就大发慈悲，让平郡王进宫，把德太妃的灵柩护送回平郡王府，让其安排后事。 不过此事在皇宫内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一个太妃娘娘而已，年纪大了，身子又一直不好，去了也很正常。 ———— 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白芷披着狐狸毛披肩，低着头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针，用前段时间辛夷去织造坊拿回来的羊毛线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裤子内层缝补。 经过织造坊加工的羊毛线，既柔软又保暖，她身上现在穿的夹袄就是被她加了一层羊毛线，坐在室内再也不需要裹着被子，都觉得整个人暖呼呼的。 “辛夷，辛夷，快快快，快给我倒杯热水。”半夏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推开御茶房的门，冲着辛夷喊。 辛夷闻声急忙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茶具，快步走到火炉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到半夏面前。 这时辛夷才发现，半夏的衣服居然湿了，上面还有几朵小雪花，辛夷皱起眉头，“半夏，外面下雪了？” 半夏整个人冷的抖了三抖，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接过热水，一口喝了下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真的太倒霉了我，我从内务府回来，路才走到一半，老天爷就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我这没斗篷没伞的，就想着赶紧回来，就走快了几步，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宫女凑巧经过，把我扶起来的。” 辛夷心疼地拍了拍半夏身上的衣服，那几朵小雪花早就融化，显得衣服更湿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白芷看了看窗外，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夹雪，雨滴和雪花交织在一起，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 雨夹雪，人感受到的温度比起普通的下雪会更低。 “半夏，赶紧回去换衣服，你这湿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染上风寒的。”白芷连忙下达命令。 她可不想半夏和辛夷哪一个倒下。 “姑姑，我……”半夏有些犹豫，她觉得她还能撑得住，而且她从养心殿回房间，又要吹冷风了。 “快去换衣服！”辛夷拿了把伞塞到半夏手中，推了推半夏。 “好吧。”半夏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仿佛要上战场的气势推开门往外走。 这场雪来的有些猝不及防，白芷沉默地放下了手上的羊毛线和裤子，蹲下身找出了当初半夏和辛夷泡的梅子酒，又取了几片姜片，煮起了梅子姜酒。 辛夷看着白芷做的黑暗料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姑姑，您煮这个，是给半夏喝的吗？”辛夷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白芷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直接打碎了辛夷的幻想，“给我们三个喝的，预防风寒。” 辛夷：…… 姑姑笑得好可怕！ 梅子酒本身就有一定的温热之性，能够促进气血运行，姜性温味辛，也是一种驱寒的良药，两者混合在一起，再经过加热，可以很好地预防风寒。 虽然这么煮味道可能有那么一丢丢的特别，但谁让她现在手头上没有别的酒呢！ 半夏换完衣服回来，见到白芷给她准备了酒还挺高兴的，完全没留意到辛夷一旁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毫不犹豫地直接一杯下肚。 可酒液刚入喉，一股辛辣与怪异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 半夏：呕～ 她转头看向白芷，五官扭曲地问道：“姑姑，您煮的这是什么酒？味道如此奇怪！” 白芷无辜地笑了笑，“梅子姜酒，给你暖身子用的，你还要不要？多喝几杯，肯定不会染上风寒。” 半夏：…… 不用了谢谢。 白芷：若不是这梅子姜酒的味道实在过于特殊，她高低得整一杯给皇上灌下去！ 第177章 四年后 普通的日子过得飞快。 时光荏苒，日月飞梭，四年后。 正月初一，休沐日，同时也是白芷的二十四岁生辰。 这一日，昭宣帝又不用处理公务，一般不会待在养心殿，不是去皇后娘娘那儿就是去太后娘娘那儿。 而白芷因着今日不用当值，她就没穿平日里的那件特别显眼的碧绿色宫女服，反而穿了一件最普通的衣裳，再在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提着昨天买来的食材往内御膳房走。 她的生辰，当然是要给自己煮一碗豪华版的长寿面啦！ 而在内御膳房辛苦守夜的长卿，见到白芷来了，也是普普通通、见怪不怪地跟她打了声招呼，“白芷姑姑，您来了。” 白芷“嗯”了一声，开始让长卿帮她烧火。 长卿熟练地生起火，白芷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食材，鱼、虾、肉、青菜、鸡蛋、面条，一一摆放在案板上。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白芷先将面条放入锅中，看着面条在水中翻滚，再一一加入各种食材。 不一会，豪华版的长寿面就香喷喷地冒着烟出新鲜炉了。 白芷一碗，长卿一碗，在这寒风瑟瑟的冬日清晨，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尤其是长卿，在内御膳房守了一夜之后，能吃上吸满了肉味的劲道面条，来上一口口味丰富的鲜汤，直接驱散了身上的寒冷与疲惫，精神好多了。 他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便举起大拇指称赞道，“姑姑的手艺真是一绝。” 白芷微微骄傲，那当然了！ 吃完面条，白芷也不着急着离开，把碗筷洗了洗，然后靠在墙边问道，“对了，昨晚可发生了什么事？我昨晚怎么听着好像有动静？” 昨晚除夕夜，本应是一片祥和的，但昨晚有段时间养心殿却不太安静。 长卿抿了抿嘴，又叹了一口气，“嗐，姑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昨晚，内御膳房进了只大老鼠，花了好长时间才抓到。” 白芷皱眉，“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老鼠？” 你要是说天气热，食物腐烂的速度快，各种气味惹来了老鼠，这还能说得过去。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老鼠？ 难不成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长卿一脸委屈地回道，“我怎么知道，都多少年了，咱们内御膳房可从来没有过老鼠的。” 白芷有些疑惑地追问，“是普通的老鼠吗？” 长卿非常确认地说，“是，普通的，灰黑色的那种，不是宁妃娘娘养的那些白老鼠。” 三年前有小宫女办事，正好路过瑞华宫，被突然窜出的一只白老鼠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自那以后，宁妃娘娘在皇宫内养白老鼠一事便在宫中悄悄传开。 而宁妃娘娘则对外声称那些白老鼠是无害的，是她的那条绿色小蛇的口粮。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自那之后，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绕着瑞华宫走。 而昭宣帝知道此事之后，对宁妃娘娘的态度也一下子冷落下来，最多只会去瑞华宫陪她用用膳，再也不留宿瑞华宫。 对于此事，白芷倒是知道点内情，宁妃娘娘养白老鼠是拿笼子养的，一般白老鼠不可能逃出去。 那只被小宫女撞见的白老鼠，是昭宣帝命死侍从瑞华宫偷出来故意吓人，然后把此事闹大，为的就是以后都能够名正言顺地不留宿瑞华宫。 宁妃娘娘毕竟是外族人，昭宣帝可没打算让她诞下皇子。 而这几年，北齐与大靖的交易越发频繁，两国之间的商队络绎不绝，北齐怎样先不提，至少大靖得到的好处不少，昭宣帝还真不好莫名其妙地对宁妃娘娘翻脸。 时间回到现在。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这就奇怪了，等会许嬷嬷过来，你得跟她好好说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许嬷嬷年纪比他们大，可能没听到昨晚的动静。 长卿：“是，姑姑，我一定跟许嬷嬷好好说说。” 白芷离开内御膳房后，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走回了御茶房，然后配了好几包的驱鼠药，不仅把驱鼠药塞在御茶房的各个角落，还把剩下的送去了内御膳房。 长卿看到白芷送来的驱鼠药自然是十分感激，他连忙接过药包，拍白芷的马屁，“真是多谢姑姑了，姑姑想得真周到，有了这些驱鼠药，咱们也能安心些。” 白芷忍不住笑出声，这个长卿，嘴真甜，“记得待会交给许嬷嬷，让许嬷嬷要把这些药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可不能马虎。” 长卿郑重地将驱鼠药收好，“姑姑放心。” 干完了这事白芷才回的房间，她刚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了没多久，外面半夏就拍门喊她了。 “姑姑，姑姑，您在吗？” “在，你直接进来吧！” 半夏提着食盒推门而进，就看到了把自己裹成粽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芷。 半夏：…… 白芷：“怎么了？有什么事？” 半夏嘿嘿一笑，把食盒打开，放在了白芷床边的桌子上，“姑姑今儿不是过生辰吗？我煮了些花生，辛夷炒了些瓜子，这不，就给您送过来了。” 这几年，白芷姑姑教了这她们不少做吃食的手艺，虽然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要教她们，但她们也确确实实学到了不少好东西，她和辛夷一直心存感激。 今日白芷姑姑生辰，她们自然要好好表达一番心意。 白芷看着食盒里的花生和瓜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两个丫头，她没白疼，“哎呀，你们有心了。” 第178章 耗子 说完，白芷伸手拿了一颗已经被刨好的花生，放入口中，那软糯的口感和咸香的味道让她点头称赞，“嗯嗯，真好吃。” 半夏接着说，“嘿嘿，姑姑，那您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半夏就走出了白芷的房间，顺便帮她把门给带上。 白芷也不躺了，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话本，一边看一边吃着零嘴。 白芷正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话本，仿佛那故事很精彩似的，突然，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又伴随着“吱吱吱”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这份宁静。 白芷警觉地放下手中的话本，猛地一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跟地上那只小老鼠对上了视线。 小老鼠的眼睛特别亮，但白芷在看到它时只觉得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未等这只小老鼠窜走，白芷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匕首，然后猛地将匕首刺向小老鼠，小老鼠瞬间被匕首击中，躺在地上身体时不时地抽搐，而鲜血也渐渐地它的伤口处渗出。 看着地上渐渐没了动静的小老鼠，白芷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脸色分外难看。 因为她想起了今早长卿的话，这养心殿附近肯定有老鼠窝了。 白芷：呕呕呕～ 她来不及多想，从床上弹了起来，套上棉衣，把门关紧，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往养心殿外冲去，甚至连房间里的死老鼠和食盒都来不及收拾。 院子里看着白芷急匆匆往外冲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白芷姑姑这是肿么了？ 此刻白芷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邓公公，让邓公公来带人解决这个老鼠窝。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不亲自上手，那当然是她害怕老鼠啦！ 邓公公：→_→ 白芷心急如焚地从养心殿朝着坤宁宫一路狂奔，不过因着她走这条路要经过御花园，时间就是这么凑巧，她看见了三年前通过选秀进宫的俞美人。 俞美人穿着一席粉色宫装，披着一件雪白色狐狸袄披肩，手上拿着一支刚折下的梅花，整个人显得娇嫩又活波，正从御花园跟她的贴身宫女说说笑笑地走出来。 顺带一提，这俞美人的位分，还是昭宣帝因为她的姓氏故意定下来的，说是既好听又适配，其实皇后娘娘一开始给她定下的位分是贵人。 白芷脚步猛地一顿，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地对着俞美人行了一个礼，然后便继续往坤宁宫跑。 俞美人：？？？ 片刻后才缓过神来，她看着白芷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脸颊微微鼓起，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快，这个女人是哪个宫的宫人？ 既没梳宫女发髻，长长的青丝就这么披着，也不知道要勾引谁，又没穿宫女服，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衣在皇宫内到处乱窜，成何体统？ 白芷也没想到啊，她就这么倒霉，居然会这么巧撞见俞美人，她快一步或者慢一步都碰不上！ 昭宣帝每年大年初一的日程都是固定的，这是皇宫中众所周知的事情。 大冬天的，在外面溜达又不可能遇到皇上，哪个后宫的娘娘们大年初一不待在自己宫里，居然还有兴致跑出来御花园赏梅花（吹冷风）。 俞美人：→_→ 这是情操，你一个宫女注定不会懂的！ 俞美人的贴身宫女书月看出了主子的不悦，轻声哄道，“主子，这不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要不，奴婢去查查？” 俞美人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吩咐道，“你悄悄跟上去，千万不要惊动了别人。” 进宫三年，她早就学会了谨小慎微，这个女人如今身份不明，她还真的不好直接惩罚。 书月对着俞美人行了一个礼，这礼，比白芷行的规范多了，“是，主子。” 别问她们为什么没把白芷认出来，一来白芷溜得太快，二来白芷没穿她那十分有特色的宫女服，她自己又长了一张没有特色的大众脸，她们认不出来实在是太正常了。 而白芷此时根本顾不上俞美人的反应，她一路飞奔，终于来到了坤宁宫。 而书月在看到白芷走进坤宁宫的时候，就识趣地离开了。 “来者何人？”白芷被坤宁宫的看门太监拦下。 不怪太监们大惊小怪，只怪白芷此刻的造型过于特殊。 白芷捋了捋头发，急得直跺脚，一想到那只死老鼠还躺在她的房间里，她都有点后悔了，当时头脑发胀地往外跑，而没让半夏她们帮她先清理干净。 “哎呀哎呀，我是养心殿的白芷，有急事要找邓公公，或者你们喊小顺子出来也行。” 太监们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疑虑和谨慎，然后他们决定找了春梅出来。 他们是坤宁宫的宫人，自然要喊坤宁宫的宫人出来，哪能直接养心殿的宫人出来。 不一会，春梅就大步走到了白芷面前，她在多看了两眼之后倒是把白芷认出来了，疑惑地问，“白芷姑姑，你，可是来找皇上的？” 白芷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找邓公公的。”顿了顿，她又语意含糊地小声补了一句，“我们养心殿出了点事。” 养心殿出了点事，春梅又不好直问，只能帮白芷把邓公公找出来。 坤宁宫内，一片温馨祥和，昭宣帝、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围坐在一起，一家子其乐融融。 按虚岁来算，大皇子今年已经六岁了，性子被皇后娘娘养得分外活泼。甚至在面对昭宣帝的冷脸时，他也毫不害怕，还会经常对着昭宣帝和皇后娘娘撒娇。 早在两年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已经去了上书房，在那里识文断字、诵读经典。 此刻大皇子殿下正背着《论语》，而昭宣帝和皇后娘娘听着他背书，看样子，昭宣帝倒是十分满意。 春梅走进殿中，脚步顿了顿，没上前打搅这温馨的一幕，偷偷摸摸地走到了邓公公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邓公公：…… 又来了！ 白芷又来给他找活干了！ 第179章 耗子窝 邓公公此刻当然是不能说走就走的，他先走到昭宣帝身边低语了几句，待昭宣帝对他摆了摆手之后，才悄悄的离开养心殿。 皇后娘娘看在眼中，轻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 昭宣帝摇了摇头，“一点小事罢了。” 坤宁宫门口。 邓公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芷，“你这是什么造型？！要是被主子们看到了，定要狠狠责罚你。” 白芷：…… 其实她已经被俞美人看到了。 不过白芷此刻心中焦急，直接扯着邓公公的衣袖，拉着他往养心殿跑，“哎呀！十分火急的事，你还在这关注什么造型！” 两人都用轻功，那速度叫一个飞快。 邓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啧了一声，“昨晚内御膳房抓到老鼠一事你是知道的吧？” 邓公公骄傲地点了点头，当然，这皇宫发生了什么事他能不知道。 他邓盛和的情报网比白芷还强多了。 不过现在说起老鼠干什么？ 白芷紧接着说，“这事皇上还不知道的吧？刚刚，有只小老鼠溜进了我的房间！然后被我用匕首戳死了！我怀疑养心殿附近有老鼠窝！” “有老鼠窝？”邓公公以那尖锐的嗓音重复了白芷的后半句话，语气中满是惊讶，“怎么可能！” “呵呵，怎么不可能，我记得年新调来的那个小安子，是走你的关系进来的吧？辛夷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内御茶房每天晚上需要处理的垃圾整理出来，让下边的杂役太监处理掉，都能看到他偷懒不干活，好像许嬷嬷她们也说过好几次，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白芷凉凉地看了一眼邓公公，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鄙夷。 即便是一个杂役太监，能在御前当差的身份还是不一样的，但白芷还是第一次这种费劲心思混进来之后不积极干活的人。 邓公公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过头，不看白芷一眼。 白芷：这丫的！ 养心殿，白芷的房间。 白芷一把抽出匕首，指着地上的老鼠尸体，双手叉腰，气焰嚣张地对着邓公公说，“你赶紧给我处理掉，恶心死了！” 邓公公连忙应道，“是是是，那个谁，小安子，还不赶紧过来把这老鼠尸体处理掉！” 邓公公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外众多围在一起看戏的太监宫女张望，寻找小安子的身影。 不一会儿，小安子匆匆跑来，看到地上的老鼠尸体，皱着眉，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但他也不敢违抗邓公公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将老鼠尸体包起来，准备拿去处理掉。 白芷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安子，继续补刀，“还有这地板，你也得给我擦干净了。” 小安子偷偷地看了一眼邓公公，眼神中充满了求助，希望邓公公帮他说句话。 邓公公一把用力地拍了一下小安子的后背，“你这小兔崽子，还不赶紧答应你白芷姑姑！磨磨蹭蹭地做甚，赶紧把老鼠尸体处理掉，再把地板擦干净，要是办不好，咱家也饶不了你。” 小安子心中涌起一股怨气，他给了邓公公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能在养心殿谋得一份相对轻松的差事，可如今倒好，被邓公公和白芷姑姑一起欺负了。 但小安子又不敢发作，脸上带着一脸所有人都在欺负了他的委屈样，低声应道，“是，邓公公，白芷姑姑。” 白芷挑了挑眉，戏谑地看了一眼邓公公，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人！ 小安子拿着包裹着老鼠的尸体出去的时候，白芷的房间外面传来了不少围观宫女们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纷纷离小安子远远的。 “啊！老鼠！” “天啊！怎么会有老鼠！” “这也太吓人了吧！好恶心！” “怎么又有老鼠，昨晚内御膳房就抓到了一只大老鼠！比这只大多了！”一个昨晚被拉起来抓老鼠的小太监扔出了一个重爆炸弹。 许多不知情的小宫女们闻言，纷纷尖叫着跑开，回自己房间检查去了。 而白芷看着小安子整整擦洗了五遍地板之后，才让他回去，然后紧紧地关上了房间门。 突然被关在门外的邓公公：？？？ “喂！老鼠窝的事呢？” 白芷冲着外面无情地喊了一句，“你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出去的！” 邓公公：…… 邓公公憋着一股气，只好让养心殿全体宫人出动，让他们去寻找可能存在的老鼠窝，“都给咱家仔细找，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不能让皇上回来看到这等腌臜之事。” 邓公公生起气来，那模样十分吓人，往日里那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横眉冷对地看着已经院子里被他召集起来的宫人。 就包括许嬷嬷在内的几个年纪大的嬷嬷，此时也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反对，分头检查可能存在的老鼠窝。 大概三四刻钟之后，窝在床上看话本的白芷突然听到了宛如海浪一般的尖叫，那尖叫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双手搓了搓手臂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笑了笑，想来是终于找到了。 ———— 傍晚，因着中午不敢出门而没用午膳的白芷饿得咕咕叫，才推开了房间门，想着去御膳房取晚膳。 一推开门就见到了一脸菜色蹲在院子里的半夏和辛夷，还有一众的小太监小宫女。 白芷摇了摇头，准备抬脚绕开他们。 看来状况很惨烈，真是可怜的娃儿呀！ 白芷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半夏微弱的声音，“姑姑，好姑姑！” 白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半夏和辛夷，以及那些同样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问道，“你们也想吃饭？但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人的饭呢！” 宫女太监们脸色一变，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一想到今天他们看到的那恶心的一幕，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半夏有气无力地说，“不是，姑姑，我们是想要驱鼠药。” 白芷想了想，直接答应了，“行啊，不过今天天色晚了，明天给你们配，啊～” 第180章 鸽子汤 白芷用连哄带骗的语气把他们忽悠回房间，自己则是面色红润地提着食盒去了御膳房，甚至一路上用意味不明的语调哼起了小曲。 因着今天是大年初一，过年了，御膳房做的好吃的东西自然不少，除了每年过年都会有的八宝饭，就算是他们这些宫人，都能从红烧五花肉和红烧狮子头中选一份，虽然份量不大，但好歹也让他们这些宫人体验体验过年的气氛，让他们一年中好歹也有个盼头。 而白芷站在那里，盯着那肥美的红烧肉和圆滚滚的狮子头，自然是全部都要啦。 她递出食盒，让负责盛饭小宫女帮她多装一份，那小宫女哪敢出声，手脚利索地就将御茶房三人的膳食给装好递回给白芷。 白芷刚接过食盒，隔了一条过道取炖汤的大锅旁边突然来了一个宫女。 这炖汤可不是他们这些宫人能喝的，他们这些宫人只配喝大锅汤，而御膳房的大锅汤永远像是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所以白芷从来不喝。 那些炖汤是特意炖给没有小厨房的宫妃们喝的，这也是每年的新年福利，还是皇后娘娘用自己的银子补贴的，说是让后宫的各位姐妹都能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感受到温暖与关怀。 听说很多不受宠又没家世又过的拮据的宫妃们都因此而对皇后娘娘心存感激。 皇宫里没有小厨房的宫妃也就固定那么十来位，炖汤的份例也都是固定的，来的人很少，所以白芷就抬头往隔壁看了一眼，哦，是杜婕妤身边的水琴。 说起来这杜婕妤也是个人物，三年前进宫的秀女，出身江南，原本进宫的时候还只是个才人，分到了永南宫偏殿住。 但由于她身上自带的那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气质和才情，脸上还带有一对小酒窝，俏皮而又迷人，在御花园偶遇一次昭宣帝后，便十分受到昭宣帝的宠爱，短短三年就从五品才人升到了正三品婕妤。 可以说，杜婕妤外形上是很符合白芷在话本上看到过的江南才女的形象。 不过白芷内心觉得她是有些心机（绿茶）的，因为杜婕妤为了展现她的大度和节约，一直不肯主动跟昭宣帝提出换居住的宫殿和要小厨房。 对此，白芷心里还一度怀疑过，这杜婕妤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趁着受宠的时候朝皇上多要些东西，等到失宠的时候就不知道有多难过了。 水琴这丫头的嗅觉当真是十分敏锐，就在分负责炖汤的小太监刚刚拿起大锅盖子的那一刹那，她便立刻敏锐地分辨出了混在鸡汤香味中的的鸽子汤那独特的清新的味道。 她的眼睛瞬间一亮，微笑着对小太监说，“这位公公，今儿有鸽子汤啊！我们婕妤这不是有孕了吗？她说昨儿喝的那盅鸡汤有些腻，刚好想换换口味，你把那鸽子汤给我吧。” 说完，水琴便递上了食盒。 小太监满脸为难，他尴尬地笑了笑，虽然水琴姑娘把有孕的杜婕妤搬了出来，但这鸽子汤今天还真不好给她，因为这是楚贵人自己加银子吩咐御膳房给她炖的。 小太监刚要对水琴解释些什么，就在这时，莲蓉大步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水琴狠狠推倒在地。 “这鸽子汤是我们楚贵人的！是我们加银子让御膳房特意炖的！你怎么能说要就要！”莲蓉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大声叫嚷着。 因着莲蓉的这一喊，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只剩下御膳房特有的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和热水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所有人都朝着莲蓉看去。 这四年来，楚贵人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并不顺遂，虽然她不怎么受宠，但昭宣帝看在楚妃娘娘的份上，还是每个月还是会意思意思地找楚贵人侍寝。 毕竟楚妃娘娘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只能强忍着恶心，把自己的妹妹推给了昭宣帝。 在楚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的一番精心运作之下，楚常在又成功晋升回了楚贵人。 然而，令楚家人失望的是，楚贵人一直未能怀上龙胎，后宫中的三个楚家女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们不知道楚贵人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昭宣帝下了绝孕药，还从宫外找了各种易孕的方子，给楚贵人喝下去，一副楚贵人怀不上誓不罢休的样子。 甚至宫人私下里都在纷纷猜测，也不知道楚家会不会在今年春天的选秀里再往宫里塞一个楚家女，若是真的如此，那楚家的吃相确实是有些过于难看了。 “啊！”被猛然推倒的水琴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将白芷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水琴狼狈地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莲蓉，嘤嘤嘤又委屈巴巴地哭诉起来，“莲蓉姑娘，你这鸽子汤是你们楚贵人的，你好好说便是，又何必动手推人呢。” 水琴那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腔调的喃语，不但没有平息这场纷争，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莲蓉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莲蓉怒目圆睁，“你还敢顶嘴！若不是我也在御膳房，你肯定会把鸽子汤给抢走的！” 谁让水琴的主子是杜婕妤，不仅有宠，如今还怀着孕，而她的主子又不受皇上待见，御膳房向来踩低捧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属于自家主子的鸽子汤送出去献殷勤。 在一旁的小太监没忍住，对着天翻了一个白眼，这莲蓉姑娘可真是，无意中居然还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嬷嬷早就吩咐过他了，那鸽子汤是楚贵人给了银子的，谁也不可能抢走，就算莲蓉姑娘没出现，他也不会让水琴姑娘拿走。 御膳房其他有空闲的人，也不知道是故意拱火还是怎么回事，纷纷劝说莲蓉大度一些，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哎呀，莲蓉姑娘，算了吧，毕竟水琴姑娘也不知道这鸽子汤是你们花了银子的。” “就是呀，为了一碗汤，不值得这么生气。” “莲蓉姑娘，你好好说话就是，怎么能动手呢，在御膳房多危险。” 听着这些话，莲蓉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白芷眼看着莲蓉越来越生气，心中暗道不妙，赶紧抱着自己的食盒，脚底抹油，溜出了御膳房。 第181章 热牛乳 不过事情最终还是被闹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虽说也是名义上的休沐日，但她的主子可勤奋了，基本会待在养心殿不出去，所以养心殿的宫人们还是得当值。 白芷在送了茶之后偷偷多看了两眼昭宣帝，发现昭宣帝没什么异常，便知道他应该是不知道昨天的耗子窝事件。 “你看朕干什么？”当了好几年皇帝的昭宣帝如今威严更盛，对各种人的视线越发敏锐，自然也没错过白芷的偷瞄。 白芷尬笑了两声，连忙故作害怕地低下头，“奴婢不敢。” 昭宣帝皱眉，刚要说白芷两句，此时，小顺子进来通报，“皇上，杜婕妤求见。” 昭宣帝大手一挥，“让杜婕妤进来。” 白芷利索地收好食盒，杜婕妤带着水琴进来了，白芷看了她们一眼，吓了一大跳。 不为别的，因为水琴的脸上有一大片的烫伤，十分骇人。 按理来说，这脸上有伤的宫女可不能来御前，污了皇上的眼睛，看来这是昨天在御膳房的纷争，水琴受了伤，杜婕妤来为水琴出头来了。 为了这么点小事，还是一个的宫女，她自己不会解决的吗，居然闹到了皇上这儿了，这杜婕妤最近有点飘啊。 白芷心里如此想，她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杜婕妤。 杜婕妤身形娇小玲珑，愈发显得她那已有六个月身孕的肚子更加突出，身着一席冬日宫装，身上上还精心地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披肩，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有些憔悴。 也正是这样，杜婕妤恰到好处的露出自己那脆弱的一面，这三年来才能一直盛宠不衰。 在白芷看来有些绿茶的行为，在昭宣帝眼中反而激起他的保护欲。 昭宣帝待杜婕妤走到他身边之后，主动牵起了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把她带到了窗边坐下，“这大冬天的，爱妃怎么亲自来了，朕记得你向来极为怕冷。” 他转头就板着脸吩咐白芷，“快去给杜婕妤泡杯牛乳茶过来。” 杜婕妤的手都是凉的。 白芷：呵，男人啊！她不亲自过来，又怎么能引起皇上的怜惜，皇上您又怎么为她的宫女出头呢？这么简单都看不出来，您的眼睛被猪油蒙住了吗？以前您当皇子的时候，太后娘娘不是苦口婆心地说过，不能轻易被女人迷了眼，您是忘了吗？ 白芷内心恨不得拉着昭宣帝的龙袍，在他耳边大喊，您清醒一点啊喂！ 但白芷面上只敢摆出一副为杜婕妤好的模样，好言相劝道，“皇上，杜婕妤有孕在身，不适合喝牛乳茶，奴婢给杜婕妤准备一杯热牛乳吧。” 昭宣帝摆了摆手，白芷抱着食盒不紧不慢地回了御茶房。 待她用薄荷煮好了一杯热牛乳，走回养心殿的时候，杜婕妤已经跟昭宣帝哭诉完毕了，她的眼神微红，水琴跪在地上，而昭宣帝则是一脸怒容。 白芷看了一眼邓公公，邓公公一言难尽地回看白芷。 白芷：…… 说实话，她没看懂老邓那是什么眼神。 杜婕妤依旧用她那吴侬软语说，“皇上，水琴她在臣妾身边兢兢……” 白芷仿佛像是一道光（电灯泡），径直走到了两人身边，直接把热牛乳放在了杜婕妤面前，“哐当”一声，把两人直接那种暧昧的气氛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杜婕妤：…… 昭宣帝倒是眼神不善地看向白芷。 他们在说正事呢！捣什么乱！ 白芷接受到昭宣帝的眼神，嘴角仿佛像是无意识地向下撇了撇，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些委屈和控诉。 谁知道你们在谈正事，再说了，不是您让奴婢泡热牛乳的吗？奴婢怕热牛乳凉了，到时候杜婕妤喝下去对身体不好，怎么？奴婢又做的不对了？ 杜婕妤的眼神清明，没错过白芷和昭宣帝那无声的交流，连忙端起热牛乳喝了一口，然后仿佛被呛到了一般咳嗽了两句，硬生生地把昭宣帝的注意力给吸引回了自己身上。 白芷：…… 所以在昭宣帝内心里喜欢的，或者说有点份量的那几个女人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位杜婕妤。 皇后娘娘明艳大方，丽妃娘娘直率没有坏心，楚妃娘娘为人和善。 唯有这位杜婕妤，远远地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茶香味，而且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她能确认，杜婕妤对她有敌意。 一个后宫主子对她一个御前宫女有敌意，无意间都会防着她，说出去简直要笑死人。 就像杜婕妤手上的这被热牛乳一样，杜婕妤只喝了一口就轻轻放下，不愿再拿起。 “哼！” 好歹也是她花了心思用薄荷煮过的新鲜牛乳，极完美地去掉了牛乳中的腥味，免得把杜婕妤这个孕妇给喝吐了，居然就这么不懂珍惜，不懂欣赏，有眼不识泰山。 明明以前她泡的茶水，连皇后娘娘等人都是赞不绝口的！ 白芷极轻微地哼了一声，但因为离得近，昭宣帝和杜婕妤都听到了。 眼看着白芷要转身离开，杜婕妤一把抓住了白芷的衣摆，“咳咳，等等，等等，白芷。” 白芷才不惯着她，顺着杜婕妤的力道，脚一歪，半个身子柔弱地扑倒在了水琴的身上，把本就跪在地上的水琴压得一个趔趄。 白芷和水琴躺在地上玩叠叠乐，被泰山压顶的水琴下意识地推了身上的白芷一把，扑通一声，白芷的头磕到了地上。 杜婕妤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不可能啊！ 而白芷揉着额头，可怜巴巴地站起来，看向昭宣帝，她的额头红了一片，仔细一看，甚至破了点皮。 第182章 摸鱼 与新人杜婕妤不同，昭宣帝一眼就看出来老人白芷的小把戏。 她能被一个怀着孕的宫妃一把推倒？ 完全不可能！ 昭宣帝忍不住对白芷低吼了一句，“滚下去。” 白芷连忙滚了下去。 即使身后传来了杜婕妤那娇娇软软帮白芷说话的声音，白芷还是头也不回地溜了溜了。 杜婕妤内心啧了一下，她听水琴说，昨天水琴在御膳房被莲蓉推倒在地的时候，白芷刚好也在旁边，若是白芷当时能出面制止莲蓉，莲蓉后来也没有机会拿到滚烫的热水泼到水琴身上。 别看水琴现在只有脸上有烫伤，其实她的身子也有多处被烫伤，抹了一身的烫伤膏才好了那么一点。 一身的伤痕啊！听医女说还大概率会留疤，这对女子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更别说出事的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水琴。 她今日来养心殿，自然不只是希望昭宣帝为水琴出头，更是希望昭宣帝能责罚一下白芷，为水琴出出气。 她相信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昭宣帝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白芷：→_→，你想太多啦！） 养心殿内。 白芷溜得太快，导致杜婕妤那些挑拨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好转向为水琴说话。 “皇上～您看看水琴，臣妾是真的心疼！” 昭宣帝眉头一皱，吩咐到，“邓盛和，去把楚贵人和莲蓉给朕带过来。” 邓公公：“是，皇上。” 邓公公刚走出养心殿门口，就被根本没去处理伤口的白芷喊住了，“邓公公，邓公公！老邓！” 邓公公：？？？ 喊谁老邓呢！ 邓公公走到一根柱子后面，找到了喊住她的白芷，“你在这干什么？” 白芷理所当然地回道，“等你啊！你快跟我说说，杜婕妤来养心殿，是不是告了楚贵人身边的莲蓉一状？还有水琴，她脸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邓公公没好气地回，“是。被莲蓉拿开水弄伤的。除了这两件事，杜婕妤还提到了你昨天也在御膳房。” 白芷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我在御膳房就在御膳房呗，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御茶房的人又不是不用吃饭，再说了，当时御膳房的人那么多，莫名其妙提我干什么？” 心思敏锐的邓公公同情地看了白芷一眼，“我估计杜婕妤是想要暗戳戳地说你昨天没制止莲蓉，水琴才被泼了开水，想要皇上罚你呢！不过她说的太隐晦，我也不太确定，皇上更是听不出来。” 白芷一听，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她脑子是有病吧？水琴自己站着不动被人烫了一身伤，居然还要指望我来给她出头，这杜婕妤要当与世无争的白莲花，水琴就有样学样，活该被烫死。” 邓公公小声叮嘱白芷，“这话你可别到皇上面前说。” 这三年来，除了皇后娘娘，就养心殿里面这位杜婕妤最得宠，白芷肆无忌惮吐槽杜婕妤的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了，可能就要挨板子了。 白芷点了点头，“当然了。” 她是傻了才在皇上面前说他的爱妃坏话。 邓公公轻轻地推了白芷一下，“你赶紧去御花园或者内务府溜达溜达吧，皇上让我去清宁宫喊楚贵人和莲蓉过来，应该还要闹一阵子。” 白芷点了点头，回了御茶房嘱咐了半夏和辛夷两句，也没去御花园和内务府，她怕别人找到她，索性提着篮子走去了英梅宫，赏梅去了。 ———— 英梅宫。 看守的还是那个老太监，白芷熟练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往英梅宫的后院走。 一大片梅林如诗如画般在白芷的面前展开来，走近梅林，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清香扑鼻而来，再加上温暖的阳光照下，白芷打了个哈欠，居然觉得有点困了。 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麻袋，铺在后院里的石椅上，然后躺下闭目养神。 正如俞美人所说，白芷一个宫女不懂什么情操，什么风花雪月，什么诗情画意，她只知道活着、吃饭、睡觉最要紧。 所以赏梅是不可能赏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赏梅的。 难得有这么好的一个摸鱼的机会，怎么不好好休息一番。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若不是老太监上来把她喊醒，她都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白芷顶着老太监那复杂的眼神，老脸一红，随便摘了几朵梅花后连忙提着篮子直接回了养心殿。 好在御茶房内半夏给她留了午膳，还特意一直用热水温着，白芷吃着也没什么差别。 半夏：“姑姑，刚刚您去哪儿了呀？顺公公今早来了好几趟，看您都不在。” 白芷挑了挑眉，“哦？小顺子来找我？他可有说什么事？” 大概是皇上来寻她问水琴和莲蓉昨天在御膳房的发生的冲突，毕竟她也算是见证人。 半夏摇了摇头，“他没说，直说皇上有事找您，您要不吃完饭，过去一趟？” 白芷心中呵呵一笑，她才不去，后宫的女人，就让皇上自己烦去吧，指着自己额头上那一点红色破皮说，“我等会要去一趟太医院。” 辛夷和半夏看着白芷的额头，纷纷围了过来，“天啊！姑姑，您怎么受伤了？” 白芷想了想，“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虽然说这一跤是她有意而为之。 辛夷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帮白芷，“那姑姑您快吃，若是顺公公待会还过来，我们就说您又出去了。” 白芷倒是吃得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情问到，“杜婕妤和楚贵人还没走呢？” 半夏的表情有些忌讳，小声地跟白芷说，“听说皇上想按照宫规给莲蓉定罚，但杜婕妤好像不太满意，挺着个大肚子在哪儿跟皇上撒娇呢，把楚贵人气得要死。” 白芷：？？？ 杜婕妤已经这么飘了吗？ 半夏继续在那儿感慨，“皇上也是可怜，大过年的，还要处理这些破事。” 白芷：…… 这不是皇上自己惯出来的女人吗？有什么好可怜的！ 第183章 羊乳茶 白芷吃完午膳，就直接从后门悄悄地溜出了养心殿，往太医院跑。 她前脚刚走，小顺子就跑来了，他微微喘着气，张望了御茶房一圈，只觉得奇怪。 “半夏姐姐，白芷姑姑呢？她不是回来了吗？” “白芷姑姑去太医院了。”半夏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故作忙碌地擦桌子。 小顺子简直要哭了，养心殿两位妃嫔主子在那儿闹，话术还不统一，都觉得自己的宫女没错，错的是对方，就等着白芷姑姑回来问话呢！ 白芷：有病？当时御膳房那么多人不去找他们，随便找个嬷嬷问一问不就行了吗？只会揪着她薅？把她当什么了？ 白芷才不惯着这些后宫主子，毕竟她们也不是皇后娘娘，所以她这一出去，就又是大半天，直到或酉时初，她才单手提着半桶羊乳回来。 这羊乳，还是她为了消耗时间，专门去兽宠阁亲手挤的，那儿的小太监想要上手帮她都被她拒绝了。 与牛乳比起来，羊乳的口感虽然更加细腻、醇厚，不过因着味道带有股浓浓的膻味，不受后宫主子们的欢迎，所以他们这些宫人若是想要喝些羊乳，兽宠阁那边只收几文钱。 价廉量大，羊乳倒是成为了他们这些宫人补充营养的头号选择，馋了就给自己整一杯。 不过白芷也喝不了那膻味重的羊乳，所以她先拿御茶房的药材配了一个药材包，然后把药材包丢进羊乳里煮一段时间，最后把药材包取出，在扔几朵梅花进去煮，最后得到的就是一碗含有淡淡清香的羊乳。 辛夷高高兴兴地拿着她的那份羊乳端去了内御膳房，她要做羊乳蛋羹吃。 而白芷将自己的那份羊乳放在一边，泡了一杯羊乳茶，亲自端到昭宣帝那儿，算是低头认错。 白芷刚要推开养心殿的大门，看门的小顺子居然伸手拦住了她。 感觉有被冒犯到的白芷：？？？ “小顺子，你干什么？” “姑姑，皇，皇上他不在养心殿！”小顺子面对白芷那清澈的眼神，眼睛一闭，开始说谎。 白芷：…… 皇上不在养心殿，你不跟着出去？待在这干什么？ “皇上他生气了？”白芷问道。 小顺子抿了抿嘴，很轻微地点了点头，若不是白芷一直看着小顺子，她可能都注意不到他竟然点头了。 白芷瞬间把伸出的手缩回去，一只脚踢了踢小顺子，“那你进去帮我通报一下，我给皇上带了好喝的。” 小顺子面露苦涩，求饶道，“姑姑，您就别难为我了。” 白芷耸了耸肩，“好吧。” 转身端着茶回了御茶房。 皇上不喝，她自己喝！ 也不知道杜婕妤给皇上吹了什么耳边风，把皇上居然连她的茶都不喝了。 养心殿内。 小顺子弯着腰，把刚刚白芷来过又走了的消息禀告给了昭宣帝。 昭宣帝一脸怒意，抓着白棋的手紧了紧，没想到…… 与昭宣帝下棋的杜婕妤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脸上做出满不赞同的表情，继续火上浇油，“皇上，您看，这白芷如此行事，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呀。” 昭宣帝怒道，“把白芷叫回来！” 小顺子被吓得浑身一抖，“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白芷前脚刚坐下，喝了一口她特意给昭宣帝泡的羊乳茶，既有着羊奶的温润甘甜，又有着茶叶的淡雅芬芳，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清香，三种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刚刚吃了个闭门羹的白芷心情大好，阴转晴。 哼，不见就不见，不就是…… “姑姑，皇上让您过去一趟！”小顺子和喊声打断了白芷的思绪，晴转多云。 见状，半夏都有一丢丢不满了，对着小顺子埋怨道，“我们姑姑刚回来！” 小顺子只能尬笑，他就是一个夹在中间的传话筒，受气包，他能有什么办法，肯定是主子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呗。 “姑姑……”小顺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生怕白芷又溜出去了，毕竟白芷姑姑今天神出鬼没，到哪儿都找不到人。 白芷倒是没准备为难小顺子，索性一口把剩下的羊乳茶喝完，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走吧。” 出了养心殿，路上白芷还问了一句，“杜婕妤是不是还在皇上那儿？” 若不是杜婕妤，皇上也不会前脚才赶她走，后脚又把她喊回去，如此反复无常，肯定又是杜婕妤说闲话的结果。 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 小顺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养心殿。 白芷对着昭宣帝和杜婕妤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微微低着头，“奴婢给皇上和婕妤请安。” 她的姿态端庄挑不出任何错误，声音虽不响亮却清晰可闻，不过语气十分卑微。 昭宣帝闻言，朝着白芷看了过去，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这句正正经经的请安，他有多久都没听过了。 杜婕妤则是勾了勾唇，率先犯难，“跪下。” 白芷扑通一声跪下，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昭宣帝皱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杜婕妤。 杜婕妤：“你可知罪？” 白芷低着头摇了摇，继续掐着自己的大腿。 杜婕妤摆出了一副为白芷好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白芷，你身为御前宫女，又怎能如此毫无礼数。” 杜婕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责备，她转向昭宣帝，继续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想当年臣妾在储秀宫的时候，管教嬷嬷就教导过臣妾，主子问话，需得恭敬聆听，谨慎回答，不可有丝毫怠慢。这白芷如此行事，实乃不妥，若不加以教导，恐坏了宫中规矩。”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仿佛真的是在为白芷的着想。 但实际上，她在刚进宫的那年，就对这个哑巴宫女有了极大的意见，不仅仅是因为白芷见到自己不请安问好，更是因为白芷跟皇上的默契实在是太强了。 经过她的仔细观察，白芷甚至可以跟皇上进行眼神交流！ 连皇后娘娘都做不到！ 这种默契在杜婕妤看来，简直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第184章 哭诉 眼看着昭宣帝那深沉的眼神一直盯着白芷，杜婕妤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满，所以她才觉得白芷碍眼。 就在杜婕妤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白芷哭了。 豆大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直直的往下掉，每一滴眼泪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委屈，滴落在了她那碧绿色的宫女服上，渐渐地把宫女服染成了深绿色。 当然了，白芷不是委屈哭的，她是硬生生被自己掐大腿给疼哭得。 实际上她对自家主子被杜婕妤拿捏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接受，民间不是有句话吗，有了媳妇忘了娘，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色令智昏（作者：你确定些话能套在你自己身上？）。 而是她不能被杜婕妤牵着鼻子走，再这么被杜婕妤拱火下去，昭宣帝脑子一热，为了一点小事把她赶出养心殿，她不能在养心殿当差，又怎么以现在的身份敛财（划掉）赚银子呢？她在皇宫能赚银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示弱，用眼泪大法，引起昭宣帝对她的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你哭什么？”昭宣帝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慌乱。 怎么就哭了呢？！ 白芷抬起头，睁大眼睛先是看向了昭宣帝，眼睛中闪烁着泪光，仿佛藏着无尽的委屈，昭宣帝被白芷看得心中一凛。 白芷又看了看杜婕妤，最后低下了头，继续装鹌鹑。 昭宣帝：…… 他自然看懂了白芷的眼神，然后用格外温柔的语气地对杜婕妤说，“爱妃今日累了吧？” 杜婕妤的心中一跳，不是喊白芷过来受罚的吗？怎么皇上突然就把她赶走了？ 她握紧了放在棋盘下的手，直接嵌入了掌心，面对这个突发情况，她先是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笑了笑，顺着昭宣帝的话往下说，“臣妾确实有些乏了。” 杜婕妤微微垂下眼眸，掩饰住内心那不平静的波澜。 昭宣帝微微颔首，“那爱妃便早些回去歇息吧，邓盛和，把杜婕妤送回去永南宫。” “是，皇上。杜婕妤，请吧。” 待杜婕妤离开了养心殿，昭宣帝整个人坐没坐相地躺在软榻上，“起来。” 白芷一边拿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乖乖地走到了昭宣帝的身边，十分讨好似的帮他按摩肩膀。 昭宣帝闭着眼感受身上的力度，心中微微一动，喊了一句，“白芷。” 白芷：“奴婢在。” “你还没回朕呢，怎么突然就哭了？” 别的女人哭就算了，白芷在他身边多年，在他的记忆里还真的没哭过几次。 白芷撇了撇嘴，“奴婢觉得委屈，皇上当真要为了杜婕妤而惩罚奴婢吗？杜婕妤对奴婢有意见，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 昭宣帝睁开眼睛，看着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不自在地说，“朕何时说要惩罚你了？” 白芷心中呵呵一笑，信你才有鬼！ “杜婕妤言语中都在贬低奴婢，皇上您是真听不出来？” 还是在装傻？白芷心中默默补充。 “奴婢是皇上的人，她说奴婢不知礼数，明明是在下皇上您的面子。” “她今天吵着闹着要见奴婢，不就是因为昨天奴婢没给水琴出头，想要治治奴婢吗？奴婢都往外躲了一天了，您最后不还是召了奴婢过来？” 说着说着，白芷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话语间带上了丝丝哭腔。 昭宣帝突然觉得有些刺耳。 “还有去年，杜婕妤刚有孕的时候，因着孕吐反应剧烈，她把奴婢从您身边要了过去，永南宫又没有小厨房，奴婢天天走去御膳房给她做药膳，一天要走好几个来回，晚上她突然饿了，大半夜从被窝里里喊奴婢起来，就为了给她做个春卷。当时奴婢回养心殿的时候，您不是还说奴婢瘦的脱相了吗？” 最讨厌的是，杜婕妤当时的孕吐分明就不严重，而且杜婕妤对她有防备，她每天辛辛苦苦做的药膳最后都进了水琴和水琵的肚子里，只要她偷懒做出难吃的东西，杜婕妤就会对她阴阳怪气，把她给折腾得够呛。 甚至当时皇宫还有流言，白芷实际上对杜婕妤的肚子一点都不上心，你看，杜婕妤的脸颊都瘦的凹下去了，这流言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别说她在养心殿的时候有多舒服了，就说是当年皇后娘娘有孕，她去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时候，坤宁宫的宫人对她都是极其恭敬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要不是她手上没证据，她多少得把后半段给昭宣帝说道说道。 昭宣帝：……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毕竟白芷从来都没跟他说过其中的苦楚。 “还有前年您过生辰之前，杜婕妤给您送了一幅她亲手画的画，当时奴婢明明在给您端茶，她就往奴婢身上冲过来，还倒打一耙说奴婢手不稳，茶水把她辛辛苦苦画的画给毁了。奴婢的手稳不稳，皇上您还不知道吗？” 当时白芷背对着杜婕妤，杜婕妤还能直直地往她身上撞，还能不是故意的？ 杜婕妤的画是亲手画的，那她的茶还不是她亲手泡的？ 说完，白芷手下一用力，昭宣帝的肩膀被狠狠地捏了一捏。 昭宣帝：…… 这死丫头！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再说了，他记得画被毁了之后，杜婕妤即使哭得厉害，他也没听杜婕妤的话惩罚白芷啊。 “还有啊……” “行了。”昭宣帝拍了拍白芷的手，示意她停下，而且他也不想听白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白芷乖巧地垂手站在一旁。 “你以后离杜婕妤和她身边的人远一点。”昭宣帝吩咐道。 白芷：？？？ 不应该是杜婕妤和她的人离自己远一点？ “皇上当真要为了杜婕妤跟奴婢生分了吗？”白芷抽了抽鼻子，红着眼道。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咳咳。”昭宣帝被白芷的眼泪搞得一时心软，再对上白芷那略带质疑的视线，只好用手指勾了勾，白芷顺势弯下腰。 “她还有用。”白芷听到了昭宣帝那极其小声的话。 白芷却有些不依不饶，你有你的用处，期间让她受委屈？ 得加钱！ 第185章 风筝 最后白芷抱着一个首饰盒，一走出养心殿就忍不住勾起唇角，乐呵乐呵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藏好。 此时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了，杜婕妤就是个靶子，为别人挡刀的。 难怪往日里皇上表面上对杜婕妤那么好，好到她都觉得皇上真情实感了。 傍晚，辛夷献宝一般把一碗山药羊乳粥和一些炸羊乳捧到了白芷面前，“姑姑，这是我做的粥，您尝尝我的手艺。” 白芷看了看辛夷，笑了一下，“你这丫头，不是说去做糕点的吗？” 说完，白芷夹起一块炸羊乳放进口中。 辛夷被白芷说的有些脸红，“我这不是瞧着还有剩余的羊乳吗，想着可别浪费了，就锻炼锻炼手艺，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这几年了，白芷教了她们不少做吃食的方子（药膳除外），白芷姑姑不藏私，完全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所以她们自然一有机会，也会真情实意地孝敬白芷。 ———— 翌日。 依旧是皇上的休沐日，但不是白芷等人的休沐日，白芷依旧需要苦哈哈地值班。 “姑姑，我们的白糖用完了。”辛夷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备用的白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告诉白芷。 她明明记得还有一罐的呀！怎么就不见了呢？奇怪！ “算了，我去内务府一趟。”白芷马上说。 再绕一下路，拿着昨天的天降之财去花房买点芦荟，做成芦荟膏涂脸。 自从前几年她加了珍珠粉做成的面膏之后，她的脸不仅越来越白，还越来越娇嫩了，在大冬天被外面凛冽的寒风一吹，就会变得干燥粗糙，她又得花银子好好养护一番。 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白遮百丑，在外人第一眼看到已经成为了一个娇滴滴的、宛若十八岁的少女，还把自己当成大众脸的白芷如是想。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镜子这玩意让白芷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庞。 ———— 内务府。 出乎白芷的预料，没想到内务府还有挺多人进进出出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瑞华宫宁妃娘娘的人，因为她们身上的服饰十分特别。 她溜到了一直在唉声叹气的赵公公身边，“赵公公，这又是怎么了？” 赵公公把白芷拉倒了一个角落，小声地跟她说，“嗐，宁妃娘娘那儿，昨天晚上，说放置摆件的架子倒了，东西好好的东西碎了一地，这不……” 赵公公剩下的话没说完，朝着瑞华宫的努了努嘴。 白芷：…… 宁妃娘娘出身特殊，她碎了的东西不用自己花银子补，直接跟内务府要就行了，走的还是国库的银子。 当然了，昭宣帝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其中宁妃娘娘浪费了多少银子，最后还是每年冬天在与北齐交易的时候赚了回来。 “白芷姑娘，你呢，过来干什么？” “御茶房的白糖用完了，赵公公你帮我进去拿两罐吧，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跟他们撞上。” “行，白芷姑娘你等等。”赵公公揉了揉太阳穴，答应了白芷。 瑞华宫领头的那几个宫女，是跟着宁妃娘娘从北齐过来的，仗着自己不会说大靖话，想要什么东西就胡乱比划，态度还十分蛮横，不给就直接动手抢，完全没办法交流。 别说内务府了，连皇宫内的其他宫人见着她们都马上绕道，白芷不想跟她们碰上也太正常了。 赵公公快去快回，小跑着出来往她的篮子里塞了两罐白糖，推了推她，“白芷姑娘，你赶紧从那条小路走，她们……” 赵公公话没说完，内务府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花瓶摔碎的声音。 赵公公连忙对她摆了摆手，话都没说，又小跑回了内务府。 眼看有事发生，白芷提着篮子从小路溜了，不过由于这条小路不通花房，她不得不绕了一大圈，才从小路绕回了大路。 隔壁刚好就是御花园，御花园刚好就有小孩子的啼哭声。 白芷头皮一紧，也不知道哪位殿下在哭。 恰好春梅急匆匆地从御花园小跑了出来，跟一脸懵逼的白芷对上了。 “白芷姑姑！”春梅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地喊，热情地上前试图把白芷往御花园里面带。 白芷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得问，“这是怎么了？” 春梅温和地对着白芷笑了笑，“我们大皇子殿下的风筝挂树上了，那树有些高，本来我是准备回坤宁宫找春杏帮忙取下来的，没想到在这能遇上白芷姑姑，不知姑姑能否帮帮我们，若是等我和春杏回来，殿下可要哭哑了。” 