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恶犬(GBG NP 恶女万人迷)》 1《阿廖莎的太阳》 萨门(Summum)艺术馆,空旷、明亮、格局大气典雅、艺术气息浓烈。 某绘画作品展区中心,一位打扮得体的女性讲解员正绘声绘色地解说着斜前方被画框保护得严严实实、高高挂于墙面的名家画作。 “这幅名为《阿廖莎的太阳》的油画,是当代知名青年画家Astron在亲眼目睹战乱国家平民百姓颠沛流离的绝望惨状后所绘出的的悲痛之作。 “图上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是作品名中的‘阿廖莎’。年仅四五岁的她不幸遭遇空难,大楼倒塌,砖瓦倾颓,她被压在潦倒的废墟中,不见天日。 “等救援队找到她,已是三天之后。瘦弱的小女孩断水绝粮,娇小的身躯无法承受重物长时间的压迫,生命体征早已走到了尽头。在弥留之际,她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终于捕捉到一丝光亮…… “小女孩干裂的唇瓣蠕动,发不出声音,满是血污的脏乱小脸上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她用俚语无声呼唤‘太阳’,以为自己看见了天空,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这片黑暗的、令人恐惧的狭小天地。 “她还不懂得死亡,救援人员将头顶上被她误认成太阳的探照灯解下放入她怀中,压抑住悲恸的情绪,无声目送她面容恬淡地陷入深长黑夜。 “这次,阿廖莎再也无法醒来,再也看不见真正的太阳……” 一群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少年们站在比解说员更靠近画框的位置,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故事,眼睛也跟着她话语的指引,追随布面油画上每一个细节而动。 她的工作能力十分专业,台词清晰又声情并茂,将周围好几个少男少女都代入情景中去,不自禁红了眼眶。 “整篇画作以黑白灰为主基调,压抑又诡谲。只有阿廖莎怀中的灯筒被施以一笔暖色,点亮了这幅画。消失的虚妄的希望,戏谑荒诞,直击痛点,发人深省。” …… 话音落下,众人陷入了深寂的沉默,久久无人再开口。 一个扎着马尾的高挑女孩轻手从自己的挎包中翻出一包新纸巾,撕开封口,将里面的卫生纸抽出一半,方便人拿取。 “殷韵……”她转头看向身旁,将手里的纸巾递过去,关切问候,“你还好吗?”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出水芙蓉似的惊艳面庞。 清丽与娇艳这两种看似迥然的优美特质在她脸上融合得极好,少女原本干净白皙的脸颊和鼻尖此时透着点动容的绯,显然她的情感也被此画背后的故事所打动。 美人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叫人好不疼惜。 见她这副模样,高个女孩又贴近一小步,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顺势接过那张纸巾,轻轻摁在眼睑处,吸走了还未彻底落下来的泪珠。 “乔洢,我没事,只是有点……”擦干眼泪的漂亮女孩很快整理好情绪,朝对方展露出一个弧度清浅的笑容,算是谢过她的关心。 殷韵没有继续抒发自己的优柔情感,一笑带过自然转移了话题:“战争里最无辜的就是百姓,最受苦的也是他们,我在想自己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比如捐款捐物资?幸存者们的生活也不好过吧,这个环境下也不奢求太多,最起码能有口饭吃……” “对啊!”闻言,孙乔洢激动地合起双掌,接着她的话说下去,“等回去了,我们可以组织一次募捐活动,既可以帮助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也能顺势完成我们的实践课业,真是一举两得!” “但是你好像没有考虑到其他同学是否有舍己为人的意愿。” 殷韵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看上去似乎十分支持她的决定,心里的声音却略显冷漠。 但她不会说出口。 孙乔洢是培优班的班长,喜欢总揽全局,挑大梁、当主角。 占最大的比重、得最高的比分、收获最多的掌声与鲜花。她总会不经意地抢走别人的创意、剽窃他人灵感、copy同学想法,挪为己用,逼得他人不得不转换课题,以免被评分老师视为抄袭,或者相形见绌,输得更惨。 她不是故意要鸠占鹊巢逼得他人重新找路走,孙乔洢在这方面的“恶”是天然的、无意识的。人家只是提了一个新点子,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她觉得可行,便汲取了未成形的种子,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完善。 她的行动力极强,完成度颇高,结下的果实自然而然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孙乔洢没有非要抢谁功劳,但属于她的,百分百全部属于她,她吝于施舍,署名永远在第一位。 殷韵倒是不在意她再度顺其自然地拿走了自己的想法去邀功,反而挺佩服她的勇气与执行力。 发动群众的行动必然伴随着喝彩与倒彩,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而殷韵给自己树立的完美形象不接受任何一点诋毁。 但是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由星炬师生共同捐助的钱款绝不会少。毕竟这里面的富家子弟实在太多,愣头青们家境优渥又好面子,最后的数额想必十分可观。 为了“点题”得到尽善尽美的高分,最终募集到的善款乔洢肯定会想尽办法交付到Astron手中。 这是件值得吹捧的风光好事,经手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沾沾“大善”的光辉,所以她的家族人脉一定会帮她达成目的。 而殷韵则想借机占有这笔伪善的基金。 反正这群人只是想争一回面子,赢得个好名声,拿金灿灿的履历,踏上更高的跳板,至于难民究竟有没有受到他们的恩惠,高高在上的他们压根不在乎。 孙乔洢已经离开,兴致勃勃地计划起她的“鸿图”,殷韵将纸巾捏进掌心,再度低下头,修长的指尖轻扫过身前石柱上摊开摆放的书页。 “《阿廖莎的太阳》——出自《N Stories》画集第三篇,作者Astron。本画描绘了一个可怜女孩生前最后的场景,用阴暗的色调,细腻的笔触,深刻阐述了战争的残酷,叩心泣血,呼吁和平。” 食指从最后的“和平”二字滑落,女孩精致的脸蛋上再也不见方才的悲戚,冷淡至极。 还有一些书上没写、解说员也没讲到的东西。 殷韵知道。 《N Stories》不止叫多篇故事,也可以是new stories,以现代视角解构古老寓言故事,反映现今病态、荒缪的社会问题,讽刺现实。 《阿廖莎的太阳》对标《卖火柴的小女孩》,它们的线索、发展、高光和结局都是一样的。 “阿廖莎”是捏造的客体,卖火柴的小女孩也并不存在。 乖巧的、无辜的弱者、饥寒交迫的窘境、希望的幻象、揭露的罪恶,一切都那么相似。 苦难各有不一,但源头大差不差,阶级差异与人性贪婪,无论时代变迁多少年,腐朽的根本也不会动摇。 话语权掌握在既得利益者手里,他们当然不会松手。 《N Stories》中的符号“N”又象征着磁铁的北极,一体两面、对立统一。 “N极”是磁场的出口,“S极”是磁场的入口,磁场中磁力线从北极流向南极,换作人类社会,则是劳动者的生产成果被资本剥削,资源向资本倾斜。 资源分配不均、利益博弈失衡,阶级差异、贫富差距愈发悬殊,社会问题被撕裂出了一条无解的巨大伤口。 《N Stories》想要表达的正是这一点。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作者从未公开提起过的创作内幕…… 二十分钟前,在所有人未曾光顾到这幅画之前,殷韵拍下了它的照片,发到自己唯一实名认证过的社交平台上,并配文: 【艺术鉴赏课——Redemption or the next abyss*】 不多时,一个头像是浓黑夜色缀了一点零碎星光、名为αstron的账号敲开了她的后台私信聊天框,接连发来数条信息—— 「殷韵。。。殷韵。。」 「殷韵...」 「Yinyun」 「ni zai na li」 「wo hao xiang ni.」 「ni ye xiang wo ma...」 …… ……………………………… *翻译:救赎还是下一个深渊 2暴君般的主宰者 *像海面一样波光粼粼大概是这种感觉,真的好漂亮 今天的萨门艺术馆被星炬大手笔地包了场,专供培优生们陶冶情操、开拓视野,顺便吸收吸收成功人士的宝贵经验。 这群孩子能力特殊,趁着这次机会,保不齐有几个能开窍,灵感爆发豁然开朗,挥毫泼墨手起刀落,产出些惊才绝艳的作品来。 培优班的孩子们最为独特,这是星炬从上到下,从管理层到师生员工,公认的、心照不宣的事实。 《阿廖莎的太阳》是这次艺术鉴赏课的最后一个作品,而这堂课结束,也意味着这次游学之旅即将落幕。 孩子们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艺术馆的各个角落聊得热火朝天,他们青春洋溢精力十足,又有好友相伴意气相投,并没有急着离开这座典藏了各位名家之作的美丽场馆的打算,反而自发性地组成了各自的小团体,围着感兴趣的展品观摩讨论起来。 对奔涌而出的想法安然发表见解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场馆外正发生着一场稍显混乱的斗争。 - “嘿!你们不能进去!” “今天的场馆不对外开放,不要硬闯!” “你们想做什么?!” 几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制服警卫警惕地观察着眼前躁动的人群,却见他们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看起来形形色色难以分辨企图,于是先按规矩厉色警告了一番,然而无人听得进劝告,仍旧是一股脑地无视阻拦往前扎。 