白芷听到这略带威胁的话：…… 她要是拒绝了，不就得罪皇后娘娘了吗？ 再说了，取个风筝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白芷点了点头。 春梅还跟白芷说了其他情况。 原来今天天气好，皇后娘娘特意带着大皇子出来御花园放风筝，玩得正开心，德妃娘娘也正好带着二皇子在御花园溜娃，二皇子看到大皇子跟一众太监宫女他们愉快地在放风筝，便兴冲冲地凑了上去，德妃娘娘拉都拉不住。 好在此时两位殿下已经在上书房读书了，熟悉得很，谁知没过多久，那来自潍州的风筝竟不小心被二皇子给弄到了树上。 二皇子瞬间急得哇哇大哭，大皇子在二皇子的感染下，也急得哇哇大哭，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哄都哄不住，反而越演越烈。 白芷听完，居然被逗的呵呵直笑，还是小孩子可爱。 春梅大受震撼，这有什么好笑的！ 两位殿下的哭声加夹在一起，都要把天给哭破了。 白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笑容，“别急，我等会帮你们把风筝取下来便是了。” 第186章 兰音竹 取个风筝而已，即使这风筝挂得有点高，但对白芷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当白芷把这个风筝递回二皇子殿下手上时，两位殿下立马就转哭为笑，好哄得很。 皇后娘娘的德妃娘娘见状，马上松了一口气，擦眼泪的擦眼泪，哄喝水的哄喝水，压根没有在意站在一旁的白芷。 而白芷趁着两位娘娘没反应过来，连礼都不行一个，提着篮子悄无声息地往花房那边溜了。 ———— 花房烧了炭，室内比室外暖和很多。。 因着半夏爱花，花房都是半夏来的比较多，当白芷突然间出现在花房的时候，管事公公黄公公还有些愣神。 “白芷姑娘，您怎么来了？欢迎欢迎！”黄公公语气略带谄媚地对着白芷示好。 白芷对着他点了点头，在花房转悠一圈之后，指着一盆被养的极好的芦荟说，“这盆我要了。” 黄公公看着那盆芦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白芷姑娘啊！你们御茶房这个月的份例，已经被半夏姑娘给定走了。” 要是白芷随便取一两朵花就算了，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能当自然损耗，但这一大盆的芦荟他还真的没办法装作看不见，若是不翼而飞，账就对不上了。 白芷：…… 早说啊，那你一直跟着自己。 搞得她还自作多情以为这位黄公公要贿赂她呢。 想要白嫖的白芷如是想。 “咳咳，多少银子。”白芷脸不红心不跳地问。 黄公公嘿嘿一笑，张口报了一个数。 白芷皱眉，这也太贵了。 时刻关注白芷脸色的黄公公未等白芷出声抱怨，张口就来，“白芷姑娘，您瞧瞧，咱们这盆芦荟长得可真是好极了，它的母种可是海外商队从南边带回来的优良品种呢，我们为了成功养育这个品种，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说完，黄公公从旁边摘下一片芦荟掰开，那晶莹剔透的芦荟肉顿时呈现在了白芷眼前，芦荟的汁液缓缓流出，白芷伸出手指沾了沾汁液，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香气。 “您看看，我们的这叶子，翠绿欲滴层层叠叠，这里头的芦荟肉，饱满又有光泽，还有……”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直接递过去一块碎银，直接打断了黄公公那喋喋不休的推销，“行了，这两盆芦荟我都要了，今天你们帮我送回御茶房。” 黄公公做成了一笔买卖，自然是自然是喜上眉梢，连忙收起白芷的银子，“好嘞，白芷姑娘，您看看您还要什么？” 白芷摇了摇头，这位黄公公的公鸭嗓吵得她头疼。 不愿在花房多待的白芷，直接往花房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刚好还碰到了淑妃娘娘身边的彩霞，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之后擦肩而过。 白芷虽然没回头，但脚步还是渐渐地慢了下来，同时耳朵竖了起来，关注身后的动静，彩霞来花房做什么？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公主好像有花邪侵体，自从被太医诊断出这个病之后，淑妃娘娘命人连夜把连心宫的花给铲了，这事当时还闹得挺大的。 见着彩霞，黄公公又马上迎了上去，语气比面对白芷的时候更加卑微，“彩霞姑娘，不知可有什么吩咐？咱家定当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劳。” 彩霞神色冷淡地看着他，语气中有些被压制的怒气，“你们花房培养的兰音竹是怎么回事？这种下去都没几天，看着就要死了！” 兰音竹？宫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种植物？难道又是南方来的新玩意？ 老狐狸黄公公呵呵一笑，开始甩锅，“彩霞姑娘，咱家之前不是说了吗？如今天气冷，不适合种在外头，没几天就会把兰音竹的根啊给冻坏的，若是再下一场大大雪，这兰音竹啊可就……”一死一大片。 彩霞双手环臂，懒得听黄公公的长篇大论，一副不讲理的模样，“我不管，总不能让我们娘娘和大公主过年的时候一点绿植都看不到吧，再说了，以前我们也种过兰音竹，根本就没有这种天一冷就会……的情况，要不你们现在派人去连心宫看看怎么回事，要不你们就用新的兰音竹种上。” 大过年的，说死字不太好，黄公公和彩霞都抿过了这个字。 黄公公后脑勺冒出一滴冷汗，这彩霞姑娘也太难纠缠了，之前明明告知了她们注意事宜，如今居然翻脸不认人。 连心宫以前种的兰音竹，是第一批从海外来的货，自然好种活，如今快三年过去了，又不知道换了多少代，早已失去了当初的适应力。 见着彩霞还在那儿不依不饶，一直在偷听的白芷拉住一个刚好路过的小太监，问道，“这兰音竹是什么？带我过去看看。” 小太监很机灵，悄悄绕过了彩霞，把白芷带到了一个角落，这里种的居然是一大片一大片没有花的绿植。 这些绿植的受众应该也只有连心宫，因为后宫中的妃嫔多数爱花，唯有连心宫种不得花。 看白芷有些意外，小太监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热情地指着一盆竹子说道，“这位姐姐，这就是兰音竹。” 白芷蹲下来摸了摸这兰音竹，兰音竹身形小巧，茎干虽然纤细但十分笔直挺立，叶片如同一把把小巧的绿色羽扇。 从外形上看不太出来有什么特点，白芷心中微微一动，直接摘下一片叶子，放进篮子里。 “唉唉唉，这位姐姐，这可使不得！”小太监可是位爱植人士，见不得白芷如此粗暴地对植物动手动脚。 “我只是觉得这兰音竹有些特别，想拿一片叶子回去研究研究，你看，它少了一片叶子也看不出来。”白芷厚着脸皮拨了拨兰音竹。 小太监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被摘下叶子的兰音竹，“这位姐姐，这可使不得呀，这些绿植都是皇上特意为大公主寻来的，可不能随意破坏。” “是是是，我不摘就是了。”白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提着篮子就往外走，留下小太监一人在那儿生闷气。 在离开花房之前，白芷特意看了一眼，彩霞和黄公公还在那儿扯皮，都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第187章 诡异的风 因着她在花房耽误了一会，两盆芦荟已经被花房的公公送至了御茶房，速度比她快多了。 白芷：…… 这花房的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 白芷一手抱起一盆芦荟，把芦荟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夏和辛夷：…… 白芷姑姑的力气好像越来越大了，那花房的公公送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人一盆抱过来的。 白芷把直接把两盆芦荟放进了房间，她买芦荟又不是用来养的，压根就不需要考虑什么阳光问题。 御茶房。 辛夷把白芷带回来的两罐白糖放好，半夏倒是拿着那片兰音竹的叶子仔细看。 见着白芷回来，半夏一脸奇怪地问，“姑姑，您拿它回来做什么？” 白芷耸了耸肩，“我就有点好奇而已，摘回来研究研究。” 半夏抿了抿嘴，提醒道，“那姑姑您可要小心些，这兰音竹竹竿里面的汁液，若是跟海棠花的花粉沾到一起，可痒了。” 半夏去花房去的多，对各种植物性状可熟悉了。 白芷挑了挑眉，“还有这个效果呢？” 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姑姑，我这还是听花房的林公公说的，当时我手上还拿着月季，又准备去碰这兰音竹，林公公吓得赶紧让我把月季放下，他说这要是不小心沾到了兰音竹的汁液，那痒起来可难受了，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嗯。”白芷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连心宫那边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这也是小概率事件，连心宫根本不可能出现月季花，大公主殿下还是安全的。 突然间，白芷对着兰音竹没了兴趣，她刚顺手把兰音竹的叶子插进花瓶里，小顺子就跑过来喊她了，“姑姑，楚妃娘娘来了，皇上让您泡杯牛乳茶过去。” 白芷：…… 真烦！ ———— 三天后。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一变，突然暗了下来，还刮起了大风。 没多久，半夏气喘吁吁又一脸狼狈地推门而今，身上还忍不住抖了两抖，埋怨道，“这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简直能冷……个人。” 辛夷一见着人，连忙站起来走到半夏身边，帮半夏拍掉她身上的树叶，一边拍还一边问，“半夏，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也放下手中的话本，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桌子上。 待辛夷把半夏身上的树叶拍下来后，半夏拿起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才缓过劲来，“还能怎么了，我这不是去内务府让我的那个老乡，就是负责采买布匹的那个招娣妹妹，让她下回出宫的时候帮我寄东西回家吗，这回来的路上好好地走着走着，突然刮起了大风，甚至有好几个小宫女战都没站稳，差点被吹走了。” 白芷看了看窗外，现在外面这诡异的大风也没有停过，“应该是要下雪了吧？” 半夏撇了撇嘴，“就算要下雪，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阴森森的。还有啊姑姑，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一只小狗，一直围着我转，赶都赶不走。” 白芷：？？？ “你该不会是把它带回来了吧？” 半夏无奈地指了指门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该还在外面呢。” 白芷皱眉，语气严厉地命令道，“你赶紧告诉小顺子去，把那条狗给赶走，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要是皇上喝到狗毛了怎么办？还有隔壁的内御膳房，也要提醒一下。” 怎么今年养心殿这么有动物缘？奇了怪了！ “啊？姑姑，那狗仿佛受惊了一样，见着我就跟着我跑。”半夏委委屈屈道。 又不是她想要吸引那条狗的。 再说了，那条狗看上去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溜进皇宫的。 “那不是正好，直接把它引到小顺子那儿去不就好了吗？”白芷站起来，直接把半夏推了出去。 半夏：…… 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就危险了。 白芷透过窗户往外看，就看到了半夏在前面跑，那条灰溜溜的小狗一声不吭地在她后面紧追不舍，仿佛半夏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样。 “姑姑，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这时，连同样透过窗户往外看的辛夷都直觉不对劲了。 白芷皱着眉，眼神微冷，“嗯，确实不对劲，大概是半夏身上有什么味道吸引了那条狗，等半夏回来再问问吧。” “味道？”辛夷重复了一句，“啊！对了，半夏今天身上有股艾草的味道，我刚刚帮她拍树叶的时候，一闻就闻到了。” “那艾草的味道会吸引狗狗吗？”涉及到知识盲区的白芷问辛夷。 辛夷迷茫地摇了摇头，“姑姑，您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白芷：…… 辛夷：…… 两人懵逼对视，然后默不作声地等着半夏回来，待会好好问问她。 好在小顺子是可靠的，他甚至都不需要半夏喊他，就一溜湫地上前把那这狗抓住，扔去了养心殿外头。 “真是多谢顺公公了。”半夏真情实感道。 小顺子嘿嘿地傻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半夏姐姐，你快回去吧，我这着这风好像不太对劲，可能要下冰了。” “下冰？！”半夏尖叫地重复了一句。 “嘘嘘嘘，半夏姐姐你小声一些。”小顺子一手举起手指放在嘴边，一手指了指养心殿。 半夏连忙捂住嘴，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要下冰了？” 小顺子小声说，“我老家是北方的广云州，在我小时候，就曾经见过这样诡异的风，刮风之后不久就会下冰粒子，那冰粒子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可吓人了，听说……唉，半夏姐姐，你赶紧回吧，别在这儿耽搁了，要是被冰粒子砸到可就不好了。” 半夏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那你在这儿守着可要小心点。” 小顺子点点头，“放心吧，我们大家都不是傻子，若是真的下冰，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的，你快走吧。” 第188章 冰雹 半夏前脚刚回到御茶房，后脚老天爷就下起了冰雹。 那冰雹如豆粒般大小，噼里啪啦地砸到了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御茶房中的三人都被这声响给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什么不祥之兆？”辛夷整个人几乎要趴在窗户上，担忧地朝着天上看去。 白芷连忙呵斥，“辛夷，不要胡言乱语，有些事情不可妄言。半夏，过来，我问你点事。”白芷对半夏招了招手。 半夏摸了摸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坐在了白芷身边，还好她回来得快，“姑姑，您问。” 白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半夏几眼，也闻到了她身上的艾草味，“你身上的艾草味是怎么回事？” 半夏想了想，从身腰间扯下一个香囊，双手递给了白芷，仔细地解释道，“姑姑，这个香囊是我的那个老乡招娣妹妹做的，说是里面配了艾草和檀香，有安神的作用，她就顺手送了我一个。” 这也是皇宫中默认的人情来往，并不奇怪，半夏原本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她现在看着白芷有些严肃的样子，不禁心中打鼓，“姑姑，这个香囊，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白芷没有回她，反手把香囊打开，倒出里面的香料，开始一一检查，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玩意，就连艾草和檀香也是极为普通，混在一起也没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对人体也没什么坏处。 她摇了摇头，把香料重新塞回香囊，“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个香囊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吧。” 等着这场冰下完之后，她去外头再找找那条小狗，再试验一下。 半夏也不是什么蠢人，她灵光一闪，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姑姑，您该不会是怀疑这个香囊，就是那条狗一直跟着我的罪魁祸首吧？” 白芷也不瞒她，索性点了点头。 半夏有些生气，这个刘招娣怎么送了个害人的东西给她啊！ 白芷看着气鼓鼓地半夏，轻笑了一声，“半夏，这事大概就是巧合，你的这个香囊不仅有安神的作用，还有驱虫的作用，若不是那条莫名出现的狗，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还有可能无意间破了某个局。 半夏完全没被说服，依旧是一副气鼓鼓地模样，她觉得自己是中计了，不然哪来这么巧的事情，“可那条狗就是出现了，她就是想害我。” 白芷：…… “咳咳，你是不是忘了这场诡异的大风？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了，有几个小宫女差点被风吹走吗？那你觉得这条狗有没有可能是从哪个地方被吹过来的？”白芷好言相劝。 半夏有些被劝到了，顺着白芷的思路往下走，“姑姑，您的意思是那条狗是被有心人送了进来，然后让它去追身上有艾草味道的人？然后被这场大风一搅和，我成了这个在路上碰到狗的倒霉蛋？” 白芷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可是姑姑，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自然都会像半夏一样跑的呀！”辛夷有些不解。 白芷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自然也有跑不掉的呗，比如那位身怀六甲的主。” 杜婕妤大着肚子，再被疯狗这么一追一扑，不就能流产了吗？ 杜婕妤受宠，若是再顺利生下孩子，这位分肯定又能升一升，如今后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呢。 半夏和辛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想法也太可怕了。 若是这个计策真的如白芷姑姑所想并且成功实施，这背后之人是完全都找不出来啊！毕竟谁都不会承认自己带那条狗进入皇宫。 这场妖风，简直是老天爷对杜婕妤的神助攻啊，居然阴差阳错地救下来杜婕妤。 “咳咳，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万一那位身上没有艾草味呢！”白芷补了一句。 “姑姑，等这场冰下完，我就去打探打探。”半夏有些跃跃欲试。 白芷想了想，“也行，顺便把其他主子都打听一遍。” 她也想知道这件事针对的到底是谁，不是杜婕妤也可能是其他人，甚至几位小殿下都有可能。 唯一能确定的是，偶然是不可能的了，那条狗肯定是被某个有权有势之人搞进来的。 毕竟那条狗也没长个翅膀，总不能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围绕着那条狗聊天，外头的冰雹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停歇。 当那噼里啪啦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的时候，整个养心殿内外一片狼藉，院子里的树叶被打得七零八落，地上、泥土上满是冰雹。 白芷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她带着两个丫头走出院子，不远处的许嬷嬷也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出来探路。 几人对视了一眼，自然是上前打听有没有人受伤，寒暄结束之后又纷纷拿出扫帚清理附近院子里的冰渣子。 过了好一会，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重新露出了阳光，白芷索性把香囊塞了给半夏，半夏秒懂，马上把扔下扫帚，往养心殿外跑。 “哎呦！半夏姐姐这是干什么去？这么急？”半夏一溜烟地跑个没影，速度之快，差点跟小顺子迎面撞上。 白芷淡淡地看了一眼小顺子，“你来干什么？” 又来要茶了？ 小顺子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说，“白芷姑姑，皇上让您过去一趟，杜婕妤身子好像不太舒服。” 白芷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地扔下扫帚，回御茶房洗了洗手，跟小顺子去了养心殿。 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这边还让半夏去打听情况，这杜婕妤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了这么一个接近杜婕妤的好机会，白芷自然不会错过。 “杜婕妤什么时候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呢！”白芷试探的问道。 “来了有一个时辰了吧，原本没什么的，不过这刚刚老天爷不是下冰了吗？杜婕妤好像有些被吓到，喊着肚子疼。” 呵呵，这杜婕妤来了，居然没朝御茶房要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给哭怕了，看来皇上是真不想让自己和杜婕妤对上。 白芷突然感觉尸体暖暖的。 第189章 药膳 当白芷走进养心殿的时候，昭宣帝意味不明地多看了白芷两眼。 杜婕妤眼神一暗，抓住宫装的手一紧，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所以她才这么讨厌这个白芷！ 白芷正准备不紧不慢地对着两位主子行了个礼，就被昭宣帝给打断了，“过来，给杜婕妤把脉。” 白芷微微一愣，上前几步之后跪下，手搭上了杜婕妤的手腕，细细地感受着杜婕妤的脉象。 两人离得极近，白芷很清晰地闻到了杜身上那股淡淡地艾草香味，杜婕妤身上没有佩戴香囊，这味道像是她身上的宫装散发的味道，又像是杜婕妤用艾草泡澡之后残留在身上的气息。 白芷把脉把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她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便松开了杜婕妤的手腕，站起来，故作奇怪地问道，“敢问杜婕妤何处不适？” 杜婕妤求助一般看着昭宣帝说道，“我肚子痛，像是孩子在闹腾。” 昭宣帝微微皱眉，“杜婕妤刚刚被吓到了，你再仔细瞧瞧。” 白芷微微沉吟，态度无懈可击地回道，“回皇上，回杜婕妤，杜婕妤已有六个月身孕，孩子会动会闹腾乃正常的胎动现象，婕妤娘娘身子实际上并无大碍，可能是刚刚被外头下冰的声音给吓到，心理暗示之下才觉得肚子痛，连安胎药都不用喝呢！” 白芷这话就是说杜婕妤想太多了。 杜婕妤一听，立刻泪光闪闪地反驳道，“我这身子明明难受得紧，怎会无大碍？皇上，您摸摸看，孩子还在踢我呢！”说完，杜婕妤还伸手拉过昭宣帝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副白芷在欺骗她的样子。 昭宣帝：…… 白芷：…… 白芷不卑不亢地回道，“杜婕妤息怒，奴婢所言皆是实话，婕妤若是不信，可另请太医前来诊断。” 杜婕妤生怕皇上就这么放了白芷回去，她还没好好折磨白芷一番呢，“皇上，臣妾这肚子确实疼得厉害，定是白芷的医术不精，查不出缘由，然后把搪塞到了臣妾身上，臣妾恳请皇上再找其他太医来为臣妾好好诊断一番，也好让臣妾心安。” 白芷：？？？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体没病，上赶着吃药的。 是药三分毒，难不成这位江南才女不懂吗？ 又或者说着里头藏了什么杜婕妤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昭宣帝微微皱眉，感情上他是相信白芷的医术的，但现在他真不好就这样直接把杜婕妤给打发掉，杜婕妤怀着他的皇嗣呢，必须得一万个小心，他思索片刻，说道，“邓盛和，再传几位太医过来。” 不一会儿，邓公公带着几位太医匆匆赶来，他们依次为杜婕妤诊脉，他们自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 “回皇上，臣仔细为杜婕妤诊脉，如今这腹中疼痛确实是因受了惊吓，胎动稍显频繁所致，身子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避免再次受惊，自可保胎儿安康。” “回皇上，臣认为，目前无需用药，只需让杜婕妤安心养胎，注意饮食起居即可。” “回皇上，虽说杜婕妤无需用药，但说到底还是收到了惊吓，可以食用一些药膳，以安养心神、稳固胎气。比如莲子百合羹，有清心安神之效；红枣桂圆粥，可健脾益胃、补气养血。” 白芷凉凉地看了一眼这个建议吃药膳的太医，心想，这个太医难不成了收了杜婕妤的银子了吧？ 白芷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昭宣帝想了想，吩咐邓公公，“既如此，邓盛和，你去一趟御膳房，让他们准备这些药膳给杜婕妤。” 杜婕妤心中暗喜，“臣妾谢皇上关怀，不过这说到药膳，自然还是白芷做的好，臣妾想让白芷为臣妾准备这些药膳，还望皇上恩准。” 昭宣帝却微微皱眉，他突然想起了就在不久前，白芷红着眼，可怜兮兮地跟他哭诉的模样。 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快，白芷是他的人，之前杜婕妤却折磨得白芷瘦了一大圈，这回他是不想再让白芷出去伺候人了，再说了，莲子百合羹、红枣桂圆粥这类的普通药膳，御膳房随便找个厨子都能做。 他转头看向杜婕妤，语气微沉，“杜婕妤，宫中御厨众多，何必让白芷去做什么药膳。” 杜婕妤一听，心中一慌，“皇上，臣妾之前吃过白芷做的药膳，味道甚好，想着孩子吃了就不会闹腾臣妾了，才会如此提议。” 昭宣帝脸色更加不悦，“杜婕妤，此事莫要再提。”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懂什么好吃不好吃，杜婕妤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杜婕妤的手抖了抖，没想到皇上会如此护着白芷，她弱弱地咬了咬唇，“是，皇上。” 白芷此时却站了出来，主动提议道，“皇上，杜婕妤，奴婢倒是知道，太医院的黎医女，做药膳也是一把好手呢！” 黎医女做药膳的作用确实不错，不过她做出来的味道总会有股涮锅水的味道，让人吃了一口就不会想吃第二口。 杜婕妤不就是想吃药膳吗，就让她吃个够呗！ 昭宣帝微微点头，对白芷的这个提议感到十分满意，让医女做药膳更好，能堵住杜婕妤的嘴，“既然如此，便让黎医女为杜婕妤准备药膳，周太医，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交代给黎医女。” 周太医：“臣遵旨。” 太医院的好几位太医都奇怪地看了一眼白芷。 白芷连忙低头避开这几位的视线。 杜婕妤心中恼怒，她本想借此机会故意刁难白芷，却从来没想过皇上会如此护着她。 她狠狠地瞪了白芷一眼，却只能不情不愿地应道，“臣妾谢陛下安排。” 第190章 莲子百合羹 白芷故意坑了杜婕妤一把，笑嘻嘻地回到了御茶房。 殊不知，接到要做药膳任务的黎医女，兴致勃勃地在太医院就做好了一碗莲子百合羹，还亲自送到了养心殿，放在了杜婕妤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婕妤。 杜婕妤只能当着昭宣帝的面舀了一勺子吃下，就吃到了一嘴一言难尽的味道。 杜婕妤本来想要硬生生地咽下去的，但这味实在是太冲了，最终，她没能忍住，不仅一下子将口中的莲子百合羹吐了出来，还不停地开始干呕。 “主子，主子，您喝口水。”水琴有点慌张地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往杜婕妤嘴边送。 杜婕妤连忙喝了两口，才勉强把那股涮锅水味给掩盖住。 昭宣帝看着杜婕妤难受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皱着眉对着黎医女低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黎医女有些惊慌失措，没想到杜婕妤的反应那么大，不过话又说来了，你反应这么大，要她做药膳干什么，药膳都是这个味道的，白芷那种手艺反而是个例外。 她稳定心神，深呼吸几下之后回道，“皇上息怒，奴婢接到了周太医的命令，严格按照药膳方子做的莲子百合羹，并且趁热送了过来，虽说味道可能有些苦涩，但这也是药膳正常的味道，杜婕妤可能不太适应这个味道。” 杜婕妤此时有些无语，嘴唇发抖，其实她是很想骂人的，之前她吃过几口白芷做的药膳，虽然她不喜白芷，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做的味道多好啊，水琴和水琵吃完根本就赞不绝口，弄得她一直都以为药膳是种好吃的玩意。 她一边用手帕擦拭嘴角，一边示意让水琴给她剥个橘子，然后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开始踩低捧高，“皇上，臣妾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若是白芷，肯定不会做得让臣妾如此难以下口。” 黎医女闻言，突然有些生气，嘴角忍不住往下撇。 黎医女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板着脸为自己辩驳，“杜婕妤，这是药膳，不是普通的甜水，良药苦口，人家御膳房里每个御厨做同一道菜味道都可能不一样的呢，更何况这本就是您主动要吃的，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您又怎可如此挑剔？” 昭宣帝听了黎医女的话，不禁点了点头，他可不知道杜婕妤吃了满嘴涮锅水的味道，还以为杜婕妤在用肚子里的孩子拿乔呢，“杜婕妤，黎医女所言也有道理，这药膳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不可如此任性，快快喝了吧，喝了肚子就不疼了。” 杜婕妤骑虎难下，她不是不想发难黎医女，而是她知道，自己无权无势，只有皇上那飘渺又捉摸不透的宠爱。 待几个月后，她要生产之际，太医院的医女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还真不能现在就把人给得罪了。 杜婕妤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黎医女微微扬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点，“皇上教训的是，这药膳既是为了臣妾和腹中胎儿好，臣妾自当喝下。” 说完，杜婕妤端起那碗莲子百合羹，闭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那股怪味瞬间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杜婕妤强忍着不让自己再次吐出来，身体都抖了两抖。 水琴心疼地往杜婕妤嘴里塞了两片橘子。 黎医女看着杜婕妤喝下了她做的药膳，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端起那个碗，对着是和杜婕妤行了一个礼，“奴婢告退。” 哼，这么难伺候的主子，她下回再也不来了。 昭宣帝微微点头，示意黎医女退下。 后来，白芷去太医院取一些常用药材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黎医女，黎医女拉着白芷大吐苦水，吐槽了杜婕妤整整两刻钟，说她没事找事，还差点害了自己。 白芷：…… ———— 内御膳房。 白芷回来的路上还去了一趟内御膳房，果不其然，内御膳房已经做了不少糕点边角料摆在蒸笼里。 这也是杜婕妤的坏毛病，她自称喜欢吃许嬷嬷亲手做的糕点，没回来御膳房都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还特意点名让许嬷嬷做，不是许嬷嬷做的她不吃。 杜婕妤的嘴巴也是灵得很，谁做的都能吃得出来。 爱吃糕点而已，在皇上眼里也不是什么毛病，毕竟他自己也喜欢吃孙才人做的点心甜水什么的。 所以皇上明面上又不可能拒绝她，许嬷嬷每回都只能沉着脸做一大堆出来送到养心殿。 一开始许嬷嬷还挺高兴的，觉得有人欣赏她的手艺，到后来她人都麻木了（累的），私底下吐槽过杜婕妤不知道多少回。 白芷要端糕点边角料回去吃，沉香自然不可能拒绝，还一边给她装糕点跟她闲聊天，“白芷姑姑，你说这天气，怎么就突然间下冰了呢？那声响听着还怪吓人的！” 白芷耸了耸肩，“唉，可不是嘛！杜婕妤还被这声响给吓到肚子疼呢！不过怎么是你留在这看守，许嬷嬷呢？” 沉香指了指外头，“许嬷嬷在外头扫冰呢！说若是杜婕妤要吃什么糕点，她可没空做。” 白芷：…… ———— 御茶房。 白芷在养心殿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回到御茶房的时候，半夏早就已经回来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一看就知道她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只见半夏瘪着嘴，有些愧疚地跟白芷说，“姑姑，杜婕妤她出去了，我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还有那条狗，我也没遇上。” 半夏她觉得自己有些没用，若是以姑姑在宫中的人脉，打听这么一点消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芷轻笑了一声，把糕点放在了半夏面前，安慰她，“来来来，你去把辛夷叫回来，我们吃糕点。” 半夏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芷，“姑姑，您不好奇吗？” 白芷自信一笑，“你这么失落干什么，杜婕妤在皇上那儿呢，你又能打听到什么消息。而且我刚从皇上那儿回来，已经确认了杜婕妤身上有艾草的味道。” 半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撑着桌子，开始无脑吹，“真的？姑姑您真的太厉害了！” 白芷：…… 有个太崇拜自己的下属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第191章 元宵节一 得知杜婕妤身上当真有艾草的味道，三人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讨论杜婕妤到底还会不会遇上那条疯狗，毕竟老天爷能救杜婕妤一回，可不会救她第二回。 至于外头地面上的冰雹，那是什么，她们没看到，眼里没活干的三人如是想。 辛夷觉得杜婕妤可以顺利避开，而被狗追过的半夏则是觉得不可以。 两个人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没个定论。 “姑姑，您觉得呢？” “姑姑，您觉得呢？” 白芷看着两人，摇了摇头，开始装哑巴。 这事，是要看杜婕妤后续会不会出事不就完了嘛！ 半夏和辛夷：？？？ 这是时候装哑巴？ 这是啥意思？她们还以为白芷姑姑肯定会希望杜婕妤出事呢！毕竟姑姑一向不喜欢杜婕妤，这一点在她们面前可从没掩饰过。 ———— 虽说过年期间莫名其妙地下了一场冰，但因着老天爷下的冰渣子个头不大，甚至经过官员的统计，京城中都没有出人命。 而且下了冰之后天气反而还更好了，每天都是艳阳高照，一片热闹祥和之景。 直至元宵节，皇宫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哦，对了。 期间大皇子在宫中捡到一条狗，说什么都要捡回坤宁宫养，春梅和春桃好说歹说都劝不住。 而皇后娘娘对倔强的大皇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派人把那条狗清洗干净，再送到太医院让太医检查那条狗一番，确认那条狗身上没什么病，才同意留下。 那条狗也因此有了个名字，叫小灰，大皇子亲自取的。 听闻此事的白芷：…… 咳咳，也挺好。 ———— 元宵节。 中午在慈宁宫办了一场家宴，算是聚了一聚。 宴席上除了大着肚子的杜婕妤被人调侃（酸）了几句之外，整个宴席还算是其乐融融。 毕竟也没人会在慈宁宫搞事不是。 尤其是太后娘娘，见着有这么多的孙子孙女，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看太后娘娘的表现，白芷是真心希望太后娘娘已经放弃让楚家女生下一个有楚家血脉的皇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元宵家宴会如此反常地在中午举办，但白芷还是没有多想。 正当她吃完晚膳准备回房间洗洗休息的时候，她又被小顺子喊去了养心殿。 白芷：？？？ “小顺子，皇上这是要干什么？！”白芷看着有些兴奋地小顺子问道。 小顺子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停过，那嘴角是压都压不住，“白芷姑姑，我师父说，皇上要带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出宫玩。” 白芷眼前一亮，“出宫玩？当真？” 小顺子连连点头，“珍珠都没这么真，不然您以为今年的家宴为什么是在中午吃，皇上早就决定好了，想着今年带皇后娘娘和殿下出去好好逛逛这元宵佳节的街市。” 白芷心中惊讶，跟着小顺子到了养心殿，只见皇上身着便常服，神色轻松愉悦，而邓公公给白芷送上了一套满大街可见的便衣，让她赶紧去换了。 没多久，昭宣帝一行人去了坤宁宫，接走了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然后坐上马车悄然出宫。 在养心殿的时候，皇上交给她的任务就是看好大皇子殿下，若是大皇子有任何闪失，她白芷可以以命谢罪了。 所以在马车上，白芷跟大皇子套近乎，“殿下，今日元宵街市，可有想好去哪里玩呀？” 除了行宫之外，从来没有出过宫的大皇子拉着白芷的手，极其兴奋地说到，“白嬷嬷，吾想去猜灯谜，还要吃糖葫芦，吃元宵，还要看舞狮。” 已经升了辈分的白·嬷嬷·芷：没想到大皇子知道的还挺多的，应该是春梅她们告诉他的。 当然了，与白芷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不同，跟着皇后娘娘长大的春梅等人自然知道这元宵街市是个什么模样，她们在知道今日要出宫之后，也跟大皇子对元宵节更加期待。 大皇子满脸期待地看着白芷，“嬷嬷，你呢？” 白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昭宣帝和皇后娘娘，昭宣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轩儿问你就答！看朕做什么！” 白芷内心：切，面上说得这么大方，我要是不看您，您心里指不定怎么蛐蛐我呢！ 白芷面上傻乎乎地笑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大皇子回道，“奴婢想去吃好吃的。” 昭宣帝指着白芷笑骂了一句，“你这贪吃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皇后娘娘在一旁也忍俊不禁，捂着嘴偷笑。 白芷：食色性也，食排在第一位，她贪点吃的怎么了？真的是，一群没饿过肚子的人！ 马车逐渐行驶，京城的街道上灯火辉煌，不仅街道上、城门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连百姓的家门口也挂着灯笼。 皇后娘娘悄悄掀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欣喜不已，京城繁华，就意味着百姓过得不错，大皇子更是兴奋不已，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一行人下了马车，白芷和春杏一人牵着大皇子的一只手走在前面，昭宣帝和皇后娘娘一对璧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再后面就是伪装成普通人的邓公公等人，开始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白嬷嬷，糖葫芦！”大皇子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拿着糖葫芦架的中年男人。 白芷顺着大皇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温和地笑着说道，“殿下，那我们就去买糖葫芦吧。”说完，她和春杏便牵着大皇子朝着糖葫芦走去。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昭宣帝就跟她说过，可以让大皇子吃点宫外的食物，毕竟昭宣帝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他懂。 不过前提是得由她白芷试毒，没问题之后才能让大皇子吃，而且还要适量。 第192章 元宵节二 这样的好事（划掉）重任，白芷自然是不会拒绝。 三人来到糖葫芦架前，白芷掏出银子（邓公公给的）买了两串，一串山楂糖葫芦，一串橘子糖葫芦，她先是自己吃了一口，过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她没有被毒死身亡，才和春杏一起伺候大皇子吃。 大皇子早就习惯了这个流程，并没有一直眼巴巴地看着白芷，反而十分淡定，张嘴咬了一口春杏递过来的橘子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大皇子乐得眯了眯眼。 一行人在热闹的街市中穿行，寻找着各种小吃，他们品尝了香甜的元宵、小巧玲珑的糖人、美味的卤煮、软嫩多汁的烤肉等等吃食。 大皇子大概是被皇后娘娘教导过了，十分好带，吃东西都是尝个味道，浅尝辄止，他剩下的吃食最终都进了白芷和春杏的肚子里。 白芷自然是不吃白不吃，她摸摸大肚子想。 三人路过一个摊位，白芷突然间闻到了遥远的记忆里那熟悉的味道，踮起脚尖看了看，看上去像是是卖粉丝的，不过那味道闻起来臭臭的，许多百姓都捂着鼻子不愿靠近，因此没什么生意。 白芷有些心动，那不是她记忆里老家的螺蛳粉嘛！闻着臭，吃着香啊！以前她爹娘还在的时候，还带她去吃过哩！ （话说古代应该没有这玩意，但本文是架空啦！） 看着白芷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臭臭的摊位，大皇子突然有些心慌，连忙作势要拉着白芷离开，“白嬷嬷，走，走，不要吃那个，有毒的。” 白芷：…… 成，你是殿下你说得对！ 她被大皇子拉走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也不知道这个摊位的店家在京城有没有铺子，待她出宫之后吃个够。 一行人逛完了小吃区，便来到了花灯区。 花灯区里，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了街道两旁，大皇子看着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眼睛里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在街道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官方搭建的舞台，舞台四周挂满了色彩斑斓的灯笼，每个灯笼下面都垂挂着一个灯谜。 写着灯谜的纸片上标有序号，若是人们猜出了灯谜，可以将序号记下来，去一旁的登记处说出自己猜测的谜底。 普通的灯谜若猜对了，便能得到一份精致又不算太贵重的礼物，比如香囊、折扇、团扇。 而若是想得到舞台最中央的那几个灯笼，便需要猜中它们底下挂着的那几个灯谜，猜中了就可以直接让差役取下拿走，若是拿着这样一个灯笼逛街市，那是格外有面子。 当然了，想都不用想，那几个灯谜也是最难的。 其中最为漂亮且精美的当属那个玉兔灯笼，灯笼通体洁白似雪，笼身上呈现出一只活灵活现的玉兔，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瞧见了都心生喜爱。 大皇子看着那玉兔灯笼，兴奋地拉着白芷和春杏来到玉兔灯笼下，他个子小，看不到，所以他拉着白芷的衣袖，“嬷嬷，帮吾看看那灯谜写着什么。” 白芷伸手拿着灯谜看了看，然后念给了大皇子听，“老谋深算，打一中草药名。” 这是什么鬼灯谜，她一个懂医懂药材的猜不出来！ 更别说大皇子一个小孩子了。 这灯谜大会的主办方简直有毒。 不出白芷意料，大皇子像个大人一样，皱着眉，右手托着下巴，他思索片刻后，抬起头苦恼地对白芷说，“白嬷嬷，吾猜不出来。” 白芷想了想，突然指着大皇子身后提议道，“殿下，您可以问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在那儿赏花灯呢。” 皇后娘娘易家出身，自幼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可是当年京城有名的大才女，一个小小的灯谜自然难不倒皇后娘娘。 没想到，大皇子直接摇头拒绝了，“吾本打算将这个玉兔灯笼送给母后，又怎么好直接求助母后。” 白芷：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没完，大皇子看着白芷问道，“嬷嬷，吾知晓你精通医术，你也想不出来吗？” 看大皇子的神情，他是完全不觉得救助下人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 夫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其擅长的地方，向他人求教并非羞耻之事。 白芷：…… 奇怪，怎么大皇子跟小时候的昭宣帝是时像时不像的？ 白芷看着大皇子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心中有些无语，但面上还是低下了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殿下，嬷嬷惭愧，这灯谜着实难住了奴婢，奴婢想不出来呢～” 大皇子又看了看春杏，春杏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连字都不认识。 大皇子只好重新托着下巴思考，“那吾再好好想想，定要猜出这个灯谜，然后将这玉兔灯笼送给母后。” 说完，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小小的身影在热闹的灯谜会中，却散发着一股倔强与执着的气息。 不过他没想到，盯上这个玉兔灯笼的可不止自己一个。 因为在不远处，李大人和他的新婚不到半年的妻子同样在逛街市，也同样被这玉兔灯笼吸引。 只见李大人伸手看了看灯谜，微微沉思片刻后，便牵着妻子的手往旁边的差役那边走，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白芷：…… 她低头看了看仍在烦恼中沉思的大皇子，决定不打搅他，反而用眼神示意春杏往往李大人那边看过去。 看不懂白芷眼神的春杏：？？？ 白芷：真没默契！ 白芷只能小声地在春杏耳边嘀咕了几句，春杏猛地抬头，便看到了一位差役往玉兔灯的方向走，然后玉兔灯笼取下递给了李大人的妻子。 紧接着，差役猛地敲响了一旁的大鼓，脸上满是欢喜之色，高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年这玉兔灯笼，已然被这位李公子收入囊中啦！恭喜李公子拔得头筹！” 这也是灯谜大会的正常流程，必须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那几个顶级灯笼的获得者。 毕竟每年元宵的灯谜大会都是全城瞩目的盛事，他们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假，不然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大皇子眼睁睁地看着玉兔灯笼被别人拿走，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 第193章 元宵节三 白芷立马如临大敌，生怕大皇子头脑发热，不管不顾往人群中跑的举动，瞬间把大皇子单手抱起，然后塞到了春杏的怀里。 大皇子：？？？ 春杏：？？？ 白芷伸手还摸了摸大皇子的脑袋，安慰道，“殿下，您别哭了。” 大皇子抽了抽鼻子，整个人埋到了春杏的怀里，背过去不看白芷一眼。 他才没哭，只是有些失落罢了。 白芷和春杏对视了一眼，当即决定回到皇后娘娘和皇上身边，让皇后娘娘哄哄大皇子。 一行人走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下，亭子应该是邓公公把原本在这儿的人给赶走了，所以没有人。 “这是怎么了？” 见大皇子兴致突然不高的样子，皇后娘娘坐下，拿手帕仔细地擦了擦大皇子的脸，问道。 “回娘娘……”春杏刚张嘴，就被白芷给抢话了。 “回娘娘，殿下刚刚不小心被风迷了眼，有些难受。”白芷决定维护大皇子的自尊心，皇上的整个后宫里，她最喜欢的就是皇后娘娘，连带着大皇子殿下也很喜欢。 “这样啊，来，轩儿，母后吹吹……” 大皇子往皇后娘娘怀抱里一躲，有些害羞地说道，“母后，吾已经没事了。” 昭宣帝看着这黏黏糊糊的母子俩，皱了皱眉坐在了皇后娘娘身边，“梓童，你别太惯着他，好歹轩儿也已经五岁了，该懂事了。” 皇后娘娘美眸一瞪，“皇上此言差矣，轩儿轩儿一直乖巧懂事，偶尔这般也是孩子心性罢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坐下聊天，白芷眼尖地观察到皇上咽了好几次喉咙，便悄悄地离开亭子，溜去了小食区，买了两杯用竹筒装的甘蔗水，放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 在玉竹试过毒之后，皇上便拿起竹筒喝了起来。 别说，他真的渴了。 “母后，吾也想喝……”大皇子眼巴巴地看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喝着甘蔗水。 皇后娘娘温柔地笑了笑，“轩儿乖。”，便将甘蔗水递给大皇子。 昭宣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白芷，仿佛在责怪她怎么只买了两杯甘蔗水。 白芷：？？？ 她不是只有两只手，哪来的第三只手给他多带一杯甘蔗水！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孩子！我的孩子！”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嘈杂声，来元宵街市凑热闹的百姓、达官贵人、公子小姐都可多了，被这么一闹腾，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皇后娘娘脸色微变，紧紧地抱住大皇子，心中庆幸还好他们来了小亭子歇息片刻，若是他们还在人群中赏花灯，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昭宣帝眉头紧锁，立刻吩咐江侍卫前去查看情况。 “是，皇上！”不远处的江侍卫马上带着一众御前侍卫去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江侍卫匆匆赶了回来，跪地禀报，“启禀皇上，是安侯府的小世子在人群中被人抢走了。” 昭宣帝闻言脸色一沉，“竟有此事？立刻派人去追查！” 人贩子居然还敢在如此热闹的场合下手，实在是胆大包天，完全不把京城守卫看在眼里！ 白芷抿了抿嘴，突然间有些后怕，若是被抢走的是大皇子，她也不用活了。 大皇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放下手中的甘蔗水，乖巧地依偎在皇后娘娘怀里。 另一边，安侯府的侯爷如今快四十岁，三年前才老来得子，那世子定是宝贝得紧，身上穿戴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如今一朝被抢，原本高高兴兴带着孩子出来游玩的安侯府夫人一时哭晕了过去，被安侯府的下人抬到了小亭子处，小心翼翼地询问昭宣帝可否能让安侯府夫人在此处休息片刻。 皇后娘娘心善，便微微颔首示意安侯府夫人可在此处休息。 皇上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甚至还让白芷去看看安侯府夫人。 白芷一把脉，便知道这位安侯府夫人是气急攻心而晕倒，她用力按了按安侯府夫人身上的几个穴位，安侯府夫人便悠悠转醒。 安侯府夫人醒来，一想到孩子被抢，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皇后娘娘见状，便出声安慰道，“夫人莫急，皇上已派人全力搜寻小世子，定会将小世子平安带回。” 安侯府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位贵人，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臣妇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虽说安侯府近十几年没有出过什么赫赫有名的人才，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都未有特别出众之人，但再往前算，安侯府的前一任侯爷可是立过军功的，甚至先帝还承诺过安侯府三代之内不降爵位，所以如今安侯府夫人也有资格进宫参加各种宫宴，自然是见过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尤其是安侯府夫人，她不敢在皇上面前哭出声，只能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睛冒出的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芷皱了皱眉，不应该啊，怎么这么久都找不着人，此事一出，城门应该就被关了，那人贩子出不去，只能在混在人群里。 以小世子的穿戴，他应该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除非那人贩子是团伙作案，用药把小世子迷晕之后，一人把人抢走之后把小世子身上值钱取走，一人把小世子身上的衣物全部换了，然后把小世子藏起来或者混在别的孩子当中，这样一来，搜寻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白芷走到皇上身边，小声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如此小声，也是为了不要刺激到安侯府夫人。 昭宣帝想了想，便摆了摆手。 白芷行了个礼，悄悄走了出去，她要去找江侍卫，让江侍卫按照这个思路去搜寻小世子。 第194章 元宵节四 江侍卫想了想，觉得白芷所说的很有道理，便立刻按照这个新的思路安排侍卫们重新展开搜寻。 侍卫们开始重点排查那些可能藏有孩子的地方，以及混在人群中的孩子。 而白芷也不在原地逗留，偷偷溜去了摆螺蛳粉的摊位，问了问摆摊的中年夫妇其实在京城有一家小店铺，是原本儿子高中之后，把他们从柳州接到京城养老的，但他们闲不住，所以儿子给他们张罗开了一家店，几年经营下来，店铺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老顾客，原本是想趁着元宵节大赚一笔，没想到生意却不如人意。 白芷：…… 这不是废话吗，除了平民老百姓，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小姐谁愿意吃这种味道大的吃食，一张口说话别人都要退步三舍，那还怎么唧唧我我。 中年女人很慈祥地问，“姑娘，你要来一碗吗？” 白芷心里记好了螺蛳粉店铺，连忙摇了摇头，“我还在当差，不合适，等下回有空了，一定光顾。” 面对白芷的拒绝，中年女人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 待白芷转身离开没几步，她听到了这对中年夫妇在悄悄说她面善、面熟之类的。 白芷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无奈地想，大概是她大众脸吧。 回小亭子的路上，白芷还买了一杯甘蔗水大口大口喝下，陪大皇子逛街，她早就渴了，喝完了之后还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眯了眯眼，甜的。 白芷走到一旁用竹子编制而成的箕旁边，是专门用来装垃圾，也是近几年京城中兴起的玩意，她轻轻将手中的竹筒扔了进去。 她扔完竹筒，刚要转过身子，不经意间一看，却瞥见不远处一条灯光略显昏暗的小路，一个中年妇女悄然出现在白芷的视线中，妇女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孩子。 一般这种节日的这种地方，堪称幽会圣地，里面肯定有年轻男女背着人互诉衷肠。 白芷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心中警惕，不着痕迹地跟在了妇女的身后。 而那个妇女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东张西望，即使在夜色下，白芷都觉得她的神色中透露着慌张与不安，而她怀里的孩子，却始终不吵不闹，一动不动，安静得有些异常。 白芷越看越觉得可疑，决定再次使出她的飞毛腿功。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那妇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白芷猛地一踢，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捂着腰，“哎呦哎呦”地喊着。 孩子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下，被甩到了离白芷三四步距离的地面上。 这边突发声响，把附近藏在暗处幽会的几对小情侣给吓得不轻，随后好几处藏在暗中受了惊吓的女子便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白芷：…… 好多人啊！（表情包版） 但她也顾不上许多，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看了看，这个孩子看上去跟大公主差不多大小，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衣物，一时间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白芷凑近轻轻闻了一闻，一股淡淡的迷药味道扑鼻而来。 她的心里有些轻松，她大概是立功了，这个中年妇女肯定是拐走安侯府小世子的人，而她怀里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小世子。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中年妇女身上，以防她趁机逃走。 中年妇女反应很快，开始倒打一耙，冲着白芷就各种脏话脱口而出，“你这小蹄子，人贩子，平白无故地撞我干啥子？居然还敢抢走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说完，就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抢回白芷怀中的孩子。 白芷完全不虚，踩着中年妇女的脚用了用力，然后居高临下、眼神凉凉地看着中年妇女，“你觉得我是人贩子，拐走了你的孩子？成啊，走，我带你报官去！” 中年妇女一听报官就怕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开始东张西望，想着要怎么逃跑。 白芷直接用力踢了她两脚，然后坐在了她身上，防止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跑。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的小情侣们：…… 白芷原本正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才好。 还好正因为先前的的尖叫声，两个正在附近搜查的侍卫闻声赶了过来，白芷心中一喜，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快速地他们两人说了一遍。 侍卫们一听，立刻上前将中年妇女牢牢控制住，带着人往小亭子走，而白芷抱着孩子跟在了他们身后，一路上，小孩子都没有醒过来。 小亭子。 让白芷出乎白芷的预料，原本惊喜的安侯府夫人在看过小孩之后，居然说这个孩子不是小世子，大喜大悲之下，安侯府夫人实在忍不住，在昭宣帝面前哭出了声。 紧接着，都不用昭宣帝出马，安侯爷就命人把这个中年妇女审讯（毒打）了一顿，毕竟小世子如今还下落不明，而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个人贩子。 中年妇女可受不了这一顿毒打，没一会就交代了，在离城门不远的一个民宅离，关着好几个小男孩。 昭宣帝黑着脸，他是没想到，在他眼皮底下的京城，居然有这么一伙嚣张的人贩子，简直是太恶劣了！ 白芷偷偷瞄了一眼昭宣帝，心中为朝中的某些大臣默哀，例如京兆府和刑部的官员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在，在经过一番搜寻后，由江侍卫带头的一众侍卫终于在一个破旧的民宅中找到了被迷晕的小世子，除了小世子之外，还有几个两岁到七岁不等的小男孩，无不例外，他们都被迷晕了。 除了几个小孩，江侍卫还抓住了几个中年男女，初步一审，都是这伙人贩子中的一员。 虽然小世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但安侯府夫人还是一眼就把小世子给认了出来，毕竟那粉雕玉琢的模样，跟其他几个普通小孩完全不一样，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小世子，双手颤抖，跪在地上给昭宣帝和皇后娘娘叩头。 安侯府侯爷也同样跪在地上连连道谢，“皇上、娘娘，臣等感激不尽。陛下圣明，娘娘仁慈，今日若不是皇上，臣等怕是难以找回小世子。” 昭宣帝看着跪地的安侯府众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皇后娘娘也说了一句，“夫人，你们赶紧带孩子去医馆找个大夫看看，孩子被下了迷药，一直不醒，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安侯府夫人连忙说，“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妇这就带小世子去医馆。” 安侯府众人再次谢恩后，便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世子匆匆离去。 第195章 杜婕妤早产 在安侯府的人离开之后，皇上便让人把这几个抓来的人贩子先分开关起来，然后带着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回宫。 虽说元宵街市还在继续，但出了这档子事，皇后和皇后娘娘都不愿再继续在宫外待下去，以至于大皇子的神色有些失落。 他还没有送母后灯笼呢！ 马车上，皇后娘娘以为大皇子的失落是因为不能再继续游玩，还特意一直叮嘱大皇子，宫外很危险的云云。 甚至皇后娘娘心中已经暗暗决定了，往后在大皇子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她不会再带大皇子出宫游玩。 看着皇后娘娘那一反常态的模样，白芷心中为大皇子默哀一刻钟。 翌日。 白芷听邓公公说，昭宣帝因着京城出现一伙人贩子之事而大发雷霆，让白芷最好泡些降火茶过去。 白芷：…… 如今刚过春节，天还冷着呢，又不是大热天的，皇上就需要降火气了，这份差事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呀！ 她只好听话地把已经泡好的红茶到倒倒自己的杯子里，然后取了少许的菊花和金银花上放入茶壶中，再缓缓注入热水，不一会儿，淡淡的花香便弥漫开来，端着往养心殿走了过去。 而养心殿居然还有好几个官员在里面跟昭宣帝议事，白芷听着声，索性把泡好的茶塞给了小顺子，然后一溜烟地泡了。 小顺子：…… ———— 两个月后，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别说御花园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就连养心殿外种的几颗海棠树，也开出了粉白相见的的花朵，微风一吹，带着花香的风就这样吹进了御茶房。 白芷整个人趴在窗台边，闭着眼感受着这令人舒适的风。 “姑姑姑姑，不好了，不好了！”半夏提着篮子推门而进，打破了这份安逸。 白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瞎嚷嚷，姑姑我怎么不好了！我好的很！” 半夏喘着大气，咽了咽喉咙，然后叽里咕噜地把她看到的场景给白芷说了，“姑姑，是杜婕妤不好了，她刚刚在御花园，被狗撞了，流了一地的血。” 白芷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尖叫道，“那她人呢？！” “因为事发突然，被御花园的人给抬走了，好像抬到了离御花园最近的听雪宫去了。” （丽妃娘娘：→_→，真晦气！） “然后呢？！” “丽妃娘娘开了宫门之后，就带着三皇子连忙离开了听雪宫，应该是不想让三皇子见到那那血腥的一幕。” “啧，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杜婕妤怎么样了！” “这，我就看到了杜婕妤被送进了听雪宫，然后我就跑回来跟姑姑您说了。”半夏的语气有些弱，“姑姑，话说回来，之前那条狗不是已经被大皇子殿下养着了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一条狗。 半夏原本是想好好地跟白芷分析又莫名其妙出现的狗的，不过她的话没说完，白芷就已经拎着篮子往外冲了，她甚至还用了轻功，半夏一眨眼，人影都不见了。 留下半夏和辛夷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半夏：“姑姑？” 辛夷：“姑姑跑了。” 白芷：废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最怕的就是女人生孩子，若是顺产也就算了，皇上也不会强迫她跟着过去，不过若是这出了意外的早产，皇上肯定会把她带过去的。 想当年，皇后娘娘生大皇子的时候，她都没敢进产房，现在杜婕妤生孩子，她更加不可能为了救一个讨厌的女人进了。 只要她跑的够快，就没人能追的上她。 至于杜婕妤和她怀里的皇嗣，呵呵，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作妖作孽的又不是她。 完全不知道，她前脚才跑出了养心殿，后脚小顺子就过来了，要求白芷跟皇上一起去听雪宫。 半夏只能尴尬地笑着给白芷打圆场，“顺公公，真不巧，我们姑姑出去办事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是皇上要泡茶吗？我可以现在就送到养心殿去。” 小顺子急得跺脚尖叫跑开，找自家师父救命去了，“啊啊啊啊！这十万火急的事，白芷姑姑怎么就这么巧地出去了！啊啊啊啊！” 半夏、辛夷：…… 顺公公疯了！ 反观白芷那边，她是连英梅宫都不敢去，只能溜达溜达到了离皇宫宫墙最近的一个破败宫殿，这个宫殿不仅没人住，还没有名字，连个看门的太监都没有，连冷宫都算不上，所以看上去阴森森的，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此时在白芷心中，这个宫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一走进这个无名宫，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了进来，微风一吹，白芷突然觉得凉飕飕的，便不敢继续往里走，后退了几步，回到院子里，捡了一条树枝，蹲在地上涂涂画画，开始复盘。 她先在泥土上了“杜婕妤”三个字，然后在旁边写了“狗”一个字，然后盯着地上的字陷入沉思。 这突然出现在皇宫里的狗实在蹊跷，已经是第二次了，皇宫森严，据她所知，之前大皇子捡到小灰之后，其实皇后娘娘已经背地里查过了一遍，在没什么发现之后，皇后娘娘便加强了宫门的检查，尤其是会经常出宫采买的宫人，他们买回来的各种物品都不允许被布遮挡。 此消息源自半夏的那位老乡，半夏已经跟白芷吐槽过好几遍了，连半夏托老乡寄回老家的东西都被查过好几遍，这让半夏十分不爽。 那今天出现的这条狗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第196章 杜婕妤早产二 白芷的头脑快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对啊！今儿好像是秀女入宫的日子啊！ 这秀女入宫，肯定会带她们自己的东西进来，而负责守宫门的侍卫们又不可能去查她们的包裹。 若是有人浑水摸鱼或者趁着人多眼杂把狗给送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唉，看来这杜婕妤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只不过现在晚了两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的几率会大一些。 “要是杜婕妤没了就好了。”独自一人蹲在地上的白芷阴暗地喃喃自语。 ———— 听雪宫偏殿。 丽妃娘娘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主殿让出来，让杜婕妤生孩子，这多膈应人。 所以她让人开了最偏僻的那个偏殿，也不管里面有多么的阴暗潮湿没有仔细地打扫过，便以三皇子胆子小，受不得惊吓的理由牵着二岁多的三皇子慢慢走出了听雪宫，留下流云和流月在听雪宫照顾杜婕妤。 说是照顾，但实际上就是监视杜婕妤的人不能在听雪宫随意走动，她们即使是想要打一盆热水给杜婕妤擦汗，也得经过流月和流云的同意。 由于事发突然，而且离杜婕妤的预产期还早，按规矩皇宫里并没有为杜婕妤准备产婆，而她自己也没有提前准备产婆，所以偏殿内只有几个医女和杜婕妤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 没有皇上的命令，赶来听雪宫的两位太医也不敢进入偏殿为杜婕妤把脉或者施针。 而杜婕妤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心中还来不及委屈，全身就已经疼得像是被针扎遍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啊啊啊大叫。 下一秒，杜婕妤的嘴里就被医女塞了一团布，“杜婕妤，您不能这般大喊大叫。您得把力气留着生孩子呀，要是现在就脱力了，后面可就更难生了。” 杜婕妤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额头上不停地冒出汗水，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里的布，她现在已经疼得无法思考了。 “杜婕妤用力啊！”医女们在一旁掐着杜婕妤的穴位替她加油，若是杜婕妤或者皇嗣出了什么事，她们也难逃一劫。 杜婕妤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旧无法顺利生下孩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最后没忍住，晕了过去。 “不好了！周大人，贺大人，杜婕妤晕过去了！”一个医女神色慌张地从偏殿跑了出来，焦急得对着周太医和贺太医说。 产妇晕倒，孩子在肚子里就没办法出来，若再不加以施救，很快就会一尸两命。 周太医和贺太医闻言，脸色骤变，再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灼与不安。 周太医当机立断，认真地看着贺太医说道，“我们不能再等皇上的命令，必须立刻进去救治杜婕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贺太医见周太医如此果断，最终也只能点头同意，反正有周太医在前面顶着，皇上要怪罪也只能先怪罪周太医。 两人快步走进偏殿，只见杜婕妤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无论医女们怎么按她的穴位，都没有一丝丝的反应。 周太医迅速上前为杜婕妤把脉，眉头紧锁，“准备施针。” 贺太医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立刻取出银针递给周太医，周太医拿着针精准地扎在杜婕妤身上的各个穴位。 就在此刻，昭宣帝和皇后娘娘终于到了听雪宫。 昭宣帝一见着听雪宫这人荒马乱的场景，眉头一皱。 而皇后娘娘轻轻地拍了拍昭宣帝的手臂，板着脸看向流云问道，“杜婕妤如何了？” 皇后娘娘如今的心情也不好，本来今日秀女进宫，她统筹大局，要处理的事本来就多，如今杜婕妤又出了意外，更让她心烦意乱。 流云和流月对着昭宣帝和皇后娘娘行了个礼，流云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回道，“回皇后娘娘，刚刚杜婕妤晕过去了，周太医和贺太医已经进去进行施救。” 实际上，流云正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臂，以此来克制内心那丝幸灾乐祸不表露出来。 皇后娘娘轻蹙眉头，目光落在了偏殿，说实话，她是不想杜婕妤出事的，即使这个杜婕妤不太安分，但她怀的也是皇嗣，她作为皇后，表面上自然是希望皇上的孩子越多越好。 不过此时他们心急也没用，当听雪宫的宫人搬来两张椅子时，昭宣帝和皇后娘娘还是一起坐下，等待杜婕妤的好消息。 全程昭宣帝都沉着脸没说一句话，站在昭宣帝身后的邓公公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给小顺子使了个脸色。 小顺子悄咪咪地溜出了听雪宫，像疯了似的开始找他的白芷姑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在半刻钟之后。 偏殿外，昭宣帝和皇后娘娘身边的热茶都换了一轮，其他听见消息也对没有借口不来的妃嫔们渐渐聚集在了听雪宫，她们表面上都露出了为杜婕妤担忧的神情，静静地站在昭宣帝身后。 而偏殿内，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施救，杜婕妤的手指终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琴和水琵见状，都欣喜若狂，“主子、主子地大喊。” 周太医这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医女，“快把药端过来，给杜婕妤喝下去。” 医女急忙端着已经熬好的药上前，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将药喂入杜婕妤口中。 杜婕妤此刻已经回过了神来，虚弱地看着女医，有气无力地问，“孩子，我的孩子呢？” 医女连忙哄她，“婕妤主子，孩子还没生下来，您把药喝了，我们在努努力，孩子就出来了。“ 杜婕妤一听，连忙张大嘴吞咽着医女喂的药，又苦又腥的味道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也没有任何怨言。 喝完药之后，杜婕妤也终于有了一些力气。 “皇上，皇上呢？” 水琴擦着杜婕妤额头上的汗，轻声说道，“主子，皇上在外头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白芷，白芷呢？让她，进来……” （白芷翻了个白眼：多亏了您在生死之际还惦记着我！） 第197章 杜婕妤早产三 白芷当然不知道杜婕妤竟然还在惦记着她，心安理得地躲在了一个别人永远不会找到她的地方当蘑菇。 小顺子：咱家都要崩溃了姑姑！ 因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偏殿外的妃嫔们可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说着一些为杜婕妤祈福的话。 “杜姐姐也真是可怜，好好地走出来锻炼身体，居然还这么倒霉被狗撞了，真希望她能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女子生产本就如同过鬼门关，我们在这干着急也没有用，只盼着杜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吧。”荣妃娘娘是真的希望杜婕妤能早点生完，她都不知道她过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她都开始想她儿子了，现在是想走又不能走。 “荣姐姐说得对，希望老天爷保佑杜婕妤和孩子，别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孩子健康就够了。” 但实际上，若是昭宣帝突然转头朝她们看去，就会发现她们脸上挂着各种神情，有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耐烦的，有嘴角微微下撇十分不满的，还有装都不装幸灾乐祸的。 大概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在众人的期盼下（她们是真的期盼，因为站了大半天，腿都要站麻了，听雪宫的宫人也没个眼色，居然居然连个椅子也不搬过来给她们坐坐），杜婕妤终于生了。 医女们的脸上露出喜色，“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 周太医和贺太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个医女抱着孩子走出偏殿，对着外面的众人行了个礼后，“恭喜皇上，杜婕妤诞下一位公主。” 说完，她便将襁褓递到了皇上面前，让皇上亲自看看。 不过小小的婴儿躺在襁褓里，个头明显比别的正常婴儿小了一圈，仿佛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而她那细弱的哭声仿佛是一只幼猫在叫。 昭宣帝和皇后娘娘一见婴儿，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皇后娘娘出声问道，“这孩子，怎么看起来……” 此时周太医和贺太医从偏殿走了出来，为昭宣帝和皇后娘娘解释，“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小公主为早产，身子自然会比一般的新生儿瘦弱，此乃正常现象，后续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便可与其他孩童无异。” 昭宣帝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可爱的小公主，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传朕旨意，杜婕妤温柔婉顺，性行温良，又诞下三公主，劳苦功高，今晋为充仪。还有，让杜婕妤先好好在听雪宫歇息几天，皇后，此事就交给你了。” 皇后娘娘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是，皇上，臣妾定会妥善安排。” 近些年来，后宫中的女人只要生下孩子，皇上就会给她们晋位，连孙才人都不例外，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就是不知道今日进宫的那些秀女会怎么想，尤其是那些既有家世又具才貌又有野心的女子，她们的目标定然是从二品位分。 因为她们也知道，昭宣帝对位分有些吝啬，所以她们一进宫就直接封妃断无可能，要知道那位娜迦倩公主背后有北齐支持，也仅仅被封为妃位，她们的家世即便再强，又怎么能强得过一个北齐。 可如今这从二品位分突然间少了一个，还是被一个从江南来的女人给占去，不仅竞争会更加激烈，秀女们的心理也越发不平衡，有些内心阴暗的，已经在心里默默记恨上了杜婕妤。 （白芷：你确定你一定能进宫？而不会落选？） 杜婕妤顺利生产，昭宣帝自然回了养心殿，皇后娘娘留下春梅来暂时主持事宜后也回了坤宁宫，其他过来凑热闹的妃嫔们也渐渐散去，丽妃娘娘终于牵着手三皇子的手回了听雪宫。 当丽妃娘娘得知杜婕妤要在听雪宫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天都要塌了，忍不住对春梅喊了一句，“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梅笑容不变，“丽妃娘娘，皇上体恤杜婕妤，让杜婕妤暂时在您这儿歇息个几天，待杜婕妤身子好了一些之后，杜婕妤便会离开。” 看着丽妃娘娘黑着脸，春梅只好再补上一句，“丽妃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 丽妃娘娘的脸色突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么多年了，听雪宫可从来没有旁的女人住过！ 但这是皇上的旨意，她又不可能抗旨，只能狠狠地瞪了偏殿那边一眼，然后带着三皇子迅速回了主殿。 丽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让人把三皇子带下去之后，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摔了一个五彩琉璃杯，然后吩咐流云，“流云，你派人，把小厨房、水井等地方给本宫看好了，别让杜婕妤的人靠近一步，不然，本宫唯你是问。” 反正皇上也只让杜婕妤在她这儿住，又没要求她提供杜婕妤的衣食住行，就算是一盆热水，姓杜的也只能千里迢迢地去御膳房要。 流云心中一喜，“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突然有个外人住在她们听雪宫，她们也是不适应，娘娘这一招用的可真好，只要杜婕妤在这住的不适，自然会知难而退，灰溜溜地回去永南宫。 永南宫好歹也有热水供应不是，这产妇啊，每日要的热水可多了。 ———— 杜充仪原本高高兴兴地抱着孩子在听雪宫偏殿住下后，但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水琴，你把窗户开开，我总觉得这房间有股味道。” 水琴愣了愣神，然后为难地说，“娘娘，不可，您这更生了孩子，受不得风。” 杜婕妤有了昭宣帝的口谕，即使正式的圣旨还未下来，但升为充仪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所以也可以喊一声娘娘。 更何况春天的风还是很凉的，水琴她是一点窗户都不敢开，生怕杜充仪受寒。 杜充仪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啧，这丽妃娘娘是怎么办事的？平日里也不派人清扫一下。” 她看了看水琴，又道，“那你去取点水来，我渴了。” 第198章 杜婕妤早产四 水琵连忙提着茶壶往外走，其实这个茶壶是她们从柜子里找出来的，布满了灰尘，她生怕杜充仪生气，便赶紧装作提水的样子往外走。 周太医已经提醒过她们，尽量让杜充仪心情好一点，千万不可大喜大悲，不然会有大出血的风险，要是大出血，杜充仪的命可就神仙保不住了。 水琵本想着先去水井那儿把水壶洗干净，然后再去听雪宫的小厨房，让他们烧点热水，带回去给杜充仪喝。 没想到，她第一步就收到了阻拦，这丽妃娘娘居然派了两个身体强壮的太监守在了水井旁边，别说打水了，更是不让她靠近一步。 水琵心中一紧，忙赔着笑脸说道，“两位公公，我是杜充仪身边的水琵，我们充仪刚生了公主，现在口渴得紧，劳烦公公行个方便，让我打点水吧。” 两个太监却面无表情，一个太监轻飘飘地看了水琵一眼，另一个太监声音尖锐地说道，“丽妃娘娘有令，听雪宫外的任何人不得在此打水。” 水琵咬了咬牙，狠心从手腕上取下杜充仪赐给她的银手镯，这银手镯可不便宜，这两个公公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两位公公，我们充仪现在身体虚弱，只是想喝些热水，两位公公行行好。”说完，便想将手镯塞到一个公公手里。 没曾想，这两个太监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不轻不重地推了水琵一把，把水琵推得一个踉跄，怒道，“你们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两个太监瞄了她一眼，“不知好歹？明明是你们杜充仪不知好歹，我们丽妃娘娘心地善良，好心让你们暂时住在听雪宫，你们居然还敢要这要那的！难道真把自己当成听雪宫的主子了？” 水琵被说得莫名其妙红了脸，“你们！我们杜充仪刚生了三公主！” “生了三公主又怎么了？听雪宫的东西都是有份例的，就算是一滴水也是，你们要是嫌麻烦，最好赶紧回你们的永南宫去！”说话的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流月。 “你！这可是皇上允许我们能在这儿住的！”水琵搬出大公主，没想到听雪宫的宫人完全不虚，只好再把皇上搬出来。 流月挑了挑眉，嗤笑了一下，上前两步把水琵手中的茶壶夺下，“那你们不是已经住下了吗？我们娘娘又没有抗旨！不过我们听雪宫现在正式通知你们，想要听雪宫的东西，没门。还有你们用过得被褥什么的，明日之内，折成银子还回来！你要是不服，就去问皇上身边的白芷去！” 白芷：震惊！扶额苦笑！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流月居然还记得呢！ 这些新入宫的人不知道，前几年，白芷给后宫的每一个娘娘、主子发了欠条，把超出份例的东西都折成银子还给内务府，连皇后娘娘都不例外。 此时的流月有样学样，也让杜充仪还银子，不为别的，专为恶心她，谁让杜充仪这么不讲究，大摇大摆地在听雪宫住下了，她明明就可以回永南宫的，又没人拘着她。 “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水琵受了气，气急上头，一回来气冲冲地跟杜充仪告状，“娘娘，这丽妃娘娘简直就是太过分了，不仅让人守着水井不让我们取水，还让我们把用过的被褥折成银子还回去！这该如何是好？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娘娘刚生产完，每日都需要热水擦身子和照顾小公主。她们，她们还说，要是有什么不服，就找皇上身边的白芷理论去！” 白芷的意思，不就是皇上的意思吗？她们这些普通宫人，哪里敢质问白芷。 杜充仪听完也破防了，哈？怎么这里面还有白芷的事？一瞬间，杜充仪面容扭曲，完全没了平日里在皇上面前那副柔柔弱弱知书达礼的模样。 “什么？用她一点水和破被褥就伸手要钱？她堂堂丽妃，还是京城顾家嫡女，居然还惦记着这么一点银子？你去，你去把丽妃给我喊过来。” 水琵无奈，只得前往听雪宫主殿，当然，丽妃娘娘是理都不理她，一点回应都没有，任由水琵在外面叫唤。 听雪宫主殿内。 外头的动静那么大，自然会就传到丽妃娘娘耳中，丽妃娘娘有些庆幸，还好今天带着皇儿出去玩了一圈，皇儿累得一回来就睡觉去了，不然皇儿肯定会被这外头的疯婆子给吓到的。 “唉，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本宫面前叫唤。”丽妃娘娘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道。 流云给丽妃娘娘剥了个橘子，“娘娘，就让她叫唤去，若是您出面把人赶走，杜充仪回头肯定会去皇上那儿告状，添油加醋地说您赶走她们，就成了我们抗旨不遵，我们也讨不了好处。” 别的不说，就杜充仪近几年来的受宠程度，一般妃嫔还是怕怕的，更别说她今日还靠着三公主晋升了。 “嗯，也是，流云，喊烟雨过来，给本宫弹琴。”丽妃娘娘起身，往寝室走。 若是杜充仪的人真去告状，她就去跟皇上诉苦，说带着皇儿在外面玩了半天，她乏了，在床上听琴休息呢，外头什么声响都没听到，看谁说得过谁。 在主殿前闹了一番后无果的水琵红着眼回了偏殿，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她觉得那些守在门口的太监宫女，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猴戏一般，她再厚脸皮，也待不下去了。 此时，杜充仪现在脑子里有了些理智，听完了水琵的话之后，咬了咬着牙，强撑着坐了起来，对身边的水琴和水琵说道，“走，我们回去永南宫。” 水琴担忧地看着杜充仪，“娘娘，您和大公主的身子要紧啊。” 杜充仪眯了眯眼，“怕什么，水琴，你赶紧去内务府让他们抬个轿子过来，我们带着这些破被褥回去，若是路上有人问起就实话实说，定要让人看到我在听雪宫受欺负了，不得不拖着病体回永南宫。” 她觉得这一招可以让丽妃娘娘身败名裂。 第199章 杜充仪月子 流言能让丽妃娘娘身败名裂吗？ 当然不可能！ 后宫里的人，尤其是待了很多年的老人都知道，丽妃娘娘还在丽昭仪的时候，脾气就不好，也不会看人脸色，占有欲还强，连皇上都没法子。 也就三年多前怀了三皇子之后，脾气才有些收敛。 也正是这个时间点，给了杜充仪觉得丽妃娘娘一直很好说话的错觉。 丽妃娘娘在自己的地盘里不让杜充仪取水，或者用各种小动作来欺负杜充仪，简直是太正常不过来。 所以当众人得知杜充仪被丽妃娘娘从听雪宫排挤走的时候，众人也是笑了笑，完全不当回事，丽妃娘娘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反倒是杜充仪，明明顺着丽妃娘娘的话，要热水什么的就让下人多跑几趟就行了，下人不就是用来伺候主子的吗。 非要硬撑着，从听雪宫回了永南宫，听太医院的某个不知名医女说，当天晚上杜充仪就又喊了当晚的值班太医廉太医，廉太医一把脉，就没好气地说杜充仪受凉了，让杜充仪多坐一个月的月子。 廉太医再给三公主一把脉，还好三公主因为多裹了一层被褥没受凉。 杜婕妤：怎么会这样！ ———— 翌日。 消失了一天并且不敢出现在皇上面前的白芷听完半夏说给她的八卦，整个人都惊呆了！甚至有些佩服杜充仪。 “你是说？杜充仪在生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回了永南宫？”白芷震惊的重复了一遍。 奇才啊！ 这后宫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后不是都只能躺在床上蔫了吧唧的吗？ 这杜婕妤居然还能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上了轿子，坐着一颠一颠的轿子回了永南宫？ 她不疼的吗？ 杜充仪这个体质，这个心性，这个忍耐力，若是练武，肯定能成为江湖一霸。 并不知道白芷心里在想什么的半夏呲了呲牙，“姑姑，听太医院那边说，杜充仪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子，以后很难再有孕了。” 白芷哼哼了两句，“谁让她瞎折腾，死要面子活受罪。” 辛夷连忙跟了一句，“就是，她明明可以派人跟皇上诉诉苦，让皇上派人亲自去听雪宫照顾她，丽妃娘娘难不成还敢得罪皇上的人？说到底，杜充仪还是太要面子了。” 白芷用手挡了挡嘴角，“也不知道杜充仪会不会后悔？” 杜充仪当然后悔了，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在永南宫大发雷霆，甚至连看到自己生下来的三公主都没个好脸色。 就像现在，三公主又开始哇哇哇地哭了，即使她的哭声不算大，但杜充仪听着就是烦，怎么就不是个皇子呢！生个公主有什么用！ 水琴看着沉着脸的杜充仪，连忙将三公主抱给皇后娘娘派过来的奶娘，她本想劝一劝主子自己安排一个奶娘进宫，不要用皇后娘娘的人，但主子如今情绪不稳定，她怕她提了，主子就一个杯子砸过来，她的脑袋就开瓢，水琵就被砸过来一回，今天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黄嬷嬷，你帮忙看一下三公主，我们三公主又哭了，明明刚吃过奶的。”水琴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怎么敢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连忙把三公主塞到了黄嬷嬷怀里。 黄嬷嬷赶忙接过三公主，一边哼着不知名曲调一边哄着三公主，她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三公主的襁褓有些潮湿，“水琴啊，三公主怕是尿了，你去拿块干净的尿布过来。” 待水琴拿着尿布回来，黄嬷嬷刚要解开三公主的襁褓换尿布，没想到躺在床上的杜充仪居然冲着她吼了一句，“滚出去！别在这这儿换！臭死了！” 水琴和黄嬷嬷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尤其是黄嬷嬷，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轻轻拍着三公主，拿过尿布之后将三公主抱到了隔间，心中暗暗叹气，没见过这样的母亲的，对着自己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没个好脸色，这还是三公主呢，可怜这么小就要承受母妃的坏脾气。 黄嬷嬷小心翼翼地为三公主换上尿布，又开始哄她，三公主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水琴，你过来。”杜充仪还是不肯放弃，在皇宫，她还是得要一个儿子才能立得住，不过她无权无势，做不到像淑妃娘娘一样借腹生子，只能自己生。 自己生的话就要先调理好身子，廉太医也说过只要她这两个月把月子坐好，还是有机会再次怀上的。 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白芷身上。 水琴心中一凛，跪在床边，“奴婢在。” “水琴，你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 ———— 养心殿。 昭宣帝听到水琴求见，勾了勾唇角，先是打发走了水琴，然后让邓公公把白芷喊来。 说实话，白芷听到昭宣帝喊她过来，原本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谁让她昨天失联了一天，让他心爱的妃子受罪呢。 没想到，昭宣帝的心情还挺好。 白芷行了一个礼之后，看了看养心殿，居然只有邓公公在，她的心跳更快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皇上？” 昭宣帝微微抬眸看着白芷，“白芷，朕有一事交给你去办。” 白芷心中一紧，连忙应道，“皇上请吩咐。” “杜充仪应该是想让你过去给她调养身子，朕允了。” 实际上杜充仪还没有这么提，但不妨碍他把白芷塞到杜充仪身边。 白芷闻言，嘴一瘪，委屈地看着昭宣帝，这个x男人，上回她的卖惨白说了，眼泪也白流了。 昭宣帝眼神一凛，沉声道，“朕命你在为杜充仪调理身子的这两个月中，从杜充仪三年前带进宫的那些首饰里，找出一份藏宝图，此事极为机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白芷：？？？ 哈？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什么藏宝图？她不是在皇宫吗？怎么听着这么江湖？ 话本子看多了白芷已经开始头脑风暴了。 第200章 藏宝 昭宣帝才不会告诉白芷，在大靖皇室，一直有一个只有皇帝才能够知晓的秘密。 当年，大靖朝的开国皇帝，在江南那边悄悄藏下了一笔宝藏，当时开国皇帝将这笔宝藏托付给了当时最为信任的心腹大臣。 可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到，这位心腹大臣在扬州突然暴毙。随着他的离世，宝藏自然也失去了踪迹，而最重要的宝藏图更是流落民间，不知去向。 这么多年来，有些皇帝会派人去江南秘密寻找藏宝图，不过也有些皇帝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一直也没人找到。 当昭宣帝登上皇位之后，因为国库空虚，他要用钱，便立刻派了死侍前往江南，根据皇室遗留下来的线索四处打听宝藏的下落，兜兜转转，经过好几年的探寻，最后确认那张藏宝图是在杜充仪的身上。 根据死侍送回来的情报，那藏宝图极有可能藏在了杜充仪那个早逝的生母留给她的那一堆首饰里面，可能藏在了簪子里，可能藏在了手镯里，也可能藏在了面头里。 杜充仪的命运也是坎坷，杜父在其生母去世后就早早娶了续弦。在江南杜家中，杜充仪可谓是爹不疼、后娘不爱，而正值妙龄的她，又正值大选，亲爹被后母一吹枕头风，她就被亲爹送进皇宫当秀女，没想到顺利进宫之后的杜充仪，意外地受到了昭宣帝的宠爱，直接一飞冲天。 而为了找到宝藏图，昭宣帝特意安排了一位二等宫女甘草到杜充仪身边伺候，哦，对了，现在宫女甘草已经改名为静瑶。 经过静瑶长时间的观察（监视），静瑶发现杜充仪应该是不知道那个藏宝图的真相，有可能是她的母亲在病逝前来不及告诉她，也有可能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藏宝图早就被人遗忘了，只留下了明面上代代相传的传家宝首饰。 不过杜充仪因为那些首饰是自己母亲的珍贵遗物，她格外珍惜，一般都用盒子锁起来藏好，不会拿出来使用。 而静瑶作为一个二等宫女，不能贴身伺候杜充仪，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得到那些首饰。 昭宣帝趁着杜充仪刚生了三公主，身体虚弱行动不便，而水琴和水琵也因为要照顾两个主子而兵荒马乱的时候，他决定派白芷以照顾杜充仪的身子为由，光明正大地进入杜充仪的住处，要求白芷务必将藏宝图偷（划掉）取回来。 毕竟，那宝藏本就是他们大靖皇室的东西，他可没有当强盗。 不过嘛，其中的具体缘由昭宣帝并没有告诉白芷，只是简单地告诉她，藏宝图在杜充仪带进宫的旧首饰中，被杜充仪锁在了盒子里藏在了永南宫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需要白芷在不惊动杜充仪的情况下把那个首饰盒给他取出来。 至于白芷怎么取，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白芷：…… 原来这就是杜充仪的“用处”！ 她心里一直以为，昭宣帝扶持杜充仪，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挡刀呢！ 昭宣帝派完任务，便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完全不在意白芷现在是什么神情。 “行了，给你一刻钟，回去收拾东西，跟朕一起去永南宫。” 白芷听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个任务有些艰难啊，“皇上，杜充仪肯定把东西藏得极为隐蔽，奴婢实在是没办法把东西找出来啊。” 总不能没有目标地，大半夜地去翻人家的衣柜吧？万一被发现，她不就成小偷了？到时候名声败裂，恐怕会被人的唾沫给淹死，昭宣帝都救不了她。 昭宣帝却神色自若，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朕会让杜充仪即日起搬到莲裳宫主殿住。你只需要仔细观察，她会把那个首饰盒放在哪里，那方便下手了。” 莲裳宫，顾名思义，后院有一个大池塘，种满了莲花。 白芷：？？？！！！ 我勒个老天爷，他的这个好主子这真的是个狠心绝情的皇帝！ 人家杜充仪刚刚给他生了孩子，正需要好好静养的时候，他居然让人家搬家？！这也太过分了吧。 搞得她现在都有些同情杜充仪了，跟了这么一个男人。 昭宣帝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愧疚，自认为前三年，他对杜充仪已经够好了，要宠爱给宠爱，要位分给位分，现在他要回来一点东西，又何伤大雅！ 他瞄了一眼白芷，说道，“去啊！愣着干什么！” 白芷连忙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回房间收拾东西。 ———— 永南宫。 当昭宣帝一行人来到杜充仪所住的偏殿时，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而杜充仪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水琴正小心翼翼地给杜充仪喂药。 水琴见到皇上终于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娘娘还在怪她，没把皇上带过来，又发了一次脾气。 “奴婢给皇上请安。”水琴刚要作势跪下。 昭宣帝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给杜充仪喂药，自己则是缓缓走到杜充仪床边坐下，拉过杜充仪的手，杜充仪的手凉凉的。 杜充仪看到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虚弱地说，“皇上，皇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 昭宣帝故意皱了皱眉，说道，“爱妃，你辛苦了，手怎么这么凉？” 杜充仪笑了笑，“臣妾从听雪宫回来之后就受了凉，太医说得好好养着。” 昭宣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朕看过了，你这永南宫小，而且人多嘈杂，不太适合你，莲裳宫那边环境更为清幽宁静，更适合你调养身体，朕已经派人将莲裳宫给收拾好了，明日你就搬过去吧。” 杜充仪微微一怔，想起来她回来的那个轿子一颠一颠的，颠得她浑身疼痛，有些不想搬，“皇上，为何如此突然？臣妾在这里住得好好的……” 昭宣帝连忙安慰她，生怕杜充仪以身子不适的缘由推脱，要是被她拖到做完月子再搬家，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爱妃莫要多想，朕都是为了你的身子好，而且朕让邓盛和准备了马车，不会让你受苦的。” 第201章 牛乳粥 杜充仪被昭宣帝的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沉溺在了昭宣帝那迷死人的桃花眼里，没有深想就点头答应了。 “是，皇上，臣妾明日就搬。” 白芷：…… 艾玛！美色误人！ “不过……臣妾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答应。”杜充仪看了看昭宣帝身后的白芷。 昭宣帝心里发笑，他巴不得杜充仪自己提出来让白芷留下，他说话的声音更温柔了，“爱妃你说。” 杜充仪微微垂眸，露出虚弱的样子，“白芷医术不错，做的药膳也不错，又是女子，臣妾恳请皇上将白芷留在臣妾身边，照顾臣妾一段时间，待臣妾身子好全了，臣妾便将人还给皇上。” 昭宣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过面上还是故意推脱了一番，“这……太医院还有……” 白芷：…… 您这么推脱，是在欺负杜充仪躺在床上，看不到她手上拿着的包裹是吗？ 未等昭宣帝说完，杜充仪的双眼就流出了两行清泪，她没有打断昭宣帝的话，但她展现出来那惹人怜爱的模样，让昭宣帝不再继续说下去。 在杜充仪眼中，昭宣帝就是因为她的示弱而改口了，“爱妃既如此说，朕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便让白芷留在爱妃身边照顾一段时间吧。” 白芷：……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杜充仪故作坚强地抹了抹眼泪，“臣妾谢皇上隆恩。” 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昭宣帝便带着养心殿的人走了，只留下白芷一人误入狼窝。 昭宣帝一走，杜充仪就像变了个样，神情冷的不得了，冷声吩咐白芷，“本宫在皇上那儿听过，你好像牛乳粥煮的不错，你去给本宫煮碗牛乳粥过来，甜口的。” 杜充仪被皇上赐住了莲裳宫主殿，也可以自称一声本宫了。 而杜充仪是江南人，口味偏甜，可御膳房这几天做的粥都是咸口的，让她吃得哪哪都不对劲。 白芷皱了皱眉，不对啊，这杜充仪怎么装都不装了，以前杜充仪即使是不待见她，也只会私底下给她使绊子。 难不成是是产后得了郁症？所以情绪不宁？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白芷连忙提着包裹退了出去，她可不想惹情绪不稳定的女人，后宫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最后自己想通了的还好，想不通的最后都成了疯婆子，进了冷宫。 殿外，已经有邓公公派过来的人在收拾东西，而水琵，则是被一个二等宫女硬生生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的头上还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在院子里主持大局，帮忙确定哪些东西要搬到莲裳宫去，哪些东西索性就不要了。 白芷朝着水琵走了过去，喊了她一声，“水琵。” “干什么？”水琵转身怒道，一看见白芷的脸，连忙搓了搓手，“哎呀，是白芷姑姑呀，可有什么事？” 白芷笑了笑，“今晚我睡哪儿？” 水琵有些为难，“这……姑姑，您也看到了，我们永南宫小，已经没什么房间了，若姑姑不嫌弃，能否在三公主住的隔间的软榻上将就一晚？” 白芷皱了皱眉，跟小公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有得睡吗？ “姑姑，我们小公主很乖的，也不会怎么吵闹。”水琵生怕白芷不答应，然后要去隔壁陆美人那儿借住，那就丢大脸了。 白芷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我便软榻上将就一晚。” 水琵顿时松了口气，顺便给白芷吃了个定心丸，“多谢姑姑体谅，我这就带姑姑过去，也请姑姑放心，等明日搬到莲裳宫，我们娘娘定会给姑姑安排个单独的房间。” 白芷微微颔首，提着包裹朝三公主的隔间走去，进入隔间，白芷将包裹放在了软榻上，然后走到床边，看了看三公主。 这还是白芷第一次看见三公主，三公主已经被黄嬷嬷给哄睡了，小小的人躺在襁褓里，十分软糯可爱，不过因着是早产，个头看上去也比别的新生儿小了一圈，肤色看上去也有些暗沉。 而黄嬷嬷好奇地看着跟在水琵身后的白芷，这人，她没见过啊！ 水琵极小声地跟黄嬷嬷解释，生怕把三公主给吵醒，“黄嬷嬷，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白芷，遵了皇上的命令，过来照顾我们娘娘一段时间，她今晚会在这儿睡。” “白芷，这位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照顾三公主妃奶嬷嬷。” 两人互相友好地点了点头，算是见过面。 然后白芷走出隔间，看着水琵问道，“三公主一直睡在隔间？由黄嬷嬷照顾？” 杜充仪居然这么放心皇后娘娘？一般奶嬷嬷这个位置，不都是用自己人的吗？ 水琵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白芷的这个问题，没想到白芷这么敏锐，只用一眼就看出来娘娘不太喜欢三公主，她刚想着要怎么推脱过去，水琴就朝着白芷大步走了过来，“哎呀，白芷姑姑，您怎么还在这儿啊？我们娘娘饿了，就想喝一口牛乳粥呢！” 白芷微微皱了下眉，看了水琴一眼，又瞥了水琵一眼，说实话，这水琵和水琴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不就是问了一句话吗？她们怎么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追问，而是快步朝着御膳房走去，这永南宫没有小厨房就是不方便，做个吃食还得大老远地跑一趟御膳房。 好在御膳房什么材料都有，新鲜牛乳也是每天都备着，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牛乳粥便新鲜出炉，她提着食盒连忙往永南宫赶。 进入寝宫，白芷将牛乳粥从食盒里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娘娘，牛乳粥煮好了。” 杜充仪看了一眼粥，微微点了点头，“那你过来喂我吧。” 白芷：？？？ 脸真大！ “奴婢手不稳，还是让水琴来喂您吧！”说完，白芷就看了一眼水琴。 开玩笑，她连皇上都没喂过！怎么可能跪下去喂她？！ 第202章 郁症 杜充仪听了白芷的话，喘着大气，肉眼可见地红温了。 白芷见状，生怕自己把杜充仪气出一个好歹，连忙行了个礼，在杜充仪要发飙之前退了出去。 一出殿门，寝殿内就传来了杜充仪的尖叫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这是杜充仪以往绝对不可能做的，看来这郁症对杜充仪来说影响很大啊！ 白芷回了隔间，好在隔间的隔音效果挺强，这边居然听不见杜充仪的声音，相对的，杜充仪那边也应该听不见三公主声音，再加上之前水琵和水琴那异常的反应，白芷也不难想到杜充仪大概率是不太待见三公主。 这也应该是那个郁症影响了杜充仪。 软榻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床被褥，白芷脱了鞋子，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自在的仿佛永南宫是她的家一样。 黄嬷嬷的心怦怦直跳，没见过有人当差的时候这么光明正大地偷懒的。 白芷也自认为不是偷懒，她是开始想着帮杜充仪调理身子的同时这产后郁症要怎么治，这郁症若是不治好，三公主可有罪受了。 至于皇上交给她的寻找首饰盒的任务，她明天一早去莲裳宫帮忙，再暗中观察就是，再不然，这永南宫中不是还有静瑶这么一个自己人在嘛！ 不过很快，水琴就小跑了进来，对着白芷生气道，“白芷姑姑，你干什么呀！我们娘娘被你气的现在一口粥都喝不下了。” 白芷轻飘飘地睁开眼看着水琴，并没有起身，“娘娘没有把粥给打翻吧？” 水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当然没有，你赶紧起来吧，给我们娘娘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白芷从平躺然后翻了半个身，面对着水琴不紧不慢地说，“哟，娘娘生我的气了呀？那我还是赶紧回皇上身边吧，免得娘娘见着我就生气，唉。” 说着要离开的白芷，却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水琴看着白芷这副模样，又气又急，跺了跺脚说道，“白芷姑姑，你怎能这样？” 明明只要白芷低头，这件事就能轻轻松松地过去了，她们也不会挨主子的罚骂，白芷怎么就不肯呢？ 白芷先是闭上了眼睛，再慢慢地睁开，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水琴，“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呢？娘娘如今情绪不稳定，我如果留下，她见了我就气，对她的身子也没有益处，倒不如让我回皇上身边，让皇上另外派一个医女过来照顾杜充仪娘娘更好。” 水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双方心里都知道，现在是杜充仪需要白芷，而不是白芷非要留下。所以杜充仪想要拿捏白芷是不可能的。 白芷又翻了个半个身子，从侧躺翻回了平躺，闭上眼睛劝水琴，“我劝你啊，你赶紧回去好好伺候杜充仪娘娘吧，不然那碗牛乳粥，就要凉了，杜充仪娘娘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水琴拿白芷没办法，只好跺了跺脚，回去伺候杜充仪。 第203章 首饰盒一 翌日。 一大早，白芷是被三公主的哭声吵醒的，起床之后，先是逗了逗三公主，然后也没跟杜充仪打个招呼，直接去了莲裳宫。 邓公公做事很全面，除了杜充仪娘娘的私库和各种日常用品之外，莲裳宫大部分的家具、摆件都是新的，而昨天陆陆续续地从永南宫搬过来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地十分妥当，就等着杜充仪入住了。 而白芷以检查的名义，一直待在了莲裳宫主殿内，因为所有人知道白芷过来是给杜充仪调理身子的，也没人敢把白芷赶出去。 而白芷一是为了展现她的作用，二是为了搅混水，也就挑了几根刺，说这个茶几新刷的油漆味道太大，对新生儿不好，赶紧换掉。那个窗帘怎么用的是浅色的，若是夏日的太阳光照射进来，容易对三公主的眼睛造成影响，也要赶紧换掉。 “白芷姑姑，那个窗帘的花色，是水琴姐姐亲自挑的，说是娘娘喜欢。”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站出来说道。 白芷的目光先是在那窗帘上停留片刻，随后轻哼了一声，直接呛了回去，把一个恶人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杜充仪娘娘喜欢又怎么了？自然是三公主更为尊贵。若是三公主因着这个窗帘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小宫女被白芷的话所震慑，连忙后退了一步退回人群中，不敢再言语。 “赶紧换了，还愣着干什么！”白芷趾高气昂地指挥。 “是，姑姑。”一众宫人害怕地答应。 一般来说，他们这些粗使宫人是万万不敢做主子的主的，不过现在有白芷盯着，她又拿出来三公主的身子当幌子，他们还真的不敢不从。 所以当杜充仪在水琴和水琵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进主殿的时候，那原本还因为搬家而高兴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心情瞬间不美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主殿乱七八糟的样子，桌子椅子都没摆放整齐，窗帘也没挂好，还有人怀着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主殿穿梭，心中满是疑惑与恼怒。 她记得昨天内务府那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莲裳宫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等她入住了，可如今这殿内的情形，哪里像是妥当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内务府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杜充仪不悦地看着一个经过的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瞄了白芷一眼。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杜充仪火冒三丈。 又是白芷在捣乱！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打算亲自扶着杜充仪进寝宫躺着，生怕杜充仪站久了身子不适。 然而，杜充仪却拂开白芷伸过来的手，眼神凌厉地看向白芷，“这是怎么回事？” 白芷无奈，只好乖乖地说，“娘娘，奴婢看着内务府的人不上心，有些摆放的家具啊装饰啊对三公主不利，便让人赶紧给换了，免得三公主身子出什么问题。” “你！”杜充仪伸出手，发抖地指着白芷。 这是她杜筱贝的莲裳宫，不是白芷的莲裳宫。 白芷一个下人怎么敢的？！ “啊！娘娘，您的衣服……水琴、水琵，还不赶紧把娘娘给扶进寝宫休息！”白芷往杜充仪的身下看了一眼，杜充仪居然被她气得恶露直流，衣裳都染红了。 这倒是白芷从来没有想到的。 “娘娘，娘娘。”水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芷，然后手忙脚乱地将杜充仪扶到了床上。 水琵已经往太医院跑了。 而杜充仪躺在床上，疼得哼哼呻吟。 “娘娘，奴婢给您把个脉吧。”白芷恭敬地站在床边说道。 “你！你给本宫跪着，就跪在那里！”杜充仪指着一个角落怒道。 白芷：……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也行，不让她跪在外面就行，跪在外面她就没办法观察了。 不过杜充仪看着白芷这么乖巧不反抗，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反而更气了，身下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恶露。 闻见血腥味的白芷：…… 真难伺候。 没一会，水琵就带着周太医回来，周太医把了一回脉之后，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那恶露，也是十分自然的现象，让杜充仪无需过于忧虑，开了两天的药便离开了。 杜充仪有意惩罚白芷，直接把白芷当成了透明人，并不让白芷起来，自己闭上眼睛躺在了床上。 而水琵拿着药房去了太医院开药，而水琴则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寝宫的东西。 白芷跪在地上，始终用余光留意着水琴的动作。 杜充仪从永南宫带回来的有好几个首饰盒，有两个被精心摆放了出来，展示在显眼的位置，看来是杜充仪平时最常用的首饰，有两个则被塞进了柜子里，而还有一个被水琴放在了杜充仪床边的床头柜里。 白芷眼睛一眯，直觉告诉她，床头柜里头的那个首饰盒，就是皇上要的东西。 就在水琴拿着锁要将床头柜锁起来的时候，杜充仪突然弱弱地说了一句，“水琴，把额娘留给我的手帕拿出来吧。” 她说的额娘，可不是父亲后面娶的那个女人。 “是，娘娘。”水琴打开床头柜，拿出首饰盒，用身上一直带着的那串钥匙把首饰盒解锁，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手帕双手递给了杜充仪。 白芷一直盯着水琴的动作，因着水琴手臂的阻挡，她没看到那个首饰盒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过那张手帕她看得很清楚，是一块苏绣帕子，上面的绣的小竹子栩栩如生。 筱，小竹子，细竹子。 应该是杜充仪的额娘给杜充仪留的。 能用的起苏绣的，想来杜充仪的额娘家家世不错，这京城中若是想找苏绣，还得费些力气和银子。 而杜充仪，手里拿着帕子放在脸上，嘤嘤嘤地哭了，嘴里还不停地唤着“额娘，额娘。” 杜充仪：柔弱、胆小、无助。 而水琴很快就先将首饰盒给锁了起来，再放入床头柜，再将床头柜给锁了，然后把那一串钥匙塞进了衣襟里。 白芷：…… 这么多锁，这是要防谁？我吗？ 第204章 首饰盒二 慢慢地，杜充仪的呼吸也逐渐从急促而变得平稳，哭声也消失。 杜充仪睡着了。 白芷挑了挑眉，然后站起来戳了戳还在忙碌的水琴，指了指外面，示意她们两个人出去，别把杜充仪给吵醒了。 水琴点了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寝宫，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这门也真不愧是新装上去的，一点嘎吱嘎吱的声音都没有打出来。 院子里，水琵还在给杜充仪熬药，院子里散发着一股药味。 白芷松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大摇大摆地回一趟养心殿。 “白芷姑姑，您去干什么？！”水琴因着白芷今早惹了杜充仪，自己对白芷也没有一个好脸色，问话的语气颇为严厉。 白芷挑了挑眉，不疼不痒地怼了回去，“我回养心殿，跟皇上禀告禀告杜充仪娘娘的身体情况，这是皇上给我的任务，怎么，你要跟过去听吗？” 白芷索性拿出昭宣帝来压制她。 水琴一听，便退缩了，“那你快去快回。”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皇上时刻关心她们主子的表现吗？ 白芷哼地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原本是想进去转转的，没想到，还未等她走近，就听见了一连串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白芷猛地拍了拍脑袋，对啊，今天是杜充仪生子第三天，同样也是秀女进宫的第三天。 她居然把秀女进宫这么一件大事给忘了，真是罪过！ 这些秀女也不知道是跟着嬷嬷出来学规则的还是出来御花园游玩的，反正她别上去招惹就是了。 白芷快步离开，往养心殿赶路。 走进养心殿，白芷行了一个礼，便开始向昭宣帝汇报她在莲裳宫看到的情况。 “皇上，经过奴婢的观察，那个疑似陛下要找的首饰盒被应该是放在了杜充仪床边的床头柜里，不过不管是首饰盒还是床头柜，又有锁锁住，而那钥匙，则是在水琴身上。” 昭宣帝微微皱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可有办法拿到那首饰盒？” 白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皇上，奴婢无能，对解锁之事不了解。” 昭宣帝想了想，“那若是给你一个精通解锁之人呢？” 白芷顿了顿，仔细想了想，反问道“皇上，奴婢可否给杜充仪下一些助眠的药物？如此一来，杜充仪睡得沉了，奴婢带着精通解锁之人，或许能找到机会拿到首饰盒。” 她想给杜充仪下药，必须得先得到皇上的允许，不然她胆子再大也不敢。 昭宣帝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白芷的要求，“可，不过为了不让杜充仪察觉有异，你三天后再操作，三天后丑时正，会有人在莲裳宫正门等你。” 白芷：“是，皇上。”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白芷在小厨房给杜充仪炖药膳粥的时候，趁着水琵不注意，往粥里撒了一包无色无味的药粉，这药粉能使人沉睡不起，不过她配的药较轻，药效的话一般一晚上的时间便能消失，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待粥好了之后，水琵便将药膳粥端进了寝宫，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杜充仪。 白芷故意没跟着进去，显得自己漠不关心的模样，实际上，她还是挺紧张的，生怕杜充仪像以前一样，把药膳粥赐给了水琴和水琵吃，那她就白费功夫了。 没过多久，已经跟自己悄悄通过气的静瑶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寝宫，这热水是给杜充仪用完晚膳后擦身子用的，不过今天的时间早了一点。 白芷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响。 “怎么今儿这么早就烧了热水，娘娘还在用膳呢！赶紧拿出去。” “对，对不起，水琵姐姐，是小厨房那边烧好让奴婢拿进来的，奴婢现在就拿出去。” 没一会，静瑶就又端着水盆出来，手在水盆底下给白芷比了个手势。 白芷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想笑，成了。 ———— 丑时正。 黑夜中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风声轻轻拂过。 白芷穿着夜行衣，悄悄来到莲裳宫正门到处张望，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皇上不是会派精通解锁之人过来的吗？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啊？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白芷身后，拍了拍白芷的肩膀，白芷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做出防卫姿势，待她看清楚这人的打扮之后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皇上也真够大手笔的，居然派了个死侍过来帮她。 