靠外圈的警卫只好拿出对讲机召集其他同事过来帮忙,另一些则掏出了甩棍,紧盯着对方一行人的举动,谨慎等待着使用时机。 “这群金发猴子说的什么鸟语?吵吵什么?” “他说我们不准进去。” “凭什么不准进去?”在这个国家混了大半年,外语却没有丝毫长进的瘦高个在听懂了翻译后更来气了,狐假虎威地高声嚷嚷起来,“他们今天的工资可是老大他爹发的,拿了他的钱还想办我们?寒酸鬼!白眼狼!” “你给他们翻译翻译,别咋咋呼呼的,被老大揍就算了,我可不想挨这些人的棍子!” 有人见不得身处劣势,干脆把气撒在了旁边不作为的保镖一行身上,又是拉扯又是拽的,要不是对方人高马大自己确实打不过,早就拿脚踹他们屁股了。 “嘿!你们这群白皮猪,截老大回国倒是很有精神,怎么遇到同行就哑火了?认清楚你主子到底是谁!” “God damn it! 谁来想个办法?你们没看见大哥的脸色吗,简直比撒旦还可怕!大家今天都想坐救护车回家吗?!” 闻言,众人纷纷小心转过脑袋,朝身后距离三四米远、面色阴沉抱臂站着、周身围绕着低气压的亚裔长相男人飞快扫了一眼,又在被气场强大的他抓包之前极速扭了回去。 “我腿上的伤还没好全呢,已经养了一个多月了……” “昨天我才被扇飞过!” “别说了,第七节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几人哀嚎着细数近段时间挨的胖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后来还是随行秘书联系了艺术馆的管理员,和他介绍了己方这边的人员信息,阐明来意,并一再强调不是来闹事的,只是见见朋友叙叙旧,很快就会离开后才被允许进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老板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安保队呼啦啦散开的同时,那个出言不逊的瘦高个也跟着同伴耀武扬威一齐踏进场馆内,还气焰嚣张、特别挑衅地朝那些虽然有气却不好发作的警卫壮汉们啐了一口。 当然是干啐,这里面窗明几净,连地砖都擦得足够反光,随地吐痰污染环境什么的,他还不至于没礼貌到这种程度。 - 绘画区在场馆顶楼,主过道楼梯铺设了华贵的金色提花地毯,中下段站着一个身形修长健硕的男人。 头顶上空的拱形天窗由大块大块的超白玻组成,每块玻璃大小不同,极具艺术美观地被稳固的断桥铝合金窗框分割成或宽或窄的几何形,通透明亮,圣洁震撼。 今日天气不错,白云悠悠清风阵阵。春阳煦暖,透过天窗洋洋洒洒落地,映照在地砖上、阶梯上、男人深刻分明的眉眼上。 阳光并不毒辣,又被层层削弱,照进室内的光线温和,染上透亮色彩。尽可能地铺洒蔓延,整片区域像被海水浸润,飘洋在神秘而幽美的海域,再厚重的材质也显得清澈而波光粼粼。 独行的人也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瑰丽色彩。 男人一侧倚靠于玻璃护栏,左边胳膊搭在木制扶手上,另一只手里则攥着把小镜子。 他时不时拨弄下垂落的额发或是将脸转来转去,视线紧盯镜中画面,吹毛求疵地检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良好。 以前的他是不稀罕照这玩意儿的,但从某个时刻开始,这东西就成了他离不开身的必需品,出国之后不再频繁使用,等到今天,又故态复萌。 站姿也不太自然。 他的身量高,平时也有注意运动,既不弯腰也不驼背。头小骨架大,肌肉匀称紧实,活脱脱的衣架子,怎样站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可他不仅追求随性洒脱不在乎的野性,又想摆出冷淡倨傲高不可攀的架子,还得好看,最大程度表现出他身形线条优越的好看。 既要又要还要,拗了半天造型,反倒变得不伦不类。 气急,当下就想把手中的镜子摔了,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再度举起,照向自己的额头,伸出手指捋了捋刚刚因发怒而皱起的眉心。 有皱纹可不好看,显老显凶,得赶紧抹消掉它们的存在。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再也顾不上这点小心思了。 远处传来嘈杂紧密的跫音,伴随着男性粗狂的嚷叫,回荡在原本寂静的场馆内,四周沉浸的静谧被打破,像一池清液被墨汁搅乱,突兀又惹人心烦意燥。 更何况,他们没有完成自己派发的任务,狼狈地空手而归。 再次举目眺望确认真的没有人再跟上来之后,赵珉旭心中最后一丝期待被碾碎,暴虐情绪席卷,原本还称得上周正俊朗的五官瞬间拧在一起,颈部经络鼓胀,看上去格外骇人。 事实也是如此。 “人呢?” 没有人敢回答,也没人再上前,跟一堆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鹌鹑一样缩着身体,头颈低埋,努力降低存在感。 “我问你们人呢?说话啊!都他妈哑巴了?” 盛怒之下,一道刺眼亮光闪过,原本被男人握在手里的镜子飞了出去,硬质的尖角砸在某个不幸儿的额头上,撞出一道浅浅凹坑,复又摔落在地,四分五裂,大小不一的碎片残骸被阳光照射,闪着刺目的反光。 鲜血涌出皮肤,肆无忌惮流成细河,迷失了视线,染得血红一片。受害者却只能谨小慎微地咽下这份痛楚与难堪,将头藏得更低。 无人敢反抗他的勃然与暴权,他是绝对的主宰。 3谈不拢就强掳 此时的绘画区偏厅更是乱作一团。 “刚刚那群人是谁啊?流里流气的,有几个看着也不像华人啊,东南亚那边的?” “叽里咕噜的吵死了,说的话洋不洋土不土,口音真奇怪,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殷韵,他们一直对着你说话,好像是来找你的,你认识他们吗?” 殷韵在一堆混乱交谈中精准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摇了摇头,表情无辜:“不认识呀,但还是谢谢你们保护我……” 被感谢的女生憨笑一下,连声道“不客气”。 “他们突然冲过来,可我把我吓坏了,幸好闫珩反应及时挡在你身前……”说着,女孩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男孩的胳膊,揶揄一笑,“是不是呀,‘小英雄’~” 被调侃的男孩慌乱摆手,额前厚重的刘海也随之晃荡,磕磕巴巴愣是挤不出个完整句子:“不、不是!我、我……” 另一个主角倒是没跟着大家一起打趣他,殷韵就在他身边,踮脚于他耳边柔声道谢:“谢谢你啊,闫珩。” 叫他名字的尾音放得尤其轻,柔而缓,有种欲说还休的缱绻感,叫人一下子就陷进去,一时无可自拔。 “没、没事……”这次他的声音更小了,低着头欲盖弥彰地用苍白纤长的手指扶了下笨重的黑镜框,企图遮掩自己烧得通红的脸色。 然而绯红的耳廓早已泄露了他此刻所有心绪,众人围着他起哄,不带恶意的调笑一声更比一声高。 闫珩嘴上说不要,紧抿的唇线却控制不住地往上微微翘起。 似乎很享受这种大家把自己与殷韵凑成一对的满足感。 他自认不是个心宽的人,在成绩履历这方面更是自尊心强胜,然而每次综合水平测试的结果发下来,殷韵总是压他一头,他却起不了半分嫉恨不甘的心思。 他不是会为小情小意放松自己要求的人,可是殷韵真的太好了,哪怕他被家里那群标准严苛的长辈骂得狗血淋头,他也没办法将负面情绪往那个挡住他临门一脚的女孩身上迁怒半分。 自己的名字能同她在排行榜上上下平行,他就足够感恩了。 然而还没等他多回味一下被同学们认可的幸福感,一声巨大的闷响将所有人的躁动通通压制平息。 惊吓到的众人哑了口寻声望去,只见某个谈不上陌生的男人正收回了锤在粗壮石膏柱上的拳头,动作闲散地拍了拍灰。 注意力全部集中一处,赵珉旭嘴角邪邪勾起,眼神却冷得可怕,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句仿若淬了毒,叫人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吵什么?”他蛇一般犀利阴寒的视线在众人脸上睃巡一圈,最终找准了落脚点,直直投注在中间最为清丽突出的女孩身上,又咧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尖牙,桀骜野性、目光如炬,仿佛能将她洞穿。 “真是……好久不见啊,殷韵。” 殷韵遥遥回望过去,不偏不倚接住他的审视,轻轻一笑,意味不明。 双方没有僵持太久,赵珉旭拿出了男人应有的气度礼仪,插着兜主动朝前走去。明明姿态看着随性散漫,却是目标明确、气势慑人。大家对他的丧德性颇有耳闻,在场还有两三位曾亲眼目睹过他犯事的全过程,危机感作祟,下意识避让开来。 最后留出个宽敞的过道,一头站着这位阎王爷,另一头则是被男孩挺身而出护得严严实实的殷韵。 闫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一瞬不瞬地瞪着对方,生怕错过他任何动作。 赵珉旭压根不记得这人,只觉得他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的样子傻逼到碍眼,刚准备把手抽出来给这不知好歹的蠢货两巴掌要他滚远点,殷韵却主动从人身后站了出来。 “好巧,这里也能遇见你。”她朝他露出个落落大方的笑容,每句问候听起来都真诚至极,“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你在国外生活得还习惯吗?” 怕自己对赵珉旭亲切的态度会惹之前帮忙轰走了他跟班的同学们心寒,殷韵顺带补了一句:“之前那些人是你朋友吗?他们一直‘嘘’、‘嘘’、‘嘘’地冲我喊 我以为是让我闭嘴呢,看见你了才想明白,应该叫的是你的名字。” 她用玩笑化解双方对立的尴尬,顺便撇清关系,证明自己没有故意戏耍大家,友爱的维护在她这里也并非多余。 “嗯……啊。”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孩被她这么一番打趣,气势削弱了一大半,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回应的有些不自然。