两人对接成功，互相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走进莲裳宫，他们的脚步极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好在全程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两人顺利来到杜充仪的寝宫门外。 寝宫外自然是有人守夜的，不过有死侍在，他刷刷两下就把人给解决掉了。 而白芷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轻轻推开门。 这门的质量就是好！ 他们缓缓走到床边，白芷看着死侍，然后指了指床头柜。 死侍熟练地拿出工具，对着床头柜上的锁轻轻摆弄起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白芷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被打开了。 白芷连忙看向杜充仪，好在被她下了药的杜充仪睡得极沉，并没有听到这清脆的声响 死侍已经轻轻打开床头柜，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然后死侍直接把首饰盒拿在手上，塞给了白芷一张纸条。 下一秒，死侍“嗖”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白芷：…… 大人！这个被你解开的锁可要怎么处理啊喂！ 白芷索性拿起锁，塞进了衣襟，然后动作极轻地关上了床头柜，悄悄离开杜充仪的寝宫。 走到院子，她微微蹲下身子，蓄力片刻，脚尖轻点地面，下一秒，白芷凌空跳起，朝着莲裳宫的屋檐飞去。 接近屋檐时，白芷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瓦片上，顺势一翻，稳稳地落在了屋檐上。 第205章 首饰盒三 白芷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待在案发现场，要是杜充仪突然醒过去来，人赃俱获的，即便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法子解释了。 也解释不了，毕竟坏事就是她做的。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屋檐上，在碰到瓦片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丝声响，她原本也不在意，刚要拿出死侍塞给她的纸片，准备借着月光看看纸片是写了什么东西的时候。 突然，院子里竟然有人大喊一声，“谁？谁在那！出来！” 白芷浑身竖起寒毛，打了个冷颤，警惕地听着下边的声响，准备随时跑路。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听到了刚刚瓦片发出的声音。 突然，一只猫从院子的草丛中窜了出来，经过了那人的脚边，那人大叫一声，“原来是只猫！去去去，我们娘娘最讨厌这种小动物了。” 说完，便拿起了院子里的扫帚，把猫赶了出去，然后然后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猫怎么跑进来的大概，门口明明已经关紧了。”说完，便往茅厕的方向走。 白芷：…… 猫猫大概是她之前和死侍大人在大门对接的时候不小心溜进来的。 直到那人回了下人房，白芷再次小心翼翼地拿出纸片，月光洒在纸片上，她看到了一行龙凤凤舞的字。 她一看就知道了，是昭宣帝写的，让她在莲裳宫大门等一个时辰，不要休息，一个时辰之后，死侍会带着首饰盒回来，到时候她跟死侍一起把首饰盒放回原位。 得，又得吹一时辰的冷风。 白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地坐在屋檐上，等着死侍大人回来。 至于让她在大门口等？那样容易被人撞见，还是算了。 可是没过多久，春天的夜风带着寒凉，吹得她浑身冰冷，反着离着时间还早，白芷索性先回房间拿件冬衣套在身上。 突然间，主殿的寝宫里却传来了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响彻天际，如泣如诉，令人毛骨悚然，莲裳宫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白芷浑身一凛，迅速脱掉身上的黑衣塞到床底下，换上了她平常穿的睡衣，然后再随手套上一件外套，推门往杜充仪的寝宫走。 寝宫外已经有不少的小宫女小太监围着，只不过以他们的身份不能进入寝宫。 白芷揉了揉眼睛，故作疑惑地看着一个小宫女问，“杜充仪娘娘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 小宫女咽了咽口水，把她所知道的东西都说给了白芷听，“白芷姑姑，好像是娘娘因当然腿抽筋了，疼得不得了，原本是相让守夜的苑音进去帮娘娘捶腿，没想到娘娘喊了半天，苑音都没有反应，再然后，娘娘就发现了她的一个首饰盒不见了，就……”这样了。 寝宫内。 “我的首饰盒！谁偷了我的首饰盒！” 杜充仪无助地哭着喊着，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水琴身上。 “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贱婢！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亏本宫还将你当成好姐妹！”杜充仪怒不可遏，指着水琴怒骂道，“只有你身上才有钥匙！来人啊！给本宫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不对！五十大板！” 水琴闻言，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饶命啊娘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自然知道那首饰盒是夫人留给您的命根子，奴婢又怎么会去偷首饰盒呢！娘娘！” 白芷看这情形，大感不妙，连忙后退了几步，回房间把黑衣抱在怀里，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往养心殿的方向跑去。 自从杜充仪生了三公主之后，得了郁症，她的情绪就一时正常一时发癫，如今首饰盒不见了，杜充仪大概是要崩溃了，她得把昭宣帝这个罪魁祸首找过来安抚安抚杜充仪。 不然看这架势，要出人命了。 ———— 养心殿。 白芷一路飞奔至养心殿，养心殿守夜的宫人看清来人，也不会拦她，白芷畅通无阻地进了养心殿。 这个时间点，皇上应该在寝宫睡觉。 来到寝宫外，邓公公瞪大了双眼，惊道，“白芷？！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原计划，白芷现在应该在莲裳宫大门等待才是。 白芷大喘了一口气，直接把黑衣扔在地上，“邓、邓公公，杜充仪娘娘突然醒了，发现首饰盒不见了，整个人都疯了，情绪崩溃，你赶紧把皇上叫起来，让皇上去安慰安慰杜充仪。” “疯了？！”邓公公皱眉，他见白芷如此慌张，连忙转身进去叫人。 寝宫内，昭宣帝在邓公公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不紧不慢地问，“那东西找到了吗？” 邓公公低着头回道，“尚未。” “嗯，那朕先去莲裳宫，你留下，待东西找到之后，按计划丙进行。” “是，皇上。” 不一会儿，昭宣帝走了出来，对着白芷就臭骂了一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该罚！” 白芷：…… 有毒！杜充仪腿抽筋醒的，又不是她把杜充仪给弄醒的，居然还要罚她？ 大半夜的，通过月光，昭宣帝都能看清楚白芷的脸色有些不服。 “怎么？你不服？” 白芷连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切！谁敢不敢！她白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昭宣帝：“罢了，先去莲裳宫看看。” 说完，带着白芷和一众侍卫匆匆赶往莲裳宫。 此时的莲裳宫，一片混乱。 杜充仪依旧怒气冲冲，但水琴此时已祸水东引，把首饰盒失窃的锅死死地扣在了白芷背上。 因为现场只有白芷不在，所以她为了不被罚板子，所以便以白芷偷窃逃走的名义，让白芷背锅。 心烦意乱又大脑混乱的杜充仪已经没脑子思考这里头的真实性，在水琴和水琵的引导下，开始大骂白芷。 昭宣帝走进莲裳宫，听到的便是杜充仪的谩骂声，昭宣帝当即紧皱眉头。 虽说他对杜充仪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但杜充仪平日里展现出来那副江南才女的模样，温柔婉约，才情四溢，说实话，他也挺喜欢的，与现在这粗俗的谩骂实在是差得太远。 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皇上，杜充仪娘娘有产后郁症，再加上心情大起大落，您得好好哄哄她。”邓公公不在，白芷就站在了昭宣帝最近的身后侧，见着昭宣帝皱眉，连忙低声提醒道。 “皇上驾到！”围在寝宫外的太监见到昭宣帝一行人，连忙大喊了一句，实则是在提醒寝宫内的杜充仪娘娘。 第206章 首饰盒四 杜充仪听见昭宣帝来了，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往昭宣帝扑了过去。 “皇上，臣妾的首饰盒不见了，那是臣妾母亲留给臣妾仅有的遗物啊！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白芷连忙往旁边一躲，震撼地看着杜充仪，所以她说，杜充仪的体质特别适合练武！ 耐折腾！ 昭宣帝只能抱着杜充仪走进寝宫，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厚锦被，轻声安慰道，“爱妃莫急，事情的经过朕已经听白芷说了，朕一定会找出首饰盒，然后完好无缺地交到爱妃手上。” “白芷？”杜充仪愣了愣，呆呆地问，“我的首饰盒，不就是她偷的吗？” 白芷：…… 您真相了！还真是她偷的！不过嘛…… 有昭宣帝帮她呢，“白芷去养心殿请朕过来取，并将事情告诉了朕，爱妃你又见过哪个小偷会这样做？” 白芷顺势跪下，“请娘娘明鉴，奴婢从未做过小偷小摸之事，请皇上和娘娘明查。” 昭宣帝沉声道，“白芷一直忠心耿耿，此事定然不会是她做的。朕会命人仔细调查，只要那小偷还在这宫里，定能找出真正的小偷，将首饰盒还给爱妃。” 杜充仪闻言，那是感动得一个泪眼哗啦哗啦直流，抱紧了昭宣帝的腰，昭宣帝见状，拿起一块手帕帮杜充仪擦泪水。 两人情意绵绵，杜充仪眼神中满是依赖与爱意，而昭宣帝的动作轻柔而温柔，仿佛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上～”杜充仪喊了一句。 “嗯？” “臣妾心挂母亲的遗物，还请皇上立即下令，派人搜查，就从莲裳宫开始搜。” 昭宣帝：…… 啧，美男计都用了，居然没拖延多少时间。 昭宣帝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看着白芷吩咐道，“你带人在莲裳宫中仔细搜查。” 白芷领命而去，“是，皇上。” “等等，让水琴跟你一起去。” 白芷顿了顿，看来杜充仪对自己和水琴还是不放心，所以让她们相互制约。 看来杜充仪冷静下来之后，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是，娘娘。” 水琴深呼吸了一口气，“是，娘娘。” 两人走出寝宫，各自带了一队人马，白芷带的自然是养心殿的人，水琴带的是莲裳宫的人，开始一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 搜，当然不用两人亲自搜，两个只需要在房间外等待就行了。 当搜到白芷住在莲裳宫的房间时，她也是完全不慌，黑衣已经被她处理掉了，她的房间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水琴略有些讨好，又有些试探地问，“白芷姑姑，您可知娘娘的首饰盒被谁偷了？” 白芷直接给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转过身子不搭理她。 谁让水琴污蔑她的。 只收到一个白眼的水琴：…… 经过一番搜查，白芷一众人仍未找到首饰盒。 眼看着杜充仪又要红了眼，昭宣帝命白芷等人出莲裳宫搜。 白芷：…… 水琴：…… 有毒！这大半夜的！搞这么大阵仗！ 白芷和水琴无奈地带着人走出莲裳宫，在夜色中开始了搜寻。 水琴没好气地嘟嚷了一句，“大半夜的，有什么好找的，那小偷若是把娘娘的东西给偷走了，肯定早就藏起来了，还轮得到我们去找啊？” 白芷没有回话，面上是她还在跟水琴赌气，实际上她在心里沉思，皇上让她们出来找，肯定是有目的的。 黑暗中的皇宫，树影婆娑，夜风一吹过，气氛显得有些阴森，众人小心翼翼提着灯笼走在路上。 突然，白芷和水琴对面也有人提着灯笼，跟她们撞上了。 “谁？！”水琴大喊了一声。 “咱家是皇上身边的邓公公！”对面传来了白芷熟悉的声音。 白芷挑了挑眉，和邓公公默契地举高了手中的灯笼，然后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眼睛。 “邓公公，您在这做什么呀？”水琴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 邓公公眼神微微一闪，“白芷，水琴姑娘，事情咱家已经听说了，你们这是在找杜充仪娘娘的首饰盒对吧？咱家手底下的人方才听到些动静，似乎在御花园那边有可疑之人，咱家得了消息之后，马上就过来告知两位姑娘了。” 水琴的眼睛突然瞪大，“当真？那我们赶紧去御花园看看。” 水琴完全没有怀疑邓公公，毕竟邓公公这些人精，消息灵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白芷在看到邓公公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这是皇上的计策，并不出声阻拦。 在邓公公若有若无的引导下，他们一行人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太监。 “小亭子？！”水琴举起灯笼，靠着那微弱的火光就把可疑人给认了出来，怒道。 “谁？”白芷不认识这个小太监，但她知道，这个小太监应该是昭宣帝的人，还是昭宣帝推出来的替死鬼。 水琴怒指着他骂道，“好你个小亭子，原来你就是那个偷走娘娘的首饰盒的无耻小偷，亏我们娘娘一直对你这么好，看我不把你抓起来交给娘娘处置。” 小亭子浑身一抖，从怀里拿出首饰盒就往水琴头上砸去，然后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往湖里面跳。 白芷：…… 这戏唱的，疑点太多了吧？ 水琴跳起来一把接住首饰盒，仔细地看了看摸了摸首饰盒，然后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轻松，“这是娘娘丢失的那个首饰盒，而且上面的锁没有被打开过，应该是前几天我们搬宫殿的时候，小亭子注意到我们对这个首饰盒极其看重，误以为里头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便直接偷走了，他应该没想到，这上面还有一个锁，而且他打不开，这不，被我们发现之后，就跳湖了，还好，还好。” 白芷：…… 这人，都不觉得事情太巧了吗，居然自己就圆回来了。 第207章 储秀宫 邓公公现在只想把两人给打发走，不然人家小亭子一直泡在水里，都要冻坏了，“白芷，你把养心殿的人留给咱家，咱家让他们去把人捞上来，水琴姑娘，你带着人和白芷回去交差，不然杜充仪娘娘都要着急了。” 水琴对着邓公公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公公所言极是，那便劳烦公公安排人把小亭子抓住，送回莲裳宫交由我们娘娘亲自审问。” 说完，水琴就转了个身，对着白芷说，“白芷姑姑，东西找到了，咱们也别在这耽误时间，赶紧回去跟皇上和娘娘复命吧。” 白芷和邓公公对视了一眼，在水琴没留意的地方，邓公公给白芷做了个手势，白芷点了点头，淡淡地对着水琴说了句，“走吧。” 待人离开之后，邓公公立刻吩咐养心殿的人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泡在水中的小亭子救了起来。 这春天的湖水还是非常凉的，被打捞上来的小亭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邓公公急忙让人取来早就藏好的大棉袄，套在了小亭子身上，他用力拍了拍小亭子的后背，夸赞道，“你小子，干得好，皇上不会亏待你的，明日咱家就安排你出宫。” 白芷：出宫？慕了！＜(｀^′)＞ ———— 莲裳宫。 杜充仪抱着失而复得的首饰盒，哭晕在了昭宣帝的怀里。 白芷：…… 唉，识人不清啊！ 待昭宣帝把杜充仪给哄睡之后，白芷才发现，此时的时间也不早了，她居然折腾了一宿，再过大概一个时辰昭宣帝就要上朝了。 而昭宣帝给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心灵回神，悄悄溜回了房间收拾东西，然后直接跟着昭宣帝一行人回了养心殿。 主子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杜充仪娘娘，她终于不用伺候了。 就当白芷准备跟着昭宣帝走进养心殿，顺便悄悄那张已经拿到手的藏宝图时，邓公公居然推了她一把，“白芷唉，你忙了一夜了，赶紧回去睡觉吧，不然对皮肤不好，明天你就休假一天，好好歇息歇息。” 白芷：？？？ 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忙活了一夜似的。 还有，这么卸磨杀驴的吗？ 把她用完就丢到一边去了？ 盯着白芷那充满鄙夷的视线，邓公公脸色丝毫不变，“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咱家不过是依旨行事罢了，你呀，就好好回去歇着，养足精神。” “哼！我要热水泡澡！”白芷故意嘟起嘴巴，不服气道。 “是是是，姑奶奶，咱家这就让人给你烧热水。”邓公公此时只想把白芷打发走。 白芷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脑袋一沾枕头，疲惫感瞬间袭来，立刻进入了梦乡。 ———— 两日后。 睡了个饱的白芷神清气爽地回了御茶房当值。 她人懒洋洋地躺在了软榻上，眯了眯眼睛，心中忍不住感叹，还是自己的地盘舒服。 “姑姑，您终于回来啦？”半夏兴奋地说。 白芷挑了挑眉，“我才没在御茶房几天，你们就想我了？” 白芷觉得半夏应该是有苦要诉。 果然，半夏微微瘪了瘪嘴，然后有些扭扭捏捏地轻声说道，“姑姑，今日的午膳，能不能您去拿啊？” 白芷微微一怔，“可是出了什么事？” 半夏苦笑了一下，“就是，储秀宫那边的秀女真的是太过分了！” “嗯？那些秀女都有管教嬷嬷管着，怎么就过分了？”白芷疑惑地问道。 半夏气呼呼地说道，“姑姑您这几天都在莲裳宫有所不知，那些秀女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我们这些宫人又不敢真的怠慢她们，若是御膳房送过去的饭菜凉了，她们居然就集体闹绝食，说不吃了，所以啊，御膳房那边怕出事，都紧着储秀宫那边，我们想要午膳那就只能等着。” 白芷皱了皱眉头，“集体闹绝食？负责管教她们的嬷嬷没查出来哪个是带头的吗？” 这里头肯定有个刺头在带头搞事啊！ 辛夷凑了过来，“听说没有，那群秀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团结得很。姑姑，现在无论是我们也好，还是旁的宫人也好，天天吃冷饭冷菜，现在才春天，没口热饭，我们怎么受得了？” 从明面上看，这事说大也确实不大，也就是秀女们为了吃口好吃的，试图拿捏御膳房，而御膳房，也是软柿子，居然还真被她们给吓唬到了，最终影响的也只是在宫里干活的下人，根本影响不到上位的娘娘主子们。 不过白芷只觉得这事情不小，这群秀女进宫，如今也算是竞争对手了，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团结，这里头肯定有大问题。 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不想让这些人进宫祸害昭宣帝的后宫。 当秀女都这么大胆了，若是让这人当妃嫔，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白芷起身，往养心殿走，她要跟邓公公说一下此事。 “姑姑，您回来了？皇上正在跟户部的大人们议事呢！”小顺子笑呵呵地跟白芷说。 白芷摆了摆手，“我不找皇上，我找邓公公，你给我把你师父喊出来。” 小顺子有些为难，“现在吗？” 白芷点了点头，“就现在，我跟你师父说一下那些新进宫的秀女的事，你也不想整天吃冷饭冷菜的吧？” 见小顺子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白芷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一说这事，小顺子立马屁颠屁颠地走进了养心殿，把他的师父悄悄喊了出来。 白芷将邓公公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小角落，直白地问他，“储秀宫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以邓公公的情报网，他应该是早就知道储秀宫的秀女闹绝食的事了，都不需要她提醒。 “储秀宫？”邓公公揉了揉太阳穴，迟钝地问道，“你是说她们闹绝食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当邓公公知道那些秀女又乖乖地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毕竟当时皇上交给他的头等重要之事，是拿到杜充仪手上的藏宝图，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那些小事。 “啧，那你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吗？”白芷把半夏和辛夷跟她说的情况，又跟邓公公重复了一遍。 邓公公越听，脸色越沉重。 第208章 馊主意 邓公公看着白芷，沉着脸下了一个结论，“这群人，一个都不能留。” 无论是带头挑事的，还是随波逐流的，还是被人威胁而不敢反抗的，都不能留。 白芷抱着双臂，赞同道，“嗯，我也是同样的意见，这事，你跟皇上说。” 邓公公：…… 邓公公无奈地看着白芷，“不是，你可不能把这事儿全推给咱家呀，这等大事，好歹我们一起跟皇上禀报。” 白芷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这种事，要怎么跟皇上禀报？” 邓公公轻笑了一下，“实话实说就是，若是皇上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那……”这批秀女进宫之后，倒霉的还不是昭宣帝他自己。 白芷和邓公公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以他们对自家主子的认知，昭宣帝还不至于说为了美色而失去理智之人。 倒不如说，为了大靖朝的利益，昭宣帝是一个可以献身之人，比如之前的宁妃娘娘和杜充仪娘娘。 咳咳，扯远了。 待户部的大人们离去之后，白芷和邓公公一同走进养心殿，然后下跪。 昭宣帝：？？？ 昭宣帝把刚拿起要批折子的笔放下，后背靠在龙椅上，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白芷即使是跪着，也不太安分，直接伸出手指戳了戳邓公公的腰，示意邓公公赶紧说。 邓公公的腰啊，那叫一个极度敏感，被白芷突然一戳就软了，邓公公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他狠狠瞪了白芷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恭敬地开口说道，“启禀皇上，白芷有话要跟您说。” 白芷：…… 这老奸巨猾的！居然坑她！ “白芷，你说。”稳稳坐在上头的昭宣帝发话了。 “咳咳。”白芷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句，眼睛一闭，开始瞎编，“皇上，奴婢听半夏和辛夷说，她们都吃了好几天的冷饭冷菜了，奴婢请求，可否，可否让御茶房的三人的膳食份例，给转到内御膳房来，跟许嬷嬷她们一样。” 邓公公：！！！ 哈？他们之前说的是这个事吗？ “不成。”昭宣帝果断发话，他堂堂一个皇帝，跟下人怎么能是用同一个锅子，内御膳房的是特殊情况。 白芷嘴一瘪，低下头，声音如泣如诉，十分凄凉，开始抛砖引玉，“那皇上忍心让奴婢吃冷饭冷菜吗？奴婢吃了冷饭会胃痛，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此一来，奴婢还不如待在莲裳宫照顾杜充仪娘娘去，至少还有口热饭吃。”说完，还伸手擦了擦眼泪。 在宫中，这话可是大忌，邓公公听得都是心惊胆跳。 可白芷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昭宣帝皱了皱眉，心里很不爽的是白芷居然拿养心殿和莲裳宫比较，“御膳房怎么会给你们冷饭吃，邓盛和，去把御膳房的管事带过来，朕亲自审问。” 白芷：…… 倒也不必闹得这么大。 她连忙抬起头，脸上一点泪水也没有，伸出手臂摆了摆，“皇上，皇上，您消消气，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这事若是明面上由皇上出手解决，也太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了。 昭宣帝倒也不是怒的，而是心里有些堵堵的，酸酸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看着昭宣帝的脸色，邓公公也赶紧将储秀宫的宫女绝食一事给说了，“皇上息怒，奴才和白芷一同过来，是为了跟您禀告秀女的事，事情是这样的……” 昭宣帝听完邓公公的话，沉着脸，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昭宣帝说了一句，“这群女人一个不能留。” 其实这一批进宫的秀女，有不少是朝中大臣或者京城勋贵送进来的，听说还有几个年龄偏大，硬是家里留了几年不议亲，就是为了这三年一次的选秀。 若是以往，他总要将她们留下。 不过昭宣帝在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这批秀女给全部否了，因为这批秀女中有人本性不佳，他不能留下任何一个隐患。 更何况，他也不喜欢选秀，这后宫的女人多了，烦的很。 白芷和邓公公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勾起唇角。 他们仨真不愧是一同长大的主仆！想法都是一致的！ “邓盛和，白芷，你们想个法子，把这一批秀女送出宫去，不能拖到大选之日。” 邓公公想了想，“皇上，不如让白芷配些药，让秀女们身体不适，在太医逐个诊断后，然后声称此次选秀的秀女染了病，不宜入宫，再将她们送回各家。” 白芷听完，小声地嘟嚷了一句，“你这就是一个馊主意，这样不仅会损坏她们的身体，还会损坏她们的名声，她们以后就不好议亲了。甚至还容易被人倒打一耙，说皇宫里头风水不好，这批秀女进去之后都生病了。” 实际上，白芷她是不想配药，这种事害人做多了，夜晚难免会做噩梦。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多么良善的人，但也不想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昭宣帝也不赞同，他只是不想要这一批女人，又不是想毁了她们。 “白芷，你说。” “皇上，放火如何？找个‘好’日子，让邓公公悄悄带着人把储秀宫给烧了，并放出流言，这批秀女中有人的八字属火，那天冲撞了神灵，这才降下天罚。”白芷小心翼翼地也出了一个馊主意。 邓公公：…… 你这主意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也会毁了她们的名声不是吗？ 还有，怎么是派他去干坏事？你自己怎么不去。 白芷：来啊！互相伤害啊！ 看着昭宣帝有些动摇，白芷继续劝（忽悠）道，“皇上，奴婢是觉得，这样做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批秀女都送出宫，而且储秀宫被烧了，您可以以修缮的名义，取消这次的选秀。” 第209章大闹御膳房 昭宣帝闻言，还真的有些意动，这修缮一个储秀宫的银子，比养一群女人划算多了。 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让白芷先回去，他要再考虑考虑。 白芷提醒道，“皇上，那御膳房那边呢？” 昭宣帝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 白芷心里乐开了花，难得的嗲嗲地回了一句，“奴婢多谢皇上。” 当天接近午膳时间，白芷直接将御茶房给上了锁，然后不仅把半夏和辛夷都带上，甚至叫上了有几个闲的无聊的小宫女小太监，一人提着两个食盒去了御膳房，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去了御膳房。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带头的还是白芷姑姑，管事嬷嬷连忙迎了上去，“哎呦喂，白芷姑娘，你们这是……” 白芷轻轻用肩膀撞了管事嬷嬷一下，把人给撞开了，丝毫不给她面子，按照昭宣帝的性子，待他解决了那批秀女之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这个管事嬷嬷。 所以她也无需给她好脸色，直接按自己的心意来就是，更是不害怕得罪人。 白芷巡视了一圈，她算是看懂了，一锅里头份量大的就是给秀女准备的，色香味俱全。份量少的就是给那几个没有小厨房的妃嫔们准备的，做的也不赖。至于那些大杂烩，就是给宫人们准备的，唉，不说也罢。 她心里嗤笑了一声，做这么多费食材又费时费力的吃食送去储秀宫，都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怪不得辛夷半夏她们天天要吃冷饭呢！ 白芷拍了拍手，早就得到命令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芷，等待白芷吩咐。 白芷也不磨叽，直接下令把那些给储秀宫准备的吃食给一锅端了，“把那几锅糯米八宝鸭、金屋藏娇、玉露珍珠鸡、松子百合、玉液冬笋都给本姑姑带走，还有那些炖汤，你们要是想喝或者想帮别人带回去，也可以带走。” “是，姑姑。”半夏等一行人十分激动，动作极快地把白芷刚刚喊到的几个美味菜肴装入食盒中，好在来之前，食盒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他们直接拿起碟子把菜肴往里面倒就行了，至于炖汤，他们也不嫌重，一盅一盅地往食盒里面塞。 这些吃食，他们平时里只见过主子吃，他们自己还从来没有尝过呢。 至于害怕？有白芷姑姑在前面顶着，根本不带怕的。 而御膳房的众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时间面面相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他们精心准备的菜肴被带走。 只有管事嬷嬷站了出来阻止，“使不得，使不得啊！白芷姑娘，白芷姑奶奶，使不得啊！这些都是给秀女们准备的！” 白芷冷冷地瞥了管事嬷嬷一眼，要不是这里是御膳房，都烧着锅，比较危险，她高低得给她绊上一脚。 “怎么？本姑姑做事还要你来教？还是说，那些秀女给御膳房银子了？让你们准备这么多精致的菜肴？” 管事嬷嬷被白芷的话吓得脸色一变，硬着头皮解释，“白芷姑娘息怒，只是这些菜肴都是给储秀宫的，若是被你们拿走了，老奴实在无法向她们交代啊。” “嬷嬷，你这话说得很奇怪啊！你有什么好跟她们交代的？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跟她们交代？她们现在也只是秀女而已，又不是宫里的娘娘，你按本事做事便可。”白芷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嬷嬷，不用问，她肯定是私底下收好处了呗。 “这……”管事嬷嬷被白芷一噎，说不出话来。 倒是另一个跟白芷差不多大的宫女站了出来说，“白芷姑姑，若是我们没把这些膳食送去储秀宫，那些秀女就要闹绝食，若是她们身子出了什么毛病，我们可担待不起啊！”这宫女，应该就是管事嬷嬷培养的徒弟。 眼看着饭点就要到了，就算重新做也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将白芷他们拦下。 “哦？闹绝食啊？”白芷面带笑容，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下，眼看着宫女点了点头，下一秒，白芷板着脸，毫不在意地怼了一句，“闹绝食就闹绝食呗，这个人啊，他饿个一天两天的，根本饿不死，尤其是那些为了保持身材而吃得少的京城小姐们，你们根本就无需担心。” “还有啊，本姑姑怎么记得，秀女午膳的规格，只有两份炖肉，两份蔬菜，一碗米饭，没有炖汤，怎么我听说你们御膳房天天给她们做五份菜肴、三份蔬菜再加一份炖汤？按这么算的话，她们这一周的份例已经被她们吃完了，接下来三天，她们都只能吃馒头配咸菜。” “半夏辛夷，动作快点，我们要回去了。” 半夏和辛夷等人闻言，立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菜肴都塞进了食盒里，塞得满满当当。 期间，有其他宫或者其他所的宫人见状，甚至混在其中，不一会，除了单独留给宫妃的午膳，其他好吃的都被抢走了。 回过神来的管事嬷嬷开始跟白芷理论，“白芷！若是按份例来算，你们更加没有资格拿！你就不怕我们告到皇后娘娘，告到皇上那儿去吗！” 白芷嗤笑了一声，直接呛了回去，“去呗，本姑姑还真不怕！你怕是不想知道，本姑姑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砸派你们御膳房的场子，就是经过谁同意的吧？” 白芷直接把昭宣帝给搬了出来，管事嬷嬷一听，直接缩了回去当鹌鹑。 “走，我们回养心殿。”白芷十分满意，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御膳房。 只留下御膳房的众人呆在原地，管事嬷嬷更是直冒冷汗，腿一软摔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养心殿的宫人们看着白芷给他们带来了一桌好吃的，连连欢呼，连在养心殿里面的昭宣帝都给吵到了。 再一问，得知白芷竟然敢大闹了一趟御膳房，他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吓得邓公公连忙站在昭宣帝身后，帮昭宣帝按摩太阳穴。 此事，他还真不好发作，因为是他自己让白芷看着办的。 而白芷，就真的看着就办了。 昭宣帝摆了摆手，让邓公公请皇后娘娘过来一趟。 第210章 火烧储秀宫 白芷还不知道昭宣帝请了皇后娘娘过来，她带着一帮不需要当值的宫女太监大快朵颐，吃得十分尽兴。 皇后娘娘在养心殿用完午膳之后，便派了春梅去御膳房协助管事嬷嬷处理此事。 说是协助，实际上就是盯着御膳房的人把冷饭咸菜给送到储秀宫，由头也很简单，前几日这批秀女们点的菜肴已经用光了她们原有的份例。 至于储秀宫的秀女们，她们爱吃不吃，喜欢饿着就饿着，春梅也不管。 一连好几天，这批秀女都被饿得面色苍白，精神萎靡。 她们这群人也不是没人想要吃饭，也不是没有怨言，而是那些饭菜被人看着，谁有想露出吃饭的意愿，就必然会被冷嘲热讽，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去得罪带头的那几个。（校园霸凌，最为致命。） 新的一周。 御膳房终于送来了新的膳食，按份例来的，两份炖肉，两份蔬菜，一碗米饭。 秀女们看着这些久违的热腾腾的午膳，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然而，之前被冷嘲热讽的经历让她们心有余悸，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放在了闫秀女身上。 闫秀女感受到这些目光，心中十分得意，故意等了一刻钟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说，“姐妹们，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坚持是有用的，你们看，你们看，御膳房这不就是妥协了吗？咱们在这宫中，可不能轻易低头，只有团结一致，才能争取到我们应得的待遇。” 有脑子清醒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已经暗骂了姓闫的好几顿，说得她们饿肚子好像不是姓闫的和她的跟班造成的一样，现在居然好有来脸面来说这些话，好不要脸。 待闫秀女发言完毕，秀女们才纷纷端着饭菜，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虽然这午膳已经没有这么热了，但如今终于有食物下肚，给她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满足感。 殊不知，这顿饭是昭宣帝生怕这批秀女遇到储秀宫着火，而没力气逃跑，而特意让御膳房给储秀宫准备的正常膳食。 没错，经过好几天的筹划，昭宣帝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白芷出的馊主意，直接让人放火烧了储秀宫，一了百了，为此，他还是让人准备了多种备案，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他把储秀宫给烧了，但绝不允许出现一条人命。 ———— 戌时，夜色已然降临，不过天公不作美，月亮被云遮挡，下起了毛毛雨。 这雨一下，让原本有些回升的气温再次下降。 昭宣帝这几天的经过深思熟虑和布局，终于下定决心在今晚将储秀宫给放火烧了，不过派的不是邓公公，而是派出了死侍。 死侍的行动极为快速，即使背上背着几把沾满油的火把，也能“嗖”地一下，就已经潜入到了储秀宫周围。 没一会，储秀宫四个角落就渐渐起了火，不过暂时来说，火势还是在可控制范围之内，足以引起混乱让秀女们逃离。 与此同时，皇上早已安排好邓公公等人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着储秀宫的动静，若是储秀宫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发现火势，他们便派人进去，随时准备通风报信。 没过多久，一个拿着水盆准备去水房洗漱的季秀女走到了走廊上，看到已经烧起来的储秀宫，瞬间把水盆摔在了地上，尖叫了一声，“啊啊啊！！！” 和季秀女同住一个房间的夏秀女，连忙跑了出来，“季妹妹，怎么……啊啊啊！” 两声尖叫此起彼伏，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连躲着的邓公公等人都听到了。 别的房间传出了别人的骂声，“叫什么呢叫？！大半夜的，趁着嬷嬷不在违规是吧？看我明日怎么跟嬷嬷告状！” 也有几个好事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热闹，顿时脸色一变，不过她还是比较冷静一些，大喊了一声“着火了！快逃啊！”便大步大步地跑出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顿时陷入了一混乱，得知储秀宫起火，什么都没想，秀女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四处逃窜，连当时她们带进宫来的包裹银子都顾不上。 在混乱之中，意外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有几个秀女在奔跑中不慎崴了脚，不过她们惜命得紧，忍住疼痛，一拐一瘸地跑出储秀宫。也有一些秀女，因为私人恩怨，比如闫秀女，逃跑的过程中被人推倒在地上，背上还被人踩了几脚，而她进宫后招募的跟班们，一个都顾不上她。 最后的最后，还是邓公公看不过眼，派了几个小宫女把人给扶了出来。 尽管状况百出，不过这一批秀女还是顺利地逃出了储秀宫。 这一点，是经过了在暗中观察的死侍确认的，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最神奇的是，在这批秀女成功逃出储秀宫后，火势莫名其妙地变大了，肆意地吞噬着半个储秀宫。 夜里，储秀宫这边的火光是那么的明显，声音是那么地嘈杂，不一会，储秀宫着火一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当皇后娘娘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批秀女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她们有些哭泣，有些目光呆滞，有些抱在一起感到后怕，脸上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毛毛雨给打湿了。 春梅皱起眉头，刚要斥责她们见到皇后娘娘不行礼，就被皇后娘娘给按了下来。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都愣着做什么？春梅、春桃，还不快去安排这些秀女们到安全的地方暂避。” 春桃有些为难，“娘娘，请问要把她们安排到何处？” 若是无人居住的宫殿，那些地方没有清理过，想要马上入住就很难。 若是有人居住的宫殿，让这么多秀女住下，别的娘娘肯定心有不满。 要给她自己，让这批秀女住在坤宁宫，她也不愿意。 皇后娘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开始沉思。 “皇上驾到——” 第211章 玉妃娘娘 此时，昭宣帝如同救命之主一般出现了，他沉声说，“皇后，安排她们住在观景宫。” 与面对皇后娘娘不同的是，这群秀女在听到邓公公的那一声“皇上驾到”后，纷纷行礼高呼，“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皇后娘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昭宣帝注意到皇后的脸色，给了邓公公一个眼神。 邓公公只好又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驾到————”这句声音特别响，特别亮，拖得特别长，给足了皇后娘娘排面。 那些秀女又不好装作听不见，再次齐刷刷地对着皇后娘娘行礼，“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让她们半蹲了一会之后，才淡淡地说了句，“免礼吧。”然后转身看向了昭宣帝，“皇上，臣妾这就安排她们暂住在观景宫。” “邓盛和，你留下。” “是，皇上。” 然后昭宣帝就牵着皇后娘娘微凉的手，往坤宁宫走去，整个过程都没看那批秀女一眼。 当然了，昭宣帝过来，是为了把皇后带走商议把这一批秀女送出宫的。 当晚，惊魂未定的秀女们被匆匆安排到了观景宫暂住，没过多久，内务府就送过来毛巾和被褥，观景宫的厨房也一直不停地烧着热水，供这批秀女们使用。 而那几位受伤派的秀女，也在太医诊治之后，被医女上药。 闫秀女即便是受伤，但看着这大通铺还是气不过，她忍着疼痛，在医女上完药之后就马上找到邓公公问，语气很理直气壮，“公公，为什么没有小房间啊？” 邓公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没有就是没有，没有为什么。” 言下之意是爱睡睡，不睡滚。 闫秀女撇了撇嘴，心想，总不能一直让她们住大通铺吧？如今离大选之日还早着呢！ 昭宣帝确实是不能一直让她们住大通铺，因为翌日一早，秀女们就被送上了马车，一一送出宫，自行婚配。 有的秀女暗自庆幸，拿着皇宫给她们的补偿，高高兴兴地上了马车；有的则心有不甘，觉得自己的命运不该如此，先是闹了一通，最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绑上了马车。 而最高兴的就是那些后宫的娘娘们，她们一大早得知选秀因着储秀宫被烧而取消了，秀女们被送出宫，吃早膳的时候都乐得多喝了一碗粥。 至于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昭宣帝特意让人放出的流言迅速在皇宫内外蔓延开来。 据说，在此次参加选秀的秀女中，有个秀女的生辰八字极为特殊，她的命格不凡，但与皇宫的气场严重相冲，从而引发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昨天起火的日子也不怎么好，阴气重，诸事不宜，尤其是不宜动火，可偏偏就在这样一个忌讳的日子里，储秀宫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流言在宫中迅速传播开来，宫女太监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个秀女如此倒霉，明明命格不凡，理论上应该是能当娘娘的，却又因着身上的气场，绝了当娘娘的路。 待流言在宫内传开之后，皇后娘娘直觉不妙，连忙开始派人镇压流言。 （昭宣帝：皇后，不必如此！） 宫外的流言没有人镇压，更是被传得分外离谱，不过也正是因为十分离谱，再加上有人在暗地里引导，和涉事的秀女众多，反而没有人相信，所以流言对这批秀女本身的影响不算特别大，并不会影响到她们婚配。 虽然昭宣帝暗地里放出了谣言，不过他明面上还是摆出来十分气愤的样子，甚至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尤其是为了堵住朝堂上那群一直嚷嚷着让自己纳妃的老家伙的嘴。 他都没让皇后娘娘插手此事，而是派了自己人去彻查，这自己查自己，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场大火仿佛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最后编出一个替死鬼之后，此事不了了之。 ———— 大半个月后，三公主的满月酒前一天。 这一日，莲裳宫的宫人都在为明日三公主的满月宴而忙碌着，鉴于杜充仪还在坐月子不能事事亲为，昭宣帝还特意派了内务府的刘嬷嬷前来帮忙主事，足以见得昭宣帝对杜充仪和三公主的宠爱。 莲裳宫。 邓公公手捧圣旨，抬头挺胸，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正朝着莲裳宫主殿大步而来。 所有宫人都十分意外，不过水琴反应极快，连忙带着人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讨好地笑着说，“邓公公，您怎么来了？”还这么正式。 邓公公站定，手中拿着圣旨，丝毫不敢摆谱，“水琴姑娘客气了，你们娘娘呢？” 前几日，被皇上派去江南的死侍传回了重要情报，他们竟然根据藏宝图找到了一座金矿。 金矿啊！那可是金矿啊！ 旁的不说，只要杜充仪不犯下大错，就凭借这座金矿给皇上带来的利益，她在宫中的地位定然能稳固一辈子。 所以邓公公对杜充仪的态度不敢有丝毫怠慢。 （得知此白芷：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水琴微微欠身，“公公请稍等，我这就去请娘娘。” 说完，她连忙朝着寝宫内走去。 不一会儿，杜充仪在水琴和水琵的搀扶下的走了出来，即使距离生下三公主已经有一个月了，但由于生产后折腾地太过，心里又一直有郁症，杜充仪一直没补回来，所以脸色不算很好。 杜充仪站定，轻声问道，“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邓公公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请杜充仪娘娘跪下接旨吧。” 杜充仪有些懵，但看着邓公公手中的圣旨，还是跪了下来，其他莲裳宫的宫人也都纷纷跪下，连黄嬷嬷都抱着还在睡觉的三公主跪下。 邓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杜充仪温婉贤淑，德才兼备，今晋升为妃，赐封号为玉。三公主满月之喜，赐封号明珠公主。钦此。” 杜充仪听完这个圣旨，整个人都蒙圈了，脑袋一片空白，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甚至心里怀疑邓公公是不是念错了。 一个月前，她生下三公主，才升了充仪，这才过去多久，就又升为了妃，还有封号？连带着她的乖女儿也有了封号。 皇上的三个公主里面，也只有她乖女儿被赐了封号。 见杜充仪，不对，玉妃娘娘久久没有反应，邓公公小声提醒道，“咱家恭喜玉妃娘娘，贺喜玉妃娘娘。” 玉妃娘娘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阴霾因着这个圣旨而一扫而空，突然心也不堵了，身体也不疼了，连带看着明珠公主的视线，也是那么地柔和。 第212章 满月酒 “臣妾谢陛下隆恩。” 过了好一会，玉妃娘娘才将圣旨递给一边的水琵，然后看了一眼水琴。 水琴机灵地上前，往邓公公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邓公公离去后不久，内务府就来人了，他们不仅送来了皇上的赏赐，还有很多只有妃位方能使用的东西，此外，还带来了一批宫女太监，以供玉妃娘娘挑选。 赵公公拿着两张清单，当着玉妃娘娘的面，开始一一向玉妃娘娘介绍这些哪些是皇上赏赐给物品，哪些是妃位份例。 赵公公一边介绍，他的身边一直有个小太监帮他打开木盒，然后将木盒递给水琴，“玉妃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红珊瑚摆件，是从海外获得的珍品。” “这一斛南海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熠熠。” “这五匹云锦，乃是江南织造局精心制作，上边的刺绣，皆出自技艺精湛的苏绣绣娘之手。” 赵公公对着一张清单滔滔不绝地介绍完后，又拿起另一张清单继续讲述，每一样赏赐都是精品。 一开始，玉妃娘娘还十分认真地听着，可随着赵公公长时间的的巴拉巴拉，玉妃娘娘的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地变得冷静下来。 因为东西太多了，摆的满屋子都是，有些还是金光闪闪的，看得她都迷了眼。 好不容易等到赵公公介绍完，早就在一旁候着的水琴马上地上了一杯茶，“公公辛苦了。” 那么一大串，听到她们都累了，更别说赵公公了。 赵公公也不客气，喝完茶之后，又指着院子里的那群太监宫女问道，“娘娘这莲裳宫也该添人了，娘娘可有看上的？” 玉妃娘娘想了想，居然摇了摇头，“多谢赵公公，不过明珠如今还小，本宫担心她会害怕，所以这些人，待明珠再长大些，需要人照料了，再添吧。” 其实就是玉妃娘娘不想添人，所以拿明珠公主为借口，谁知道这些太监宫女背后又是谁的人，她可不想招进来一个拿她银子的细作。 若是添，她希望能添那些年龄小的，十岁以下的，再培养成自己人。 听说皇上身边的邓公公和白芷，不就是从小就养在皇上身边的吗？ 赵公公也不意外，又说了一堆好话，才带着内务府的人告退。 直至赵公公离开之后，玉妃娘娘对着水琴和水琵吩咐，“那个红珊瑚摆件，那对梅瓶，那个柳叶瓶，那个扇桃木雕花屏风，还有……” 玉妃娘娘念了好几个她喜欢的摆件、首饰、玉器，让水琴把它们摆出来用，其他东西都收到库房里去。 “是，娘娘。” 莲裳宫的宫女太监们开始忙碌地将一个一个木盒给抬到库房里去。 玉妃娘娘心情大好地抱着明珠公主躺在软榻上开始陪她玩，现在心里只觉得明珠公主是她的福星，毕竟这宫中，也只有明珠有封号啊！ 肯定是在皇上心里，她生下来的明珠是最特殊的。 待这些宫女太监忙完之后，玉妃娘娘十分大手笔地多赏了他们三个月的月银，算是庆祝自己晋升，宫女太监们连忙跪地谢恩，脸上满是喜色。 他们当差的，不就是图银子嘛，自己伺候的主子晋升，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替玉妃娘娘而感到高兴。 ———— 翌日。 三公主满月酒。 玉妃娘娘原本对三公主不上心，也没准备摆什么酒席，随便过一过就算了。 不过由于皇上的一道圣旨，玉妃娘娘心里的郁症一下子就消失了，便紧急让水琴和水琵准备了几桌酒席，再将请柬送至宫中的各位好姐妹和太后娘娘处。 各位妃嫔自然不好翻脸，笑意盈盈地收下请柬，然后让人准备三公主的满月礼和玉妃娘娘的晋升礼。 没看到皇上对玉妃是多么地宠爱，连生个公主都这么重视，这人与人的命就是不一样。 不过太后娘娘一心佛礼，就直接拒绝了，转头就让人将楚妃和楚贵人请了过来骂了一顿，一骂楚妃是不是没有劝皇上去楚贵人那，二是骂楚贵人不争气，有个好身子都怀不上一个孩子，亏她当初还是因为看楚贵人好生养而选她进宫，一点用都没有。 骂得二人一走出慈宁宫就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她们苦啊！ 莲裳宫。 几桌酒席就摆在了莲花池前面，此时已经是初夏，嫩绿的荷叶刚刚长了出来，即使还未长出莲花，但微风一吹，还是会有一众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鼻而来。 几个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瓜果、糕点和美酒，莲裳宫的小厨房则是忙得热火朝天。 为了这场酒席，她还花银子请了内御膳房的许嬷嬷等人过来帮忙。 原本她是想从御膳房请几个厨娘的，不过御膳房被皇后娘娘换了一个管事嬷嬷，这个管事嬷嬷严格得很，说什么都不同意玉妃娘娘的请求。 玉妃娘娘后来只能去养心殿，请昭宣帝帮忙，没想到，昭宣帝大手一挥，直接让内御膳房的人去莲裳宫忙三公主的满月酒。 玉妃娘娘自然喜出望外，别说，要是用御膳房的厨娘她还要防一手，皇上的人她根本就不需要防。 而玉妃娘娘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华服，显得整个人面容红润，坐在主殿中淡定地品着茶。 黄嬷嬷站在玉妃娘娘身边，怀中抱着穿着云锦，脖子上带着长命锁，手上带着金手镯的明珠公主，不过明珠公主在襁褓里睡着了，殿外份外吵杂的声音也没把她给吵醒。 如今时间还早，来的都是些比她位分低的妹妹们，她不需要亲自迎接，让水琴和水琵把礼物收下，然后带她们去酒席上坐着就是。 不过再晚点，若是皇后娘娘或者皇上到了，玉妃娘娘必然要出去亲自迎接，以显尊重。 第213章 满月酒二 这后宫，人是根据位分而分三六九等的，一品以上的摆一桌，正二品的摆一桌，从二品到从四品摆一桌，从四品以下的摆一桌。 这还是玉妃娘娘根据昭宣帝的后宫人数而定下的，摆四桌，每桌四五个人，虽然略显得空旷了点，但几个人不容易磕碰到，避免了出什么意外碰撞而吵起来。 而且位置空旷也有位置空旷的好处，若是哪位娘娘愿意带皇子和公主过来，也可以不需要挤在一起。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一桌一个人这样摆，只不过她看了看，莲裳宫实在没有那么长的一条路摆十几张桌子，到时候还不是要围在一起，索性就摆大桌算了。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敢当着水琴的面吐槽，那就是那位胸大无脑的王答应。 她是跟在皇上身边时间最久的，不过也是位分最低的，这几年也没什么宠爱，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在小翠给水琴怀里递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之后，水琴便把王答应带到了四张桌子中最偏的那张桌子，让王答应坐下，让她可以吃吃桌子上摆放的水果，听听曲。 没想到，王答应沉着脸坐下之后，就在那里嘀咕，“哼，这酒席摆得也太寒酸了些，哪有这样摆酒席的，几个人挤一桌，多不自在，当我没参加过宫宴啊？明明宫宴上都是一人一桌的！” 水琴微微皱眉，这王答应好不讲礼，“王答应慎言，这是我们玉妃娘娘的安排，自有她道理。” 王答应切了一声，没有形象对着水琴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道理，寒酸就是寒酸，不就生了个公主吗？也不知道皇上稀罕什么！” 水琴瞪大了眼睛，严厉地警告了她一句，“王答应，你敢乱议皇上？！” 王答应心里一跳，左右张望了一圈，见着附近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但也是实在不敢继续乱说话。 看着王答应老实下来，水琴就派了个小宫女负责伺候王答应，才拿着盒子回了莲裳宫主殿，将王答应的送过来的礼物递给玉妃娘娘，顺便把王答应先前的吐槽也一一复述给了玉妃娘娘。 玉妃娘娘打开盒子一看，一个款式老旧的银饰，瞬间皱着眉就把盒子盖上，让水琴放到库房里头去。 真的是，还说自己寒酸呢！都不知道真正寒酸的到底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宫的娘娘主子们都到了莲裳宫。 不过嘛，大部分人可不会这么安分，愿意老老实实地听着玉妃娘娘安排的曲，而是以关心的名义，逮着楚妃娘娘和楚贵人那红的遮不住的眼眶开始跟她们聊天，故意刺激她们。 毕竟这宫中谁不知道，楚妃娘娘和楚贵人上头有太后娘娘施加压力，是最希望要个孩子的。 如今玉妃娘娘生下明珠公主办起了满月宴，这宫中又添了一个孩子，她们心中定是更加着急。 带头的还是王答应，楚妃娘娘她是不敢惹，不过楚贵人还是敢挑衅的，在楚贵人一坐下之后，王答应便大声地阴阳怪气说道，“哟，这不是楚贵人吗，瞧你着这眼眶红的，莫不是嫉妒玉妃娘娘顺利地生下了公主？” 说实话，王答应如果脑子好使，至少会迂回一点说话，可能就应该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也正是这直白且杀伤力重的话语，像一把剑一样刺进了楚贵人的心。 楚贵人只能狠狠地瞪了王答应一眼，却又不好在莲裳宫对王答应发作，“王答应慎言，今日是明珠公主满月宴，你可不要乱说话。” 王答应却有些不依不饶，“唉，贵人姐姐，谁不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几个月前你还不是还经常去御花园吗，大冬天的，又穿的那么单薄，都被我碰到过好几次了。” 穿的那么单薄去御花园，不就是想要偶遇皇上，然后引起皇上的注意吗？这点小心思，当谁看不出来呢！ 听到王答应的话，在场的妃嫔都呵呵呵呵地笑了。 楚贵人气得脸都红了，正欲反驳，隔壁的隔壁桌响起了同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宁妃娘娘的声音，经过这几年在大靖皇宫的生活，宁妃娘娘已经能顺利地说大靖话了，不过语音语调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本宫怎么看着，楚妃娘娘的眼眶也是那么红呢？” 楚妃娘娘听到宁妃娘娘的话，然后用手轻轻摸了摸脸颊，挡了挡周围人的视线，笑着回道，“宁妃姐姐说笑了，本宫今早上妆的时候不过是用了一颜芳，一颜芳里头不是有个叫眼影的玩意吗，所以啊这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格外红了些。宁妃姐姐是不是都没用过？所以都不知道啊？若是宁妃姐姐想要，本宫可以托人给姐姐带一份。” 楚妃娘所说的“一颜芳”出自颜芳阁，这家店的店家是从外地来的，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的妆品，因着质量上乘又格外好用，而且店家还会培训店小二，让店小二免费给首次进店的姑娘们试妆，所以特别受京城贵女们的欢迎。 而“一颜芳”则是颜芳阁去年中秋时推出的招牌套餐，单卖的不单卖的都有，还限时限量售卖，如今一套完整的“一颜芳”，听说已经被炒到了二百多两一套。 楚妃娘娘现在提这一出，也不是真的想给宁妃娘娘搞来一套，而是在明晃晃地暗讽宁妃娘娘没见过世面。 果然，宁妃娘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楚妃娘娘，“楚妃妹妹说笑了，本宫身为姐姐的，又怎么会要妹妹的东西，再说了，这谁不知道，一颜芳一套贵的很，本宫要是收了，难免容易被人说闲话。” 楚妃娘娘呵呵一笑，“宁妃姐姐说笑了，妹妹这么说，也不过是害怕姐姐误会妹妹了，今儿可是明珠公主的大好日子，妹妹可不想让旁人觉得妹妹我见不得明珠公主好。” 楚妃娘娘这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说得都要把宁妃娘娘给绕晕了，她的大靖话本就不算精通，气得宁妃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啃，不再搭理楚妃娘娘。 楚妃娘娘则是笑了笑，心里开始庆幸，幸亏红华今早提醒她了，让她画了些眼妆，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心里又不由得埋怨楚贵人，出门居然也不知道遮一遮。 第204章 满月酒三 养心殿，御茶房。 小顺子站在软榻前，急得直跺脚，“白芷姑姑，您赶紧起来吧，皇上差不多要时间去莲裳宫里。” 白芷推了推小顺子，“去去去，我染上风寒了，不能跟着皇上去莲裳宫，明珠公主还小，我怕传染给她。” “白芷姑姑，您脸色红润，哪里像是染了风寒？您要是不去，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呀。”小顺子语气焦急，试图劝说着白芷。 白芷气势十足地又推了小顺子一把，“去，我说染了风寒就是染了风寒，是你懂医术还是我懂医术，再说了，皇上身边又不缺人伺候，半夏、辛夷，把人给我赶出去。” 无辜的小顺子就这样被半夏和辛夷给架出了御茶房。 小顺子：…… “半夏姐姐，辛夷姐姐，你们劝劝姑姑吧。”小顺子只能转身求半夏和辛夷。 半夏默默地摇了摇头。 辛夷说，“顺公公，你就跟邓公公说一声吧，我们姑姑身子不适，让姑姑不用跟着去了。” 自从昨天白芷姑姑得知杜充仪晋升为玉妃娘娘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直在生闷气，一连两天都没去养心殿给皇上送茶。 现在更是闹起来脾气，不肯跟着去莲裳宫。 辛夷说完，两人回了御茶房，并关上了大门。 小顺子尝试推开，根本推不动。 小顺子：…… 老天爷，放过他吧！ 白芷则是整个人蜷缩在软榻上，背对着所有人不理不睬。 辛夷还是有些担心皇上发怒，问道，“姑姑，您真的不去吗？” 白芷捏着鼻子说，“我染上风寒了，怎么去啊？” “阿嚏！”“阿嚏！” 半夏：…… 辛夷：…… ———— 养心殿。 邓公公看着失败而归的小顺子，张望了一圈，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你白芷姑姑呢？” 