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自若地和他打招呼,还以为会装不记得呢。 毕竟他被扔出国多久,他们就有多久没联系过。 “时间差不多了……”殷韵摁亮手机查看了下时间,转头朝几个女生招了招手,“我们去工坊那儿看看?” 她们前几天在自由活动时间City walk的时候偶遇了一家珠宝首饰工作室,一时兴起捣鼓了不少金银、蜜蜡首饰,还在店家提供的方案内做了点小改动,有些钻石需要重新切割再加工,约定好取货时间,正是今天下午。 她们对自己参与设计的工艺品期待已久,早就迫不及待一睹真容,经殷韵一招呼,直接将方才的威慑抛之脑后,一左一右揽起她的胳膊,跟着殷韵的脚步一同移动,兴奋地畅聊起来。 “啊!说起来我还预约了餐厅,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过了号可不会等我!” “我定做的西装还没取呢!他们家以前可是给皇室贵族做私人订制的,手艺好的没话说。” “我得先回酒店把行李收拾了,不然赶不上飞机……” 殷韵的话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作鸟兽散,很快便只剩下不急不慢的殷韵一行,以及照旧杵在原地的赵珉旭和闫珩。 路过的时候,殷韵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地分享着彼此的创作理念,正在兴头上,却被突然横亘过来的手臂打断了思路。 不动声色皱了下眉,殷韵将视线从精壮修长的手臂移到他脸上:“这是干什么?” 赵珉旭闷声不答,反倒握住了她手腕,强硬将她拽离。 他的手劲太大,为了避免大家受伤,殷韵不得不主动松开臂弯,调整步伐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在被他彻底带离大厅之前扭头朝着担忧又不忿的友人们安抚了一句:“你们先去,等我和他叙完旧,就来找你们碰面……” 话音刚落,手臂又被人用力拽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殷韵顺着力道往前扑,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惊魂未定抬起头来,横眉怒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赵珉旭看也没看她,嫌弃的话音里好似夹杂着一丝闷闷的笑意:“路都走不稳,笨死了。” 他将手搭上她肩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手掌用力、手臂收近,拢得更紧,紧到殷韵的脸都快贴上他肩膀,挣也挣不开。 还在楼梯口候着的小跟班们看傻了眼。 他们自发追捧的老大正紧紧搂着那个皮囊精美的女孩,相较于她的憋闷与不适,他却笑得恣意张狂。无声上翘的唇角与下弯的眉眼,面部表情愉悦感十足。戾气散开,尖锐淡化,连锋利的骨都看起来柔和许多。 他派他们去要人,却恶狠狠地约法三章:不准同她对视、不准和她说超过三句话、不准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不然要他们好看。 他们本就压力山大,尤其见了真人,女孩比照片上的姝色还要生动美丽,于是一群人更加手忙脚乱。 惯用的恐吓与威胁卡在嗓子眼,手舞足蹈一通乱解释,反倒被当成了傻瓜、疯子,扬言要叫警卫,团结一致轰走了他们。 要是被大哥知道不仅人没要到还被发了红牌罚下,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的痛殴,心理生理双重折磨,光是想想都两股战战。 还不如直接收下黄牌警告,灰溜溜地退了场,这样至少他们还能待在场馆里,不至于将老大的好事彻底搅黄。 众人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做出正确选择的明智决定点了个赞,真是计划通。 4高攻低防好拿捏 *迈巴赫Landaulet内饰 前脚被人不由分说塞进Landaulet,后脚那人便挤了进来,关好车门朝后视镜上看过来的视线使了个眼色,司机接收到指令,心领神会地平稳起步飞速前进,各种操作一气呵成。 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殷韵就在二人默契的配合中被拐了出去。窗中的视野有限,没多时就连磅礴恢宏的艺术馆也看不到了,动力强劲的纯手工敞篷汽车载着三人彻底驶离了这个街区。 眼前熟悉的建筑一帧帧飞快闪过,掠影模糊、浮光翩跹,在进入某个隧道后豁然开朗,目中景象焕然一新,于殷韵而言陌生至极。 深知再也无可挽回,殷韵终于将依依回望身后街景的视线收回,不甚愉快地剜了旁边一眼。 赵珉旭的心思还沉浸在车马的选择上——他更喜欢跑车的酷炫,但这次是来接人的,为了给她更舒适的乘坐体验,他才不得不被启动了家里那谁存在这儿还没带回国的“老古董”。 要不是后排空间设计确实不错,手头上又没更合适的选择,他才不会搬出这种年代感十足的“老爷车”呢! 殷韵对车辆的体感没那么敏感计较,天鹅绒的脚垫踩起来是很舒服,但她都被拐了,哪有心思品味这些超凡设计和深厚的大师工艺? “你要带我去哪儿?” 无法与颇大的客流量成正比的用车服务和过远的距离让殷韵放弃了打车回去的想法,她只能询问对方此行的目的,尽可能配合行动,以期他能尽早将自己返送回去。 对方却是笑而不语,阳光在他白皙的耳垂上折射出绮丽光彩。 殷韵这才发现他带着耳钉。 “你打耳洞了?” 女孩好奇地探过身来,两只手搭在同一边坐垫上撑着身体,背脊弯出好看的流畅弧度。 琥珀似的眼眸大而水润,眼裂睁得圆圆的,直勾勾盯向他耳上的黑钻装饰,歪起脑袋的样子像一只充满了好奇心的小猫,打量着令她惊奇的一切。 “嗯…啊,前段时间自己打的……” 对于她突然的靠近,赵珉旭有些无所适从。他可以大大咧咧主动进攻,一旦攻守交替,他变得被动,就很不习惯。 自己和人最亲密的距离就是拳拳到肉的搏斗,其他时刻但凡外人有一点超过他社交距离的意思,他就觉得冒犯,控制不住想将那人痛扁一顿。 他不太习惯被人近身,心底却又渴望和她亲近。 如果是殷韵的话,再近一点也没关系。他对她有更隐秘的欲望,无限延伸的负距离,可不能到此浅尝辄止。 “你自己弄的?好厉害!疼吗?我可怕疼了。” “还好,没什么感觉……” “有发炎吗?” “及时消毒清理就没事……” “你皮肤白,这个耳钉挺配你的,很好看。”殷韵贴在白色皮革上的手指蜷了蜷,有点想摸,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重新坐回原位,端端正正。 赵珉旭睨见了她跃跃欲试的小动作,被夸过的地方像是烈火燎原,冰凉的金属与冷冽的钻石开始热切地自焚,将他整个耳廓都烧红。 他以沉默应对少女直白的夸赞,抬手捂住发烫的耳垂,别过脸去,不愿心海里波荡的情事被轻易揭露,欲盖弥彰的意味浓重。 高攻低防的人还挺好应付的。 殷韵靠在柔软贴合的头枕上不无戏谑地想,倦怠的眼漫无目的地飘向窗外风景,面部表情疏离冷淡。 接下来的时间他应该不会再开口烦她了。 一路无话,殷韵的耳膜和心境都得到了珍贵的安宁,等她被请下车,新一轮进攻又再度发起。 他领着她踏进一家颇为气派的餐厅,外表风格优雅、气质简约,内里却明亮温暖、配色大胆。 大量的圆弧线条和暖调色彩、慵懒舒适的棉麻沙发、明净橱窗里规整排列的小蛋糕还有偌大空间内轻柔弥漫的甜蜜气息,无不彰显着这是一家富有格调的高颜值甜品店。 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商业圈开起来这么大一家店,要么是幕后老板多金潇洒,玩票性质不在乎这点开销;要么是它的名气与人气火爆到足以填补这巨大的资金投入,并且盈利可观。 不管是哪种原因,总归这里的档次不会低,定价更不会低。 旅游旺季,店内却仅有几位身着制服的员工在按部就班的工作,殷韵猜到,或许是他包了场。 哪怕被流放,资金链也断不了,出手依旧那么阔绰。 真叫人羡慕。 早就不存在“零花钱”这一说法的殷韵如是想。 她的父亲不会亏待她的吃穿用度,因为需要塑造她在外光鲜亮丽的形象,但每周、每月的固定“生活费”或是限额内随便刷的银行卡,她是半点也没有。 被人经济制裁的感觉可不好受,作为被家人坚定选择的孩子,他大概一辈子都尝不到这种苦头。 二人面对面坐在同一桌,换到他准备的主场,那股子猖狂锐气又席卷而来。 漂亮女孩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淡笑,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虚伪,也不过分做作,叫人看了心生安逸。 坐在对面的赵珉旭也跟着她笑起来,不过和她的小意温柔不一样,伴随着鼻腔泌出的一声轻哼,面容俊而野的男孩掀起唇角,眼睛眯着弯起来,笑得邪邪的。 坐姿也没个正形,男孩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拖着下颚,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开门见山,直击痛点—— “听说你爸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子,现在打算接回来了?” 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殷韵有一瞬间的惊愕。手指攥紧,很快又隐匿好情绪,抬起的面容恬淡依旧,却在心里冷嗤。 那个家伙还真是喜欢造势,这种破事不藏着掖着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传进二代的耳朵里。 看样子不把她的退路条条堵死,怕是永远不会罢休。 5双刃剑但脸好看 最近有两件值得引起殷韵重点关注的事。 一是她参加的游学活动即将结束,明日就要和培优班的同学们一同启程回国。 二是她的父亲很快就要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比她还要大上一岁的私生子——是通知,不是商量。 当然,这都是别人眼中的殷韵,实际上她本人依旧处之淡然,内心并没有因此,尤其是第二项破防分毫。 但有人想看她歇斯底里。 毕竟这才符合占了“独生女”这个荣耀而极具优势的名头十六年,却在一朝突然被推翻打破幻梦的千金大小姐形象。 她在外的人设一向温柔清雅,认识她的人大多数都拜倒于她的人格魅力,但总有不信邪的人想看她阴沟里翻船,毕竟人之所以是人,就不可能一直完美。 眼前的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殷韵其实有点摸不透他。 他到底是想看她撕开温良假面变成刺猬、疯子,摇身一变由神女成神经,还是想看她在大祸临头前依旧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矜贵的骄傲不可磨灭,贯彻始终的和煦如春呢? 到底哪种,才算如他意? 在殷韵所接触过的人当中,赵珉旭不是最精明的,不是城府最深的,但论性格恶劣,他绝对排的上号。 他就像那种七八岁最不服管教的顽童,万事只顾当下心意。觉得好玩,再令人厌恶的事情也要去碰一碰。 家庭条件优渥的豪门财阀长子,只要不在道德底线上一头猛冲再不复返,长辈几乎不会管教他任何作为。 恣意而放纵的活了这么多年,闯下的大大小小烂摊子总有一堆人跟在他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收拾妥当,这次严重到要被父亲亲手发落至海外“避风头”,才算是他人生中的意外。 不过这场意外是殷韵一手造成的,碰上她,意外就成了注定。 瞧他现在,不就因为一念之差被赶出国了吗? 赵珉旭半真半假地嗔怪殷韵没良心。 怎么说自己都是为她撑腰才沦落至此的,她却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要不是软磨硬泡让他那身为星炬理事长的爹改了培优班的游学行程规划,让包含殷韵在内的同学们到自己这边来采风学习,怕是直到他管控松懈得以回国,都见不了她一面。 “好无情啊殷韵,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劝动我那古板老爹的吗?平常我都不怎么和他讲话的,为了见你我可是把接下来三年的对话都给一次性讲完了……” 他嘴上在哼哼唧唧的抱怨,但面上依旧挂着邪肆顽劣的笑,殷韵对他实在爱怜不起来。 他身上的脆弱感不够,强势仍旧占大多数,连低头都不会,更别提下跪那步。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表面上性格偏温软的殷韵是个实打实的Dom,无论对方是谁,她都是那个权威,这才能令她愉悦。 “如果你能像月儿妹妹一样可爱,或许我会抽空飞过来陪你一天半天的,然而你不是。以及……”殷韵停顿了一下,笑意收敛,眸光深深的,语调平淡,带着抹不容忽视的认真,“我再强调一遍,不要拿你的冲动道德绑架我。我可以感谢你的付出顺道帮我摆脱了麻烦,但那并非我的个人意愿,你犯的错,没必要强加在我身上。” 赵珉旭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她生气的状态和他的凶恶发狠不一样,偏冷,漠然,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偏偏对他杀伤力十足。 毕竟有个大前提在这儿——他喜欢她。 他喜欢殷韵,喜欢她这张纯天然的绝色脸蛋、喜欢她丰神绰约的身材、喜欢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喜欢她的云淡风轻、喜欢她的一视同仁、喜欢她身上静静弥漫的香气和令人心安的感觉、喜欢她的机灵和聪慧、喜欢到就算被她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扫视,都会兴奋得汗毛直立。 虽然他的课业成绩不怎么光彩,但他不是纯粹的傻瓜,愚蠢到连喜欢和感兴趣都分不清。 赵珉旭不会道歉、不会哄人,但他知道适可而止。不敢真的惹恼殷韵,他便干脆闭嘴不再提了。 隐怒的殷韵实则在内心偷笑。 笑自己道貌岸然,不安慰他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 在那场事件里被革职的教务处主任是父亲安插在星炬盯着她的眼线。 星炬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随便出入的乱地,安排新人进去难度翻倍,于是父亲干脆把主意打在了里面的人身上。 那个教务处主任在星炬工作了很多年,这种难能可贵的镀金铁饭碗他都敢冒着风险试探,显然是因为他和父亲之间有着更深更黑暗的利益牵扯。 具体是什么殷韵不清楚,也无心探查,反正联想到父亲所犯下的那些勾当,定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她确实不是安分守己的青涩女高,却又不得不在监视下扮演成一个无可挑剔的单纯女儿。多方掣肘、深受局限,她的很多想法与行动都无法开展,更何况那人心思也不干净,总爱借机从她身上吃点“无伤大雅”的豆腐。 他或许觉得程度过轻,趁机摸摸小手搂搂腰,不痛不痒的,连解馋都算不上,但被冒犯的殷韵却是一阵反胃。 在她这里,言行性骚扰、猥亵、强奸没有孰轻孰重,反正都是一样的该死。 她正愁如何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他还自己一片净土,赵珉旭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虽然她处心积虑设过很多陷阱挖过很多坑,守株待兔地等着她选择好的男人们跳进去,但赵珉旭确实不在她计划内。 不过,一番接触下来发现他也挺好用的,于是变使了点心思让他变成了一把趁手的刀,一击即中。 上赶着的帅哥,不用白不用,她也没那么嫌弃他的存在。 6甜点的地位比他高 “现在学校里还有人占你便宜没?” 赵珉旭不是冰山男,尤其这短暂的二人相处时光对于还被父亲搁置在国外的他而言十分来之不易,于是先声开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瞥见女孩葱段般洁白纤长的手搭在桌面上,忍不住想象起它细腻柔滑的触感。 十天的游学活动,本来不至于熬到现在才碰上面的。但他爹下了死命令,学习探索时间他绝对不能干扰,自由活动的时候这没良心的丫头又坚定秉持着“无视”二字,无论他身边的小弟、保镖、助理如何轮番出动,她就是充耳不闻,照旧和她的朋友们说说笑笑。 这次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放弃指望那群窝囊废也放下了架子,亲自出马把人带走。 明天她就得回去了,他还要在这儿待上不知道多久,这点时间算他偷来的,实在浪费不得。 “没有了,毕竟现在你也不在星炬啊……”殷韵绵里藏刀,字里行间暗喻他才是那个色狼。表情虽是笑着的,却捎带危险,可她生得太漂亮,一双眼睛迷人地弯起来,像泛着淡淡幽光的清冷月牙儿,快把赵珉旭这个没怎么主动接触过异性的处男给看痴了。 于是他变本加厉地干脆绕过去坐到她身侧的位子来贴近她。 这不禁让殷韵想起,他刚转来星炬做插班生的那天,丝毫不在意教室里规整摆放的五列单人小组,自顾自搬着桌椅特豪横地往她旁边一放,非要和她做班级里唯一一组同桌的情形了。 如此张扬显然不是她的作风,幸好当时正值大课间,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寥寥无几,她便干脆利落地起身走人,懒得与之纠缠。而屁股都没坐热的赵珉旭也被几位老师联合请走——虽然他爹是星炬说一不二的理事长,但赵先生可比他混不吝的儿子有原则的多。 作为最强关系户到这里读书可以,掺和星炬自创立以来最引以为豪的培优班,绝对不行。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现在出发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呢……”说着,殷韵扭身,欲将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一副即将走人的架势。 赵珉旭忙站起身绕到另一边,一心急,动作也变得鲁莽激烈,大腿磕上桌角也浑不在意。 他伸长手臂将女孩的去路拦住,眉头拧起,面色郁结,有些闹情绪:“走什么走,这才几分钟?和我待一起就这么难受?” 男孩发育得好,个子高大,被挡住去路的殷韵抬头深深看他一眼,余光瞥见有人端着餐盘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默默计较一番,还是松了手里才抓住的外套衣领,再度坐了回去。 见状,赵珉旭的表情立马由阴转晴,还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才改变主意的,特别激动地想要牵住她的手,结果下一秒服务员礼貌而和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被打扰的男孩不满回头,却见人家正经验丰富地将托盘上的拼盘蛋糕稳稳当当放至桌面中央。 这家店的特色主打就是世界十大蛋糕的拼盘,十种特色,一次满足。并且这里没有国外糖不要钱、甜品齁甜的通病,虽然价格相对高昂,但店的选址、装修、服务和餐品都很用心,是华人自来水选出的这座城市最值得一试的甜品店之一。 殷韵喜欢吃甜食这件事,还是赵珉旭从她妹妹那儿知道的。 虽然他对这个便宜妹妹没什么感情,但她确实在自己认识、接触、靠近,并对殷韵投其所好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是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无可辩驳的事实。 即便被甜品比下去了赵珉旭心里很不服气,他也只小孩子气地踹了下沙发凳腿,发泄过后又重新抱臂凶巴巴坐下,还故意把长腿伸到殷韵足前,离她更近些。 两个人的手肘都快碰到一处,殷韵懒得搭理他的小性子,下面不动声色地将小腿往内收了点,避免二人触碰,上面则在专心致志主攻面前香气四溢的蛋糕。 “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嘴上嫌弃,手里却攥上了把叉子。赵珉旭皱着眉在才被殷韵弄缺了一角的乳酪蛋糕上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瘪着嘴抿了抿,入口的瞬间表情变得为难。 