小顺子苦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师父，姑姑她说她染上风寒，不去了……”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了，也不知道白芷姑姑是怎么说出来的，居然装病。 “白芷她病了？怪不得这两天都没见到她。”一直拿着封信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昭宣帝突然抬头问。 吓得小顺子猛地一下子跪在地上，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可不敢欺君啊！ 昭宣帝：…… 他有这么凶神恶煞？ 邓公公：…… 这胆小鬼！ “算了，邓盛和，走吧，白芷生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青黛，你跟着。” 昭宣帝还是很好骗（划掉），还是很信任白芷的，或者说他完全没想到白芷是在跟闹脾气。 毕竟以他皇帝的身份，也不会想到白芷会因为他升了玉妃娘娘的位分而跟他置气。 得知皇上直接带人离开的白芷（气鼓鼓）：？？？ 不是！这就走了？那她抛媚眼给瞎子看呢？她白闹了！ 而被点名的青黛有些欣喜，以往这种事还是白芷姑姑去的，她一直在养心殿办公，还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宴会。 ———— 莲裳宫。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各位娘娘主子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整齐划一地行礼请安。 玉妃娘娘有些惊喜，她昨天是邀请了皇上，但这都临近开席了，皇上一直没来，她还以为皇上是忙着国事，不会来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参加明珠的满月宴。 皇上果然还是爱她的。 玉妃娘娘自己就给自己攻略成功了。 昭宣帝微微颔首，“都平身吧。” “臣妾多谢皇上。”众人福了福身之后缓缓站直。 然后昭宣帝直接坐在了皇后娘娘身边，玉妃娘娘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从黄嬷嬷怀里接过明珠公主，抱着明珠公主坐在了昭宣帝身边。 “皇上，今日是明珠满月之喜，臣妾特意准备了这场宴席，愿明珠平平安安，福泽深厚，一生顺遂。” 昭宣帝闻言，温和地笑了笑，显然是很赞同玉妃娘娘的话，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希望他的每一个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能平安一世，“爱妃有心了。” 此时，原本安安分分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皇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玉妃娘娘身边，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道，“父皇，玉妃娘娘，儿臣能看看皇妹吗？” 玉妃娘娘微微皱了皱眉，未等她想好要怎么拒绝，春梅已经拉着大皇子带回座位上。 皇后娘娘一手环住大皇子，一边对着玉妃娘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玉妃妹妹，轩儿这孩子对皇妹也是好奇得紧，所以闹着过来看皇妹，你可莫要见怪。” 玉妃娘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僵笑着回一句，“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觉得大皇子殿下可爱得紧。” 随着皇上的一声“开席”，莲裳宫的宫女们迅速行动，从小厨房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餐桌。 虽然坐的是大圆桌，但这宫里人讲究，玉妃娘娘特意吩咐了许嬷嬷她们分盘而食，每人面前都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菜肴，份量不多。 有烤乳猪，糯米八宝鸭，红烧狮子头，清炒蔬菜，东坡肉，龙井虾仁，松鼠桂鱼等等。 看着有些在京城中很少见到的吃食，皇后娘有些好奇地指着松鼠桂鱼问，“玉妃妹妹，这是什么鱼？酸酸甜甜的，本宫尝着分外开胃。” 玉妃娘娘捂着嘴笑了笑，“皇后娘娘，这叫松鼠桂鱼，是江南那边的名菜，寓意着孩子能够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希望孩子一生能富贵有余，臣妾让小厨房特意做的。” 昭宣帝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一个好意头。” 皇后娘娘赞同地说道，“玉妃妹妹真是有心了。” 有皇上在场，这些妃嫔是完全不敢随意造次。 第205章 手镯 这一场满月宴吃得算是比较和谐。 正当昭宣帝准备要离开莲裳宫时，玉妃娘娘刚想开口让昭宣帝留下来陪陪明珠，没想到，被宁妃娘娘抢先一步给截胡了。 宁妃娘娘一步就窜到昭宣帝面前，“皇上，去臣妾那儿坐坐吧，臣妾有事相谈。” 宁妃娘娘的行径，让玉妃娘娘的脸色瞬间一沉，哪有这样的，在她的莲裳宫抢人。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谭修容迈出的脚又连忙缩了回去，原本她好不容易见着皇上，想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二公主，让皇上有时间去看看二公主。 同样是生下公主，玉妃娘娘身世比她差，进宫时间比她晚，都升位妃位了，她还在修容的位置上待着。 若不是现在宁妃娘娘突然插了一脚，她也不怕得罪玉妃娘娘，试图上前争一争。 不过因着皇宫里的传言，瑞华宫里养着耗子和毒蛇，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可不想被宁妃娘娘记恨上，所以还是算了，让宁妃和玉妃斗去。 没想到，玉妃娘娘也只敢沉着脸，不敢站出来阻拦，想来她对宁妃娘娘也是退避三舍的态度。 昭宣帝微微皱了下眉，似有几分犹豫，想要怎么拒绝，宁妃娘娘见状，又连忙上前一步，近到昭宣帝都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皇上，臣妾真的有要紧之事要与皇上商议。” 昭宣帝微微顿了一下，“那爱妃就去朕的养心殿，走吧。” 宁妃娘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见昭宣帝真的就自己一个人走了，也不等她，咬了咬红唇，快步跟了上去。 昭宣帝一走，其他妃嫔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王答应留到了最后，咬了咬牙，也悄悄地往养心殿走去。 ———— 御茶房。 半夏去给昭宣帝和宁妃娘娘送茶去了，白芷还躺在软榻上自己跟自己赌气呢。 没想到，王答应居然推门而进，走到软榻边上坐下，然后无语地问了一句，“你在这还挺自在的？” 哪有宫女这么自在的，搞得她心里都不平衡了！ 白芷看着已经许久不见的老同事：？？？ 她不是已经凉凉了吗？好像好久都没见过她了，皇上也不去找她，现在突然出现，是想干啥子呢？ 王答应看着白芷这副懒散的模样也是分外不顺眼，不过她现在是有事相求，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道，“白芷，我有事求你。” 白芷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王答应抿了抿嘴，然后问道，“你的脸上是擦了什么东西了吧？” 白芷现在的皮肤居然又白又嫩，看上去好像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想当年，她当昭宣帝的通房丫鬟的时候，是整个东宫最漂亮的，身材是最好的。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白芷就从当初的又瘦又黑又小的小丫头变得这般光彩动人。 而她自己，随着这几年皇上的后宫有了越来越多女人，皇上也逐渐将她给忘却了，失去了宠爱的她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疲惫与沧桑。 跟白芷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正正好跟当初反过来了。 白芷没能感受到王答应那复杂的内心想法，只能点了点头，这是有眼睛都能看出来的事，隐瞒不了，也没必要隐瞒。 王答应有些激动，轻轻地推了推白芷，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急切，“那白芷，你快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好东西。” 白芷微微一笑，翻了个身子面对这王答应，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猥琐，然后当着王答应的面伸出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开始摩擦。 气得王答应用力地推了推白芷，“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地财迷，银子能当饭吃啊？” 废话，没银子，能有饭吃吗？ 看看王答应这身旧衣裳，就是没银子惹的呀！ 白芷睁大了眼睛，故意用夹子音回道，“娘娘，您不给奴婢银子，奴婢很难帮您办事啊！” 这声娘娘，是白芷在故意揶揄王答应，谁让王答应当初天天嘲讽她，说自己以后升为娘娘了，要怎么样怎么样。 王答应被白芷的话弄得简直要涨红了脸了，没好气地从手腕上摘下一个手镯塞给白芷，“这样够了吧？” 白芷拿在手中看了看，她记得这个手镯，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细腻光滑，触手生温，是当年还在东宫的时候，昭宣帝赏给王答应的，后来王答应还特意跑到她面前来炫耀，所以她记得十分清楚。 白芷认真地看着王答应问道，“你是认真的？这个手镯给我？你不怕就算你的脸养回来了，皇上依旧不宠爱你？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王答应慎重点了点头，“那我也认了，你快说。” 白芷想了想，然后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那我写个方子给你。” 王答应撇了撇嘴，“写什么方子啊，我又不识字，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把手镯塞进了衣襟，“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留下王答应和辛夷面面相觑。 辛夷连忙低下头，假装开始忙碌。 不一会，白芷就回来了，塞给王答应一盒面膏和一袋子已经配好的药材包，这是没多久前她用珍珠粉做的，全新的。 “给，这个面膏，用完了再来跟我要，用完三盒之后，大概就能跟我现在一样了。还有这个些药材包，泡澡用的，你要是还有银子，最好再去买些牛乳或者羊乳，加进去一起泡。” 白芷拉过王答应的手臂，掀开她的袖子，摸了摸她的皮肤，“你这身子，也要好好养养了。” 气得原本有些感动的王答应一把扯回手臂，气鼓鼓地走了，“去你的，我走了。” 待王答应走了之后，辛夷才抬起头问，“姑姑，您为什么要帮王主子啊？” 她记得，王答应跟白芷姑姑好像特别合不来。 白芷拿出手镯，在辛夷面前晃了晃，“有银子不赚是傻子，这可是荣山暖玉！有价无市的好东西。王答应那个傻了吧唧的，居然就这么拿出来了，我不要，那不就我成傻子了吗？” 辛夷：…… 第216章 王美人中药 当天，不知道昭宣帝和宁妃娘娘谈了些什么内容，两人不欢而散。 翌日，宁妃娘娘被降为宁修仪，禁足三个月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不过由于宁修仪的身份特殊，并没有多少人敢在皇宫议论此事，大家都趋向于避而不谈。 最高兴的就是玉妃娘娘，谁让宁妃前一天从她的宫里抢人，后一天就被贬了，真是活该。 而白芷仔细想了想，便结束了她单方面跟昭宣帝的冷战，重新如往常一般给养心殿送茶。 因为直觉告诉她，皇上的心情可能会不太好，她可不想去触皇上的霉头，不然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 两周后。 突然又传来了王答应晋升为美人的消息。 可见昭宣帝对王美人这个老人还是有些旧情的，突然就变得大方了，居然一升就升了两个位分。 白芷听半夏八卦，王美人最近还老得宠了，除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皇上就去王美人那最多。 白芷：…… 王美人也是厉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勾引的。 翌日。 白芷心情不错地从内务府出来，走在宫道上，见着御花园的花开得正盛，刚想要进去逛一逛，看看有那些花可以下手。 突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朝着她冲过来，然后拉着她的衣袖想要把她拉走。 白芷直接眼睛一眯，用力扯回衣袖再用力一甩，这个身影就被她给甩到了地上，小声地趴在地上哼哼了两句。 白芷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王美人身边的小翠，她皱着眉问，“小翠，你干什么呢？赶紧起来。” 小翠站起来，满脸焦急地张了张嘴，但这条宫道上的人还是挺多的，她怕有人偷听，只能再次扯了扯白芷的衣袖，小声说，“白芷姑姑，您随我来。” 白芷微微皱眉，大概是王美人出了什么事了，只觉得这个王美人可真麻烦，但一想到自己好歹收了王美人的手镯，看在老同事（好东西）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出手帮忙。 所以她微微点头，跟着小翠快步向未央宫走去。 刚走进未央宫，并没有看到王美人的人，而小翠直接将白芷带进了王美人的寝宫，隔着一扇屏风，她就听到王美人那痛苦的呻吟声。 小翠带着白芷绕过屏风，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只见王美人穿的松松垮垮的，双手被绳子绑了起来，嘴里也咬着一张手帕，大汗淋漓。一席薄衣之下，露出的手臂、脖子、脚踝之处都布满了红疹，脸上倒是好一点，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恐怖。 即便如此，王美人还是忍不住扭动着身体，试图用身体去蹭身上那些奇痒无比的地方。 白芷连忙上前，直接扒开了王美人的衣服看了看，那理应吹弹可破的皮肤此刻布满了红疹，她皱着眉问小翠，“你家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翠拿着浸了凉水的抹布开始给王美人擦拭，一边擦一边跟白芷说，“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昨晚沐浴之后，没多久就说着身上痒，一开始我们都没在意，又过了大概两刻钟，主子全身都起了这样的红疹，奇痒无比。我主子不让奴婢去找太医，让奴婢一大早找您过来。” 此时，王美人用脚踢了踢小翠，小翠把王嘴里的布给取了下了，“白芷，帮我，我给你一百两。” 她不让小翠去找太医，是不想让皇上知道此事，然后过来看她，若是被皇上看到了她引以为傲的身子变得如此恶心，皇上必然会厌弃了她。 所以她只能找白芷，因为她知道，白芷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只要不让她做伤害皇上的事，只要给够银子，白芷就什么都能做，嘴还严，不会乱说话。 白芷一听，语气有些急切，“成交！” 说完，她就给王美人开始把脉，把完脉之又仔细地查看了王美人的皮肤。 “唉呀，你这是遭人恨了呀！”白芷轻轻地拍了拍王美人的手臂。 王美人瞪了一眼白芷，“废话，我能不知道吗？” “行了，你现在给我十两银子，我去给你买药材。” 王美人看了一眼小翠，小翠打开一个柜子，拿了十两银子给白芷。 白芷转身对小翠说道，“你就在这守着王美人，我给你家主子调药。” “是，白芷姑姑。” “白芷！记得快点回来！”王美人咬着牙，期盼地看着白芷。 白芷对着她们摆了摆手。 ———— 太医院。 有些药材在她房间和御茶房有，有些药材只能去太医院买。 今天负责取药的医女妹妹看了看白芷列出来的这些药材，只觉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白芷姑姑，你要的这些药材是治什么病的呀？怎么这么地……”杂乱？ “呵呵，我膝盖疼，要做成贴膏敷在膝盖上用的，所以记我账上就行了，记得，不要记在御茶房上。” “哦，好的，姑姑。”医女妹妹看了看药方，确实有些是治疗病痛的药材，所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每个太医开的药都是不一样的，乖乖地开始给白芷抓药。 而白芷拎着药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各种药材调制出一坨黏糊糊的灰绿色液体，然后将液体装入瓷瓶中，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未央宫。 王美人的嘴里此时又重新咬着一张手帕，幽怨地看着白芷，你怎么这么慢。 白芷索性无视掉她的眼神，将瓷瓶递给小翠，嘱咐道，“你快点用这药帮王美人涂遍全身，这药可缓解瘙痒，接下来三天，我每天都给你送一瓶新的过来。还有，你记得去敬事房帮王美人告假，以染上了风寒，不便伺候皇上的名义。” 小翠连连点头，好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多谢白芷姑姑，若我家美人能好起来，定不忘你的救命之恩。” 临走前，白芷还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王美人的脑袋，“你啊，好好想想，谁在你的洗澡水里面下药吧。” 第217章 叛徒 说完，白芷的眼睛眯了眯，这个下药之人也太可恶了，她给王美人的药材包就是泡澡用的，那人居然还往洗澡水里面下药，不就是在陷害她吗？ 白芷的药十分好用，她说四天就是四天，四天之后，一个光鲜亮丽的王美人风寒终于好了，高调地走出寝宫，搭着小翠的手臂往御花园走去。 有个宫女见状，脸色苍白，像是丢了魂一样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扫帚，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给王美人下药的许五妹，一个负责清扫擦拭的杂役宫女，一个连主子的赐名都没有的一个宫女。 前几天，有个宫女给了自己五两银子，一包磨的细细地带有香味的粉末和一小瓶有淡淡清香的汁液，让她把这两个东西混在一起抹在王美人用来沐浴的木桶上。 原本许五妹是不怎么想做的，好歹她也是在未央宫当差，这不就是背主吗？ 不过那个宫女跟自己说，若是这次成功了，她便能让自己换一个宫做事，也不用再当杂役宫女，一听这话，许五妹就有些心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皇宫中，当杂役的宫女和太监干最辛苦的活，得最少的银子，现在能有机会往上升，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那个宫女还说了，若是把这事给干好了，许五妹还有机会拿此事当投名状，成为她们主子的心腹。 许五妹被这么个大饼一画，心就飘飘然，脑子不清醒，甚至自己事后怎么跟那个宫女联系都没问清楚，就应下了这件事，能当一个娘娘的心腹，自然是比当什么杂役宫女强得多。 而且这件事她下手也方便，甚至当天晚上，就是轮到她清扫浴室。 虽然不知道那个找上自己的宫女是怎么打听到的，但也不难想到，王美人这里有别人的眼线。 反正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背主，许五妹想通了，瞬间就放下了那点对王美人的忠心，转头开始做起来坏事。 甚至为了把药给均匀地抹在木桶上，她还是用自己的手当成刷子沾上药粉和汁液，导致当天晚上，她的双手跟王美人一样奇痒无比，而她并没有王美人那般的爱美之心，只想止痒，一直挠一直挠，直至把双手的皮肤都给挠破了。 负责管理她们的姑姑一看她的手上有如此多的伤痕，便问了她几句，她也就弱弱地回了姑姑她的手被蚊子咬了，那蚊子太毒，她没忍住。 姑姑闻言，直接把她调去扫院子，暂时干些不用沾水的活，还给了她一双手套和一瓶药膏，让她别把手露出来，怕吓到主子。 今日王美人重新出现，实在是把她给吓得不轻，她现在双手的皮肤还没长好，王美人的皮肤反倒看起来比以往更加地白皙细腻。 难不成她下药一事早就被王美人发现了，王美人没中药？还是说，王美人前几天以染上风寒的名义没走出寝宫一步，不是因为什么红疹瘙痒，而是在暗中观察她们？ 那她的双手，若是被人发现异样，她岂不就是暴露了？ 许五妹脑补的得越来越多，心中就越来越乱，她一边不专心地扫着院子，一边时不时地偷瞄周围，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许五妹，干什么呢？那边小方已经扫过了，你去扫后院。” 许五妹被这么一叫唤，又被吓得丢了手中的扫帚，“是，是，姑姑。” “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对，对不起姑姑。”许五妹连忙低下头不让姑姑看出自己的异样，匆匆往后院走，开始扫起了落叶。 另一边，御花园。 王美人正巧看到了在御花园摘海棠花的白芷，眼前一亮，喊了她一声，“白芷！” 白芷只能转身，给王美人行了一个礼。 在外面，她的表面功夫自然是要做全的，不能让人觉得她没有规矩。 王美人主动撩起了衣袖给白芷看，“你看，涂了你的药之后，我的皮肤更白了，气死她们。” 白芷：…… 她低声提醒王美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别在外面说这个，要是被人听到怎么办？” 王美人这才反应过来，“哦哦，那我不说了。” 白芷看了看周围，只有几个御花园的太监宫女在修剪，便问道，“对你下手的人查到没有？” 一说起这个，王美人就有些尴尬，摇了摇头。 白芷：…… 王美人有些恼羞成怒，伸出手掐了一下白芷的手臂，“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你这么聪明。” 看来这几年王美人是真的不好过，居然还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白芷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还这么高调地出来逛御花园？” 王美人撇了撇嘴，反驳道，“我这不是想着找不着人，就索性出来给对我下手的人看看，她们失手了，她们可能还会对我下一次药，我提前有了防备，就能人赃俱获了。” “你……”笨啊？ 白芷实在是想不通王美人是怎么想的。 “你确定她们要害你，还会用同一个法子？这个法子行不通，下次当然就会换另一个法子，不把人找出来，下回还是你自己受罪。” 白芷拿了钱银子，好事做到底，索性就提点了王美人几句。 “这……我……”王美人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她也不想啊，实在是没有头绪揪出这个人。 “赶紧把背叛你的人抓起来处理了才对，难不成还让人害你一次？谁下的药，谁碰过那些洗澡水，谁的手上就容易起红疹，就算他自己手上有解药，但也肯定做不到像你一样那么有耐心地忍住不挠，你直接把那些手上有伤的人抓起来审问不就知道了吗？”白芷没好气地说。 王美人眼前一亮，“你说的对！” 这样一来，就把范围给缩小了，也就那么几个人，她若还是找不到，她就全部把人给处理了，一个不留。 第218章 许五妹 未央宫。 王美人一回未央宫，就让小翠召集所有的宫人在院子里集合。 所有宫人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知道王美人要干什么，居然连杂役宫女太监都喊过来了。 而王美人双手环臂地坐在小翠搬来的椅子上，冷着一张脸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从心理上给他们施加压力。 罚他们在太阳底下站了大概两刻钟之后，王美人冷声命令道，“前几天，本美人发现这未央宫有人吃里扒外，心怀不轨，你们现在都把手伸出来，让本美人好好看看，小翠。” 与王美人比起来，小翠可凶多了，她拿出一条鞭子攥在手上，眼神如同鹰眼一般锐利，开始扫射众人，颇有种有人敢反抗，她就敢一鞭子打下去的气势。 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连忙听话地伸出双手。 王美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众多宫人面前一一看了过去，而小翠紧紧地跟在王美人身侧。 “你出来。” “你出来。” “你出来。” 王美人一连点了好几个手上有红疹，但不是特别严重的宫女，没错，都是宫女。 终于，她走到了许五妹面前，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带着手套？把手套取下来，给本美人看看。” 许五妹浑身害怕地抖了抖，扑通地一下跪在地上，嘴唇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管她的嬷嬷姑姑见状，连忙站出来解释道，“主子，这丫头叫许五妹，她前几天手上被蚊子咬了，奇痒无比，她没忍住，挠破了皮被，奴婢怕她手上的伤痕惊吓到主子，所以奴婢让她带上手套干活。” 奇痒无比？！有猫腻！ 王美人眼神一眯，眼神如刀一般地地盯着这个许五妹，瞧这许五妹的样子，都不用审，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她有问题，站在她这边的两个宫女都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被牵连。 王美人突然呵地一声笑了，“什么蚊子这么毒，也让本美人看看啊，小翠！” 小翠立刻上前，一把扯下许五妹的手套。 众人看见许五妹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许五妹的手上布满了红疹和抓痕，甚至还有血痕，应该是结痂之后许五妹没忍住，又把痂给挠破了。 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哪像蚊子咬的分明是沾上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王美人心里也有些后怕，她若是当时没忍住往身上挠，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这是要毁了她一辈子啊！ 王美人看向那个说话的姑姑，“我问你，她手上的伤，是什么时候有的？” 姑姑仔细想了想，很肯定地回道，“回主子，是四天前。” 下一秒，王美人怒不可遏，高高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巴掌往许五妹脸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许五妹的脸颊在瞬间红肿了起来，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紧接着，一颗牙齿从她口中吐出。 “煮紫绕抿，煮紫绕抿（主子饶命）。”许五妹不停地对着王美人磕头，口齿不清地谢罪。 小翠用鞭子指着地上的许五妹，，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背叛美人，你可知罪？来人，把她拖到慎刑司！”骂完，直接一鞭子甩到了许五妹身上。 许五妹嗷得叫了一声，她被这么小翠这么一吓唬，生怕被继续遭打，一溜烟地就把她在用药粉和汁液抹在王美人沐浴的木桶上的事给说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个软骨头的许五妹，大气都不敢出，没见过这么蠢的，怪不得还是一个杂役宫女，她哪来的勇气和脑子敢做这些害人的事？ 不过看王美人的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中计，前几天应该是装病的，就是为了让许五妹露出马脚，然后把她揪出来。 “小翠，去搜她的房间。”王美人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吩咐小翠。 “是，主子。”小翠应声而去。 “来人，把这个许五妹拖下去，打一百大板。”王美人并没有因为许五妹轻易交代了而放过她，反而让她现在就受刑。 打死活该，打不死再拖到慎刑司里头去。 反正许五妹是亲口交代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对于一个叛徒，她也算不上是滥杀无辜。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地上前，将许五妹给拖到隔壁去，院子里的宫人们听着许五妹那惨烈的喊声，个个胆战心惊。 “煮紫，奴比逗交代了！奴比都交代了啊！”许五妹想不通，她都已经完全交代了，怎么还要受罚！“啊啊啊！” 此时小翠搜房完毕，很快就根据许五妹的口供拿到了那张包住药粉的纸和装着汁液的瓶子。 这东西许五妹留下，原本她是想拿去邀功的，即使她不知道那个找她办事的宫女是在哪里当值。 王美人手上拿着东西，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若是谁再敢背叛本美人，许五妹就是你们的下场。” “哼！”放完狠话，她便带着小翠离开未央宫，留下一群噤若寒蝉的宫人。 ———— 御茶房。 白芷听完王美人那得意的复述，微微皱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王美人，“不是，这许五妹不过是个杂役宫女，她背后定有人指使，不然她的那些药粉和玉瓶是怎么来的？你现在只揪出了许五妹，那她背后的人呢？是谁要害你，你总得查清楚啊！” 王美人一听，拍了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急忙转头对小翠说道，“小翠，你赶紧赶回去，千万别让人那些人把许五妹给打死了。” 小翠也意识到了许五妹的重要性，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不过很可惜，等小翠跑回到未央宫时，许五妹已经断了气，一个小太监正在往她身上盖草席。 小翠不死心，还把草席掀开，取探许五妹的气息，直接把在一旁的小太监给吓了一跳。 第219章 海棠花 等到听完小翠回到御茶房的话时，白芷直接展开身体躺倒在了软榻上。 没救了。 而王美人那叫一个懊悔，她紧咬着嘴唇，然后发了疯似的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她当时在未央宫因为被许五妹给气晕了，根本没想这么多。 王美人的疯狂举动直接把半夏和辛夷给吓了一大跳。 “你再喊一句，皇上那边就会听到的。”白芷冷漠地说了一句话，王美人就立刻闭嘴，停止她的发疯尖叫。 这时候后悔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脑子空空，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王美人眼泪簌簌地向白芷求救，“白芷，这下我可怎么办？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我慎得慌。” 白芷：呵呵，怎么办？凉拌！ “那你就防着点咯，敌人在暗你在明，除了防着点，还能怎么办。”白芷十分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反正银票她也已经拿到手了，钱货两清，她们的交易也结束了。 “不是，你不能这样啊！你还收了我一百两呢！”王美人急了。 “那一百两是你治病的银子，可不包给你出主意！你找皇上去，把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帮你查。半夏、辛夷，送客。” 白芷不想跟王美人这个没脑子的人唠嗑了，直接把人给赶出了御茶房，然后拿起王美人送过来的纸和瓶子闻了闻。 那张纸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没什么异常，倒是那个瓶子，闻起来总有种熟悉的味道。 白芷皱了皱眉，对着半夏招了招手，把瓶子递给了半夏，“半夏，过来，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半夏也真不愧是专业人士，一闻就闻出来了，“啊！这是兰音竹竹竿里面的汁液味道啊！” 白芷闻言也想起来了，半夏说过，这兰音竹汁液和海棠花的花粉混在一起，会奇痒无比。 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用这一招来对付王美人，简直是心狠手辣。 “半夏，你去花房查查，最近三个月，哪个宫要了兰音竹。” 海棠花的花粉容易获取，不仅花房有，连御花园就有一大堆，谁去摘了海棠花也没个记录，不好查。 不过若是从兰音竹下手就简单了，毕竟花房那边都会记档。 大概是这背后之人，大概是个自以为是的大聪明，还以为这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海棠花花房和兰音竹汁液混在一起会引起瘙痒，才会这么对王美人下手的。 “是，姑姑。”半夏一听到白芷姑姑派她去花房，马上就来了精神，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半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姑姑，这三个月来，一共有三个宫殿要过兰音竹，分别是连心宫淑妃娘娘彩霞、清宁宫楚贵人的莲蓉还有庆平宫夏贵嫔身边的小雨。” “其中彩霞要走的数量最多，一共十五盆，听说是拿回去要种在院子里的，除了兰音竹之外，同时还种了不少的绿植。” “小雨要走的数量最少，就要了两盆，听说是夏贵嫔看着这兰音竹郁郁葱葱的，瞧着新奇。” “倒是这莲蓉，最为奇怪，一共要了六盆，还是分了三次要的，说是清宁宫负责照看花草的小太监不小心，给养死了四盆。” 白芷：…… 这听上去，莲蓉是最可疑的。 “姑姑，我们要不要跟王美人说说？”半夏有些热心肠地问。 白芷想了想，“还是别了，你要是告诉她楚贵人有疑点，以她的脾气，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敢就直接冲去清宁宫闹，到时候还是王美人受罚，这好不容易升上去的位分，就又要降了。我们以后小心点清宁宫那边就行了。” “好吧，姑姑。” ———— 下午。 白芷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索性拎着篮子去了御花园，把御花园里面盛开的那一大片海棠花全摘了。 如今春末夏初，海棠花也只剩下这最后一茬，连花蕾都没了。 唉，别说，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当她快要把海棠花给摘秃了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莲心。 莲心一见原本一片绚烂的海棠花只剩下光秃秃的叶子时，脸色突然一变，“白芷姑姑，您怎么能这般自私？这御花园开得好好的海棠花是供大家欣赏的！怎么能被您糟蹋成这个模样？” 白芷挑了挑眉，平静地看向莲心，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又无理取闹的的孩子。 莲心被这么一看，反而更气了，到底是谁不懂事。 倒是一直跟着白芷身边的小太监站出来替白芷打圆场，“莲心姐姐，白芷姑姑说了，是皇上想要吃海棠花酥，见御花园的海棠花过几天就要开始凋谢了，寻思着也不能浪费，便索性将这海棠花给全摘了，这事，我们管事公公也是同意的。” 莲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露难色地说，“可是，我们贵人主子想喝海棠花茶，这事你们管事公公也是知道的，这不，又命我过来摘点新鲜的回去呢！” 说完，莲心还顿了一顿，看着白芷手臂上挂着的篮子，“白芷姑姑，我寻思着做海棠花酥也应该用不了这么多海棠花，要不，您匀我一点？” “不能，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今儿这片海棠花就是我的了，要不莲心姑娘去花房要呗，花房肯定有。”白芷无比霸道地说，直接拒绝了莲心，一点情面都不留，说完便转过身不看她。 莲心的脸色僵了僵，根据未央宫传回来的消息，上午许五妹被王美人给打死了，楚贵人见事情彻底败露，便连忙派她再过来收集海棠花回去，不然这时日一过，海棠花的花粉便很难再弄到手。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赶在了她前面。 不对！ 莲心突然猛地看向白芷，根据未央宫传回来的消息，这白芷前几日还被小翠带进了王美人的寝宫，就是在许五妹给木桶动手脚的后一天。 再后来，王美人称染了风寒，闭门不出，直到今日才重新出门。 难不成，王美人实际上是中了这痒毒，然后白芷帮王美人给解了？ 而白芷因为帮王美人解毒，知道这不为人所知的痒毒是怎么做成的，所以现在才把海棠花给全摘了？ 若是有人知道这痒毒是怎么做的，那根据花房那边的记录，岂不是很容易就查到清宁宫？ “莲心姑娘干什么呢？不赶紧去花房给你主子准备海棠花，还要这么看着我？”莲心的心理活动突然就被白芷的话给打断了。 对视白芷那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莲心一怔，有点心虚地连忙低下头，“既然白芷姑姑不愿意出手相让，那便算了。” “切，什么叫那便算了，说的好像本姑姑欺负了你一样，啧，这怎么什么人都来跟本姑姑抢东西。”白芷开始刻薄地说，说完，还故意弹了弹衣袖。 莲心被白芷的话弄得眼眶红了红，“白芷姑姑言重了，莲心不敢有此想法。” 说完，莲心便匆匆离开御花园。 第220章 痒毒 待看着莲心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小路的尽头，白芷才装作不经意间地问小太监，“莲心姑娘最近是经常来摘海棠花？” 小太监恭敬地回道，“回姑姑，在初春海棠花刚开的时候，莲心姑娘和莲蓉姑娘就经常来了，小的就是负责照顾这边的花草的，所以有谁来过都记得特别清楚。” 白芷假装好奇地继续问，“那除了清宁宫，还有谁来摘过海棠花？” 小太监数着手指头说，“其实除了连心宫、未央宫和瑞华宫，前阵子这海棠花开得最美的时候，每个宫都有人来摘过，连皇后娘娘都喜欢呢！” 白芷：…… 看来这个小太监还挺厉害的，这么多人过来摘花，这花居然还是好好的，没被摘秃。 “咱别的不说，我们御花园的花，那是吸收天地之精华，可比花房养出来的美多了。” 小太监一说起养花，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不仅开始自卖自夸，还故意踩了花房一脚。 “姑姑，咱旁边的栀子花也开始开了，您要不要也摘点回去？”眼看着白芷准备提着篮子离开，小太监还在试图推销。 在他看来，自己养的花能进贵人嘴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芷扬起一抹笑容，拍了拍手中的篮子，“下回吧，这回摘够了。” “是是是，小的送您出去。” ———— 清宁宫。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贵人听完莲心的话，头脑有些发胀，内心一片混乱。 她是无意间才发现兰音竹和海棠花混在一起会形成痒毒，让人奇痒无比，若是再加一点梨汁，还会形成恐怖的红疹。 为此，她还受了将近两周的折磨，涂了不知道多少药膏，那身上沾痒毒的地方才渐渐好全。 她原以为整个皇宫中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此事，这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知道。 这白芷是皇上身边的人，那皇上代表着是不是也知道了？ 白芷帮了王美人，那王美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这王美人知道，是不是就…… “主子，主子！”眼看着楚贵人越来越慌张，莲心连忙在她耳边喊了她两声。 “主子，咱们不怕，她们没有证据的！许五妹已经被王美人给打死了，她们找不到初藕，找不到人证，便无法指控我们。”莲心握着楚贵人的手说。 初藕是楚家安排在皇宫中的人，并且是楚家在皇宫里所剩无几的可用之人中的一个。通过三年前的小选进的宫，如今在内务府当差，因为身份做的十分完美，明面上也一直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活了下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所以楚妃娘娘一直叮嘱楚贵人，不要随意动用初藕这个棋子，因为她们在宫中可用之人不多了。 不过由于楚贵人先前在三公主的满月宴上受了王美人的气，她越想越气不过，而王美人当时又复宠，一升就升了两个位分。 楚贵人是又生气又害怕，生怕下一次王美人直接爬到了自己头上，一个玩物而已，又怎么能跟她堂堂一个楚家嫡女相提并论。 所以她脑子一热，等她在未央宫安排的人传回消息之后，就出动了初藕，让初藕去说动许五妹，许五妹给王美人下痒毒。 为的就是毁掉王美人那令人厌烦的身子，只要王美人失了圣心，她就永无翻身之日。 没想到，这半路冒出来了一个白芷，而这平日里看起来完全无害的白芷，居然会出手帮助王美人。 楚贵人深深吸了两口气，“是了，她们没有证据，她们没有证据。” 一句话，楚贵人重复了好几次。 “主子，要不我们放出流言，就说白芷姑姑和王美人私下勾结在一起？引起皇上的疑心？”莲心挑了挑眉，给楚贵人出主意。 楚贵人摇了摇头，“不成，这流言传出去没人回信，先不说王美人会坚决否认她中过毒，就单说皇上如今还年轻，白芷她勾结一个低位分又无子的妃嫔做什么。” 只要楚贵人冷静下来，她的脑子还是有一点点好使的，在这一点上，可比王美人强多了。 “那主子，我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楚贵人想了半天，问道，“你们这个季度新的宫女服什么时候发？” 莲心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主子，是这个月的十五号，正是五天后。” 楚贵人眼睛一眯，反握住莲心的手说道，“真是天助我也，这样，你等会去内务府跟初藕说，让初藕将痒毒洒在白芷的新宫女服上，用这一招来试探试探她，对了，这回梨汁就别加了。” 白芷的宫女服多好认，碧绿色的就是她的，全宫独一份。 若是白芷中毒了，便可以得出结论，白芷今日去摘海棠花是凑巧中的凑巧，她以后还是可以用痒毒来对付别人。 若是白芷避开了，那她不仅要防止点白芷，更要将房间里头的海棠花粉和兰音竹全给毁了，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第221章 新衣裳 五天后。 又到了每个季度发新衣服的日子，这事一般都是半夏和辛夷轮流去内务府取的。 能有新衣服穿，谁能不高兴，当半夏哼着小曲儿来到内务府时，内务府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甚至还能听到赵公公那尖锐的维持秩序的声音，“慢点，慢点，大家都别急。” 这场景热闹的，真的就是仅次于每个月发月银了。 半夏也不管什么这里是不是人满为患了，直接让挤了进去，让赵公公先给她们御茶房拿，插队插的那叫一个光明正大。 别人一听到是养心殿的宫女，完全不敢出声制止，能在御前当差的，都是狠角色，而他们大部分都是干粗活的太监宫女，根本惹不起，甚至这些人还主动给半夏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把半夏给挤了。 赵公公身边的小李子看到半夏，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上立马就堆满笑容，“原来是半夏姐姐来了，这回来得这么早呢，我这就把御茶房的衣服给半夏姑娘拿来。” 说完便转身走进内间，将早已包好的新衣服递给半夏。 半夏接过衣服，也没打开看，对着小李子笑了笑，“多谢李公公了。” 直到回了御茶房后，半夏才兴奋地打开包裹，“辛夷，你快点过来看看，我们的新衣服。” 辛夷也围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几件崭新的宫女服，正准备拿出来在身上比划比划，然后她就看到放在最底下的一件湖绿色的衣服，“咦？奇怪？这怎么还有姑姑的衣服？” 不对啊，白芷姑姑所穿的宫女服，在用料和做工方面都比一般的宫女服细致，这与邓公公的情况相同，是由昭宣帝出的银子，让织造坊专门做的，做完之后会直接由织造坊的人送过来，并不会经过内务府。 而且白芷和邓公公每个月都能有新衣服穿，这与普通宫女有着天壤之别，还让半夏和辛夷十分羡慕。 白芷一听，皱了皱眉，从软榻上也围了过来，“我的衣服？怎么会有我的衣服？半夏，你没拿错吧？” 半夏连忙摆手道，“姑姑，我们养心殿的衣服都是内务府那边包好直接给我的，我都没打开来看过，这点跟内御膳房、内殿、顺公公他们那些人是一样的，应该是内务府他们搞错了吧？” 白芷直接把塞在最底层的那件衣服扯出来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她的宫女服，看看这一身的湖绿色，再看着这身衣裳的用料、款式和做工，哪里是她能穿的起的，这不就是后宫的主子们才能穿的衣服吗？ 白芷直接把衣服重新叠好，放在桌子上，“啧，这应该是织造坊那边新衣服做的太多了，送错了，然后内务府那边也没仔细展开来看，直接当成了我的衣服，真的是，做事一点都不仔细，这种错都能犯，害我白开心一场。半夏，下午找个时间还回去吧。” 她还以为她又能多一件衣服呢！ “是，姑姑。”半夏和辛夷还在拿着她们的衣服在身上比划，只随口应了白芷一句。 而白芷刚走回软榻上准备重新躺下，突然敏锐地察觉到手上有股怪味，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粉末感，连忙把手送到鼻子底下，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味道，哪里兰音竹汁液的味道，分明就是阴谋的味道！ 白芷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转身就拿起衣服开始不停地闻。 她奇怪的举动令半夏和辛夷都感到惊讶，辛夷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姑姑？” 很快，白芷就放下了衣服，沉着脸说，“这件衣服有问题，不是内务府搞错的，是冲着我来的。” 半夏和辛夷闻言，都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这衣服上有兰音竹汁液的味道，应该是织造坊那边给哪个娘娘做的衣裳，不小心送到了内务府，而内务府有楚家的人，她帮楚贵人做事，像给王美人下药一样给我下药，来害我。” 白芷多敏锐的一个人，瞬间就将这几天得到的线索给连成一串，甚至连几年前，楚家在宫里安排了人的事都想到了，把楚贵人给推断了出来。 毕竟她救了王美人，也算间接得罪了楚贵人，楚贵人对她下手也是情有可原。 有兰音竹，有海棠花，又是她最近得罪过的人，在宫里又有人脉能把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送到御茶房，通过排除法都能找出楚贵人。 甚至连织造坊那边都有可能是故意送错衣服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越想，白芷的脸色就越黑，别看她现在看起来还挺冷静的，实际上，她的气得头皮都快炸了。 “呵呵……”白芷冷呵了两句。 半夏和辛夷都对视了一眼，小声地问，“姑姑，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白芷想了想，转了转眼珠子，“这样，你们拿个剪子过来。” “啊？姑姑，这好好的衣服，剪了做什么？”半夏有些舍不得。 “半夏，这衣服我们留着也没用啊！”辛夷倒是反应过来了，这件衣服在她们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连忙拿了个剪子递给白芷。 白芷接过剪子，开始残忍地将衣服剪成了碎片，一边剪一边慢条斯理地跟她们解释。 没让半夏和辛夷动手，主要是怕她们也沾上这汁液。 “嗯，没错，这好好的有件衣服不见了，上头的娘娘肯定会着急，着急了就会派人下来查，总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若是什么都不查，一件衣服没了就没了，这么好说话的主子，若是被下边的人知道了，肯定能被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给欺负死。 “从织造坊查到内务府，再从内务府查到御茶房，只要我们把这件衣服给彻底地毁了，而且声称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件衣服，到御茶房的这条线就会断了。” “我们把这趟水给搅浑，那衣服就是消失在了内务府，内务府肯定会在彻查之后，再推出来一个人承受娘娘的怒气。” “那你们觉得，内务府会把谁推出来呢？” 半夏：“那个在衣服上动手脚的人！” 辛夷：“那个把衣服塞进我们这个季度新衣服里面的人！” 第222章 污蔑 白芷眼睛一眯，微微勾起唇角，“嗯，没错，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楚贵人的人。” “可是姑姑，若是内务府查不出来呢？” “若是查不出来，那就用另一种法子呗，比如说，把这些衣服上的刺绣都藏到清宁宫去，然后将这一堆碎片洒在清宁宫附近，再在附近烧一把火，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行了。”白芷指了指前面的两堆被剪的稀巴烂的衣服碎片。 想要害一个人，但苦于没有证据，创造出证据不就完了？ 半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对白芷无脑冲，“姑姑英明！” 白芷：…… 她是不是教错了？ 很快，白芷三两下就把衣服给处理好了，然后将剪下来的刺绣和形状不一的碎布用包裹包了起来，并且让半夏和辛夷把酿在院子里的桂花酒给挖出来，再把包裹藏在酒坛底下。 时不时有个小宫女和小太监路过问道，“半夏姐姐，辛夷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想看看去年酿的桂花酒有没有酿好，没想到姑姑说这酒还没酿好，让我们又埋回去。”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趁着半夏和辛夷销毁衣服的时候，白芷还给自己调了个药膏，涂抹在手上，她沾了这衣服没多久，手上就渐渐的开始痒了，大概是沾得少，所以并没有王美人那般起了红疹。 ———— 两日后，内务府就带着织造坊的人找上门来了。 听着有人来找自己，白芷直接让小顺子他们带着人拦住，没让他们踏进养心殿一步，自己带着半夏走出养心殿。 当她听完事情的始末时，才无辜地瞪大了眼睛，反问道，“衣服？什么新衣服？” 一个宫女站了出来，此人正是初藕，不过白芷不认识她。 实际上，那件湖绿色的衣裳是德妃娘娘让织造坊的人做的，用的料子还是月华锦，月华锦因着用了特殊的渲染技法，在阳光下会闪烁出神奇的光彩，而这件衣裳还是德妃娘娘为了赏荷宴而特意做的。 因为这件衣裳的完工时间和其他宫人的完工时间就在同一天，被织造坊的人不小心给弄混了，送到了内务府。 因着织造坊和内务府交接时都是清点过的，单子上有双方负责清点的公公的签字，所以这件衣服到了内务府这件事是万万抵赖不得。 而当意芳带着人找到内务府的时候，内务府的人几乎都要把库房给翻遍了都没找到德妃娘娘的衣服，内务府的人急得团团转，他们深知若是耽误了德妃娘娘参加赏荷宴，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没找到衣服，那就只能查人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很快他们就把初藕给找了出来，因为在织造坊送衣服到内务府后，再到内务府发放新衣服的这段时间里，也只有初藕是以清点的名义进过库房，看守库房的小太监和进出库房的名单都可以作证。 毕竟这没事，谁会好端端地进库房啊？ 初藕被赵公公一吓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动过德妃娘娘的衣裳。 当然了，赵公公不是为了什么真相什么正义，他纯属就是为了不让引火烧身，不让德妃娘娘的怒气往内务府发，把初藕推出来顶锅的，谁让初藕进去过库房呢？ 而初藕是做贼心虚啊，面对赵公公的质问，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在赵公公说要打发她去慎刑司之后，便连忙承认了自己动过那件衣服。 给出的原因也很扯，她就是以为那件绿衣服是白芷姑姑的，而分衣服的小宫女忘记了，便主动将衣服塞进了御茶房的包裹中。 初藕扑通一声地跪在了白芷面前，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白芷哭诉道，“白芷姑姑，我知道那件衣服是在您这里，您就大发慈悲，把衣服还给我吧，不然，不然我就要被送去慎刑司了。” 白芷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了这个下跪，然后翻了个白眼，十分不耐烦地说到，“这位姑娘，我再说一遍，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什么湖绿色衣服，小李子，你这个内务府的人可不老实啊，莫不是她偷了衣服，然后栽赃到我头上了吧？” 白芷此言一出，内务府的小李子顿时慌了神，“白芷姑姑，这初藕确实承认动过德妃娘娘的衣裳，她也真真切切地说了将衣服送到了御茶房。” 白芷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她说？她说你就信了？那我说猪能上天，你也信吗？” 初藕被这么冷嘲热讽，心里有些不忿，她十分肯定那件湖绿色衣裳就在白芷的房间内，肯定是白芷见那衣服好，就直接昧下了，还倒打一耙。 就说现在，她把他们所有人拦在养心殿外，就是心虚的表现！ 这人啊脑子一热，这什么话就容易往外蹦，“白芷姑姑，您让我们进您的房间和御茶房搜一搜，便能还您的清白，您为什么要要这么抗拒呢？” 白芷冷笑了一下，眼睛一瞪，“抗拒？你确定我这是在抗拒？你以为你是谁？半夏，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白芷被奸人污蔑成贼子了，不如就让皇上过来见证见状，白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贼子。” 这件事，白芷还就不怕闹大！ 白芷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请皇上过来，再小的事也会闹得满宫知晓，他们可丢不起这张脸。 初藕更是被吓得面色苍白，这德妃娘娘的怒火他们都承受不起，更何况是皇上的？ 小李子想得还要更深一点，这伺候皇上的人，若是凭几句话就被这么不清不楚地污蔑成了贼子，那皇上成什么人了？贼子领头吗？ 小李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带着人过来堵白芷是一件多么要命的事，赶紧给初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乱说。 而跟着过来的意芬，还有织造坊派来的几个人，纷纷拦住了作势往养心殿跑去的半夏。 第223章 燕窝粥 意芬急忙拉住半夏，“半夏姐姐，此等小事，我们又何必闹到皇上那儿？您说对不对？” 意芬是不想让皇上觉得德妃娘娘小气，居然就为了一件衣服而闹得天翻地覆。 织造坊的一个宫女也上前劝说，“对啊对啊，半夏姑娘，这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就算了。” 织造坊的人更是慌张，说到底，若不是她们将德妃娘娘的衣服给搞混了，根本就不会有这档子麻烦事。 半夏被她们拉住，故意冷着脸瞪了她们一眼。 这时，白芷慢悠悠地发话了，语气甚至很轻柔，“其实依我看来呢，这件事还是很好解决的，你说呢？小李子？” 小李子却被白芷的话给惊出一身冷汗，下一秒，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塞住了初藕的嘴，一句话就将事情给定性了，“大胆初藕，不仅在内务府偷了德妃娘娘的衣裳，竟敢还在养心殿胡说八道，散播谣言，姑姑，我这就让人把她抓到慎刑司里头去，好好审问审问。” 说完还不够，小李子就开始自扇了自己十巴掌。 看着小李子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白芷就知道他对自己下了狠手，捂住嘴噗嗤地笑了。 “行了小李子，你带着内务府和织造坊赶紧离开吧，在我这里，就当你们今天都没来过。”白芷突然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半夏，我们回去吧。” “是，姑姑。” 御茶房。 白芷心情颇好地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 倒是半夏十分生气，“姑姑，你就这样放过他们啊？” 白芷笑了笑，“我们这养心殿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今日闹得这么难看，不出半天整个后宫都知道发生什么事，内务府和织造坊自然由皇后娘娘出手整顿，再不济，还有德妃娘娘呢，我们不去趟这波浑水，至于那个初藕，晚点跟邓公公打声招呼吧。” 半夏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那楚贵人那边呢？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吧？” 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楚贵人那边，自然有法子对付，不过时机未到，急不来。” 没多久，养心殿的宫人都打着关心白芷姑姑的名义，来听八卦。 半夏在白芷的示意下，十分大嘴巴子地就将白芷受了初藕污蔑的事给说了，其中还加了许多主观意识，她们白芷姑姑被欺负地有多惨多惨，而内务府和织造坊的人是有多么多么的盛气凌人。 “天啊！这也太过分了！” “这不就是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乱说吗？” “德妃娘娘的新衣裳我们这些宫人又穿不了，姑姑要来干什么？” “那内务府的小李子也是傻子，这么假的话居然也信，还敢来找我们姑姑对峙，你看出大丑了吧。” “姑姑您放心，我们肯定是站在您这边的，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了您！” 白芷：…… ———— 半夏和辛夷天天等，日日盼，就等着白芷教训教训楚贵人。 没曾想，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盛夏来了，赏荷宴来了。 期间，楚贵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一直在清宁宫安安分分地待着，安分地有些过头了。 殊不知，楚贵人与楚妃娘娘之间因为初藕被抓进慎刑司而暂时闹翻，楚妃娘娘是气楚贵人用初藕没经过她商量，这人家初藕在内务府当差，多好的一个棋子，就因为楚贵人一时斗气而没了，楚妃娘娘不生气才怪呢。 自那以后，楚贵人的清宁宫就越发清冷起来，楚贵人以往能够承宠，大多是靠着楚妃娘娘在昭宣帝面前美言，劝说昭宣帝前往楚贵人处，而昭宣帝也愿意给楚妃娘娘这个面子。 如今楚妃娘娘想要冷落楚贵人，昭宣帝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上楚贵人，楚贵人一失宠，什么牛鬼蛇神就登鼻子上眼，她的日子愈发不好过。 倒是王美人有好几回来找了白芷，跟白芷交易一些保养皮肤的方子，两人钱货两清，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反而关系缓和了不少，邓公公看了连连称奇。 赏荷宴。 因为赏荷宴是皇后娘娘邀请女眷参加的宴会，所以昭宣帝并不会出席，这也给了白芷很好的下手机会，因为她不用老是跟在昭宣帝的屁股后面。 满池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 面对一大池子的荷花，宴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美酒。 时间一到，妃嫔、命妇还有京城贵女们依次入席，皇宫娘娘坐在主位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挥了挥手，早就在一旁等待的宫女们就端着各种佳瑶鱼贯而入。 楚贵人穿着一袭淡粉色宫装，即便脸上扑了粉，却依旧难掩憔悴之态。 楚贵人跟孙才人被分在了一桌，隔着一条过道，楚贵人旁边就是周嫔。 白芷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藕白色宫女服，脸上还涂了粉化了妆，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宫女，在一个小亭子擦着桌子，实际上悄悄地观察了楚贵人老半天。 没多久之后，白芷抱着一个茶壶，在走进厨房的时候，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个同穿藕白色宫女服的宫女。 这个宫女正是负责给楚贵人和孙才人上菜的宫女。 白芷这一撞，正好把茶水泼在了这个宫女身上，而这个宫女刚送完上一道菜，回来厨房准备将下一道菜端上去。 “哎呀，你干什么呀？不长眼睛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您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吧。”白芷低着头，十分卑微地说道。 宫女也确实不能穿着湿衣服去伺候主子，便端着一个托盘塞到白芷手中，上面放了两碗燕窝粥，“啧，是楚贵人和孙才人那一桌，两位主子你认识的吧？” “我认识的，姐姐，我这就去送。” “哼，真倒霉！”宫女也没时间去计较，赶紧跑出换了一身衣服。 而白芷，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迅速从衣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巴豆粉，利索地倒入了右边的燕窝粥中。 这巴豆粉是她研制了很长时间，才把味道去掉的特质巴豆粉。 巴豆粉在粥中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白芷若无其事地跟着队伍走到了楚贵人身边，将右边的燕窝粥摆在了楚贵人面前，再走了几步，将左边的燕窝粥摆在了孙才人面前，然后跟着队伍回到了厨房。 好在楚贵人和孙才人全程低着头品尝佳肴，并没有发现已经换了一个人给她们送菜。 下完药，白芷也见着宫女已经换衣服回来了，便赶紧离开赏荷宴的现场，回了养心殿。 不是她不想留在现场看楚贵人出丑，而是她不敢继续待下去，毕竟厨房内很多人都看到她把宫女的衣服给撞湿了，皇后娘娘若要是彻查，是很容易将她查出来的。 第224章 出丑 楚贵人端起燕窝粥，浑然不知到这里面加了料，慢慢地地品尝着，还鄙视地看了狼吞虎咽的孙才人一眼。 燕窝粥加了冰糖熬的，粥体细腻柔滑，燕窝还不少，一般女子都格外喜欢。 楚贵人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燕窝与粥相互交融，入口即化，那淡淡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一碗粥很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我想再来一碗。”突然间，楚贵人就听见身边的孙才人跟她的贴身宫女说话。 “孙才人，这冰糖燕窝粥虽好，可在这宴席上，也不可贪多。”楚贵人故作关切地劝道。 “切，我就这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你上赶着说教我干什么？还偷听！”孙才人直接白了楚贵人一眼，她刚刚只是跟小翠说笑的而已，她是突然想起来在她穿越之前，喝饮料喝到再喝一杯时的快乐，又不是想真的要。 “谁偷听了？”楚贵人有些气急，突然觉得她的肚子被气得隐隐作痛。 “嘶——”，楚贵人皱着眉，开始她还强忍着，悄悄用手摸着肚子，试图保持镇定，但脸色却越发苍白。 “你、你该不会是被我气到流产了吧？”孙才人抖抖嗖嗖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小翠的手臂，提着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经过好几年的宫斗，孙才人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皇宫的生活，也对这皇宫的黑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看到楚贵人被她怼了之后就摸着肚子脸色苍白的模样，脑中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楚贵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又没怀孕，怎么气到流产，她这是肚子疼，想要去解手。 楚贵人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时不时地发出声音，她匆忙扶着莲心的手臂站起来，想要找个茅厕解决。 但下一秒，已经来不及了，她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忍住…… （作者：yue，写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你们脑补吧，扶额苦笑！） “啊啊啊！”最先遭到臭味攻击的是离楚贵人最近的周嫔，因为她们之间原本还有一条过道的距离，因为楚贵人的起身，这点距离也没了。 周嫔尖叫了一声，然后捂着鼻子站起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整个人往身边的夏贵嫔靠了过去，没办法，太臭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离得第二近孙才人猛地站起来，看着楚贵人衣裳上的痕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像周嫔一样往旁边挪。 瞬间，整个宴席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连舞台上唱着歌跳着舞的教司坊歌姬舞姬们，都停了下来，往这边看，随后宴席上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和嘲笑声，当然了，她们是捂着鼻子说话的。 楚贵人整个人脱力地坐在地上，脸涨的通红，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忍住，连个三岁儿童都不如，但她知道，自己在今天的赏荷宴中丢了个大脸，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 不过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在了解了什么事情之后便迅速恢复了镇定，面不改色地派了春梅亲自将楚贵人带下去，让春桃亲自带人将那儿清理干净，让春杏在楚贵人原来坐的地方附近放了个香炉，让宫人将原本端上来的佳肴全部撤了，上新的。 春桃、春梅和春杏得令，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楚贵人扶起，匆匆忙忙地带着她离开了宴席。 也多亏皇后娘娘的这些指令，让原本混乱的场面迅速得到了控制。 众人见皇后如此雷厉风行，自然是给她面子，也不再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快，宴席上就继续歌舞升平，舞台上歌姬那美妙的歌喉再度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嗯，至少明面上就是这样。 但私底下，妃嫔们虽然嘴上不说，互相对视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幸灾乐祸，尤其是跟楚妃娘娘搭话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明面上是让楚妃娘娘多多关心自己的妹妹，实际上却是在暗暗笑话楚家女。 不是说楚家女个个知书达理、端庄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楚妃娘娘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怒火不是冲着这些搭话的妃嫔的，而是冲着楚贵人的，大骂楚贵人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今日的事一出，传到皇上耳中，以她对皇上的了解，无论她以后再废什么口舌，皇上都不会再踏进清宁宫一步，直接绝了她养皇子的希望。 关键是她还不能跟楚贵人一刀两断，毕竟两人是同出楚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妃娘娘知道，若是此时与楚贵人划清界限，只会落得一个冷漠无情地名声。 所以楚妃娘娘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多谢各位姐妹关心，本宫自然会将各位的关心传达给楚贵人。” “哎，对对对，楚妃妹妹你要多跟楚贵人说说，对了，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了，这肠胃不舒服啊，可不能为了面子而忌讳看太医，这要是拖着不管，指不定就……”淑妃娘娘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不再继续说下去。 下一秒，好几个妃嫔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以下是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审核不通过，就只能放在这里了。 《悲报》 sb老板通知作者下个月初要出差(╥w╥`) 作者要是像白芷一样有个护着她的老板就好了(′;︵;`) 所以更新的话，你们懂的＜(tot)＞ 不过在出差前作者还是会努力保持每天两更，虽然也就两天(′△｀) ps：这本书也快要完结了，大家也可以攒攒，完结的时候一起看。 ps的ps：烂尾预警，因为作者有点不知道怎么圆了⊙︿⊙） 第225章 流言 楚妃娘娘抿了抿嘴，淡淡地回道，“那妹妹就多谢淑妃姐姐关心了。” 楚妃娘娘这都没黑脸没生气，淑妃娘娘只觉得她的反应无趣。 至于楚贵人，被春梅扶下去之后，瞬间便狠狠地甩了春梅的手，快步跑回了清宁宫，勉强清理了一下身子之后，便大声命人速速烧水，她急切地宣称自己要泡澡。 至于她今天穿的淡粉色宫装，则是让莲心赶紧烧了，看着就心堵。 楚贵人命人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热水，她整个人泡在木桶中，那水温极高，散发着热气，但楚贵人却莫名地不觉得热，她只觉得她必须得用这等高温的热水，才能把她的身子洗干净。 楚贵人用胰子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直至她那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搓得通红，却依旧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楚贵人这般呆滞的模样，吓得莲心和莲蓉连忙合力将楚贵人从木桶上架起来，送到床上，帮楚贵人穿衣服，并轻声劝她，“主子，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意外，您可别这样折磨自己，看得奴婢心疼。” “是啊，主子……” “滚！都给我滚出去！”未等莲蓉继续劝，楚贵人突然就发飙了，拿起床上的枕头就用力扔向了莲心和莲蓉，并让她们滚出去，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莲心和莲蓉见状，只能默默地退出寝宫，楚贵人独自坐在自己的床上，两行情泪刷地一下就流淌了下来，无比的屈辱和绝望从心底升起，不知道自己今后要如何面对这些皇宫的人。 因为将心比心，这宫中的哪个人出了这样大的丑闻，她也肯定会嘲笑她的，现在真正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她才感到绝望。 ———— 那边的楚贵人还在自闭，殊不知，这消息的传播速度极快，已经传到了养心殿。 原本，按常理来说，这个消息是不会这么快就传到昭宣帝耳中的，毕竟举办赏荷宴的地方在那头，养心殿在这头，这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消息的传递往往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嘛，由于这件事实在是太具趣味性了，他们这些底下的宫人天天干活，平日里也没什么乐子，这好不容易有了个乐子不得跟自己的朋友啊、老乡啊说道说道。 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在皇宫内的各个角落传播着，很快，便传到了养心殿。 邓公公还在养心殿内伺候昭宣帝，连邓公公这个消息最灵通之人都不知道赏荷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养心殿的宫人都已经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楚贵人。 就连一向不怎么参与八卦的许嬷嬷都忍不住端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宫廊上，津津有味地听着宫人带回来的八卦。 当然了，这是违反宫规的，不过嘛，根本没人在乎。 “唉，你们听说了吗？我听我在御膳房做事的老乡说，那楚贵人在赏荷宴上可是闹出了大笑话。” “可不是嘛，听说她在赏荷宴前，吃了冷的又吃了热的，在宴会上没忍住，就……” 有年纪小的不明觉厉，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就什么呀？姐姐，你继续说呀！急死我了。” “就，就没忍住，那什么了呗，傻丫头，你不会自己想的啊？” “嘘，小声点，可别被人听到了。” “这楚贵人啊，也太不小心了。” 有时候谣言就是这样被传得越来越离谱的，因为有些宫人脸皮薄，不好说出什么污秽之词，只能含糊带过。而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那些模糊的话语反而给了众人更多发挥的空间。 所以这传言里，楚贵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吐了、拉了、流产出血了，甚至离谱到脱光光了被所有人看了身子的都有。 有人疑惑，“楚贵人不就是吐了自己一身吗？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一直在笑！你都没停过。” 一直在露出神秘微笑的人人皱眉，“哈？不是吧？不是说楚贵人腹痛没忍住，直接拉在了衣服上吗？你就不觉得好笑吗？” 有人更疑惑，“不是说楚贵人吃了什么生冷的东西之后，大出血，孩子没了吗？” “你这是危言耸听！哪来的大出血，瞎传的吧？” 有人跃跃欲试，“我打听到的版本也是楚贵人没忍住的版本，要不，我亲自去打听一下？” 而白芷呢，她混在人群中，听着这些离谱的八卦，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简直是太搞笑了\^o^/！ 就在这时，昭宣帝从养心殿里出来去解手，正巧从这群宫人身后的廊道路过。 他原本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宫人们口中关于楚贵人之事后沉了沉。 昭宣帝停下脚步，厉声呵斥道，“你们聚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都没事可做了吗？” 一群宫人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头不敢言语，白芷低着头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她可不想让昭宣帝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邓公公赶紧上前替他们解围，“皇上息怒，这些奴才们不懂事。” “皇上息怒，奴才/奴婢们知错了。” 昭宣帝皱着眉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都下去吧，若是再有下次议论主子，严惩不贷。” 邓公公则是挥了挥双臂，“都赶紧散了散了，都围在这做什么呢？” 一群人听话地赶紧离开。 不是昭宣帝不想罚他们，而是这里面有白芷，有许嬷嬷，不好罚。 等昭宣帝解手后回到养心殿，刚刚他不小心听到的宫人们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搞得他都没心情批折子了。 昭宣帝笔一甩，冷声吩咐道，“邓盛和，你去，打听今日的赏荷宴发生了何事。” 邓公公：“是，皇上。” 没一会，邓公公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昭宣帝禀告此事，生怕污了昭宣帝的耳朵。 昭宣帝一看邓公公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越想越觉得楚贵人实在丢脸，于是直接让邓公公去禁了楚贵人的足，以儆效尤。 第226章 巴豆 当邓公公来到清宁宫后，楚贵人得知自己被禁足，真的恨不得一头把自己给撞死。 “这……皇上怎能如此对我？皇上不应该这么对我的，我好歹也是皇上的表妹啊！皇上就算不顾及楚家，也要顾及顾及我们的表兄妹情啊！”送走邓公公后，楚贵人整个人无力瘫倒在院子里，看着湛蓝的天空哀嚎。 今天的天气很好，盛夏时节，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没有一丝杂质，而阳光照射在地面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的金纱。 可楚贵人却仿佛置身在冰窖一般，那明媚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丝毫未能温暖她心中的寒意。 莲心和莲蓉连忙将楚贵人扶起来安慰她，“主子息怒，许是皇上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时日，皇上气消了，自然会解了贵人的禁足。” 楚贵人连连摇头，双眼失去活力，开始自怨自艾，“不可能了，不可能了，皇上他厌弃了我，楚妃娘娘和太后也会放弃了我，我—……” 说着说着，楚贵人猛地吐了一口血，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太医！快点传太医！” ———— 直至赏荷宴结束后，皇后娘娘才从春桃口中得知楚贵人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春桃，问道，“怎么会如此？” “回娘娘，皇上得知楚贵人今日在赏荷宴上……便禁了楚贵人的足，而且并没有明确禁多久，所以楚贵人才……。” “唉……”皇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 楚贵人怎么这么拎不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楚贵人就这么晕过去了，不就是摆明了对皇上的惩罚不满吗？ “给楚贵人看诊的是哪个太医，现在还在清宁宫吗？” “是周太医，周太医如今还在清宁妃给楚贵人下针。” “回坤宁宫，你派人去清宁妃把周太医接过来。” “是，娘娘。” ———— 坤宁宫。 皇后娘娘回到坤宁宫后不久，周太医便被带到了跟前。 皇后娘娘看着周太医问道，“周太医，楚贵人如何了？” 周太医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皇后娘娘，楚贵人如今还在昏迷中，脉象虚弱且紊乱，此次受了惊吓，气急攻心，故而吐血晕厥，若不好生调养，恐伤会及根本。还有就是……微臣在给楚贵人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了轻微的数脉与滑脉之象。” 皇后娘娘皱眉，惊讶道，“滑脉？楚贵人有孕了？” 周太医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楚贵人应该是被人下了巴豆，因为巴豆会导致人体腹泻，腹泻会使人体水分流失、气血运行加快，所以脉象会变快，从而形成数脉，而滑脉则是因为肠胃蠕动加快形成。” 顿了顿，周太医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楚贵人吃下去的巴豆，应该是经过精心处理的，从脉象和楚贵人的腹泻的频繁程度来看，巴豆的剂量控制得极为巧妙。而且巴豆的味道辛辣、刺鼻，还有点油腻感，正常来说，楚贵人并不会无缘无故轻易吃下有异味的食物。” 皇后娘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心底有股火冒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说，这皇宫里出现了一个精通药理之人，精心处理了巴豆，要谋害楚贵人？” 最重要的是，事情还是在她举办的赏荷宴上！ 周太医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巴豆有大毒，太医院并没有这种药材。楚贵人所中之毒，定是有人从宫外带入，再暗中投毒，据微臣所知，京城中能除掉巴豆味道的并不少。” 皇后娘娘：…… 那你不早说！ “咳咳，那楚贵人可还有什么异常？她的晕厥和她吃下去的巴豆可有什么直接关系？” “并无。” 皇后娘娘打听清楚了情况，才让春桃把周太医送回清宁宫，继续医治楚贵人。 春梅给皇后娘娘端上来了一杯茶，担忧地说，“娘娘，这巴豆来自宫外，可不好查它的来源。” 皇后娘娘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是啊……” 她办了一天的赏荷宴，本就累的慌，现在又出现了楚贵人这档子事，真是让她一刻都不能停歇。 春梅看着心疼，“娘娘，要不今日您先歇息，明日再来查此事？” 皇后娘娘拒绝了，“如今时间还早，你去把今日在赏荷宴接触过楚贵人的太监宫女们都喊过来。” 春梅抿了抿嘴，给了春杏一个眼神，“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春梅很机灵地走到了皇后娘娘身后，开始给皇后娘娘按摩放松。 半个时辰之后，被召集过来的宫女太监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坤宁宫内，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娘娘的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众人，缓缓开口道，“今日把你们召集于此，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是为什么，都仔细说说吧，你们跟楚贵人有什么接触。” 皇后娘娘的语气还算平缓，但春梅直接厉声呵斥他们，“你们定要如实禀报，但若有隐瞒不报者，一旦被查出，严惩不贷。” 宫女甲还算镇定，“回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带路，将楚贵人带到位置上去，奴婢并没有跟楚贵人有过什么身体接触。”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宫女乙。 宫女乙看上去有些慌张，“回皇后娘娘，楚贵人和泰兴伯府夫人在亭子上赏荷花的时候，奴婢还给楚贵人和泰兴伯府夫人上了一壶莲子茶和桂花糕，那茶和糕点，楚贵人和泰兴伯府夫人都吃过。” 皇后娘娘疑惑地看向春梅，春梅解释道，“娘娘，楚贵人和那位泰兴伯府夫人是闺中密友。” “那泰兴伯府夫人的身子没什么事吧？” “回奴婢，并无异状。”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一开始她还怀疑过是不是那壶茶和糕点有问题，但泰兴伯府夫人身体没有不适，所以这个宫女乙也没有问题。 第227章 宫女 不过这倒是提点皇后娘娘了，不再一个一个地问下去，“负责给楚贵人上菜的是哪个宫女？” 宫女丙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正是被白芷泼了茶水的那个宫女，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是心慌的，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害怕和颤抖，“回皇后娘娘，是奴婢负责给楚贵人和孙才人上菜，不过，不过……” 春梅厉声呵斥她，“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直说便是，有皇后娘娘在，定然能明辨是非。” 宫女丙深吸了一口气，“回皇后娘娘，楚贵人的菜确实是奴婢送的不错，不过在奴婢送完那道牡丹鱼片之后回到厨房，竟有宫女端着茶水撞到了奴婢身上，那茶水自然就被泼在了奴婢身上。奴婢无奈，只能去换一身衣服，在换衣服前，奴婢将两碗燕窝粥放到托盘上，让那个撞到奴婢的宫女给楚贵人和孙才人送过去。” 皇后娘娘一听微微皱眉，便知道这里面有事，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你所言可属实？”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假，而且，当时厨房中人不少，都看到了奴婢被人泼了一身茶水。” 此时，厨房的管事嬷嬷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回皇后娘娘，她所言是真的，当时奴婢在厨房也看到了那一幕。不过在厨房中这样的碰撞之事也不少见，尤其是在特别忙的时候，所以奴婢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春梅也俯下身子提醒皇后娘娘，“娘娘，楚贵人急匆匆往外走的时间点，正是在她喝下那碗燕窝粥之后。” 皇后娘娘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宫女丙问道，“那你可看清是谁泼了你一身茶水？” 宫女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皇后娘娘，奴婢当时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只感觉那人一直低着头，不过奴婢看那人皮肤比一旁的宫女们都要黑一些，若是让女奴婢再次见到，必定能将人认出来。” 皇后娘娘闭上了眼睛，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你起来，仔细看看这些人里头，有没有那个泼了你一身水的宫女。” 宫女丙扶着地面站了起来，一一看了过去，最终摇了摇头，“回娘娘，这里没有那个宫女。” 厨房的管事嬷嬷站了出来，“回娘娘，这能进厨房的，必定是御膳房的宫女，奴婢这就去让那几个皮肤较黑的过来。” 皮肤黑的宫女都没有几个，更是不能去伺候主子，只能在后厨干点粗活，还是很好找的。 没想到皇后娘娘却伸了伸手，阻止了管事嬷嬷的动作，她的神色愈发凝重，“此事看来颇为蹊跷。” “春梅，你亲自去，不仅仅是御膳房，凡是今日在赏荷宴上伺候过的，皮肤黑的宫女，全给本宫找过来。” 春梅：“是，娘娘，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一人不落地将人带到。” ———— “皇上驾到——” “皇上万福金安——” 当昭宣帝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晚膳时间，但他看到的不是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其乐融融的场面，而是一众神色紧张的宫女。 昭宣帝微微皱眉，伸手将行礼的皇后娘娘给拉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顺着昭宣帝的力气坐在了昭宣帝身边，“唉，臣妾在查楚贵人的事呢。” 春梅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昭宣帝一听是在查楚贵人的事，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想起了某些惹人不快的消息。 “没查到那个宫女是谁？”昭宣帝问道。 皇后娘娘摇了摇头，“臣妾无能，臣妾甚至命人连档都查了一遍，宫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那人像是凭空出现后又凭空消失一样，这不，只能让人一一排查了。” 这才是让皇后娘娘最头疼的地方，这皇宫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应存在的人，让她心底十分不安。 昭宣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邓公公连忙把在坤宁宫罚站的宫女们都带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有些不解。 这是不查了吗？ 昭宣帝拍了拍皇后娘娘的手，安慰她，“皇后莫急，这皇宫之中，断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又消失一个人。可能有人易容也说不定，又或者是歹人趁着今日赏荷宴，跟着来参加宴会的人混进了宫中，如今可能还藏在宫中某处。朕即刻下令，让侍卫在宫中各处加强巡查。” 在昭宣帝看来，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皇后做事再周到，也避免不了有人暗中搞事。 皇后娘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赏荷宴是她主办的，如今出了事，居然还让皇上来替她操心，但又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宽慰，“有皇上做主，臣妾便安心多了，只是此事蹊跷，臣妾担忧背后另有隐情。” “朕倒是觉得，皇后可以慢慢查，不必心急。那人只对楚贵人下手，而不对孙才人下手，那人背后的主子肯定与楚贵人有旧仇，故意报复楚贵人，让楚贵人当众失去脸面。皇后可继续从楚贵人得罪过的人入手，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被遗漏。” 昭宣帝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女人之间的争斗罢了，不然楚贵人就不会被下什么巴豆，而是绝命毒药，他并不想让皇后因此而费尽心神。 皇后娘娘：…… 据她所知，楚贵人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啊，这要是细查下去，每个人都有嫌疑了。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这楚贵人平日里行事张扬，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一一排查起来，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 “那就慢慢查便是。” 皇后娘娘见昭宣帝一点都不着急，她就算心里急也没有办法，“那皇上，我们就先用膳吧，小厨房做了几样皇上喜欢吃的菜呢，春梅，将轩儿带过来吧。” 翌日。 皇后娘娘吩咐春梅暗中调查与楚贵人发生过冲突的人，同时，也加强了宫中的侍卫的巡逻，试图把那个消失的宫女找出来。 好在初藕已经被白芷提前搞进了慎刑司，皇后娘娘查不到楚贵人与初藕接触过的痕迹，而楚贵人明面上跟白芷也没发生过什么冲突，自然也查不到白芷身上。 （ 第228章 侍卫 因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令，江侍卫等人被迫加班，亲自带着一队人整天在宫中巡查。 白芷为了不引人注意，好几天都待在御茶房，倒是经常能听见半夏和辛夷跟她抱怨，现在她们就算是想在御花园摘几朵花，都不得安宁，这皇宫里找歹人都找得魔怔了。 辛夷长叹了一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这宫道上天天都有侍卫巡逻，烦死人了。” 半夏放下手中的抹布，跟着感慨道，“就是啊，还说找什么歹人呢，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人肯定早就跑了，谁会待在宫里被他们抓住，还搞得皇宫里乌烟瘴气的。” 歹人·白芷头也不抬地绣着手中的香囊，“那你们也别出去不就好了吗？” 半夏皱着眉不赞同地说，“姑姑，话不能这么说，那群侍卫分明就是找我们的茬。” 白芷挑了挑眉，只觉得这话有点问题，疑惑地看着半夏，“谁敢找你们的茬？” “额……”半夏顿了顿，解释道，“其实倒也不算是找我们的茬，主要是教司坊的那些歌姬舞姬们，我都看到好几次了，那些巡逻的侍卫们以盘查的名义，故意拦下她们问话，姑姑你也知道的，她们长的漂亮，身子更是一绝，所以她们受到的刁难最多。” 白芷心中涌起一丝不满，“他们这般行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们担得起吗？” “呵，他们是奉命行事的，谁又敢告诉皇上，而且他们也不会真的动手动脚，只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半夏的语气中颇有不满。 白芷微微皱眉，放下香囊，“不成，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 半夏和辛夷一听，有些兴奋，她们也看不惯那些横行霸道的侍卫，“姑姑，你有什么好法子？” 白芷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她们的额头，“你们两个，想什么呢？我是让你们告诉江侍卫去，让江侍卫管管他们。” 半夏有些索然无味，“哦～” 辛夷倒是多问了一句，“原来如此，可是姑姑，那些巡逻的侍卫大多数是金吾卫，而江侍卫是御前侍卫统领，江侍卫能直接管他们吗？” “这，这，那你们先跟江侍卫说呗，或者威胁他，江侍卫若是不出手解决，我们就要跟皇上告状了。” 辛夷的这个问题触碰到白芷的知识盲区了，她还真没想过那些侍卫有什么不同，毕竟平日里她接触得不多。 “哈？威胁江侍卫啊？姑姑，我们不敢。”半夏和辛夷对视了一眼后，然后默契地摇了摇头。 白芷：…… “那要不你们直接跟皇上说？” “姑姑，这样的话我们更加不敢了。”半夏和辛夷的头摇的更快了，像拨浪鼓一样。 “啧，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你们胆子也太小了。”白芷没好气地啧了一声，重新拿起香囊开始绣，好像懒得继续管这件事了一样。 半夏：…… 辛夷：…… 前几秒那个义愤填膺地说“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的白芷姑姑哪儿去了？ “不是，姑姑，您再给我们出个主意呗！”半夏讨好地坐在了白芷身边，轻轻地帮她捶着肩膀。 白芷眼睛一眯，狐疑地看着半夏和辛夷，“你们是不是收了教司坊的宫女们的好处了？” 这火又烧不到半夏和辛夷身上，半夏和辛夷就这么上心，不对劲！ 没想到姑姑居然这么敏锐，半夏和辛夷尴尬一笑，试探地问道，“姑姑，我们就收了一点银子而已，要不，我们分您一点？” 白芷一听，用手中的香囊轻轻地拍了一下半夏的手，“你们收了她们多少银子？” 半夏拉着白芷的衣袖试图撒娇，“嘿嘿，不多，也就五十两，这些银子还是教司坊的姐妹们一起凑的，姑姑，我们知错了，不过收都收了，我们就帮帮她们吧，她们也怪可怜的。” “这还不多？！”白芷瞪大了眼睛。 五十两，对于一群宫女们来说也不少了，若是没有主子们打赏的话，教司坊的宫女们月银都不高，应该都是她们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银子。 不过收了多少钱，就要办多少事，白芷看在银子的份上还得给她们擦屁股，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因自己而起的，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 白芷又放下手中的香囊，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让我好好想想。” 她摸着下巴沉思，这一时半会的，她还真的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毕竟这教司坊的宫女名义上也是皇上的女人，在皇宫里被侍卫调戏，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若是让她们直接反抗，还容易被当成嫌疑犯给抓起来。 想了半天白芷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破局方法，她揉了揉脑袋说，“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无意间撞见，让他们两位把这些巡逻的侍卫们给撤了，半夏，要不你把银子还回去吧？这银子，我们不赚了！” 不过半夏和辛夷一听，双眼都亮了起来，“姑姑，您这主意还挺不错的！” 白芷一听觉得有些不妙，眉头微皱冷声呵斥她们，“半夏、辛夷，我们作为御前伺候的宫女，可不能出卖皇上的行踪！” 半夏连忙摆了摆手，惊慌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姑姑，听说皇后娘娘会不定时地带着大皇子在御花园逛逛，我们可以让教司坊的姐妹们去哪儿办事的时候绕一下路，多经过御花园，让皇后娘娘碰巧撞见那些侍卫们的无礼行径，这样既不是我们刻意打听皇后娘娘的行踪，又能解决问题。” 白芷一听不是把主意打在昭宣帝身上，也就放心了，“这样也行，不过这也太靠运气了。” 这概率，不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差不多吗？ 第229章 夸大其词 “姑姑，虽说是看运气，不过情况也不能再糟糕下去了，还不如让她们试一试，或许她们一次就能碰上皇后娘娘呢？”辛夷劝道。 “嗯，你们说的也对，那你们就让教司坊那边试试吧，记得啊，银子分我一半。”白芷点了点头，让辛夷和半夏放手去做。 两人得了白芷的允许，便乐呵呵地往外跑，给教司坊传消息去了。 ———— 从内务府回养心殿的宫道上。 先不说教司坊那边的宫女对半夏想出来的法子是什么反应，反正白芷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个侍卫，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几抽，心里就觉得一阵烦躁。 真倒霉！几天没出门，一出门就遇上这几个没眼色的！ （作者：我是在夸你长得漂亮了啦！(/w＼)台湾腔）） 尤其是这三人的眼神是那么猥琐和不适，再看他们身上带着的配饰，应该是靠着关系混进来当侍卫的勋贵弟子。 这三人穿着侍卫服，外表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实际上身形虚浮，脚步虚晃，身上没有一点武功。 白芷眉头紧皱，说起运气，还是她的运气最差，这些勋贵弟子仗着家族势力向来肆意妄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她眯了眯眼睛，声音清冷地说道，“三位大人可有什么事？” 侍卫甲嘴角勾起一抹笑，上前走了一步，离白芷更近了，他抚摸着腰间的佩刀，恐吓白芷，“我们遵皇上的命令，要好好盘查盘查你们这些宫女，说，你是谁？在何处当差？” 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并没有直接回答侍卫甲的话。 侍卫乙见状，在一旁叉着腰帮腔，“嘿，你这小宫女，嘴还挺硬。” 白芷对着赶上来犯贱之人从来都不浪费她那珍贵的口水，直接一脚踢在侍卫甲的手腕上，侍卫甲吃痛，放开了抚摸佩刀的手，白芷上前一把就把佩刀抽了出来，对着着侍卫甲刷刷几下，侍卫甲就被吓得双腿发抖地倒在地上。 白芷：啧？就这？胆这么小？明明她的剑明明都没刺到他的人！ 侍卫乙和侍卫丙见状，慌乱地拔出腰间的配刀，准备围攻白芷。 “大胆！竟敢伤我们金吾卫！看我们不把你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侍卫乙虚张声势地大喊。 而附近路过的太监宫女们，看着这边莫名其妙就开始打了起来，尖叫的尖叫，跑开的跑开，叫人的叫人，好不热闹。 侍卫乙举着剑抖抖嗖嗖地朝着白芷斜劈过来，白芷侧身一闪，顺势一脚踢在侍卫乙的膝盖后侧，侍卫乙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同时，侍卫丙从另一侧攻了过去，白芷直接用手上配剑一挡，脚下再踹了他的膝盖一脚，侍卫丙左膝盖一麻被，跪在地上。 两人见白芷如此凶悍，见势不妙，想要转身逃跑，白芷懒得去追，转身就对着趴在地上的侍卫甲一顿拳打脚踢。 侍卫甲哪受过这么重的打，白芷都没打他几下，就被打晕了。 白芷翻了个白眼，拉着侍卫甲的双臂像拖死猪一样把人拖去了养心殿。 别问，问就是天生神力！ ———— 养心殿。 白芷拖着侍卫甲从宫道走回养心殿，一路收到了不少人的围观，白芷全当没看见。 养心殿内，皇上召了俞美人来伴驾，两人正在下棋。 白芷直接将侍卫甲往养心殿的地面上一丢，然后直直地站在昭宣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委屈地看着昭宣帝。 昭宣帝：？？？ 俞美人：？？？ 昭宣帝给了邓公公一个眼神，邓公公很利索地就把俞美人给带了下去。 俞美人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养心殿。 俞美人离开后，白芷才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侍卫甲生气地踹了他两下，“皇上，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昭宣帝这才正眼看了一下侍卫甲，经过一段不短的路的摩擦，可怜的侍卫甲身上的衣服都破了。 昭宣帝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白芷嘴皮子特别利索，理直气壮地告状，“皇上，奴婢刚刚从内务府回养心殿，在宫道上就碰上了三个侍卫，一个他，另外两个已经跑掉了，他们眼神猥琐，行为不端，还以排查的名义对奴婢动手动脚的。” 昭宣帝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当真？” 白芷拍着胸脯道，“自然是真的，以皇上您对奴婢的了解，奴婢会无缘无故地找他们的麻烦吗？” 昭宣帝点了点头，这倒也是，白芷一向不喜欢麻烦之事，不过也不能否认，白芷的惹事能力挺强的。 “邓盛和！” “奴才在！” “去查。” “是，皇上。” 昭宣帝直接派了邓公公去查这个侍卫的身份，白芷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诉苦。 她低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皇上，他们三人对着奴婢都能动手动脚的，奴婢差点就吃了亏了。奴婢一个有武力傍身的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平日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太监被这些人给欺负了。” 差点，实际上就是没有，甚至还能反杀。 眼看着昭宣帝的脸黑了下来，白芷又添了一把火，“奴婢听半夏说，这些侍卫还把半夏拦下，故意嘲笑她眼睛小。” 对不起半夏，她瞎编的，虽然半夏的眼睛就是小。 昭宣帝震惊抬头，“还有这回事？” 他怎么就不信呢？ 白芷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真的！这几天您和皇后娘娘下令让他们严格巡逻，他们在皇宫里就横行霸道、极其嚣张，完全就不把您看在眼里啊皇上！” 昭宣帝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芷，他怀疑白芷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而夸大其词，“你瞎说的吧？” 欺君？ 白芷撇了撇嘴，“皇上您不信，召江侍卫过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江侍卫您总信得过了吧？” 昭宣帝看着白芷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原本坚定白芷瞎说的心又有点动摇了。 昭宣帝大喊了一声，“邓盛和！” 白芷小声提醒，“皇上，邓公公他刚刚出去了呀。” “你！那你去请皇后娘娘过来。”昭宣帝指了指门外，他有点被气到了。 “是，皇上，那这个人？”白芷指了指像死猪躺在地上的一样的侍卫甲。 昭宣帝闭上眼摆了摆手，“拖出去。” 第230章 麝香 白芷把人给拖出去之后就直接丢到了角落，让小顺子派个人看着。 自己则是抄小路走去了坤宁宫，找皇后娘娘去了。 也幸亏她抄小路，所以没有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金吾卫的林统领，在听完侍卫乙和侍卫丙的陈述之后，开始找起了她。 ———— 坤宁宫。 “白芷姑姑，您怎么来了？”看门的太监拦下了白芷。 “皇上请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一趟。”白芷面色平淡地说了一句。 “这……”小太监脸上有些为难，对着白芷微微躬了一下身子，“您稍等一下。” 白芷伸手，“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仿佛没听到一样，径直地往殿内走。 白芷心底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白芷在原地等了片刻，出来的是春桃，春桃脸上带着一抹完美但看不清情绪的微笑，“白芷姑姑，我们娘娘处理宫务累了，如今正在歇息。” 白芷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皇后娘娘休息了。” 春桃感到有点意外，她还以为皇上专门让白芷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白芷仿佛看穿了春桃在想什么，安慰她道，“春桃姑娘放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自然是皇后娘娘休息最要紧。” 白芷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地，春桃听了心里直打鼓，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对着白芷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姑姑明事理，待我们娘娘醒来，我定然跟娘娘如实禀报姑姑来过一事。” 白芷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头也不回地走了。 坤宁宫内，皇后娘娘自然不是在休息，她正在黑着一张脸审着人呢，因为今早春梅在殿内摆放着的那盘她最喜欢的兰花的花盆里，发现了一大块麝香。 这还是因为前几天皇宫出现了歹人，皇后娘娘的心一直不太安宁，怕歹人潜入坤宁宫，为了安心，所以命人把坤宁宫也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要不然怎么说女人的直觉是恐怖的呢，这一搜，就把隐藏在花盆里头的麝香给搜出来了，传周太医一瞧，这块麝香已经埋在花盆里头至少有三年了。 当时皇后娘娘听到周太医的话，差点晕死了过去，这盆兰花花色淡雅，花瓣更像是展翅的蝴蝶一般，她平日里喜欢得紧，也经常亲自打理，万万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藏着如此害人之物。 也怪不得以往皇上来她这儿不少，她却一直未能再次有孕。 待她缓过神来后，皇后娘娘就下令彻查坤宁宫所有的下人，尤其是负责打理花草的太监和宫女，哪里还顾得上昭宣帝的召唤。 ———— 养心殿。 春桃亲口说是皇后娘娘在休息，白芷自然如实禀告给了昭宣帝。 “皇后在休息？”昭宣帝皱眉，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 “春桃亲口说的，自然错不了。”白芷垂着手，恭敬地回道，“最近宫里出了不少事，都需要皇后娘娘处理，皇后娘娘大概是累着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皇后好好歇息吧，朕晚点去看她。邓盛和，把赵公子送出宫去，再从朕的私库里挑几样精致玩意儿赏给他。” “是，奴才这就去。” 白芷闻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皇上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因为侍卫甲，也就是赵公子的老爹是赵将军，赵将军守边疆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使得边疆地区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赵将军府将赵公子送进金吾卫，为的就是让赵公子不必像赵将军那般在艰苦的边疆戍边，能在京城有个安稳舒适的前程。 没想到，人家在宫里当着差呢，暂时先不说这差当得怎么样或者做了什么事，他在宫里被被白芷给胖揍了一顿，这对赵公子来讲可真是飞来横祸。 当白芷从邓公公口中知道这个侍卫甲的身世之后，是极度无语的。 谁能想到呢，一个出身将军府的大男人，居然不会武功！想来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你看看人家德妃娘娘，出身荣将军府的女子，都能耍得一把好枪！ 邓公公离开之后，养心殿只剩下白芷和昭宣帝两人，白芷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知道自己这回事踢到铁板了，谁让自己身份低下，不像侍卫甲有一个好爹呢？ 昭宣帝黑着一张脸，指着白芷怒道，“白芷，你可知罪？你在宫中肆意妄为，竟将赵公子打伤，让朕如何向赵将军交代？朕罚你半年月银，以作惩戒。” 白芷：…… 干这一票，居然还要倒贴银子！亏大发了！ 白芷心里一阵心疼，她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昭宣帝挑了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白芷连忙跪在地上行了个跪拜大礼，也不说心里有没有意见，“奴婢谢主隆恩！” 昭宣帝：…… 这白芷的礼仪是怎么学的？太夸张了！ 见白芷行完礼还磨磨蹭蹭地不下去，昭宣帝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说吧，还有什么事？” 白芷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那些侍卫是不是都应该撤掉啊？他们名义上说是找歹人，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歹人的人影都不见一个，肯定早就跑了，倒是他们，在皇宫中都没个消停，还……还打起了奴婢的注意！把他们撤掉，对双方都好。” 白芷就差没说那群侍卫是干吃白饭不干活的了。 昭宣帝听完，心里也不舒服，皱着眉思考了片刻便答应白芷了，“那就撤掉吧，让江景耀进来！” 主要是他也不想今日的事再次发生，白芷太不可控了，这回打伤一个赵公子，下回还指不定打伤谁。 白芷得逞得笑了，“奴婢多谢皇上！” 她兴冲冲地行了个礼，便在门口喊了一声江侍卫，让江侍卫进去。 第231章 蜜饯 翌日。 皇宫内的侍卫们真的撤了，宫人们自然十分高兴，尤其是教司坊的宫女们，她们还没在御花园那边撞见皇后娘娘呢，事情就完美解决了。 她们还有人特意拿了些果子和糕点送到御茶房来感谢白芷，毕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昨天的闹剧。 白芷的心滴着血就收下了，不要白不要。 要白干半年，可不得心里滴血吗？她半年的月银，可不是二十五两银子可以比的。 ———— 这天，白芷拎着个篮子从内务府里面出来，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走回往养心殿。 刚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白嬷嬷！白嬷嬷！” 白芷心里一个咯噔，会叫她白嬷嬷的人，也就宫里的几位皇子和公主。 她心里恨不得装作没听到直接走人，但双腿但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还转过身去，看着来人。 是大皇子！ “奴婢给殿下请安。”白芷恭恭敬敬地对大皇子行了一个礼，这规矩，完美得外人看了根本不敢挑剔。 大皇子穿着一身锦袍，他身边只有一个伺候他的小太监，并没有春梅等人。 “白嬷嬷。” 白芷低眉顺眼，公事公办地问道，“殿下找奴婢可有何事？” 大皇子往白芷面前走了一步，试图跟白芷靠近一些，“白嬷嬷，吾在父皇那儿吃过一种桃子蜜饯，父皇说是你做的，吾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吾想给母后做些蜜饯，你教吾可好？” 实际上，几日前母后开始喝药了，虽然母后说那药是调理身子的药，但他心里十分清楚，母后的脸色比以往憔悴了许多，母后应该是生病了。 每每看着母后皱着眉喝下那些发苦的药，他就想为母后做些事，分担母后的苦楚。 这不，今天他趁着休沐日，特意在御花园里等着，找上了白嬷嬷，让白嬷嬷教他做蜜饯，毕竟他知道，父皇那儿的蜜饯，母后也是十分喜欢的。 白芷一听，连忙后退了一步，跟大皇子拉开距离，心里都没来得及理清楚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要吃蜜饯，就已经开口劝大皇子。 “殿下，这可使不得。‘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殿下可曾听过？殿下身份尊贵，怎能做这些厨房之事，若是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奴婢可担待不起。更何况，内务府也有各种各样的蜜饯，奴婢带殿下过去可好？”白芷轻声细语地哄道。 大皇子皱着眉反驳，“可是白嬷嬷，这句话完整的是这样的，‘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君子远庖厨的意思不是因为厨房之事低贱，而是因为杀生，我们会于心不忍。白嬷嬷，我们现在只是做蜜饯而已，又不是杀生。” 白芷连忙低下头，甚至都不敢看大皇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有些心虚。 《孟子》这玩意，她以前还是从昭宣帝的书房里拿出来看的，毕竟她跟在昭宣帝身边时，昭宣帝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她也没机会进行系统的学习。 她自学的时候又没有夫子教导，学得自然是一知半解，其中的深意甚至比不过六岁的大皇子。 唉！现在念了书的小孩可真难忽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着白芷不再说话，大皇子一脸正气地说，“白嬷嬷，吾为母后做些蜜饯，又何来那些莫须有的规矩，再说了，内务府的蜜饯哪有吾亲手做的有心意。” 突然，白芷对着大皇子身后行了个礼，大喊，“奴婢参见皇上！” 单纯的大皇子哪里会想那么多，他心里一惊，急忙转身，“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大皇子说完之后，却完全没看见父皇身影，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白芷骗了，转身看着白芷原本站的位置，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白芷的身影。 这辈子还从未被如此戏耍过的大皇子：…… 大皇子咬了咬牙，下意识地去了昭宣帝的养心殿，让父皇来评评理。 养心殿。 邓公公：“皇上，大皇子殿下来了。” 昭宣帝轻微地皱了皱眉，“他怎么来了？今儿是休沐日吗？让他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大皇子恭敬地行礼。 “轩儿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大皇子脸色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小嘴一张，他便把刚刚白芷在御花园先是拒绝教他做蜜饯，再是骗他说父皇来了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昭宣帝把手上拿着的笔往桌子上一拍，声音低沉地吩咐道，“竟有此事？这白芷的胆子可越来越大了，连皇子也敢戏弄，邓盛和，去把白芷喊过来！” 皇上召见，白芷不敢不从，她来养心殿前还从御茶房的木柜里取两瓶瓶她今年新作的桃子蜜饯和红梅蜜饯。 取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滴血，这红梅今年宫外的皇商进贡的不多，虽然皇上不爱吃，但后宫里有好几个娘娘都爱吃。 她做成蜜饯的这点红梅，还是她眼巴巴地看着昭宣帝，昭宣帝看不过眼，才赏给她的，她不舍得吃，所以才做成蜜饯准备慢慢吃，没想到，这又要给大皇子送过去。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大皇子殿下。”白芷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请了安。 请完安后，便低着头走到了大皇子面前，跪下，伸出了双手，将两瓶蜜饯递到大皇子面前。 没办法，大皇子现在才六岁，才那么一点高，她总不能居高临下地看大皇子，多不敬啊！ 白芷依旧是低着头，声音也是十分温柔，“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欺骗殿下，这两瓶蜜饯是奴婢亲手做的，为殿下准备的，还望殿下息怒。” 大皇子气鼓鼓地看着白芷，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昭宣帝在一旁看着，缓缓开口，“轩儿，白芷既然已知错，你便莫要再气了。” 两瓶蜜饯而已，他作为一个皇子，可不能如此小气。 至于白芷，不着调惯了，昭宣帝早就已经习惯了。 第232章 蜜饯二 见着大皇子有些微微动容的模样，白芷直接将两罐蜜饯塞到了他跟着的小太监怀里，“殿下，两瓶蜜饯而已，您无需跟奴婢客气，只要殿下您想要，奴婢随时都可以做给您。” 大皇子：？？？ 这话说的，他跟一个嬷嬷客什么气？ 昭宣帝：？？？ 她对自己平时好像没有这么好脾气哦？ 大皇子看着小太监怀里的蜜饯，只能顺着白芷的话往下说，也不再提他要亲自做蜜饯的事，“白嬷嬷，吾不是因为这两瓶蜜饯才不与你计较，吾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 白芷连忙点头，“是是是，殿下，奴婢明白。” 这句“是是是”其实白芷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但大皇子完全没听出来，倒是昭宣帝，又多看了白芷两眼。 昭宣帝满意地微微点头，说实话，他也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去做什么劳什子厨房之事，白芷这事做的还算圆滑，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劝轩儿。 “轩儿，你带着蜜饯回去吧，还有，也让你母后尝尝，朕记得她也挺喜欢白芷做的蜜饯的。” “是，父皇，儿臣告退。”大皇子恭敬地应道，然后带着小太监离开。 倒是白芷，回了御茶房后才有空开始细想，大皇子是给皇后娘娘做蜜饯的，这好端端地，要蜜饯做什么？ 听皇上最后的那句话，甚至都不知道是大皇子是为了皇后嬷嬷才找的她。 再联想起之前她去坤宁宫被拒在殿外一事，白芷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想，皇后娘娘莫不是生病了吧？还是不能告诉皇上的那种病？ 白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已经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皇上此事，不说吧，好像不太好，毕竟事关皇上龙体；说吧，这事没凭没据的，还容易得罪皇后娘娘，到时候皇后娘娘一顶胡乱猜忌的帽子盖下来，她就惹上麻烦了。 白芷都不知道，因为她心里的猜想，此时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半夏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过来，放在了白芷面前，这西瓜是昨天从内务府领回来的，放井水里放了一晚上，新鲜多汁又冰冰凉凉的，看着就诱人又解暑。 “白芷姑姑，你快来尝尝这西瓜，御膳房那边说可甜呢。”半夏刚刚回来，没看见白芷的脸色。 白芷只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只有这么少？” 半夏垮着一张脸说道，“姑姑，皇上就赐给我们三个西瓜，三个西瓜全养心殿的人分，我们能分到这么多都算不错的了，有些人只能吃到这薄薄的一片。” 说着，半夏就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手势。 白芷：…… 她连忙拿起西瓜就往嘴里塞，生怕半夏和辛夷跟她抢，这西瓜可是好东西啊！ 被半夏这么一打岔，白芷直接把皇后娘娘的事放在了一边，别问，问就是记性不好。 ———— 翌日，白芷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在内御膳房做这蜜饯，天冬和沉香在帮她打下手。 主子的命令，白芷没办法拒绝。 这时候，王美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内御膳房，她一进来，眼尖的许嬷嬷就把她拦住，“王主子，这是内御膳房，您来干什么呀？” 这话说得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因为王美人的黑历史，许嬷嬷不是特别待见她。 白芷听见声，朝着门口望去，只见王美人十分局促地站在门口，然后往里面瞄。 “许嬷嬷，我过来是找白芷的，我听御茶房的人说，她在这里。”王美人指了指手上还桃子汁水的白芷说。 白芷挑了挑眉，然后洗干净手，跟着王美人来到一个无人的小角落。 “说吧，找我什么事？”白芷对王美人也十分地不客气。 王美人的脸红了红，摸了摸肚子，极其小声地说，“白芷，我……我好像有身孕了。” 白芷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美人一番，“你确定？” 王美人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我这几天闻到肉的味道总是犯恶心，而且这个月的月事也一直没来。” 白芷微微眯眼，直接拉过王美人的手开始把脉，然后很快就放下了她的手，肯定地说，“嗯，你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王美人的声音突然变大，被白芷看了一眼之后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小声地说，“不可能吧？