这家店是赵望舒那小鬼头推荐的,那天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朋友们聊的热火朝天,戳着彩印杂志上的甜品店一整个眉飞色舞。 耳膜被女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叽叽喳喳吵得很痛,他心生烦躁,抄了把高尔夫球杆想把她们面前的茶几给砸了要她们安静点,结果刚走近,球杆还没来得及扬起来,便见她那个坐在C位的便宜妹妹捧着脸,颊生红晕,春情荡漾似的呢喃出殷韵的名字。 7论“freak”的吸引力 “学姐肯定也会喜欢的吧……你们知道吗,殷韵学姐其实很爱吃甜食哦,看不出来吧~她真的超级可爱!皮肤好好,声音巨巨巨好听,身上香香的,特别特别好闻!跟她合照的时候,我的天啊,真的差点幸福得晕过去!” 越说越激动,最后赵望舒捂着胸口,一头栽进了身旁友人的怀里,嘴里还在喃喃:“她还抱我了……头小脸小,腰真的好细,整个人巨软,超级好抱!我都舍不得松手呜呜呜……” 这个时间节点是星炬初二升初三的升学典礼,赵望舒正是其中一员。 和吊儿郎当的亲哥赵珉旭不同,赵望舒是纯靠个人实力考上星炬的。当然在入学前的背景考核中,赵家也给了她十分有利的竞争条件,于是女孩凭借自身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以及高调的家庭背景,顺利且毫无争议地入学了星炬。 其实她最想进入的是培优班,但是这个特殊班级的筛选极其严格。 其他班的学生会用“freak”来形容培优生,当然此种情景之下的“怪咖”一词并非贬义,而是感叹他们所拥有的某些特质优异到常人无可比拟。 星炬负责培优班的面试官堪称最一流的“星探”,他们慧眼识珠,总能找准那个最戳中培优班“班魂”的孩子。哪怕那个被选中孩子在大众眼中并非最为突出,只要经过星炬对其天赋因材施教的激发,他们无一例外总会成为最靓丽而独特的明珠。 但是由于培优生被选中的原因从未对外披露过,所以大家对孩子们特异能力的猜测众说纷纭。 殷韵是跟随着优秀学子的大部队被召回初中部,激励将要面临星炬内部中考的学弟学妹们的。 她一直秉持着低调但不低分的原则,无论考核多少项,重要考试的综合成绩永远保持在第三名。 既不像第一名那般耀眼,也不似第二名那样惹人愤慨,更不如正将卡位的第四名遗憾惋惜。 她的父亲对她在这方面也抱有较高的要求,她得做一个好女儿,于是放弃了维稳的中游成绩,成了不上不下的第三名。 抛头露面登荣誉榜的事情不用她做,慷慨激昂的演讲她不必准备,他班同学想要挖掘信息揭露培优班“神秘”面纱的时候,殷韵是被遗忘的那个。 然而这次却没躲过。 虽然内部直升的上岸率比从外部考入星炬高中部高上许多,但初试百分之三十的通过率后各类繁杂测试还要再筛掉一半人才能被录取,怎么想也不是轻松的存在。 学子们对顶级“象牙塔”的向往伴随着懵懂,虽然渴望,却触摸不到边界。在巨大的挑战和未知的胜败面前,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很容易放弃。 于是学院在每届初三升学伊始都会举办一个动员大会,邀请星炬高中部的前辈们进行演讲或者表演,内容有关于他们高中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现身说法地激励孩子们向上拼搏,将一个模糊的目标彻底具象化。 高一还是高中部新生,对星炬内部很多制度和设施都不熟悉;高三忙于学业,为着自己的将来拼搏奋斗,没有精力分神,于是这一重任便落在了相对悠闲又成熟的高二生身上。 高中部每年级有八个班,又分为英才班、培优班、艺体班和普通班四大类,每类抽取年级前三甲作为优秀代表,名额不多不少,共计十二人。 天塌下来有第一名的扛着,殷韵不必用心做任何特殊准备,只需要上台露个脸,大合照时藏在中后排保持微笑就圆满结束行程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赵望舒依旧没打消对培优生的向往,同为精英班的学长学姐她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却在培优班三人小方阵出现的当下,将殷韵的脸深深印刻在了脑海里。 赵望舒对培优班自带滤镜,把本就逼格较高的班种自说自话地又提高了一个level。按理说她不该用世俗的眼光审视她向往的学姐,但在殷韵出现的当下,她还是不自觉地落入了俗套—— 这姐长得好牛逼,美得我好懵逼,她不会是靠脸进的培优班吧? 那一届的面试官可真有眼光啊! 赵望舒直勾勾地盯着台上艳光四射的大美人,点点头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美人短暂露了个脸就再没出现过,接下来三小时的汇报大会里赵望舒在希望与失望中来回蹦哒,然而期许与盼望没能等来再度惊鸿一瞥,赵望舒割舍不下,咬咬牙决定主动出击。 …… 8不对付的兄与妹 赵珉旭与赵望舒虽然是亲兄妹,但二人关系并不亲近,赵珉旭不分亲疏的顽劣性格占了一部分原因,从小分隔两地成长也占了一部分。 赵先生认为大儿子不服管教,而女儿聪慧懂事孺子可教,所以对赵望舒的培育更上心些;而其母孙女士则更亲近儿子,认为男孩乖张一点很正常,这样以后进入社会才不会被人轻易看扁,同时对丈夫放弃儿子转而培养女儿做继承人的想法无法苟同——虽然都是她亲生的孩子,但古往今来都是子承父业,丈夫不尽力扶持儿子就算了,竟然因为孩子调皮了点,闯了些无伤大雅的小祸就要放弃他,实在是太无理了。 赵先生和孙女士是商业联姻,感情不好也不坏,生育两子儿女双全后,再未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但他们也没有违背道德的肉体出轨过。 夫妻俩原本相敬如宾,平淡如水的相处着,却因孩子的培养问题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分歧。赵先生认为孙女士过于溺爱犬子,孙女士认为赵先生故意偏心爱女,谁也不服谁,谁也不低头,于是干脆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分居两地,只偶尔有特殊节日或活动,亦或者孩子们放长假时才会聚一聚。 良好的家庭关系对于个人和企业形象的树立十分重要,为了做好面子工程,因太过无法无天而被校方用象征性停学来堵住受害者家属悠悠众口的赵珉旭,避无可避地被带到了父亲和妹妹现在的居所里好好“反省”。 他对他俩没什么感情,看不来亲爹,看不惯亲妹。就因为在下楼的时候,觉得走在前面的女孩动作太慢让他不顺心了,直接一脚踹过去,毫无防备的赵望舒没能稳住身形,踉跄着扑过最后三级阶梯,摔倒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伴随着身体的疼痛与肿胀,赵望舒蜷在地上痛苦地闭紧了眼,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混世魔王全然没有一丝愧疚,插着裤兜脚步轻松地下了楼梯,连个关心的眼风都没扫过受伤的妹妹。 不过没走几步他就停下了,倒不是因为良心乍起,而是因为他的足尖踢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 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发现是一个很精致的实木夹玻璃相框,中间镶嵌的照片似乎是两个女孩的合照。 鬼使神差地,赵珉旭弯腰捡起,透明的玻璃上有几道裂痕,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残损中女孩熠熠生辉的娇靥。 他紧盯着那个虽然表情含蓄温婉却分外耀眼的笑容,一瞬间,瞳孔骤缩,血液似被点燃般沸腾叫嚣,他感到一种难言的、比任何激烈血腥的运动更为偾张激进、耐人寻味的兴奋。 一张陌生少女青春悸动的照片,将他高涨的激情彻底挑起,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脚步的频率不自觉加快,他大步返回去,蹲下身,抓住女孩的头发,不顾她喉间难受的呻吟强迫她仰头看向自己。 他咧开嘴,笑容很大,眼里闪着快活的精光。赵望舒对她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本就有些发怵,此刻见了他的恶童模样更是心生惧意,不敢开口。 “不说?没关系,我会查到的……”说罢,男孩松开了手中紧拽着的乌发,赵望舒的前额再度与地毯狠狠相撞,而他却不顾主人意愿地拿走了那个相框,朝着楼梯用力一砸,相框崩开,里面夹着的相片伴随着破碎的玻璃一同落在地上。 他的脚擦着赵望舒的脸踩在她旁边,捡起散落的那张合照,手上撕扯的动作难得放轻缓,不多时便将妹妹所在的那一半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掷在地,鹰瞵虎视的目光黏在掌心的另一半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几番踌躇之后,没有能力制肘疯子哥哥的赵望舒还是隐晦地提醒了下殷韵,告知她可能被一个恶棍盯上了,希望她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要被他吓到。 至于平安……那简直是妄想,没有人能从赵珉旭手下无痛无伤的逃脱,他疯起来,对着亲爹都敢掀翻桌子。 然而赵珉旭的效率更快,在消息发送到殷韵这里的前半个小时,他已经来到校门口堵到她了。 9量身打造人设 和大部分学校不同的是,因为星炬自带的高水平师资力量和极其完备的设施体系以及良好的学习生活氛围,很多学生们会在放学后自愿留校自主学习或参与团体活动。 与殷韵交好的伙伴们在放学后大都有自己的社团活动和学习安排,因此形单影只的她在本就寥寥的散学人群中并不难找。 尤其她的身材和外貌都十分突出,哪怕身着千篇一律的学院制服,女孩纤细而凹凸有致的腰身和裙摆下那两条光洁白皙的笔直长腿也很是引人注目。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葳蕤蓊郁,卷着漂亮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着柔顺的光泽。伴随着主人轻巧的脚步,自然散落搭在肩头或是垂落胸口的一缕缕卷发会可爱的、小幅度地弹跳着。 一个人的时候殷韵喜欢放空自己,因此当她双手握着包带,一边踩着地砖,一边颔首垂眸漫无目的地盯着自己足尖前的砖纹看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切情绪都淡淡的。 而落在时刻细致观察她的人眼中,她这副走神的模样竟有种呆呆的萌态。 因此也被恶霸彻底盯上了。 仅第一面,殷韵就摸清楚了最适合对付赵珉旭的人设。 在没有提前通知或约定的情况下来学校堵她——冲动、无理、自大自负。 作为陌生人,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拽住她与之发生肢体接触——霸道、莽撞、任性妄为。 开口第一句是“你真的很不上镜”——心气高傲、口无遮拦、肆无忌惮…… 在她被陌生人突然用力扯住胳膊逼停行动,惊慌抬头的那瞬间,殷韵已经为自己塑造出了一个新形象。 大部分情况下,她是温和的、良善的,不温不火不争不抢。这样,暴躁的赵珉旭不会被她随便惹急,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贴上来直接开大欺负人。 但被触及底线或是犯了原则性问题,她也不会一概包容、一退再退,而是严肃地发些冷冷的小脾气,这样喜新厌旧的赵珉旭不会觉得她无聊乏味,而是对其保有一定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以及懂得见好就收,不要过度张狂。 赵珉旭面前的殷韵就像一个透亮澄澈的玻璃杯,好似可以宽慰地容纳一切情绪,但过于激进滚烫的攻势也会让她产生警告的裂纹。 这样既符合了她在他妹妹赵望舒心目中温柔完美的形象,忍无可忍想要反击时也不会让人觉得ooc。 赵珉旭以无缘由地进犯殷韵的领地取乐——莫名其妙的肢体接触、强占的同桌身份、擓取她正在品尝的蛋糕或是故意说些会惹她生气的不着调的话,这些自得其乐的“玩笑”会让他体内的顽劣因子发生愉悦反应。 和殷韵待在一起,很容易有好心情。 不是那种烦躁之下把世界都掀倒,缓解火气的勉强,而是可以用鼻音哼出小曲的轻快。 虽然他总是对着殷韵犯贱,但女孩偶尔嫌弃的表情之下赵珉旭其实感受不到其他人面对他时,那种深恶痛绝的厌恶。 就算他们迫于各种压力,战战兢兢地朝他露出笑脸,表象下的讨厌和唾弃依旧不散。 他也很讨厌他们,于是变本加厉的针对。 同样的,殷韵很好,他喜欢殷韵,于是愈演愈烈的喜欢。 所以当他感到无聊,晃悠着上楼想找殷韵玩会儿,却发现那个人面兽心的臭男人将咸猪手搭在殷韵肩头,借职位之便欲行不轨之事时,他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引线短得一瞬间就能爆炸的那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从背后扣住中年男人的脑袋,用尽全力将其砸在了窗户上。 只一下,玻璃破裂,再用力,混合着血污的碎片簌簌掉落,剧烈的动静把教室里的学生们吓了一大跳。 赵珉旭是起了杀心的,煞气极重。男人的鼻梁当场断裂,甚至连牙都掉了两颗,脸也被玻璃渣划得鲜血淋漓,可见他用的力气之大,情绪之激烈。 他举起拳头,还想将被砸得晕晕乎乎的主任从破烂的窗洞里拽回来继续殴打一番,却被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女孩拦住了臂膀。 “别打了……” 这种劝告他从来不听,眼睛都没眨一下,拳头继续往前。 “不要受伤。” 殷韵努力保持冷静,语调看似平稳,细听下来其实是带着颤的。但她的目光沉静,哪怕是微微仰视的角度,也一如既往的坚定不容忽视。 赵珉旭的小臂被她伸出的两只手抱住圈在掌心,没有太用力,触感是软的,但他就是无法再活动分毫。 这次确实是赵珉旭做得太过火了,他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情绪,在人们眼中根本不是惩恶扬善的英雄,只不过是个无法自控的暴力分子罢了。 人家只是作为长辈、老师、学校里的临时监护者,对他青睐有加的优秀学生赞赏地拍了两下肩膀罢了,却被硬扣上了一笔劣迹,这让他的声誉受损、名誉扫地,更何况实打实的肉体伤害。 这是躺在病床上自诩问心无愧的教务处主任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字字诛心的表态。 由于双方身份特殊、情节恶劣,这件事在当地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对星炬,乃至赵先生本人,都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往“师德”、“性骚扰”的方向联想,赵珉旭也不会鼓动去说,毕竟殷韵还在这个圈里,要是发了话,势必会把她给拖下水,他还没那么没软骨头,为了给自己脱罪,就把殷韵的名声给毁了。 当然,以他的性格本来就懒得说,只不过殷韵是例外,他愿意多想一层。 10我是我自己的立场 殷韵却没逃避,她本来可以隐身,在这起恶性事件里销声匿迹,不掺和任何舆论,全身而退的,但她却违背了自己一贯低调的原则,主动站出来配合了调查。 “他让我不舒服了。” 不用太多,一句话,足够了。 主任有错,违背了师德。 赵珉旭很高兴,殷韵是站在他那边的。 犯了大错的男孩现在还住在父亲家,赵先生很生气,两边在调解的同时,男孩被罚禁足。 殷韵来找赵望舒,赵珉旭觉得她其实就是为了自己。 他难得感谢一次,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但内心其实很渴望正面的回应。 殷韵让他失望了。 “我不是站在你那边,我是站在我自己这边。” 男孩的表情顿时变了,浓眉紧皱,斜飞入鬓,嘴角往下撇,阴狠的目光充斥着不忿,像条被锁链扣住身体,却野性未驯的烈狗。 好像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颈,戾气极重。 殷韵又用一句话化解。 “但是这次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我也算站在你那边。” 赵珉旭不凶了,他笑开,神采奕奕地夸殷韵有眼光,真识趣。 她承认她的立场是他,这就足够了。 殷韵出面的原因是不想让这件事轻易翻篇,从一开始她的打算就是不仅要将父亲的眼线赶出星炬,还要让他避犹不及,不敢再在这里动歪心思。 所以她才在暴力事件上多加了一份筹码,挺身而出并非大义地替赵珉旭洗白或是澄清真相,只是单纯的想要闹大。 老师性骚扰学生,恶臭至极,哪怕搭上她的名声,引来揣测的不善目光。 这次腥风血雨,赵先生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产业和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他放弃了粉饰太平,而是替儿子挖掘“受害者”的罪过,将下属的人生履历翻来倒去,放大他的黑暗面,让他成为世人眼中活该被揍,甚至死不足惜的罪人。 星炬被推至风口浪尖,而赵珉旭却成了“英雄”、“判官”。 曾经如日中天的教务处主任被打击成了落水狗——恋童癖倾向、职场性骚扰、血腥的爱好、粗鄙恶俗的言论…… 而殷韵的父亲殷铭扬也在这铺天盖地的骂声中一边恼怒窝火,一边战战兢兢。 这位人前风光的主任其实是某个地下黄暴网站的会员,这是殷铭扬利用男人的把柄,同时也是他自己的弱点。 他害怕赵先生或是警方继续调查下去,会查到他头上来,毕竟他用这点腌臜之事还有一些好处威逼利诱了那人替他办事,而东西从哪里来的,他说不清,亦不敢说清。 殷韵终于换来了难得的自在。 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履薄冰,她却格外轻快。 父亲,害怕吗?你的动作太大了,若你还想继续破坏我的净土,我可以把口子撕得更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伤口不止在渗血,其实下面还有腐坏的烂肉和蠕动的蛆虫。 最终还是没挖那么深,殷铭扬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但他确实不敢再对星炬动手了。 殷韵不可惜,这都是表层,现在就结束游戏,反倒给了人家断尾求生的机会。 光剪断残败的枝桠可没用,要做就做狠一点,从最深的地底,连根拔起。 哪怕这个目标遥远又艰难,甚至过度理想主义,但她不在意。 至少她有在行动,成功与否,起码不负自己。 - 看着女孩一心一意品尝着各种口味的蛋糕,赵珉旭讨厌甜品的理由除了味道和口感外又多了一条。 太香了,香的他想一口亲上去。 殷韵吃相很规矩斯文,就算不小心沾了一点点奶油在唇瓣上,也会及时捏着纸巾轻轻拭去,但是那股香甜的味道却始终在她嘴边萦绕不散。 赵珉旭盯着她看,视线聚焦在她下半张脸上,食指大动,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好香……看起来好软……好想咬上去……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赵珉旭便扭开了头迫使自己不要再看她。 殷韵用余光瞥见他的动静,内心冷嗤,慢条斯理尝完最后一种口味,缓缓放下手中刀叉。 金属磕碰瓷具,声音细小清脆,赵珉旭闻声转过脸来,又继续盯她。 殷韵礼貌谢过他的款待,包下大热门餐厅的开销在他眼里或许九牛一毛,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每种蛋糕她都只尝了一两口,还剩下许多,浪费了有些可惜,应该和朋友分享的。 她再度后悔顺应了赵珉旭想要见面的想法,这个餐厅是她计划的打卡点之一,如果和女孩子们一起体验,绝对比现在快乐很多。 甜食的魅力因为赵珉旭的存在,三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这令她感到可惜。 11送你一对红色耳钉 “禁令解除后,你还会回星炬吗?”扫了眼时间,还没到点,殷韵不得不主动提起话题牵制住这个想法多变又难控的男孩。 赵珉旭一听顿时来了劲,趴上桌面,用手肘撞她胳膊,靠她更近:“怎么,你想我回去啊?” 殷韵不置可否。 “你说嘛,你要是想我回星炬,我一定想方设法回去陪你!” 