我上个月还来了月事呢！” 白芷皱眉，又重新拉过她的手把了一回脉，“不对啊！你这脉象，确实是有孕一月有余了，奇怪！” 白芷严肃地看着王美人问道，“你再仔细想想，上个月的月事是否与往常有所不同？比如量少、颜色深或者时间短？” 王美人看着白芷这么严肃，有些慌了，反过来抓住白芷的手，“好像是比往常少了些，我当时以为是累着了，也没太在意，这……该不会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吧？” 白芷把王美人的手挣脱开，敷衍地安慰她，“啧，那不是月事，一些孕妇在有孕初期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根据脉象来看，你的孩子一切正常。” 王美人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前，“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白芷。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白芷：？？？ “哈？你问我？” “嗯！问你！”面对白芷那迷茫的眼神，王美人坚定地点了点头。“这皇宫中，到处都是敌人，我若声张出去，只怕这孩子会遭了别人的毒手。” 白芷一副看见鬼一样地望着王美人，“你话本看多了吧你？皇后娘娘将宫里管理地井井有条，从没出现过妃嫔有孕后流产的事，皇上的三个皇子三个公主不都是平安降生了吗？” 王美人闻言，攥紧了拳头，眼睛都红了，“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她们背后都有家世，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又如何保全这个孩子？” 第233章 王美人有孕 王美人继续说，“你看楚妃娘娘，全宫的人都知道她对孩子有多渴望，我若是生下一个皇子，肯定会被她抢走的！你再看看孙才人，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大公主不就是被淑妃娘娘给抢走了吗？” 白芷一听，震撼地望着王美人，“你的意思是，你想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您可真会痴心妄想！ 王美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芷直接戳破她的幻想，“皇上不会允许的！” 皇上怎么可能会将他的皇子公主交给一个连字都不认识满脑子只想着争宠的妃嫔抚养，这不就是纯纯地害了一个孩子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王美人都不懂的吗？还是说，王美人已经飘到认不清自己了？ 王美人一听白芷的话，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我是孩子的生母，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我凭什么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白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明白！” 身份低微，又无家族倚仗，又无才学，位分还不够，她找不到任何一个王美人可以抚养皇嗣的理由。 王美人咬了咬牙，“那你说，我如今该怎么办？” 白芷奇怪地看了王美人一眼，这人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有些怀疑她之前的诉苦是不是装的。 王美人有些恼怒地瞪了一下白芷，“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有。”白芷摸了摸鼻子，提议道，“要不，你去投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底善良，一定会护着你的。” 大概是因为昭宣帝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在白芷心目中，皇后娘娘一直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从来没做过什么害人之事，她生性善良，心胸宽广，睿智聪慧，把后宫管理地井井有条。 有问题，找皇后娘娘准没错！ “可是，皇后娘娘身边已经有大皇子了，她根本不可能会抚养我的孩子。”这一点，王美人看得很清楚。 “啧！”白芷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皇后娘娘有孩子，季昭媛娘娘可没有啊，你可没有孙才人想得透彻。” 对上王美人那迷茫的视线，白芷继续给她解释，“孙才人生下大公主后就搬到了连心宫，你难不成觉得淑妃娘娘当真那么大方？愿意大公主的生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转悠？那是因为淑妃娘娘不能生，然后她和孙才人搞到一起去了，想着让孙才人再生下个皇子呢！待孙才人靠着皇子晋升位分，她也有资格抚养皇嗣，以后两人名下都有孩子，在这宫里也有个保障。” 说实话，这个法子不错，但问题是孙才人这几年都不怎么得宠，怀不上孩子，一切美好的想法都白搭。 王美人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学孙才人，去投靠季昭媛？” 整个后宫，除了宁修仪娘娘这个特殊情况，没有孩子里头的妃嫔就属季昭媛的位分最高。 白芷心底觉得，季昭媛因为跟皇后娘娘的关系，皇上都不怎么爱去季昭媛那儿，大概是有种睡小姨子的背德感，让皇上心里别扭。 王美人撇了撇嘴，“你咋不让我去投靠楚妃娘娘呢？” 白芷呵了一声，没有解释，反而凉凉地说道，“反正我个人觉得皇后娘娘和季昭媛娘娘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你要是觉得楚妃娘娘好，那你也可以去投靠她，我想，楚妃娘娘是很乐意接受你的。” 毕竟自从赏荷宴之后，楚贵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宫里再也没有人见过或者提起她了，大概是觉得臭臭的。 这楚贵人没了，楚妃娘娘正烦恼着呢，王美人主动送了个孩子上去，这雪中送炭，楚妃娘娘自然不可能拒绝。 不过嘛，这王美人要是和楚妃娘娘搞在一起，皇上乐不乐意看到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第234章 楚妃争夺 白芷的语气有些凉，王美人自然感受到了，她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道，“我就这么一说，其实我也觉得皇后娘娘比楚妃娘娘靠得住。” 白芷一言难尽地看了王美人一眼，也不继续劝，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那你自己看着办咯，我先回去了，手头上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说完，便扔下了王美人，回了内御膳房。 内御膳房的人自然十分好奇王美人找白芷干什么，白芷一回来，就被几个小宫女围住了。 “白芷姑姑，那王美人找你是有什么事呀？” 白芷抿了抿嘴，难得严肃地教训道，“不该问的别问！” 众人听了，偷偷瞄了白芷的脸色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沉默地递上白芷做蜜饯需要用到的材料。 而王美人失神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反复思考着白芷的话和其中的深意，咬了咬牙，便去了坤宁宫。 ———— 三天后，王美人有孕的消息突然就在宫里传开了。 昭宣帝在听到邓公公告诉他这个消息，一开始还有点意外，但紧接着的就是欣喜，让邓公公给王美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在昭宣帝有所表示之后，一道懿旨紧接着就从坤宁宫传出，皇后娘娘恩典，考虑到王美人初次有孕，现在又是独自一人居住在清净的未央宫，一个人实属孤单，为了让她能安心养胎，特让她搬到安阳宫偏殿居住。 季昭媛作为安阳宫的一宫之主，在宫中素来有温和宽厚的名声，背后还有皇后娘娘这么一个大靠山，让季昭宣与王美人同住一宫，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季昭媛还能照看王美人一二，皇后娘娘也能放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这是帮季昭媛铺路了。 这消息传至楚妃娘娘耳中时，她正坐在床边，神情呆滞，手中的锦帕被她绞得皱巴巴的。 良久之后，她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王美人这个贱人，有了身孕后居然投靠皇后，而不来找本宫！是觉得本宫没有皇后靠得住吗？” 王美人通房宫女出身，身份低下，以色侍人，在楚家嫡女眼中自然是低贱之人，根本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而如今，王美人居然一朝翻身有孕了，自己反而落于下风。 而王美人有孕的消息一出，皇后马上就把她挪到了安阳宫住，这要是说皇后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谁会信？！ 一旁的红华急忙劝道，“娘娘，您冷静一些。” 红元也赶忙上前，“是啊，娘娘。王美人如今才有了身孕，可这怀胎十月，变数还多着呢。” 楚妃娘娘自然没有办法冷静，她猛地站了起来，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冷静？这让我怎么冷静？” 红华连忙抓住楚妃娘娘的手臂，“娘娘！现如今，王美人还没搬去安阳宫呢！要不……我们去找皇上吧？” 红华的想法很简单，按照皇上对自家娘娘的宠爱，还有往日的情分，只要娘娘能在皇上面前好好地哭诉一番，还能比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季昭媛吗？ 楚妃娘娘闻言，眼前一亮，对啊，这王美人还没搬呢，她可以去找皇上，让皇上将王美人安排到她的熹微宫，就算皇后娘娘会有所不满，她难不成还敢对抗皇上吗？ 楚妃娘娘越想越兴奋，吩咐红华和红元“快，本宫要更衣，取那件粉色青莲纹平褶纱过来，去养心殿！” “是，娘娘。” 第235章 楚妃。 养心殿。 昭宣帝原本在批着折子，听见邓公公说楚妃来了，他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低头看折子，“告诉她，朕不想被打扰，让她回去。” 可以说是十分冷漠无情了。 邓公公心底叹了一口气，小步跑到楚妃娘娘跟前，低着头说，“楚妃娘娘，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还请娘娘回宫吧。” 楚妃娘娘那堆满笑容的脸马上就僵了，“公公，皇上他……是在忙吗？” 忙到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也没听闻最近朝堂上发生什么大事啊！ 邓公公垂首站着，低声劝道，“娘娘，皇上正忙于政务，还望娘娘别让咱家为难。” 楚妃娘娘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看了看天天，强忍着把眼泪困在眼眶中，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邓公公，本宫今日前来，实有要事与皇上相谈，既然皇上正忙于政务，那本宫便在此处候着便是。” 邓公公看着倔强的楚妃娘娘，唉，这还是楚妃娘娘第一次没听皇上的吩咐呢！ 邓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小声劝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你在这跪着，惹恼了皇上，咱家也担待不起啊。” 楚妃娘娘眨了眨眼，眼眶泛红，那模样别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这时，白芷双手拿着她做好的蜜饯走过来了。 她疑惑看了看邓公公，这是咋了？楚妃娘娘跪在这是干什么？ 邓公公做了一个很复杂且她看不懂的表情。 白芷：…… 算了。 她没管，直接推开了养心殿的门走了进去。 养心殿内昭宣帝还在看着折子，看上去楚妃娘娘的到来对他看全没有影响。 白芷进了养心殿，将蜜饯放在一旁的桌上，“皇上，您要的蜜饯，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就这两罐东西，花了她好几天的时间呢！ 昭宣帝眼都不抬，“哦，放哪儿吧。” 白芷十分敏锐地感受到昭宣帝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有些过于冷漠了。 怪不得邓公公宁愿在热浪滚滚的外面和楚妃娘娘说话，也不愿意进入有冰块消暑的养心殿，原来是因为主子心情不好。 白芷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楚妃娘娘说错了话，被昭宣帝赶出去跪着，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大胆地劝道，“皇上，外面太阳可毒了，楚妃娘娘如今还在在外面跪着呢，瞧着也怪可怜的，这大热天的，要是中暑可就不好了。” 昭宣帝眉头微皱，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白芷，“她还在外头？没有回去？” 白芷一听，这是皇上不愿见楚妃娘娘？而不是罚楚妃娘娘跪着？是楚妃娘娘主动跪的？ 她眼珠子一转，顺着昭宣帝的心意往下说，“皇上，奴婢只是觉得，现在天气这么热，楚妃娘娘要是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邓公公还在外头劝楚妃娘娘呢，要不，您派人将楚妃娘娘送回去？” 昭宣帝沉默了片刻，把折子合上，神情有了一些松动，“罢了，你去让她进来吧。” 白芷得了令，小步跑了出去，走到邓公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邓公公连忙将楚妃娘娘扶了起，“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您快起来，这天儿热，可别中暑了。” 楚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极其少见地地谢了邓公公和白芷一句，然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跟着邓公公和白芷走进了养心殿。 未等楚妃娘娘发话，昭宣帝就先发制人，他对着白芷说了一句，“你愣着干什么！去给楚妃娘娘泡杯解暑茶来。” 楚妃娘娘刚要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白芷：…… 她还想留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呢！ “是，皇上。” 第236章 搬家 等白芷泡完茶，昭宣帝已经拉着楚妃娘娘的手坐下聊天了。 白芷端上茶后站在旁边听了一会，主要的意思是王美人这不是有孕了要搬家吗？反正都要搬，倒不如让王美人搬到她的熹微宫。 而昭宣帝则完全不接这个话茬，以这事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自己不便插手为由，拒绝了楚妃的要求。 若是往日里的楚妃娘娘，肯定就默默地观察着昭宣帝的脸色，不再提了。 但今日的楚妃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性子很急，没有一点眼色，竟一直跟昭宣帝絮絮叨叨。 白芷听着这些主要意思大差不差的话语，只觉得没什么意思，悄悄地退了出去，跑去了安阳宫看热闹。 安阳宫。 在楚妃娘娘在养心殿跟皇上提议的时候，王美人早就顺利地搬到了安阳宫。 因为前几天她找了皇后娘娘和季昭娘娘之后，就连忙命人收拾东西了，只要皇后娘娘的懿旨一下，她就能迅速搬走，季昭媛娘娘也派人过来帮忙，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第一个发现白芷的是季昭媛娘娘身边的萱莲，她看着白芷吓了一跳，连忙笑着迎着上来，“白芷姑姑，您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白芷摆了摆手，“不是皇上让我来的，是我悄悄溜过来，找王美人领赏银的。” 王美人乔迁之喜，自然会派给安阳宫的宫人赏银，不过像白芷这样又不在安阳宫当差，又厚着脸皮主动来要的，还是第一个。 萱莲一听就放心了，没出什么幺蛾子，她拍了拍胸口，把白芷领进了安阳宫侧殿，“姑姑您来的刚刚好，我们刚搬完了王美人的东西，王美人才进去歇着呢，只是这院子还有些乱。” 看萱莲态度这么好，白芷在进去找王美人之前，小声地跟萱莲说了一句，“对了，楚妃娘娘现在还在养心殿跟皇上喝茶呢～” 说完，还给萱莲使了个眼色。 萱莲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快速地说了一句“多谢姑姑提点之后”，便匆匆回了安阳宫主殿。 侧殿内。 才刚刚躺下准备歇息的王美人被小翠喊了起来，“主子，白芷来了。” 王美人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让小翠往她身上批了一件衣服，“让她进来。” 白芷进了屋子，直接坐在了床边。 “你过来干什么？” 白芷直接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我来要赏银！” 王美人嘴角抽了抽，“小翠。” 小翠立刻会意，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白芷。 白芷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全是些碎银子，眉头一皱，开始胡说八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才这么一点。要不是我给你出了主意，你现在已经被人绑去熹微宫里头了，哪里还能这么自在地躺着。” 王美人眼神一凛，“什么意思，你仔细说说。” 白芷也不瞒她，“我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楚妃娘娘还在皇上面前提议让你搬去熹微宫，皇上都已经拒绝她了，她还在那儿不依不饶的。我看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往后啊，可小心着点吧。” 说完，白芷拍了拍床铺。 王美人脸色微微一变，她被白芷这么一吓唬，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系列在她怀孕期间，季昭宣被污蔑被陷害，皇上觉得季昭媛照顾不好她，她被送去了熹微宫待产，最后在生产的时候被楚妃娘娘去母留子悲惨的一生。 白芷完全不知道王美人脑中的大戏，见着王美人一点动作都没有，白芷轻轻地推了推她，“我这大老远地赶了过来，给你通风报信，赏银呢？赏银啊！” 王美人被白芷这一推，回过神来，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你就知道要赏银！小翠，把今天皇后娘娘送来的金瓜子取过来。” 金瓜子？！ 白芷眼睛迸发出渴望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看着王美人，王美人给了白芷十颗金瓜子。 白芷双手接过那十颗金瓜子，忙不迭地将金瓜子塞进荷包，再把荷包塞进衣襟，“美人您不仅人美心善，人还特别大方，我祝您健康平安，顺顺利利地生下这个孩子。” 随口说了一些好话，白芷便迅速离开了王美人的侧殿，生怕王美人会反悔似的。 王美人想伸手拦都拦不住。 喂！她还想让白芷替她把把脉的呢！人就溜了！ 第237章 离间 楚妃娘娘在皇上那儿直接被拒绝了，失魂落魄地回到熹微宫，哭了一个晚上。 翌日。 在红华和红元的劝说下，楚妃娘娘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了御花园散散心。 御花园的一池荷花开得正盛，微风一吹，带来了淡雅的芬芳。 楚妃娘娘呆呆地坐在一个小亭子里，眼神空洞，盛开的荷花并不能让她打起精神，好在红元适时端着个食盒走了过来，拿出一碟糕点和一碗果汁，放在了楚妃娘娘面前。 “娘娘，您喝点西瓜汁，这里头加了冰块，清热解暑得很，还有这碟藕粉桂花糖糕，奴婢让小厨房用冰块冰过一会，冰冰凉凉又软软糯糯的，更是美味。” 楚妃娘娘微微抬眼，拿起那碗西瓜汁喝了一小口。 这时，一阵娇笑从另一边传来，楚妃娘娘一行人朝着声源望了过去，只见王美人从一处花丛后转出。 她身着一身天蓝色宫装，看起来十分清新雅致，她身边不仅跟着小翠，居然还跟着季昭媛身边的萱莲，萱莲拿着小扇子跟在王美人身后给她扇风。 这也是昨天王美人和季昭媛商议后的结果，让萱莲在王美人身边伺候，直至王美人生产，毕竟无论是王美人还是小翠，终究还是太弱了。 王美人与楚妃娘娘四目相对，瞬间，王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走人，仿佛楚妃娘娘是什么凶神恶鬼一般。 她刚有抬脚的动作，萱莲迅速便把手中扇子塞给小翠，自己上前扶住王美人的手臂，极小声地喊了一声，“娘娘！” 这宫中低位分妃嫔见到高位分妃嫔，若是不行礼请安，那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按宫规处罚。 王美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着头给楚妃娘娘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楚妃娘娘，楚妃娘娘万福金安。” 楚妃娘娘见到王美人心里堵得很，过了好一会才让王美人起来，“起来吧，说起来还真巧，王美人你这初有孕，这么热的天怎么也不好好歇着养胎，你现在住在安阳宫，季妹妹居然也不劝着你点，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了。” 王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这个楚妃，是在盼着她出意外吗？还是在离间她和季昭媛？ 王美人故意摸着肚子说，“呵呵，楚妃娘娘说笑了，太医说了，适当走动对胎儿有益，季姐姐心善，知道妾身出来走动，高兴还来不及呢，甚至还贴心地派了这么多人照顾着我，不会出事的。” 楚妃娘娘挑了挑眉，把挑拨离间进行到底，这王美人脑子不好，若是让王美人对季昭媛产生嫌隙，这对自己来说或许是个机会，“心善？王妹妹啊，你真的是太单纯了。” 王美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楚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楚妃娘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故意不回答这个问题，任由王美人自己想。 见楚妃对自己是这种轻浮的态度，王美人心中恼火，她对着楚妃行了一礼，“妾身身子突然有些不适，先回去了，还望娘娘恕罪。” 说完，王美人便转身离开。 离开了御花园，萱莲连忙说道，“王主子，楚妃娘娘这是在故意挑拨您和季昭媛娘娘的关系呢，您可不能轻信啊。” 王美人咬了咬嘴唇，“这是自然，我自然是相信皇后娘娘和季昭媛娘娘的。” 说是这么说，但王美人还是有些心乱，她匆匆撇下萱莲等一行人，带着小翠疾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萱莲眼神一暗，让其他人先回安阳宫，自己则是悄悄跟在了王美人身后，看看王美人到底要去哪。 在萱莲看来王美人可是主动找上自家主子的，可容不得王美人身在曹营心在汉。 第238章 蟹粉小笼包 只不过王美人还未走到养心殿，她就那么巧地就在养心殿附近的宫道上遇到了白芷。 白芷：…… 她怎么又来找自己了？ 自己是不已经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了吗？ 大概是白芷的眼神过于不友好，王美人的脑袋突然就卡壳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也因为这一记冷眼，王美人从在御花园偶遇楚妃娘娘的慌乱中突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那楚妃娘娘的话，分别就是在唬她。 而她，真的被唬到了。 “王美人这个时候来养心殿，可是来找皇上的？”白芷语气略为微妙地说。 “额……”王美人手上的手帕都揉皱了，“对对对，我来找皇上的。” 白芷敷衍地行了一个礼，“那奴婢就不打搅王美人了。” 说完，白芷就提着篮子往织造坊走，不与王美人多说一句话。 而萱莲，看着王美人是去的养心殿，估摸着王美人是借着肚子去找皇上，也就放心地回了安阳宫将王美人的去向禀告季昭媛，顺便跟季昭媛狠狠地控诉楚妃娘娘一番。 ———— 大概又过一个多月，中秋节到了。 这中秋节宫里自然要办中秋宴。 观景宫如往常一般张灯结彩，白芷看了一圈，很好，王美人为了不出意外，并没有出席中秋宴。 大概是心理作用，白芷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蟹的香味！ 香辣蟹、清蒸蟹、油焖蟹、酒酿蟹、橙酿蟹，甚至皇后娘娘还听取了玉妃娘娘的建议，搞出来一个蟹粉小笼包。 当宫女们将热气腾腾的蟹粉小笼包端上桌时，白芷站在昭宣帝身后就已经闻到那浓郁的香味了。 更别说昭宣帝用筷子把小笼包那层薄如纸的皮戳破时，鲜美的汤汁流淌而出，白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吃(ˉ﹃ˉ*） 昭宣帝咽下口中的小笼包，笑着对皇后娘娘说道，“皇后，这个蟹粉小笼包可真不错。”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皇上喜欢便好，这是玉妃妹妹提的建议，臣妾之前命人做了尝尝，没想到味道当真好极了，所以便命人准备。” 玉妃也连忙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喜欢，这是臣妾的荣幸。” 白芷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脚下蠢蠢欲动，总想着要不要溜去小厨房捡点边角料尝尝味道，不然她总馋得慌。 无人在意的角落，闫姑娘坐在女眷的席位上，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衣服，别人都在高高兴兴地吃着蟹喝着酒，唯有她，有些坐立不安。 宫宴进行到一半，歌舞升平，气氛和谐。 白芷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准备开溜，没想到昭宣帝转身就看见白芷的动作，“你干什么去？” 白芷：？？？ 这么巧的？就这样被抓到了？ 白芷低着头，极小声地回道，“奴婢在出来前喝多了水，想去解手。” “哦，朕也去，走吧。” 白芷：…… 所以皇上是想去茅厕才转的身吗？ 还有！皇上他是有专属茅厕的！跟女茅厕不是一个方向！怎么能一起去！ 白芷心里抓狂，甚至还看了一眼邓公公，希望邓公公帮她说两句话。 但这茅厕不茅厕的，大庭广众之下也太不文雅了，所以邓公公只是一言难尽地看了白芷一眼，便也什么话都不说，装哑巴。 白芷：…… 得亏她不是真的急，不然得憋死！ 第239章 茅厕 去解手而已，根本就不用一堆人跟着，主仆三人“低调”地离开了。 而坐在底下一直坐立不安的闫姑娘见着昭宣帝离开座位，则是眼前一亮，跟身边的闫母说了一声之后，提着裙子兴冲冲地跑了，她的贴身丫鬟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闫姑娘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她一直跟在昭宣帝不远不近的位置，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甩掉，不过由于观景宫的路况有些复杂，她的丫鬟很快就被她甩开了一段距离。 直至昭宣帝走进来一个隐蔽的房间之后，她才放慢步，轻喘着气，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白芷和邓公公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主要是白芷在一直在叨叨叨那个她没能吃到的蟹粉小笼包。 邓公公：…… 在茅厕外说吃的，你竟然也不觉得恶心！ 闫姑娘估摸着时间，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在附近兜兜转转，看似迷了路，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哎呀！这是哪里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芷和邓公公看向闫姑娘，然后对视了一眼，心生警惕。 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这个茅厕建得隐蔽，来这就像走迷宫似的，这个女子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而闫姑娘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才摆出一副后知后觉地模样，发现了白芷和邓公公，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鼓起勇气，对着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白芷说。 “我是闫家的大小姐，跟着父亲和母亲来赴中秋宴的，去更衣出来后不曾想原本带路的宫女不见了，我只好兜兜转转来到了此处，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有些害怕。” 白芷眯起眼睛打量着闫姑娘，越发觉得这个闫姑娘眼熟，她不是之前进宫的秀女吗？ 邓公公也把她认出来了，看着闫姑娘的眼睛眯了眯，直觉告诉他这个闫姑娘肯定不是迷路才出现在这儿的。 此时，昭宣帝终于走了出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皱着眉问邓公公，“这是怎么了？” 邓公公不想在皇上面前把事情给闹大，便回道，“皇上，这位闫姑娘迷路了，奴才这就让人把她送回去。” 闫姑娘听见邓公公的话，非常浮夸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福了福身，低着头，却又没有那么低，这是一个能让昭宣帝瞧见她艳丽的面容的角度，声音也是嗲嗲地说，“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无意惊扰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昭宣帝此时不想理她也不行了，“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离开吧。” 闫姑娘忙点头，“是，民女这就离开。” 可刚走没两步，她便脚下一崴，故意朝着昭宣帝的方向倒去。 昭宣帝后退了一大步，喊了一声，“白芷！” 白芷得令，立马使出了飞毛腿神功【图片】，直接把将要倒下的闫姑娘给踹飞了。 不过由于闫姑娘只是一个柔柔弱弱又没有武功的小姑娘，白芷下脚还是轻了，只把闫姑娘踹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并没有把她给踹得晕了过去。 （闫姑娘：我谢谢你哦，死亡微笑。） 昭宣帝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闫姑娘，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一边走一边教训两人，“邓盛和！白芷！这是怎么回事？此处为何没有侍卫？若来者是刺杀朕之人，你们担待得起码？” 白芷：…… 这是要让侍卫来守着您的专属茅厕吗？ 看着昭宣帝是真的生气了，邓公公连忙哄道，“皇上息怒，此处本就隐蔽，寻常人根本靠近不了，奴才也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奴才待会就命人一步不离地守在这儿，一只苍蝇都靠近不了。” 白芷走到另一边说，“皇上，更何况有奴婢和邓公公在您身边，莫说刺客了，就算是鬼神，也靠近不了您一步！” 昭宣帝：…… 说得跟真的一样！ 第240章 落水 昭宣帝和邓公公很顺利地回到宴席，至于那位闫姑娘，则是被白芷亲自送到了更衣室（字面上的意思，女子换衣服的地方），然后把闫姑娘扔进去之后便不管了。 对于这种意图不轨的女子，昭宣帝并不会当场报复，而是后面找个机会来打压她爹，让闫姑娘以后再也没有进宫的机会。 毕竟若是在宫宴上搞出什么丑闻，皇后会很难做的，白芷知晓昭宣帝的做法，自然也不会对闫姑娘进行什么身体上的折磨，甚至在离开更衣室之前，还让一个小宫女看着她，别让外男靠近。 ———— 观景宫小厨房。 白芷终于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蟹粉小笼包。 御膳房的管事嬷嬷知道先前那个是被谁搞下去的，连忙吩咐小宫女端给她的，这些蟹粉小笼包卖相不是特别好，不能呈给贵人，最后全进了白芷的肚子里。 “嗝……”白芷摸摸她的小肚子，喝了两杯橙子酿的果酒，再顺走几块藕粉桂花糕，才离开小厨房。 那两杯果酒喝的白芷有些上头，在她想着是要回去伺候昭宣帝还是去哪儿偷懒一会的时候，一个人人影跌跌撞撞地朝着白芷扑了过来。 现在的白芷即便是有些微醺，但应对危险的本能还是在的，下一秒，白芷下意识地运转内力，眨眼间，她就已经稳稳地站在旁边大树的树枝上。 白芷定眼一看，刚刚那个试图撞她的人已经落水了，是一身鹅黄色衣服的闫姑娘。 此时的闫姑娘在水中挣扎着，原本精致的发髻已松散开来，她的双手在水面上慌乱地挥舞，大声呼喊着救命。 这里离宴席不远不近，虽然经过的人不多，但闫姑娘这一落水的动静很大，估计很快就会有人闻声而来救人。 所以白芷从树上下来之后，捡起两块在树下做装饰的鹅卵石往闫姑娘那儿扔了过去，也来不及留下来看砸不砸得中人，便匆匆离开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实际上是会水的闫姑娘眼睁睁地看着白芷就这么走了，人都傻了。 按她原本的计划，是把这个踢了她一脚的宫女推进湖水里，再凭借自己精湛的水性跟她纠缠在一起，趁机将宫女拖入水底，制造出宫女意外溺水而死的假象。 虽说她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宫女，皇上不可能为了一个命贱之人而惩罚她闫家大小姐。 更何况，自己也落水了，自然可以说是宫女因为妒忌而把自己给推进水里，反正宫女都死了，死人又开不了口辩解。 计划很完美，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宫女竟然如此警惕！ 闫姑娘在湖水里泡着，心中正纠结于要不要爬上岸边，还是继续等待救援时，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突然，一个身影主动跳进了水里，“扑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闫姑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纤细腰肢。 闫姑娘转头一瞧，原来是一个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公子，他的脸庞因醉酒而泛红，双眼迷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闫姑娘急了，自然是连忙挣扎，甚至试图用腿去踹这个要救自己的人，“你放开我！我自己能上去！” 正常女子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男子，闫姑娘不仅没能远离这个公子，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美人儿莫慌，本少爷水性好，定然能救你上岸。” 两人就这样在水中紧紧相拥然后爬上岸，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们的身形。 而此时，那些听到动静赶来救人的太监宫女们也适时地赶到了湖边。 太监宫女身后还有一群从宴席上主动跟过来看八卦的女眷，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画面。 毕竟落水这场大戏跟自己无关，好看，爱看，百看不厌（作者：好写，爱写，百写不厌）。 有些未出阁的少女当场就捂着眼睛尖叫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连远在去更衣室路上的白芷都听到了。 第241章 落水二 更衣室。 白芷推开门，走到床边，只见一个小宫女晕睡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她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小宫女还有呼吸。 白芷松了一口气，她直接把小宫女翻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宫女的后脖子处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像是被重物击打所致。 她皱了皱眉，心中暗忖，这闫姑娘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下手虽然没要人性命，但这个小宫女恐怕短时间内也醒不过来，还得送到太医院上药才行。 闫姑娘落水，肯定是要过来换衣服的，趁着人还没来，白芷不再犹豫，费力地将小宫背在身上，朝着太医院匆匆赶去。 太医院。 由于今日宫里举办中秋宴，太医院比平时要冷清一些。 坐在药柜前百般无聊的医女姐姐见着白芷背着人进来，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帮助白芷把小宫女放在了一旁的病床上。 医女姐姐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了？人怎么晕倒了？” 白芷摇了摇头，沉重地说，“唉，我是在更衣室发现她这样的，脖子后有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击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这样，你赶紧把化瘀的药膏拿过来，我给她上药。” 闫姑娘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能参加皇家宫宴的人，就算这个小宫女指控闫姑娘打晕了她，以闫姑娘的背景，又有谁会信，所以白芷索性也就不说了。 他们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本就人微言轻，若是想要控诉闫姑娘，还得鼓起巨大的勇气自己立起来才行。 “如果你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我可以陪你找皇上。”白芷跟小宫女说。 一听要见皇上，小宫女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摇头。 医女姐姐皱了皱眉，她觉得白芷对这个小宫女有些太上心了，“成，我给你拿最好的药。” 医女姐姐起身在药柜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拿出了一小盒药膏递给白芷。 白芷接过药膏，轻轻打开，一股清淡的药香很快就弥漫开来，她用手指蘸了一些涂抹在小宫女后脖子的淤青处，然后开始给小宫女按摩。 白芷的按摩手法很好，小宫女很快醒了，她在迷茫了一会之后，才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好在她比较镇定，并没有哭诉，反而小声地对白芷说，“白芷姑姑，是……” 话未说完，白芷赶忙握住了小宫女的手，“姑姑知道，这件事是委屈你了，你在这好好休息吧，等身子好了，再去当值。” 小宫女泪眼婆娑，能休息个几天，这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结果了，“是，我晓得了，谢谢白芷姑姑。” ———— 另一边，观景宫湖边。 闫姑娘被王公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周围已经围聚了一堆人，众人对着两人议论纷纷。 什么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之类的话语传入闫姑娘耳中，她听着这些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满是羞愤与恼怒。 闫姑娘根本不敢抬头看这些不友好的视线，她要展现她是清白的，便对着天大喊了一句，“本小姐自小受家族教诲，岂会不知廉耻，为了闫家女子的名声，不如一死以证清白！” 闫姑娘喊完，作势就往一棵大树冲去。 闫母连忙冲了上来，抱住想要寻死的闫姑娘，哭喊道，“我儿，我儿啊，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是被人推下水的，你是受害者，你若死了，才是正中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下怀啊！” 两母女哭成一团，周围的人也不想因此闹出人命，这里是皇宫，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怪罪下来，她们也算是加害者，可吃不了兜着走，便纷纷改口劝闫姑娘不要想不开。 王公子此时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见闫家母女寻死觅活的情形，还有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他，赶紧带着小厮溜之大吉。 他在京城中名声不好，讨不到名门出身的女子当妻子，今日亲自下水救闫姑娘，本就是冲着娶妻去的，毕竟闫姑娘清白没了，可不是只能嫁给他了吗？ 京城中有女子落水后被人救起，不本就都按这个剧本发展的吗？也没见谁被人救起来后就要寻死啊！ 可没想到，他救起的这个闫姑娘居然当众撞树，如此性子刚烈的女子，他自知驾驭不住，所以赶紧溜了，免得事后被闫姑娘缠上。 第242章 落水三 这时，春梅终于匆匆赶来，她直接往闫姑娘身上披了一件披风，把闫姑娘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闫姑娘，您先去换一身衣服吧，莫要着了凉。” 闫姑娘微微点头，在贴身丫鬟的的搀扶下，匆匆离开湖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至于其他来凑热闹的人，春梅则是恭敬地劝道，“各位夫人、小姐，今日之事惊扰了大家，闫姑娘不慎落水，如今受了惊吓，还需要好生歇息，也劳烦大家也都散了吧。” 言下之意是别再在这看热闹了，不然皇后娘娘该生气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打算散去，一来春梅是皇后娘娘的人，她们不敢得罪，二来是闫姑娘的性子她们也见识了，被两句话就要寻死觅活的，她们惹不起。 众人刚走到半路，一个夫人后知后觉地突然说，“哎！那个救了闫姑娘的公子呢？不见了？你们有谁看到他了？” 那么一个大男人，在她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而且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是要丢下闫姑娘不负责？！ 这也是多亏了闫姑娘当时要撞树，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导致无人注意王公子。 而王公子此时，早就迅速换了一身衣服找借口出宫了。 “这……这可奇了，刚才太混乱，我都没留意那公子去向。”另外一个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哼，瞧这情形，居然丢下闫姑娘一个人跑了，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莫不是怕担责任，偷偷跑了吧？”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语气鄙夷地说。 “梁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可能是做好事不留名，你看着闫姑娘落水了，他能毫不犹豫地去跳下水去救她，也不需要闫姑娘以身相许，肯定是个品性不错的公子。”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夫人说。 梁夫人皱眉，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则是对视了一眼，偷偷捂着嘴笑了，姓闫的终于栽跟头了，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抱在一起失了清白，那男子还把她给抛下了，姓闫的以后嫁不出去，她们能不乐吗？ 眼看着这些贵人又要讨论起来，春梅是一个头两个大，连说了好几句好话才把她们哄散了。 这个时候，宴席已经撤掉了，现在是自由在宫中赏菊花的时间。 春梅一离开去跟皇后娘娘禀报，有些好事的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好姐妹分享她们在湖边见到姓闫的落水失了清白一事。 “你们没瞧见可太可惜了，姓闫的当时被个男子紧紧地抱着，两人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都紧紧地贴在一起，羞死人了。” “啊～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我跟你们说，那个姓闫的还想撞树寻死，那个救了她的公子一看，很快就跑得没影了，生怕姓闫的把他给讹上。” “哼，她现在可算是遭报应了，半年前，我们都在宫里当秀女，她就总是欺负我们！” “这叫恶人有恶报！” “那她如今失了清白，是不是得被绞了头发，送到尼姑庵去呀？” “哼，闫家要是能狠下这个心，姓闫的也不至于被养的这个性子了。” 她们虽然心底都在盼着姓闫的出事，但也很明白，姓闫的背后有那么一个老爹，她真的出不了什么大事。 除非皇上突然拿闫大人发难，姓闫的才能彻底消失在京城贵女圈。 第243章 起名好难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这位落水的闫姑娘想要勾引皇帝，勾引自己的丈夫。 她皱着眉关心地说，“春桃，去给闫姑娘送碗姜汤，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湖水都透着寒意呢，可别把闫姑娘给冻坏了。” 春桃：“是，娘娘。” 皇后娘娘继续问春梅，“那闫姑娘可曾又说是谁推她下去的？” 春梅摇了摇头，“回娘娘，她自己未曾说过，倒是闫夫人，一直在说闫姑娘是被别人推下水的。” 皇后娘娘眉头紧蹙，长叹了一口气，“唉，她自己没说，那可如何查起？” 没有可疑人物的性别、身高、体型，她是神仙都查不了。 总不可能是闫姑娘自己想不开或者不小心，掉进水里的吧？ 昭宣帝听到掉进水里的是闫姑娘，已经很不耐烦了，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从邓盛和的口中得知闫姑娘的身份。 直接一句话就决定把闫姑娘送回家，“皇后，天气寒凉，将闫姑娘送回去吧，让她去看大夫。” 皇后娘娘：？？？ 如今才中秋，哪儿寒凉了？ 而且最近两回宫宴总闹出事，她不查清楚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心。 皇后娘娘心中虽有疑惑，但敏锐地察觉到皇上对这个闫姑娘的态度有些特殊，“还是皇上安排的妥当，臣妾这就去安排。” 说罢，皇后娘娘就给了春梅一个眼神，“春梅，让春桃不用去小厨房了，立刻安排马车将闫姑娘送回闫家。” 春梅：“是，娘娘！” 昭宣帝微微点头，继续喝着一般般的茶水，眉头一皱，哐当一声把茶杯放下，“邓盛和！白芷人去哪儿了？” 去解手跟丢了一样，一直没回来。 邓公公摸了摸额头，小心翼翼地说，“皇上，白芷她去……更衣了，奴才这就去找她回来。” 这时春梅突然说，“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奴婢去把白芷姑姑给找回来吧，毕竟我们都是女子，方便些。” 昭宣帝不在乎谁去找，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紧接着，春梅对着皇后娘娘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率先去了小厨房，本意是阻止春桃给闫姑娘送姜汤，没想到，在小厨房偶遇了刚刚从太医院回来并且在等着水烧开好泡茶的白芷。 白芷被闫姑娘耽误了一点时间，又在太医院耽误了一点时间，回到观景宫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自知理亏，赶紧跑来小厨房给昭宣帝泡茶。 春梅看到人，挑了挑眉，真是来的好不如来的巧，人，这就这么容易地被她找到了。 她先是吩咐春桃，“春桃，娘娘有令，不用送姜汤了，去安排马车，待闫姑娘换好衣服后，将她送出宫。” 春桃有些不明就里，“啊？为什么呀？” “别问这么多，赶紧去办吧。”春梅没有多做解释。 说完，春梅就走到了白芷旁边，坐下。 白芷：？？？ 你坐就坐，坐她这么近干什么？！ “白芷姑姑，您去哪儿了呀？皇上看您一直没回来，还要派邓公公去找您呢……” 白芷：…… 人有三急，她去茅厕时间长一点怎么了嘛！ “有什么事吗？”白芷冷淡地回道，在小厨房还真的不太适合说如厕的话题。 邓公公：？？？ 那在茅厕就能说吃食的话题了？你好双标！ “白芷姑姑，您泡的这壶茶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吧，我陪您一起吧。” 白芷看了看春梅，觉得春梅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要事要求自己，便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白芷端着一壶茶离开了小厨房，春梅也跟在她旁边。 直到两人附近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白芷突然开口问，“春梅姑娘可有什么事找我？” 春梅笑了笑，直接问道，“白芷姑姑，宫里有位闫姑娘落水了，您可知晓此事。” 白芷突然有些心虚，春梅突然这么问，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了吧？她作为宫女，没去救来参加宫宴的落水的贵人，还往贵人扔了两块鹅卵石，这可是大不敬！ 白芷抿了抿嘴，没说太多，免得把自己给暴露了，“自然是知道的。” 春梅继续问，“这位闫姑娘啊，皇上对她的态度好像不太一般，白芷姑姑可知道为什么？” 皇上对她的态度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值得引起皇后娘娘注意。 春梅问的是皇上的态度！不是问她的！ 这白芷就放心了！ “哦？你说的闫姑娘，是不是穿的鹅黄色衣服的那位？” “正是！” “她啊？在宴席上离开座位，故意跟在我们身后，偶遇皇上，还装作脚崴了往皇上身上倒呢～” 春梅一听，眼睛眯了眯，心中瞬间了然，原来那个闫姑娘勾引了皇上，难怪皇上对她不悦呢。 她眼珠一转，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白芷勾起唇角，大义凛然地说，“自然是我阻止了闫姑娘，没能让她顺利靠近皇上。这闫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刺杀皇上呢？我们这些当宫人的，自然要以主子的安全着想。” 春梅摆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原来如此。”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春梅也结束了这个话题，笑着说道，“白芷姑姑，我们赶紧回去吧，娘娘应该都等急了。” 第244章 滚灯 白芷分别倒了两杯茶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便站在了窗边，看外头的风景。 没过多久，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只见大公主和二公主满脸泪痕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伺候她们的宫女，两位公主手上分别拿着半个已经被扯烂被压扁的滚灯，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哭声很尖锐，瞬间就将屋内静谧的氛围打破了。 白芷看到这两位公主，就一阵头疼，与大皇子还能跟二皇子和谐地玩在一起不同，大公主和二公主虽然年龄也相仿，但她们一直合不来。 尤其是大公主是昭宣帝的第一个公主，身子娇弱又患有花邪侵体，所以昭宣帝很明显对大公主格外宠爱，性子自然也有些娇纵。 至于二公主，性子被谭修容娘娘养的比较懂事，但一遇上大公主，就容易被大公主的脾气给气得失去理智。 此时，二公主一手紧紧拽着只剩一半的滚灯，一手坚强地抹了抹眼泪，尽量让眼泪不在父皇面前掉下来，带着哭腔地说道，“父皇，大皇姐抢了儿臣的滚灯！这个滚灯，是母妃亲手做给儿臣的！” 说到这，二公主还是忍不住，哇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那满脸泪水的模样，白芷看了都觉得心疼。 滚灯象征着光明、团圆，今日正值中秋佳节，二公主手上的这个滚灯，无疑是谭修容娘娘对二公主爱意的表现。 大公主也不甘示弱，红着眼倔强且霸道地反驳，“才不是她的，这个滚灯是儿臣在路上捡的，捡到的就是儿臣的！” 白芷：…… 这是什么强盗道理！ 难不成大公主将来在大街上捡到一个美男子，那美男子还能是她的不成？ 二公主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也管不了什么礼仪，冲着大公主就喊道，“那是因为我没拿稳掉到地上，才被你捡去的！” 昭宣帝被两个公主吵得头疼，见状眉头微皱，“都不要哭了，大哭大闹的，成何体统！” 被昭宣帝这么一说，两个公主连忙止住了哭声，但身子还是一抽一抽的，眼中闪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父皇，心里都觉得自己没错。 昭宣帝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朕的掌上明珠，莫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滚灯而伤了姐妹情谊。” 白芷无语地看了一眼明显是在和稀泥的皇上，皇上真的太偏心了，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大公主不对，还要偏袒大公主，她都替二公主感到委屈。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昭宣帝，然后赶忙起身，从春梅手中接过一条手帕，走到大公主和二公主面前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们可莫要哭坏了身子，不然母后可要心疼了。” 二公主对皇后娘娘也比较亲近，小小的身子扎进了皇后娘娘的怀里，小手还攥紧了皇后娘娘的衣袖撒娇，皇后娘娘一手用手帕轻轻地擦着二公主的眼泪，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倒是大公主，离皇后娘娘远远的，明显与皇后娘娘不亲近。 皇后娘娘想要牵着大公主和二公主的手走到位置上坐下，没想到，大公主直接挣脱了皇后娘娘的手，往昭宣帝身边跑去。 皇后娘娘抿了抿嘴，面不改色地牵着二公主的手坐下，微微皱眉地说，“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先把这事儿解决了，两个孩子一直哭，臣妾看得都心碎了。” 说完，也不管昭宣帝是什么反应，就吩咐春梅让小厨房做两碗甜水和一些糕点过来。 昭宣帝点了点头，直接吩咐道，“邓盛和，去内务府找工匠照着这滚灯的样子再做两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邓公公：“是，皇上。” 说完，白芷和邓公公便上前，分别将大公主和二公主手上紧紧攥着的那半个滚灯给强制取了下来。 二公主一听父皇是这个解决方案，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小嘴一瘪，转过身不再看昭宣帝一眼。 白芷隐晦地看了一眼昭宣帝。 碰巧看见白芷这个眼神的昭宣帝：…… 第245章 入学 倒也不是因为白芷的略带谴责的眼神，更是因为皇后只顾着哄二女儿，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昭宣帝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朝着大公主伸了伸手，大公主眼前一亮，高兴地朝着父皇跑去，一下子扑进了昭宣帝的怀里。 她紧紧抱着父皇的胳膊，撒娇地喊了一声，“父皇！” 昭宣帝轻轻地拍了拍大公主的后背，神情略带严肃地对大公主说，“你既是姐姐，又把谭娘娘专门做给妹妹庆祝节日的滚灯给弄坏了，快去给妹妹道个歉。” 二公主一听，怯生生地从皇后娘娘怀里露出一张小脸，期盼地看着父皇。 但大公主年龄还小，又藏不住事，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地说，“父皇，我不要！就一个破滚灯而已，内务府多的是，凭什么让儿臣道歉！” 那语气，十分地理直气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错。 昭宣帝脸色一沉，“胡闹！你身为大靖朝的大公主，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大公主被这么一说，瞬间就又哭了，父皇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过话，“父皇，您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凶儿臣，如今就为了一个滚灯，您就骂我。” 说完，大公主就头也不回地准备冲出这个房间，白芷收到昭宣帝的眼神，上前两步就拦住了大公主，紧接着，白芷一弯腰，手臂从大公主的腋下穿过，稍一用力，便将大公主抱了起来，把人重新放到了昭宣帝面前。 大公主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先是懵圈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哭闹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白芷把人放下就连忙退了两步，生怕大公主碰她的瓷，大公主看起来小小的，但力气还真不算小，差点她就抱不住了（虽然里面也有白芷不敢用太大力气的原因）。 皇后见状，连忙道，“皇上您别动气，大公主还小，正是不懂事的年龄，臣妾回头就好好跟淑妃妹妹说说，让她多花点时间教导教导大公主。” 皇后娘娘故意把话题往淑妃娘娘身上引。 昭宣帝眉头紧皱，冷着脸对大公主说道，“你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任性妄为到了极点。你作为姐姐，却对妹妹毫无关爱之意；那滚灯包含了你谭娘娘对妹妹的美好祝福，可你故意争夺，将它毁坏，不懂得珍惜他人心意；在朕和你母后面前，说离开就离开，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更罔顾皇家礼仪。想必是朕跟你母妃过于往日过于宠爱你了，事事顺着你，才让你养成了这骄纵的性子。” 大公主从未见过父皇如此疾言厉色，吓得得止住了哭闹，只是肩膀仍不住地耸动，抽噎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从明日开始，你便去上书房读书。朕会为你挑选优秀的女夫子，你需在那里好好学习规矩礼仪，修身养性，莫要再像如今这般肆意妄为，毫无公主的体统。”昭宣帝的语气不容置疑。 白芷：…… 瞧皇上刚刚那么严肃地列了一二三，她还以为皇上要怎么严惩大公主，好好地灭灭她的性子呢！结果就这？只是将大公主送去读书？啧啧啧，看来皇上是真的疼爱大公主，还舍不得她受罚！简直是宠爱到没边了。 皇后娘娘：…… 她故意提及淑妃，就是深知皇上宠爱大公主，不太可能会对其施以重罚，于是想让皇上的怒火引向淑妃。可她万万没料到，皇上此刻满心都在琢磨着如何教育大公主，根本没顺着她的意思走。 二公主在一旁听着父皇的话，眨了眨大眼睛，小步走到昭宣帝面前，乖巧地说，“父皇，大姐姐去读书，那儿臣也想去读书。” 昭宣帝一听，看着这个懂得事二女儿心中满是欣慰，他连连点头，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好好好，既然朕的公主如此好学，从明日起，你便与你姐姐一同去上书房读书。” 皇上开口定了此事，皇后娘娘也不能反驳，“既然如此，臣妾这便让人准备公主入学所需之物。” “只不过，两位公主如今还小，尚未到正式读书的年龄，臣妾是怕淑妃妹妹和谭修容妹妹会放心不下两位公主。”皇后轻声细语地说。 昭宣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作为大靖朝的公主，迟早要接受最高端的教育，现在开始启蒙也未尝不可，便立马吩咐道，“白芷，去把淑妃和谭修容一并请来。” 白芷：谁知道两位娘娘现在在哪！她还得满宫去找人！ 她顿了顿，然后连忙退了出去，“是，皇上。” 一走出房间，她就随手拦住几个手上端着糕点的小宫女，问道，“你们可有见过淑妃娘娘和谭修容娘娘？” 