赵珉旭继续闹她,执拗地想要找她讨要一个答案,一个正面的、有利于他的、满意的答案。 殷韵还是不说话,好像一切都无所谓。 赵珉旭不满她的态度,抱怨起自己父亲这次如何如何过分,对他的管控如何如何严格,他要是不努力逼亲爹一把,还真有可能再也无法踏足星炬了。 殷韵等的就是这一句。 她才不想他回去,因为很麻烦。 她习惯把男人类比各种狗,而赵珉旭就是那种又凶又癫,喜欢乱咬人还附带狂犬病的疯狗。 这么烂的狗行凶作恶就秉持着俩字——“纯坏”。 她懒得调教,这种狗没有任何值得她付出和牺牲的必要,毕竟就算赵珉旭认了她当主人,也显而易见的没有忠心护主的觉悟,满脑子只有反扑欺主。 她很难不起杀心。 “顺其自然吧,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见他还要闹腾,殷韵伸出食指抵在对方嘴唇上,无奈道,“安分点,对你我都好。” 嘴唇上传来指腹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糕点淡淡的甜香,欲将发作的赵珉旭霎时闭了嘴,硬成石块,呆呆地忘了动弹。 电话铃声恰时响起,殷韵自然收回手,接通了电话。 “您已经到了吗? “是的,我就在店里,您直接进来就好…… “嗯,谢谢。” 对话简洁,殷韵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女孩讲外语时口齿流利清晰,给人的感觉和说国语时有些许不同,她正常说话时语气偏柔缓,情绪颇佳的时候,语调也会跟着扬起。嗓音好听,讲起话来像撒娇,带动舒服的情绪,听得人心暖暖。 当她说这里的语言时,又有一种贵气名媛的精英感,或许是咬字特别的原因,透着一种淡然从容中不带傲气的自信。 到底不是主流大众的国际通用语言,殷韵也只短浅学了些皮毛以便提高游学之旅的体验感,然而才来了不到两月又随身配备翻译人员的赵珉旭听不太懂,这样风格的殷韵于他而言很有新鲜感,眼底的光亮了亮,对女孩的探究欲又多了一层。 “你到底会多少种语言?” 殷韵不想理会他的搭讪,却又怕他无理取闹地发脾气,只能敷衍答了句:“现学的,就这几句,别的不会了。” 那家店的店员基本都是“老土着”,只会本地话,用国际通用语言交流根本行不通,逼得殷韵只能现学现卖。她又有点完美主义,讨厌出丑,咬字必须标准,拗口的发音也曾令她苦恼一阵,好歹终于攻下,也算点亮了半吊子的技能条,日常交流还算顺畅。 门口的风铃被推响,着装简约又不乏优雅时尚感的青年男子提着精致的包装袋踏进店内,殷韵一眼望见,朝他挥手打招呼。 那人对上视线,顿时笑开,在男人极具感染力的真诚笑容下,那张深隽而标致的西方脸孔所带来的距离感于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殷韵也下意识地跟着微笑起来。 倒是身旁的人对此景象很不乐意。 为了和她多交流,他没话找话地询问翻译,然而再简单不过的词汇得到的回答一概是“不知道”式的敷衍了事。此刻见了个外人,她竟笑得如此灿烂,赵珉旭觉得胸腔酸胀,像打翻了汽水罐子,难受得很,却又无计可施。 出于礼貌,殷韵起身迎接,赵珉旭下意识想跟上去,记起自己正在拗气,又很不痛快地重新坐下去,抱着胳膊重重摔在沙发上。 好在女孩也没和对方有什么过于亲近的接触,寒暄两句取走了他递来的礼品袋,二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出了门,一个重回座位。 殷韵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桌边,朝着四仰八叉散漫坐着的男孩伸出了手。 赵珉旭这才假模假样地抬起眼皮,佯装不感兴趣地扫过她手上的小袋子,全然没有前一刻还虎视眈眈怒瞪二人身影的凶恶气势。 “这什么?”心底有了大致的猜测,赵珉旭的目光从袋子上的黑色玫瑰丝带游离至她的脸上,很努力地想要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往下压,然而脱口而出的轻快语调早已将他的飘飘然暴露无遗。 殷韵将手里的袋子又往前送了送,赵珉旭架子摆够了,不再玩欲拒还迎的把戏,顺手接过。 “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话音落下,男孩低头窃笑,又很快抿起唇维护起岌岌可危的表情管理,迫不及待又一本正经地拆开包装袋。 最后落入眼帘的,是一对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耳钉。 将装盛着这对耳钉的缎面锦盒捧在掌心,下意识站起身的赵珉旭愣了好一会儿,想起之前她在艺术馆内和朋友间的对话,以及车上对他亲切的关注,才堪堪回神,不可置信间又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你亲手做的?” 那倒也没这么贴心。 只是因为她选的套餐里有耳钉耳环类这一项,但是她本人,以及其他的礼物主人们都没有耳洞,本着不浪费钱的原则她就在店家给出的经典设计里随便挑了个款式。 比起本人用心参与亲自构思的其他首饰,这玩意儿她还真没怎么上过心。 虽然耳钉上镶着的宝石克拉不大,但到底是火彩、净度、切工都很优质的无烧鸽血红,价值还是有点的。殷韵不想欠他人情,毕竟他确实为自己铲除了一个讨厌的异己,正好没合适的送礼对象,顺水推舟给他得了。 不过也没必要太诚实,殷韵想了想,回道:“算是有我的参与吧。” 至少是她挑的款,没让店家自由发挥。 12口袋里的大麻卷烟 察觉到注视而来的视线开始往深情方向转变,殷韵顿感不妙,在鸡皮疙瘩炸起来之前,抬手摸向了他的胸口。 没有半点防备的赵珉旭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吃了豆腐。 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殷韵的指尖摁过他衬衫胸口处的口袋,没有摸索到想要的东西,便继续往下游移,隔着衣衫轻抚过他寸寸肌肤,男孩在这场无声的“猥亵”中肉眼可见地红了脸。 然而他并未出声制止,只是咬着唇,隐忍又期待地感受着她激进又温柔的冒犯。 摸完了上半身,右手在他结实的腰际停顿片刻,复又接着往下。 感受到腰带上传来的力度,赵珉旭涨红了脸,脖子也受到了波及,体温拔高,热意阵阵。 他再也无法忍耐,迅速覆上贴在他腰带处不断作乱的小手,齿缝中艰难蹦出的字音夹带着低沉混乱的喘息:“别、别在这里……” 被他燥热的掌心限制住行动的殷韵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都不看他发春似的面部表情,挣脱出来自顾自继续行动。 然后,他被她无情地掏了裤裆。 殷韵想说她不是故意的,男人的裤兜可真深,她有自己的目标,然而塞得太里面,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也是没办法的事。 面无表情从裤袋里抽回手来,两指间夹着一根卷烟。 然而被取走了物什的某人还沉浸在自己的肉体被女孩亲密触碰过的震撼中,全然没注意到这点。电光火石间,似有一股电流从尾椎沿着脊柱飞快蹿入他脑部神经,猝然又陌生的快感令他无法自控地泌出一句短促的闷哼。 惊慌地捂住嘴,半个“你”字戛然而止地消逝在唇齿间。赵珉旭咽下不解的控诉,徒留一双逼红了的眼睛,有些羞耻地时不时瞟向她,似乎想要个说法。 说法自然是没有的,她又不知道他喜欢把那根肉乎乎的东西放在右边,出于人设考虑也不好跟他开黄腔调戏过去,只能假装对自己指尖残留的软韧触感一无所知。 怕他霸王硬上弓戳破这层有点难以启齿的窗户纸,殷韵决定先下手为强。举起手中夹着的卷麻烟,朝他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 “这个东西,不太好吧。” 闻言定睛一看,辨认出女孩手里拿着的东西,赵珉旭脸色由红变青,上头的情欲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面色凝重。 殷韵的鼻子很灵,一早便闻到他身上的异味。有燃烧过的油腻酸臭药草气味,更近一点,还能闻到新鲜的大麻味。 他来见她前大概洗过澡,有浅淡的沐浴露味道,没喷香水,讨厌的臭味来源不是从他肌肤里透出来的,而是衣物上沾染到的。 但光靠自己的猜测判断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碰这玩意儿,接下来又是否有吸食的打算,誓与黄赌毒势不两立的殷韵实在没有好脸色给他。 手指用力,卷烟掰成两段,正好被她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还没移民呢,就想着这种事,真不想回去了?” “不是!”赵珉旭急切地反驳,意识到失态后又撇过脸去,似有不甘,愤恨切齿,“不是我的……” 殷韵抱臂,扬了扬下巴:“那你解释,我听着。” 男孩惊讶转头:“你信我?” “快说。” “哦……”尴尬地挠了挠头,赵珉旭有点紧张地一五一十将原委和盘托出,生怕漏掉一点细节令她心生误会。 “我真没碰过,都是那群……嗯……呃……”想了想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形容那群人。“跟班”不好,“小弟”也不行,他才不需要那些累赘,都是他们死皮赖脸非要要贴上来的,他可不是那种奴隶主做派的人。 殷韵替他补全:“是一开始被你派过来找我的那群人的?” 赵珉旭点头,怕自己迟疑一秒都会被她纠错。 受“开放”、“自由”的社会环境影响,加上无人严格管教,这群人从小没树立起对这类毒品的抵触情绪,意识到危害的可怖。有钱有闲,青春期又爱玩,沾上这东西简直再平常不过了。 “他是他们,你是你。别乱学,离他们远点,坏死了。” 殷韵抽出消毒湿巾擦拭起手指,然而印象里难闻的气味萦绕鼻尖经久不散,这令她烦躁不已,动作也愈发粗鲁,用力到恨不得将皮肤擦破。 想制止又没立场,赵珉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闷气,不敢出声触她霉头。 双方都沉默,殷韵越擦越恼火,干脆把湿巾丢了,自虐般掐着手指。 “他们都是亚裔,学校里种族歧视很严重,在我来之前他们一直被压榨、被欺负。我来这儿也被人挑衅过,结果一不小心赢了比赛当上了冰球队队长,声望和出名度上去了,他们为寻求庇护,自发性地非要跟着我,不是我选的……” 见她背过身去,好像真的很生气,赵珉旭急得不行。