小宫女不敢隐瞒，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白芷姑姑，我们未曾见过两位娘娘。” 白芷点了点头，索性直接往淑妃娘娘的连心宫宫走去。 她猜的，两位娘娘可能都在自己宫里头接见家人，这可是她们每年少有的见到家人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把两位公主放在观景宫玩耍。 来到连心宫前，守在门前的太监十分意外，连忙迎了上来，“白芷姑姑，您怎么来了？” 白芷抿了抿嘴，声音完全没有起伏地说道，“皇上有旨，宣淑妃娘娘觐见。” 小太监扯了扯嘴角，僵笑了一下，“白芷姑姑，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突然？” 淑妃娘娘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可高兴了，要是现在去打扰娘娘，肯定会被娘娘责罚，他可不想去。 白芷一听，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这连心宫的人可真不懂规矩，“皇上的命令，岂是你能随意打听的？淑妃娘娘去了便知。” 说完，她的眼神冷漠地扫过小太监，吓得小太监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连忙跑进去通报。 然后，白芷也不再连心宫浪费时间，直接头也不回地前往谭修容的庆平宫。 庆平宫比起连心宫要偏僻一点，同样也更清净，白芷刚到门口，还未跟他们说起来意，便有很有眼色的小太监偷偷地进去通报。 没一会笑锦就出来了，朝着白芷笑着说道，“白芷姑姑，您怎么来了？” 白芷淡淡地看着她，公事公办地说，“皇上有旨，宣谭修容娘娘觐见。” 笑锦见白芷不回话，也不恼，直接往白芷手中塞了个荷包，笑意盈盈地看着白芷。 白芷掂了掂荷包，然后朝着笑锦走了两步，小声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在观景宫，大公主要争二公主的滚灯，这一不小心，两位公主就把滚灯给扯烂了，就因为这事，皇上考虑着要将大公主送到上书房，没想到二公主也主动说要去读书，便请了淑妃娘娘和谭修容娘娘过去一趟。” 她可不敢去评判大公主的性子和皇上的做法，索性就没说。 笑锦听了白芷的话，微微皱眉，“姑姑，这……我们二公主还小呢，现在就去上书房，是不是太早了些？” 白芷叹了一口气，稍稍给笑锦透露了一点，“皇上看起来还很乐意呢，咱们做奴婢的哪能多嘴，你还是快点跟谭修容娘娘说说，别让皇上等急了。” 笑锦点头应是，转身回了庆平宫。 第246章 入学二 白芷没等淑妃娘娘，自然也不会等谭修容娘娘，她传完话，就自己先回了观景宫。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庆平宫明明比连心宫要远，但谭修容娘娘居然比淑妃娘娘来的还更要快一步。 二位娘娘进殿行礼后，昭宣帝便将他要送两位公主去上书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淑妃一听就慌了，皱着眉语气急切地说，“皇上，大公主年纪尚幼，此时去上书房，臣妾怕她受不住啊。” 而因为笑锦得了白芷的几句提点，知道皇上是下了决心，所以谭修容娘娘只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茶，并无多言。 昭宣帝眉头微皱，看向淑妃，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之意，“淑妃，你就是太溺爱大公主，她今日才会随意抢妹妹的东西，甚至毫无悔改之意，朕送大公主去上书房，乃是为她好。” 淑妃闻言，小嘴一瘪，眼中泛起泪花，“皇上，臣妾只是心疼大公主，她自幼体弱……” 昭宣帝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淑妃的话，“行了！朕已经下了决定，无需多言！” 皇后娘娘则在一旁看了一会好戏，见气氛有些紧张，才轻声劝道，“皇上息怒，淑妃妹妹也是心疼大公主，不过淑妃妹妹，大公主如今也好好好学学规矩了，今日她能做出当众抢二公主滚灯的事，明日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呢，这若是被别人看见出去，对大公主的名声也不好。” 昭宣帝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神色缓和了些，“嗯，不错，皇后说得有理，淑妃和谭修容，你们把公主带回去。” 谭修容什么都没说，十分乖巧地应道，“是，皇上。” 倒是淑妃娘娘在离开之前，则是狠狠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不就是一个滚灯吗，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还传出去，谁敢传公主的坏话，简直是危言耸听！ 白芷把淑妃娘娘那狠厉的目光看在眼里：…… 皇上都没罚大公主，这淑妃娘娘居然还不满足，简直没有天理。 ———— 翌日。 昭宣帝还派了白芷一大早去连心宫，所以不管淑妃和大公主是多么的不情愿，在白芷的监督下，大公主最终还是去了上书房。 半路上，大公主垮着一张脸，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并试图进行最后一步撒娇，她摇了摇白芷的手，“白嬷嬷，本公主不想去念书！” 白芷：…… 这话说的，好像她能为了大公主而违抗皇上的命令似的！ 见白芷不说话，甚至都没有搭理自己，大公主被惯坏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猛地打了白芷的手一下，这大公主别看年纪小小，打人的力气还是很大的，白芷的手迅速就红了起来。 “大胆！你竟敢不理本公主！” 白芷眉头一蹙，立刻跪地低着头认错，她可不打算跟一个不讲道理的公主浪费时间，“殿下息怒，奴婢不敢不理殿下，只不过皇上的命令奴婢实在不敢违抗，还请公主不要让奴婢为难。” 大公主见着白芷如此温顺，双手叉腰，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本公主不管，你若不带我回去，我定要让母妃重重罚你！” 白芷眼珠子一转，心底冷笑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把大公主抱在怀里，快步朝着上书房飞去。 大公主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离上书房越来越近了，整个人对着白芷的双臂和双臂是又打又咬。 白芷：……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无语过！ 好好地一个公主，被淑妃养成什么样了？ 第247章 大结局 待白芷回到养心殿，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上药，第二时间才去养心殿给昭宣帝禀报她顺利将大公主送去了上书房。 “皇上，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白芷垂着手，站在昭宣帝的身边小声地说。 昭宣帝：…… 这话说得，好像他让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昭宣帝刚要开口训斥白芷几句，就突然闻到了一股药香味，再低头一看，就看到了白芷手上的咬痕和红肿，也幸亏大公主年纪小，尚未到可以留指甲的年纪，不然白芷手上还得多几道抓痕。 昭宣帝居然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白芷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白芷轻微地挑了挑眉，然后拉起衣袖，让皇上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手臂上的痕迹，一脸苦相地说道，“回皇上，今日大公主殿下心情格外不佳，奴婢送她去上书房的路上，殿下突然就发起怒来，对奴婢是又打又咬。皇上您瞧，奴婢如今受了这样的伤，如此不雅观，怕是日后都难以好好伺候皇上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开始抹泪。 昭宣帝下意识地皱眉，张了张口，把原本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去太医院抓点好药吧。” 白芷撇了撇嘴，眼看着皇上又要重新拿起笔，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可以求个恩典吗？” 白芷这一举动，着实吓了昭宣帝和在一旁的邓公公一大跳，都不明白白芷这一举动是为了什么。 邓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和白芷两人一眼，然后连忙上前试图把白芷扶起来，“哎呦喂，白芷，你这是干什么呀！” 白芷推开邓公公伸过来的手，开始咚咚咚地给皇上磕头，“皇上！奴婢恳请皇上开恩，放奴婢出宫。” 因为白芷之前就问过内务府了，今年选秀取消，不仅是大选取消，同时连选拔宫女的小选也取消了，如今宫中做事的宫女不够，在今年冬天前需要提前选一批宫女进宫。 这年龄到了二十五岁，需要放出宫的宫女名单则必须在秋猎前确定好，然后在好今年冬至之后再统一放出去，不必等到来年春天再放出宫。 这宫里的计划有所变动，所以白芷也只能跟着变，她趁着自己受了伤，跑到主子面前卖惨，来勾起主子的怜悯之心。 不过她这一招真的太冒险，也太突然了。 昭宣帝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死死地看着白芷，眼神仿佛要冒火了。 白芷磕了好半天的头也没能得到主子的半句答复，便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正好还跟皇上的视线给对上了。 白芷顿时害怕地抖了两抖，连忙低下头，说实话，她还从来没被主子这般恐怖的眼神看过，这也说明了，主子这几年的皇上可不是白当的，他越来越有当皇上的气势了。 昭宣帝突然问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想出宫？” 白芷的小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点头，这时候她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昭宣帝突然脸色一沉，冷笑了一声，“邓盛和，传朕旨意，即日起，白芷便封为白常在，住永南宫，日后白常在就在这宫中好好养着吧，也省得再有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白芷：…… 她想过皇上不会答应她出宫的请求，但完全没想过皇上居然会封她为后宫妃嫔，说实话，她有些膈应和恶心心。 “皇上，不要啊——”白芷伸出手，哀嚎了一声。 昭宣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哀求一般，冷着一张脸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邓盛和，还不把白答应送至永南宫！” 白芷见着皇上居然是认真的，忍不住喊了一声，“皇上，奴婢姓李啊！应该是李答应！” 昭宣帝一听，更加怒道，“把白答应给朕降为白选侍！” 白芷：…… 这狗男人，简直没法沟通！ 邓公公则是连忙把白芷给拖了出去，生怕白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皇上更生气了。 甚至一路上，邓公公都用一种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白芷，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安排了两个小宫女伺候白芷，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永南宫。 ———— 夜幕降临，白芷看着敬事房进进出出的嬷嬷和宫女们，整个人甚至有些呆滞，她到现在还不相信，皇上居然会封她为后宫妃子，如今还要睡她，难不成，皇上心里有她？ 白芷被自己惊恐的想法给吓得打了两个冷颤，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大概率就是皇上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吓唬她的呢！ 就在白芷给自己做好了皇上不可能过来的心理建设时，一声“皇上驾到——”打碎了她的美梦。 然后她神情既呆滞又惊恐地看着来人坐在了床边，用眼神暗示自己来伺候他，突然间，白芷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啊啊啊”地尖叫一边不顾一切地往永南宫外跑去，独留皇上独守空房。 寝宫中，昭宣帝独坐在龙床之上，脸色铁青，他贵为天子，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地拂他的面子。 “好你个白芷，竟敢如此忤逆朕。”昭宣帝恼羞成怒，他猛地一拍桌子，“传朕旨意，白选侍冒犯龙颜，罪不可恕，即刻赐死，不得有误。” 说完，昭宣帝头也不回来离开这个让他倍感屈辱的地方。 白芷很快就被皇上的死侍给抓了回来，她的武功再好，也好不过皇上身边的死侍。 被抓回永南宫后，白芷什么话都没说就被邓公公亲手灌下一杯酒。 白选侍，卒。 全文完。 第248章 番外一（一） 虽然这个二进院里头只有一些老旧的破烂的家具，但也不妨碍李玲琬直接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一块狐狸皮就睡着了。 以后再也不用当值，再也无需早起，李玲琬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安稳，直至第二天巳时正才起来。 李玲琬睡眼惺忪地打开那扇有些破旧的门，正准备出去找好吃的，缓解一下腹中的饥饿感，却突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身边还有一辆辎车。 那中年人神色不卑不亢，就那样静静站在门边，等着李玲琬出来，也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 见李玲琬这么晚才出来，中年人也没有任何怨言，“姑娘醒了，在下姓钟，您可以叫在下钟管家，在下的东家放心不下姑娘，特意吩咐在下，要帮姑娘您安家。” 李玲琬有些诧异，这人谁啊？ “你东家是谁？可有什么物证？”她毫不客气地问，语气有些质疑。 钟管家微微一笑，拿出一块牌子递给李玲琬，小声说地回了李玲琬一句，“在下的东家是城东易家，东家还给了在下一句诗：梦亦妄生颠倒想，何如明月自由人。” 李玲琬有些了然，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连忙把牌子还给钟管家，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将路让出来，示意让钟管家进来，“那就麻烦钟管家了。” 钟管家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本户帖递给李玲琬，她仔细地翻了翻，这居然是一本已经盖了官府章的户贴，皇后娘娘果真是厚道人，便十分满意地将户贴塞进衣襟。 然后他开始仔细地端详这座院子，待他看完这个院落，“姑娘，您瞧这院子，虽说现在有些破旧，但只需稍加修缮，便会是个很好的住处，我待会找几个附近手艺可靠的工匠，明日便可让他们来收拾。” 李玲琬跟在钟管家身后，皱眉地看着这个二进院，昨晚她被送过来的时候，深更半夜的她也没有仔细看过，现在一看才十分嫌弃，也不知道皇上从哪给她倒腾过来的，这么简陋的院子居然还好意思赐给她。 看那墙上的泥灰都脱落了不少，院里的地面也是坑洼不平，角落里还有好多杂草，甚至屋檐上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无处不展现这个院落的破败。 “那你尽快安排吧！对了，那些家具都给我换成新的，买现成的就行，不用特意打，还有别的物件，你都看着办吧。”对于自己的这个新家，李玲琬有些不忍直视，索性都交给钟管家来打理，反正不用自己出银子。 钟管家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那姑娘，款式方面？”钟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李玲琬大手一挥，“款式都要简洁大方的就行，具体什么样的你看着办。” 她就算是想要贵重的，那也搞不来啊！ 钟管家：…… 说完，李玲琬就把钟管家给带出李府，顺便再把大门给锁上，“行了钟管家，你赶紧去忙吧，我饿了，还要去外头找吃的呢！” 第249章 番外一（二） 钟管家一脸无语地走了。 李玲琬则是搓了搓手，开始在在街上打听那些螺蛳粉店，兜兜转转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店面，虽然店面小，但着实人也不少，她看了一圈，店里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招呼，没见到当时在元宵节时见到的中年夫妇。 她坐下跟店小二要了一碗大碗螺蛳粉，没热腾腾的螺蛳粉被端上桌，“姑娘您慢用。” 李玲琬看着那满满的一碗米粉上，酸笋、木耳、花生等配料满满当当，记忆中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粉开始嗦粉，米粉带着汤汁滑进嘴里，酸辣鲜爽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咽下口中的米粉，李玲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螺蛳粉，觉得有些奇怪，这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京城百姓的口味，做了改良，跟她小时候跟爹娘一起吃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时，老板娘突然从后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一动不动的李玲琬，她直接走到李玲琬位置边坐下，亲切地问，“姑娘，我瞧你吃得有些迟疑，是这粉不合口味？” 李玲琬尴尬笑了笑，圆滑地说了一句，“大娘，这粉味道是极好的，只是和我小时候在柳州吃的不太一样，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家店的店铺名叫柳州螺蛳粉，但不完全是柳州的味道。 老板娘笑出了声，“哎呦，姑娘，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店啊，来到京城之后生意不是很好，京城人大多吃不得太辣太酸，我儿子就将味道进行了改良，生意才渐渐好起来，你要是想要柳州那种原汁原味的，我可以给你单独做一份正宗的。” 李玲琬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不多时，老板娘亲自端来一碗新的螺蛳粉，李玲琬尝了一口，熟悉的浓郁味道在舌尖蔓延，莫名地有些感动。 “姑娘，瞧你这模样，你是柳州人？”老板娘热情不减。 李玲琬把口中的粉咽下，点点头，“是啊，大娘，我是柳州人，爹娘走后，我就来了京城，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螺蛳粉了。” “我听姑娘你说的一口正宗官话，还以为你是京城人嘞，没想到居然是柳州人，你柳州哪儿的呀？” 李玲琬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叫融安的地方，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 老板娘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融安啊！融安好啊！我当家的也是融安的！我是柳城的！”说完，就一边激动地跑向后厨，一边喊，“老头子，老头子。” 李玲琬：…… 不就是一个地方的人吗，这有啥子好激动的？ 李玲琬正满心疑惑，不一会儿，只见老板娘拉着老板快步走了过来，老板走到李玲琬面前，先是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她皱了皱眉，不过由于老板的眼神中没有恶意，她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这对中年夫妇。 “姑娘，你叫什么名？”老板看上去有些激动。 李玲琬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答，多年在皇宫里的生活，让她对未知的事物充满警惕。 见着李玲琬不回答，中年男人也不恼，只见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了李玲琬面前，那玉佩成色十分普通，在皇宫里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她自然看不上。 主要吸引她目光的是，玉佩上面居然清晰地刻着“玲琬”二字。 “这……这是我的玉佩，是爹娘给我的。”她伸出手拿起玉佩，小心翼翼地摩擦着玉佩上面的字，脑海深处中的记忆突然涌了出来。 她记得她父母在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其实不算太差，是后来因为瘟疫，父母接连去世，而她家的家产则是被那对黑心肠的大伯和大伯母占去，她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佩也被抢走，自己最后还被他们卖给了人牙子。 李玲琬猛地抬头，狐疑地打量了眼前的中年夫妇，良久之后才确定眼前的中年夫妇并不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 “这个玉佩……怎么会在你们手上？”李玲琬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有些发抖。 老板的眼眶泛红，双手发抖地拉住李玲琬的手臂，“闺女，我是你三叔啊。”说完这句话，老板就开始抹泪。 李玲琬挑了挑眉，什么三叔？她记忆中可没有这家子人。 “闺女，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还抱过你呢！”老板娘说了一句。 李玲琬一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一家子一直都住在柳城，所以你不记得了，当年你爹娘出事的时候，我们没得到消息，再后来，大哥大嫂他们一家人被仇人放火烧死了，我们回融安收拾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找到了这块玉佩，再一打听，你居然被那大哥大嫂的给卖了，我们寻思着啊，这块玉佩是我们相认的凭证，我们一直带在身上，盼着有朝一日能找到你。”说到后面的时候，老板娘的脸色有些愧疚，当年二哥的女儿才几岁啊，就被卖给了人牙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当年儿子能读书再参加科举，靠得也是从大哥大嫂那儿收拾出来的银子，相当于如今儿子有出息，也相当于承了二哥的福。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能找到二哥留下来的女儿，还是儿子当了京官，他们全家搬来了京城，才有了更多途径去寻人。 这不，终于找到人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而且她刚刚主动过来搭话，也是觉得这个闺女长的像二哥二嫂。 李玲琬听完，眯了眯眼，心里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她出来嗦个粉还能认亲？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对自称是三叔三婶的夫妇，把玉佩塞进了衣襟，“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会回去查的。”说完，便低下头开始嗦粉。 “是是是，应当的，应当的。” 很快，李玲琬嗦完粉，便离开了这个螺蛳粉店。 只不过老板说什么都不收她的银子，她才对着老板笑了笑，老板和老板娘看上去特别激动。 第250章 番外一（三） ★本章内容易引起不适！★ 查肯定要查的，至于怎么查，那就只能再麻烦皇后娘娘了——李玲琬毫无负担地想。 中年夫妇的事情被她暂时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在城西最热闹的商业街逛了起来，她倒要好好瞧瞧，哪里开一间茶馆最合适。 现在正是饭点，李玲琬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街边的店铺，有的铺子门庭若市，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有的则稍显冷清，伙计们甚至有些百般无聊地站在门口聊天。 她看了好半天，都不太满意，索性来到了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醉香楼”旁边，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之一，人来人往。 李玲琬心想，若茶馆能开在这附近，不愁没有生意做，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经营亏本了，也能转手卖出去，赚一笔银子。 话说自己想的是不是太消极了？ “李姑娘？您站在这儿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钟管家的声音。 李玲琬转头一看，钟管家的正朝着她走了过来，她连忙把钟管家拉到一旁，小声却十分大言不惭地说，“钟管家，我想在这条街上买下一个店铺做生意！” 钟管家被她的话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两步，“李姑娘，你开玩笑的吧？” 这条街上的商铺，别说买了，就算是租，一个月也要不少银子。 呵呵！ 李玲琬心里冷笑了一下，然后摇头，坚定地看着钟管家，语气不容置疑，“你没听错，我就要这条街上的铺子。” “可是……” 看着钟管家一副想要反驳她的样子，李玲琬率先打断了话，“你回去问问你东家，她肯定会同意的。” 一个京城旺铺，对普通人家来说，他们可能辛辛苦苦一辈子都买不起，但对皇后娘娘来说，这可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钟管家摸了摸脑袋上的冷汗，这个李姑娘一开口就是要一个铺子，底气还这么足，他实在是摸不清东家和这个李姑娘是什么关系，只能退让一步，“是是是，回头我一定向东家转达您的意思。” 李玲琬见钟管家应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摆出一副嚣张又不讲道理的模样，“对了，你说去找工匠，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就赶紧让他们开工，我可不想天天睡漏风的破房子。” “已经找到了，要不您把钥匙给我？我带着人回府修缮？”钟管家小心翼翼地说。 李玲琬摆了摆手，“算了，我回府等着你们。” 这可是她的家，让外人进去不放心，还是自己看着放心。 钟管家面露难色，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是姑娘，这府邸修缮，都脏的很，粉尘还多，还有那些材料工具杂乱摆放，磕着碰着您可如何是好？再者……” 李玲琬却不以为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钟管家，你东家派你来是帮助我的，不是帮我拿主意的。” 钟管家闻言面露尴尬，他能怎么办，东家派他过来的时候就说了，无论什么事，都顺着李姑娘的意思去办，“姑娘教训的是，我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危，既然姑娘执意如此，我定当尽心安排。” 李玲琬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且先去安排，我在李府等着。” 说完，便先去了旁边的店铺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再回了李府。 在钟管家带着人回来之前，她在那张老旧的桌子上写了一封关于螺蛳粉店老板夫妻的事情，拜托皇后娘娘帮她查一查这家人。 ———— “哐当哐当哐当——” 因为李玲琬之前的话，钟管家为了能在这一天把李府给修缮好，再搬入新的家具和各种物件，带到李府的工匠还不少。 一时间府里吵闹非凡，这要是旁的未出阁的女子，早就躲到房间里去了。 可李玲琬却似毫无所觉，她站在院子角落，双手环臂，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些工匠们修缮的进度，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顺便心底再次埋汰皇上，既然都赐了个院子给她了，怎么都不赐个好的？！果然是个狗男人，故意给她添堵呢！ 钟管家站在她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玲琬余光虽然瞄到了，但索性装作没看到，完全不理她。 好在这些工匠上班上得十分利索，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将整个李府给修缮得个七七八八，新家具和各种物件也都搬进了李府。 李玲琬频频点头，十分满意，倒是钟管家，一副肉疼的样子，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才让工匠们产生这么高的效率。 送走了工匠，李玲琬将信塞给了钟管家，让钟管家帮她带给他的东家，就大门一关，直接落了锁，点了灯，开始收拾房间。 李玲琬把主卧里的床铺、窗帘仔细整理好，又将新的桌椅擦拭了两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随便吃了点中午出去买的干粮，洗漱一番之后，就蒙起头呼呼大睡。 ———— 翌日一早。 李玲琬睡眼惺忪地起身，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主卧，想着要去哪儿找东西吃，刚走到正房，却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竟是邓公公！ 这一看，李玲琬突然冒出来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见了鬼，下意识地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朝着邓公公打去，一边打一边尖叫，“啊啊啊啊啊！鬼啊！” 邓公公又怎么这么容易被李玲琬打到，他身形极快地往旁边一跳，“哎哟喂，白芷，这才两天没见，你就不认识咱家了？那酒，还是咱家亲手喂你喝下的呢！” 李玲琬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这个死太监，也不跟她多透露两句，当时那杯酒，她真的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二话不说，再次把扫帚朝着邓公公就扬了过去，一时间，灰尘全落在邓公公身上，搞得邓公公连打了几个哈欠。 反正这个家伙爱干净，正好可以好好地整治她一下。 “别别别！白芷！咱家错了，错了！”邓公公连忙从正房溜到了院子，跟李玲琬认错。 第251章 番外一（四） 看到邓公公的那一刻，李玲琬差点以为自己又变回了白芷。 李玲琬内心哀嚎：她补药当白芷啊！她补药给人当奴婢哇！ 她拿着扫帚对着邓公公，一副大有邓公公不说实话就一扫帚轰过去的架势，“你！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这个老东西（作者：他跟你同岁啊女主！）是拿着钥匙大摇大摆地进来，她今天就去找人换锁！ 邓公公用手挥了挥他面前的空气，往后退了两步，“咳咳，咱家天未亮就从翻墙进来了。” 这一个小小的二进院的墙，又不是皇宫那种高墙，对他们这种有武功的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李玲琬一听，微微松了一口气，这还行，今晚她就往墙上铺上钉子，昨天她看了那些工匠的修缮，也用了不少水泥，想来水泥玩意在官府的控制下不算很贵重，平民百姓也用的起。 邓公公还不知道李玲琬心里在想什么，正确色道，“白芷，别玩了，皇上有正事找你。” 李玲琬放开扫帚，扫帚哐当一声倒地，她捧着脸声音尖锐地冲着邓公公喊，“胡说八道，皇上不是都把我放出宫了吗？！” 她都出宫了，皇上还要她办事？开啥子玩笑！从来没听过！ 邓公公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皮笑肉不笑地说，“以你对皇上的了解，当真觉得皇上就这么轻易地放你出宫？” 李玲琬：…… 她是不是应该马上逃回柳州，但说实话，她又不舍得这个凭空得来的院子，这可是京城的院子，多少人一辈子都买不来的好东西。（作者：醒醒，你已经被皇上拿捏了！） 没了扫帚这个威胁，邓公公上前几步推开李玲琬，径直走进了正室坐下，甚至还敲了敲桌子，“快，还不倒杯热茶给咱家。” 李玲琬坐在了他旁边，“滚！” 邓公公抿了抿嘴，然后清了清嗓子，从袖中缓缓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然后给李玲琬递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李玲琬好奇啊，便真的伸手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的居然是制作冰淇淋的方子。 这方子……皇上该不会是从孙才人那儿得来的吧？孙才人居然还愿意给？ 李玲琬疑惑地看向邓公公。 “白芷，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经知晓你想开一家茶馆，所以皇上特意让咱家吩咐你，让你顺便再开一家冰饮店。”说完，邓公公用他那纤细的手指弹了弹这张纸。 李玲琬感到一阵后怕，她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他怎么啥都知道，“皇上该不会是找了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吧？” “哎～你这话可不能瞎说。” 李玲琬：…… 言下之意，那就是有咯！ 邓公公呵呵一笑，劝道，“有了这个冰淇淋的方子，你这冰饮店开起来，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比你原本想要开的茶馆不知强上多少。” 李玲琬撇了撇嘴，“这中秋都过了，天凉的快，谁还吃这些冰冰凉凉的玩意，肯定会亏本。” 冰淇淋这玩意尝个鲜还行，多吃还真不行。 再说了，她还记得，当初皇上吃太多寒凉的东西导致肚子疼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尽快把这家店开起来，等过段时间，皇上会拿新的热饮方子给你，开热饮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李玲琬也没什么好扯皮的，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若是她不同意，她的茶馆也开不起来，若是她同意了，她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再也不怕有人找她铺子的麻烦。 “我若开了这冰饮店，皇上有什么要求？”李玲琬问道。 邓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李玲琬打开信，五官都差点要皱在了一起，皇上别的不管，甚至店名都可以让她自己起，但要求冰饮店的利润要分九成给他，旁的人可以由她招，但账房先生由皇上派人过去。 这跟她继续给皇上当打工仔有什么差别？！辛辛苦苦一整年，银子得分出去九成！ “这简直是霸王条款！皇上他干嘛不去抢？”李玲琬气呼呼地把信扔在桌子上。 邓公公慢悠悠地说，“你说什么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了，皇上是大东家，你就是技术入股的小东家，每年都可以分银子的。” 说起这个，邓公公都有些羡慕李玲琬了，有皇上作为靠山一起做生意，哪个不长眼的找事就等于找死，每年分得的一成利也有不少银子啊！ “技术入股？什么玩意？”她听都没听过。 邓公公仔细给她解释，“就是皇上出银子，皇上是大东家，你把冰淇淋捣鼓出来，相当于出技术，你是小东家。” 要是一点银子都不分给白芷，白芷肯定不干，所以皇上想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忍痛割了一成利给白芷。 “哦哦！”这个词有点新鲜，李玲琬半懂不懂地点头。 “那你这是答应了？”邓公公认真地问白芷，他必须得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李玲琬还能不答应吗？她一个小女子要开茶馆，而且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她正烦着若是有同行找上门来故意闹事，她去哪儿找门路呢！如今靠山主动找上门来，她不答应是个傻子！ “答应，自然要答应了！”李玲琬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明日会有人将做冰淇淋的工具送到你这，你这几天只管把冰淇淋做出来即可，至于冰饮店和茶馆的铺子，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252章 番外一（完） 皇上一个命令下来，下边的人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 第二天，李玲琬就收到了两张铺子的房契，做冰淇淋的工具和许多材料，还有一封写着螺蛳粉店的中年夫妇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的信。 也不知道那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私底下是怎么商量的，明明是她拜托皇后娘娘帮她查那对夫妇是不是她的三叔三婶，最后是皇上的人给她送过来了结果。 结果也没什么意外，那对中年夫妇还真是她的三叔和三婶。 对于这个结果，李玲琬并不感到奇怪，当她见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她便确定了个七七八八，再去查，也不过是为了安心。 只不过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对夫妇，便索性将自己关在府里对着方子开始研究怎么制作冰淇淋，早点开店早点赚银子。 但李玲琬不知道的是，皇后娘娘查出来了，那位在京城颇负盛名的李大人，正是中年夫妇的儿子，白芷的堂弟，两人相差不过半岁，而这个结果，则是被皇上很有心机地给隐去了。 （作者：女主真的好惨啊！皇上真的好狗啊！大家开始抹泪，(┯_┯)） 至于那两个铺子名，一个被她起了“冰韵阁”，一个被她起了“芷兰茶馆”，便让人去做招牌。 ———— 一周后。 冰韵阁和芷兰茶馆相继开业，她的三叔和三婶还给她送来了花篮，祝她生意兴隆。 李玲琬一开始还十分疑惑，她开业就开业，咋的还送花篮给她，难不成这是柳州的习俗？ 最后还是三婶主动告诉她，是他们儿子订的花篮，儿子当差去了，儿媳有孕不方便出来，都没时间过来捧个人场，这点花就当作是他们一家的心意。 长者赐不可辞，再说了，这几个大花篮摆在门前，还别，说挺好看的，一时间百姓们觉得新鲜，都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冰韵阁内，各色的冰淇淋陈列在特制的冰柜中，因为冰淇淋制作不易，李玲琬毫不犹豫地地把一小份冰淇淋的价格定为一两银子，就因为这冰淇淋价格高昂，再加上造型独特、口感新颖，吸引了不少家世优渥的年轻公子和小姐们前来品尝。 因为目标客户群体不同，芷兰茶馆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没有冰韵阁的热闹喧嚣，反而透着一种静谧雅致。 一楼跟普通的茶馆没什么区别，二楼被她设计成为了包间，而三楼是她精心打造的女子专属楼层，仅供女子进入消费，价格也不会比二楼包间贵。 原因很简单，这年头女子平日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她希望能有一处地方，让女子们能够安心地品茶和放松，在她的茶馆里，人身安全是一定能得到保障的。 李玲琬一整天都待在了芷兰茶馆里头忙碌，冰韵阁她没时间多管，索性交给了皇上派过来的人。 待晚上一算账，李玲琬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的茶馆比皇上的冰饮店赚的居然还要多。 芷兰茶馆的收入虽然不比冰韵阁多，但茶馆的成本低啊，利润空间自然更大。 当晚，李玲琬抱着茶馆的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第253章 番外二（一） 初见。 白芷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五皇子的时候，才十岁。 那个时候的她被茯苓姑姑带回楚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茯苓姑姑还让坤宁宫的宫女姐姐帮她洗澡给她吃饱饭，当时的她还十分受宠若惊，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茯苓姑姑要将她领到坤宁宫。 后来才知道，皇后娘娘原来暗中派人观察了宫里头跟五皇子同龄的小宫女一段时间，最后才定下的她。 茯苓姑姑认真地叮嘱她，往后她的主子就是五皇子了，她要仔细地伺候着五皇子，但不能完全顺着五皇子来，若是五皇子做错了事，她要及时进谏，小邓子就是待在五皇子身边久了，对五皇子一味地逢迎，巴拉巴拉地说了好大的一堆当时的白芷难以理解的话。 当时的白芷进宫之后只干过粗活，还从来没有与人勾心斗角过，自然分不清她的主子是五皇子，她只需要对五皇子忠心即可，反而牢牢地记住了茯苓姑姑的这段话。 待长大后再仔细想想，白芷一阵后怕，皇后娘娘这是安排她监视五皇子呢，好在她当时理解错了“进谏”的意思和对象，把原本需要跟皇后娘娘告状的话，直接不怕死（耿直）地当着五皇子的面给提了出来。 楚皇后和茯苓姑姑：…… 千挑细选，原以为选了个好的，没想到选了个听不懂人话的。 ———— 当天晚上，茯苓姑姑就将她带到从上书房回来的五皇子面前，这时候的皇后娘娘已经跟五皇子说过要给他安排贴身宫女一事。 不过五皇子一见到她就皱起了眉头，嫌弃地说，“母后跟我开玩笑呢？这么个又黑又瘦又小的丑丫头，怎么能当我的贴身宫女？” 大皇兄到四皇兄，四个皇兄的贴身宫女，哪个不是身姿婀娜、面容姣好？要是他带着这个又黑又小的宫女出去，肯定会被他们笑话的。 同样是十岁，五皇子身量比起白芷高出不少，眉眼间透着尊贵之气，就连五皇子身边的小邓子，看上去也比白芷强壮不少。 楚皇后突然拍了一下五皇子，“你这孩子，休得胡言，母后瞧着这丫头机灵，日后定能好生伺候你。” 选中白芷的原因，一来是白芷长得丑，长得丑好啊，皇儿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二来是白芷确实能吃苦，在不少地方都干过，不喊苦不喊累，能吃苦好啊，学武学医都要吃苦的，才能更好地保护她的皇儿；三来嬷嬷们对她的评价都不错，更重要的是她的嘴还十分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机灵？ 五皇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芷一番，没看出她哪个地方机灵，只看到了她一直垂着的头，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脸的不情愿，但他也知道，母后强势，他无法反驳母后，便只能沉着脸把人带回了乾元宫。 与公主不同，十岁的皇子已经不能跟自己的母后或者母妃一同居住，必须得搬到乾元宫，直至年龄到了出宫建府，而乾元宫离上书房近，方便他们念书。 当今皇上正年轻，自然也没有立太子的想法，东宫空着，大皇子到五皇子都住在乾元宫。 白芷跟在五皇子身后，亦步亦趋地向乾元宫走去，一路上，五皇子都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而白芷则满心忐忑，生怕自己惹了这位主子不快。 第254章 番外二（二） 十五岁，白芷跟在五皇子身边的第五年。 如今的五皇子也不是她当年初见的那个小孩了，任谁瞧了，都会由衷地赞叹他风姿卓绝，不过在白芷心中，她的这位主子是越来越狗了，但她不说。 这一天，已经出宫建府的定亲王，也就是大皇子殿下大婚。 不过因为定亲王是长子，五皇子是嫡子，两人天生不对付，五皇子也只准备晚上喜宴的时候去喝杯喜酒，并不打算在定亲王府多待。 倒是白芷，虽然没表现出来，因为不想惹到主子不快，但她内心还是挺激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婚呢！ 傍晚时分，五皇子带着小邓子和白芷来到定亲王府，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进入喜宴大厅，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五皇子，白芷连忙献上手上一直捧着的贺礼。 皇子殿下们都被安排在了同一桌，公主殿下们在隔壁一桌，入席后，五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别的皇子闲聊，小邓子和白芷站在他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 这时，一位侍女拿着酒壶走向五皇子身边，“殿下，奴婢给您满上。”说罢，便将酒倒入五皇子的杯中。 站在五皇子身后的白芷，这个时候已经学医术了，当她闻到那酒香时，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只觉得那酒香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为细微又诡异的味道，很特别。 但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断主子说话，她只好伸出手指，在身旁的小邓子手臂上轻轻戳了戳，然后用眼神示意那杯酒有问题。 小邓子微微皱眉，眼看着五皇子就要拿起酒杯喝酒，他连忙上前将酒杯拿下，拿出手帕擦了擦五皇子的衣袖，期间什么话都没说。 五皇子神色未变，然后微微侧头，给了白芷一个眼神。 白芷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后退，开始寻找刚刚那个侍女的踪迹。 她的目光一扫，没发现刚刚那个侍女，便一路走到了院子。 夜色笼罩，虽然院子里头挂了灯笼，但依旧有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而且院子里人来人往，这种环境也为她提供了便利，她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很快她发现了那个侍女，正鬼鬼祟祟地往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白芷悄无声息地溜到她身后，猛地踹了她一脚。 侍女毫无防备，往前扑了过去，白芷眼疾手快，在侍女落地前一把将酒壶抢了过来，随后转身就跑，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侍女趴在地上泪眼汪汪地转过身来张望的时候，白芷早已没了踪迹。 什么人啊？害她手上的皮肤都摔破了！她还怎么伺候人？ 白芷找到一个黑暗又隐蔽的角落，打开酒壶一闻，一股微妙的气味扑面而来，反正不可能是单纯的酒，至于里面下了什么…… 她又伸出手指沾了沾酒，轻轻尝了一点，这一尝，便让她心跳加速，呸呸呸，yue，好家伙，这酒里竟然加了烈性春药和轻微的迷药，两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其用心之险恶让白芷不寒而栗。 没想到定亲王如此下得了狠心，竟然不惜在自己的大婚宴上毁了五皇子，就是不知道，这药是只针对五皇子一人，还是所有皇子殿下都有份。 这个时候的白芷，内心还是无比善良的，她头一回遇见这样阴险歹毒的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等害人的东西怎么能留着害人呢？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这壶酒全部倒在了花丛里，然后，她把空酒壶扔在了花坛旁边，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匆匆回到了五皇子身边。 小邓子用眼神看了一下白芷，白芷将酒中发现春药一事小声地告诉了小邓子，语气中甚至有些自豪，仿佛自己做了什么无敌的好事一般。 小邓子一听，脸色一变，差点就窒息了，可他深知此事重大，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声地向五皇子禀告，五皇子听完，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转过头，凉凉地看了白芷一眼。 要是眼神能化成刀片，白芷觉得自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她瘪了瘪嘴，知道自己这次是做错了，心中满是懊悔，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五皇子对视。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永远都不能像小邓子一样，做事能做到主子的心里头上去，而且主子和小邓子从来都不提点自己，任由她自己摸索。 五皇子：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五弟，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五皇子这边有动静，自然容易引起旁人的注目。 五皇子把目光收了回来，“唉，让二哥见笑了，我的这个宫女，她刚刚去解手的时候不小心把衣裳给弄湿了，想要换衣服，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有衣服给她换。” 五皇子毫无负担地往白芷身上泼脏水，这也能解释刚刚他为何要那样看白芷。 委屈的白芷：…… 她好冤枉的…… 二皇子是个风流之人，他连忙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去马车上拿了一件新的宫女服给白芷换上。 直至婚宴结束，五皇子都没有出现应有的症状，这让定亲王十分意外，但此时他人正处大婚的流程之中，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办法再次对五皇子下手。 ———— 回宫的马车上，气氛十分压抑。 五皇子脸色阴沉地坐着，对着跪在马车地板上白芷就是一顿批。 “好你一个白芷，怎么如此糊涂。别人要害本皇子，你察觉到之后，就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想办法把酒送回定亲王口中，让他也尝尝这酒的滋味，而不是将好好的酒给倒了，哎呦喂，可气死我了。” 气得五皇子口不择言，开始用我来自称。 白芷：…… 懂了！ 第255章 番外二（完） 三个月后，中秋宴如期举行。 而白芷，却因三个月前的失误，被五皇子下了一道命令，在中秋宴上给定亲王的酒里下药。 白芷：…… 行，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这个时候白芷，做药还不熟悉，药是小邓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她拿到药后，好奇地打开药粉包轻轻一闻，吓得脸色一变，又连忙将药粉包包好。 看来五皇子是打算以牙还牙，用这种下作（划掉）手段报复定亲王。 白芷将要藏在衣袖，光明正大地走进观景宫的小厨房。 如今正是上菜的时候，小厨房中一片忙碌，热气腾腾，许多宫女们端着盘子走来走去。 白芷沉着一张脸，拿着酒壶走向了尚在忙碌的管事嬷嬷面前，哐当一声将酒壶放在嬷嬷面前的桌上，未等嬷嬷发问，她就趾高气昂地说道，“嬷嬷，我之前不是跟御膳房的人打过招呼了吗？我家殿下不喝菊花酒，怎么又给五皇子上了菊花酒，拿橙子酒过来。” 嬷嬷一听，心里头咯噔一下，寻思着也没人告诉过她这件事啊！ 整个御膳房都是楚皇后的人，若是旁人大摇大摆地跑进小厨房发难，嬷嬷大可冷落他一会，不过白芷可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嬷嬷不好对白芷脸色，只好赔笑着说道，“白芷姑娘稍等，稍等，我……” 话没说完，就被白芷给打断了，她张口就来，“还要等？！你知不知道，我家殿下刚喝了一口菊花酒就开始骂我！害我挨了一通臭骂！” 嬷嬷见白芷生气了，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白芷姑娘，要不……你自己去换吧？” 白芷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角落，那里有一个放置酒壶的架子，目光看向了最高那一层，按照惯例，最上层摆的是皇室成员喝的酒。 白芷眼珠子一转，刚拿起一个花色与旁的不同的酒壶，旁边一个小宫女就诚惶诚恐地说道，“白芷姐姐，这是定亲王特意跟小厨房要的白酒，定亲王的人待会会过来取的。” 白芷打开壶盖看了一眼，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满脸嫌弃地把盖子盖上，劈头盖脸地说了小宫女几句，“那你不早说！我看着酒壶的这花色不一样，还以为是你们准备的橙子酒呢！真的是！” 小宫女被白芷这么一说，低了低头，开始认错，“对不起，白芷姐姐……” 就在小宫女低头的这短暂的瞬间，白芷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塞进了酒壶里。 药粉融入酒中，无色无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完药后，白芷才没好气地将酒壶放回架子上，挑了一壶橙子酒转身走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赶紧回去跟五皇子禀告，五皇子一听，微微勾起了阴险的嘴角。 白芷见状，有些期待，因为她不知道五皇子接下来安排了什么大戏。 中秋宴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不断，定亲王端起酒杯，时不时地饮上一口酒，没过多久，定亲王脸色一变，跟定亲王妃说了一句之后，便匆匆离席。 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众人纷纷散开，有赏花的，有作诗作画的，也有玩各种小游戏的，比如投壶和飞花令，好不热闹。 突然，花园方向传来一阵尖叫声，那声音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格外突兀，连坐在观景宫顶楼的皇上和楚皇后都听到了。 有八卦！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朝着花园涌去，想要一探究竟。 五皇子也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混在人群中，白芷紧紧地跟着五皇子身后，那副模样，可比小邓子积极多了。 花园里头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见定亲王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正拉着一个小太监，举止亲昵行为极其不堪，那小太监脸上一脸失神，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跟过来看热闹的姑娘们一看，纷纷捂着眼睛逃跑了，若是一个男子加上一个女子，她们觉得还可以接受，但这一个男子和一个太监，简直是太辣眼睛了…… yue…… 周围稍微年纪大点的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纷纷转过身子满脸嫌恶。 最可怜的是亲眼见到这一幕的定亲王妃，人直接晕过去了。 白芷跟在五皇子身后，看到这一幕，立马捂住眼睛往五皇子身后躲。 主子可真成！如此居然安排了一个太监…… 还有那药，究竟什么成分，这种事，一般人能持续半个时辰吗？ 五皇子：…… 你的责任不是保护本皇子吗！遇事居然还往本皇子身后躲！太不像话了！ 五皇子没忍住，用手肘戳了戳白芷，“你怎么回事，赶紧站到本皇子前面来。” 白芷捂着眼睛，不肯上前，小声地说，“不行啊殿下，奴婢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怎能让如此污秽的一幕污了奴婢的眼睛，奴婢要是因此长了针眼，可就没办法伺候殿下了。” 五皇子：…… 他对白芷成功下药，而刚升起的那一点好感瞬间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皇上和楚皇后也因为这边的动静而来到了花园。 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皇上看向定亲王的眼神，眼中更是愤怒和失望。 楚皇后反应很很快，瞬间就让宫女们将在场围观的众人都请走，五皇子自然也不例外。 白芷只好跟着五皇子离开。 再后来，她鲜少再见到过这位定亲王，最后听见定亲王的消息，还是三年后，定亲王在王府里头自缢了，定亲王妃也跟着去了。 真的可怜！ 第256章 番外三 大结局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在黑夜中的养心殿回荡。 女帝从噩梦中惊醒，那如墨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有些凌乱地散在枕边，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来。 守夜的小燕子连忙弯着腰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问，“皇上，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虽然小燕子与往常无异，但女帝想起她做的噩梦，看向小燕子的眼神凉飕飕的，伸出一只玉足，一脚往小燕子身上踹了过去，对着小燕子吼道，“你是瞎了吗？朕出了一身汗，你看不到啊，还不快去备水。” 小燕子被猛地一踹，连忙稳住身子，对着女帝磕头谢罪，“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小燕子出了寝宫，才敢摸了摸脑袋上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做了噩梦，心情不好，导致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好了。 小燕子双手合起，对天祈祷，希望皇上明日心情能够好起来。 ————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女帝褪去蚕丝睡衣，小燕子小心翼翼地将她的长发轻轻挽起，虽然小燕子的动作如往常一般轻柔，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挨了女帝几次训，因为他扯到女帝的头发了。 小燕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主子特别难伺候。 女帝缓缓踏入木桶，整个人舒舒服服地泡在木桶里，双眸微微闭合，双手随意地搭在了木桶边上，那姿态十分迷人。 反正也睡不着了，那不如…… 没过多久，女帝喊了一声小燕子。 小燕子连忙上前问道，“皇上，是水凉了吗？” 女帝一把水泼了过去，小燕子被泼了一脸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甚至不敢用袖子擦脸，低头站在一旁。 女帝哼了一声，“凉什么凉，真没眼色，去，把江贵人给朕喊过来侍寝。” 小燕子只觉得今晚的皇上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应了一声，急忙退下。 小燕子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江贵人所住连心宫，最近的江贵人颇为得宠，江贵人听闻女帝传唤，心中暗喜，很快便随小燕子前往养心殿。 ………… 待女帝被江贵人抱着走回寝宫后，小燕子才推开浴室的门，里面一片狼藉，足以见得刚刚两位主子闹得有多厉害。 小燕子叹了一声，让人进来收拾浴室。 ———— 翌日。 女帝下了早朝，回了养心殿批折子。 “皇上，请用茶。”小燕子捧上了一杯已经泡好的茶水。 女帝凉凉地看了一眼小燕子，才端起茶喝，然后轻轻放下杯子。 旁的不说，小燕子的茶泡的最合她的心意，她还真不能以此来磋磨小燕子。 女帝坐在龙椅上眼珠子一转，伸出两条大长腿，用脚点了点地，“小燕子，来，给朕捏捏脚。” 小燕子赶忙上前，跪在女帝脚边，帮女帝脱了鞋子鞋袜，伸出双手轻轻捏了起来。 女帝闭着眼睛，虽然她被伺候得很舒服，但嘴里却说道，“用力点，朕是少了你的饭吃了吗？” 小燕子闻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往后好几个月，小燕子都被喜怒无常的女帝给刁难，整个养心殿的人都看出来了，但女帝始终也没把小燕子给换掉，不知道这对主仆在玩什么。 好久好久之后，女帝才对小燕子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不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