她躲他,他就转来转去围着她解释,低声下气,语速飞快,唯恐她没耐心听下去。 “我错了,殷韵,对不起我错了!我没碰过,以后也绝对不会碰的,真的,我向你发誓!” 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活了将近十七年的赵大少爷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将道歉说得这么自然顺口又恳切。 举着三根手指发誓,赵珉旭弯着腰将身高压到殷韵之下,用仰视的角度追逐着她冷漠的面庞,不厌其烦又不依不饶地缠着她表衷心。 13给个红枣,再打一巴掌 他不烦,殷韵嫌烦。 没良心点讲,他是死是活,被关进戒毒所还是神魂颠倒睡大街她都不在乎。但一个继承人的品德口碑对赵家这种曾在日头最盛时差点垄断了国内建筑业的财阀家族来说尤为重要。 禁毒大国吸毒分子没得洗,民众只会一边倒的抵制,更何况赵家本身就被国家紧盯着——哪怕气焰消退,安分了好几十年,也怕有朝一日会重蹈曾经被寡头控制国运的覆辙。 最基本的股票大跳水殷韵就接受不了。 倒不是她投资了多少钱,而是因为她打算将赵望舒扶持上家主之位——为自己增添一条稳定、可靠、没有后顾之忧又强大的人脉背景。 她可不希望小月亮当什么天崩开局的接盘侠,集团企业送到她手上时,就该是完完整整、峥嵘辉煌的。以她的实力只会让祖辈的基业锦上添花,才不要费劲心神透支身体地去为她不懂事的哥哥收拾残局。 比起对她天然信任、盲目追捧、友善、能干、懂得感恩的望舒妹妹,他这个混不吝的地痞流氓哥哥简直是个废物般的存在。 接触这么久了,赵珉旭唯一的高光点便是曾误打误撞替她弄走了麻烦的监视者,其余时间,殷韵都在祈祷他快点消失。 招摇又无用,只会给她徒添麻烦。 外面还有人在等她,殷韵没功夫陪他耽误下去。甜枣给了,巴掌也得见好就收,不然就某人喜怒无常的态度,她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道门,还得另行考虑。 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直睨着眼逃避和他眼神接触的殷韵缓缓抬眸。 在他追随而来的视线中,纤长手指与唇瓣分离,移行至他胸口,点触的动作轻柔,几乎没有施加任何力道,赵珉旭却觉得那一块有热源涌动,魔力一般酥酥麻麻地扩散开来,感染了整片胸膛。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她平静开口,明明没有笑,却令原本浮躁不已的赵珉旭莫名感到慰藉。 “平安就好。” 最后留下这么一句祝福,殷韵功成身退,在他愣神之际,从容转身离开。 既然价格足以和顶级奢牌一较高下,那服务态度自然也得跟上去。店家不仅支持送货上门,还提供接送服务,因此送货小哥并没有在交接完货品后直接走人,而是与司机一起耐心等待着他们尊贵的客人共同回店。 见殷韵出来,一直站在车外等候的小哥十分有眼力见地提前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迎宾礼仪恭敬标准。 殷韵笑容温婉,颔首谢过,背入式上了车,仪态优雅端方。 这时赵珉旭已经追来,迈着大步扑上去,双手狠狠抓住窗沿,呼吸急促、剑眉横立。牙齿用力咬合、颌线绷紧,极具攻击性的视线死死攫取住她,似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没有车窗阻挡,殷韵所在的位置他伸手便能碰到,一触即发的气氛,她却十分淡定地回以弯眸浅笑:“还有什么事么?” 赵珉旭深深地直白地凝视着她,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视线,明目张胆地在她脸上寸寸游走,妄图将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牢牢刻进脑海。 终是松了力道,他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般松懈下来,不复方才紧绷,头也跟着垂下去。 很快又再度昂起,嘴角一扬,勾起个肆意不羁的坏笑,刚要抬手,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追随心意往前伸去,轻轻落在她发顶。 他装得浑不在意,看似镇定游刃有余,切身体验着的殷韵其实再清楚不过,他的手在抖。 揉头发的动作很生疏,殷韵也不阻止,照旧静静看向他,等着他说话。 “不闹你了,”他难得认真一次,落在外人眼里甚至还有点小深情。掌心触感柔软丝滑,赵珉旭有些不舍地慢慢收回手,回望过去的目光柔和,“以后家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和我说,我帮你……” “记住,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闻言,殷韵像是没料到般怔住,见他表情坚定不似作假,复又弯颈一笑,再抬眸时琥珀色的虹膜澄澈晶亮,笑眼弯弯无声致谢。 漂亮的浅色眼珠像蜜糖流淌,似有万般情谊,积聚在男孩心中,浓稠得化不开。 座驾扬长而去,目送女孩离去的人却伫立原地,久久未动。 前一刻还表现得深受感动的殷韵在车子启动后一秒都不想多装,本相毕露,越想越觉得恶心,差点控制不住露出反胃的表情。 自身难保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立场说出那种冠冕堂皇的大话? 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了解,他想干嘛?又能帮到她什么? 这些人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又把她的困境想得过于简单。 将她当做一只受伤的小宠物,或是偶尔缺乏灌溉的幼苗,觉得自己只要挥挥手,她就能在他们赏赐的雨露之下理所当然地重焕光彩。 可惜的是,她的苦难从来都不只浮于表面,艰涩难言的困境无人能解,自救之下再小的胜利也弥足珍贵。 自渡自愈,没人能做她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14什么实力发几张裸照看看 随手顺了下微乱的头发,殷韵想到了什么,盯着掌心有片刻失神。 唔……现在回想起来,那小子的触感还挺不错的嘛,冰球队队长?算他有点本事。 两个国家时差多少来着?那边应该还是上午吧,时机不太好啊。 想是这么想,实际行动上她还是从包里翻出了手机,目标明确地找到某人的聊天框,毫不犹豫地发去消息。 - 刚下课,两个男生在走廊上一路打打闹闹,玩笑的推搡间不小心撞到了最后排的课桌,刚要开口道歉,回头定睛一看,吓得立马噤了声。 睡了快三节课的谢如归闭着眼睛调整了下快要麻痹的坐姿,将交迭搭在课桌上的长腿收回,取下盖在脸上的数学书顺手扔至桌面,硬质的书脊磕出一声清响,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的俩男生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还以为这次难逃一顿教训,却见那位默不作声地由原本张扬狂放的后仰睡姿改为一头砸在书本上的趴伏,蹭了两下找到个舒服的角度又睡了过去,从头到尾就没睁过眼。 生怕惹怒了这位祖宗的两个男生才长吁一口气,捂着胸口蹑手蹑脚地远离了他的领地范围,出了教室后门,才敢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虽然是课间,但是华清高一三班的学生们都有个心照不宣的避讳,那就是不敢玩得太闹腾以免吵到这位爷。 他要是觉得不舒服了,那谁也别想好过。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谢如归的神经更为敏感,前一秒还好端端的聊着天,下一秒就黑了脸要发脾气。 有人在背后蛐蛐他,说他跟来了生理期似的,情绪波动可真大。 只有和他关系最好的那两三个死党门儿清,这娃儿是太久没见着他亲亲姐姐了,心里烦的。 扭身一同望向侧后方睡得不省人事的兄弟,几人不禁摇头,面面相觑,皆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 桌肚里传来震动,声响没经过多少空气的衰减,正伏案休憩的谢如归被噪音吵得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的双眼清明漠然,一点不见困倦的迷蒙。 他的第一反应是烦躁,但很快,熟悉的音律响起,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动作飞快地将手机从桌肚里掏了出来,屏幕上赫然飘着一条最新消息,来自于他日思夜想的某人—— y2:「在上课吗?」 谢如归盯着这条简单至极的问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唰的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个子高大的男孩将手机高高举起,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容,仰天狂笑几声,亢奋之情昭然若揭。 班上的其他人皆是被他这顿操作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他。 那几个狐朋狗友则是连头都懒得回了,举目望天,感叹孩子终于还是疯了。 谢如归这会儿哪管的上外界的奇怪眼光,释放了下积压已久的情绪后立马将手放下,敲击键盘的速度飞快,生怕消息回慢了让对方等急。 最喜欢樱桃了:「没呢没呢,下课了!」 最喜欢樱桃了:「什么事呀」 最喜欢樱桃了:「【星星眼GIF】」 殷切等待回复的谢如归在收到下一条信息后,笑容瞬间凝固。 y2:「拍几张裸照过来」 几乎要把屏幕盯穿的谢如归也没能弄懂这里面暗藏的深意,几番踌躇后,咬着唇打下两个字—— 最喜欢樱桃了:「殷韵?」 那边很快予以回应,寥寥几字语气淡然—— y2:「嗯」 y2:「怎么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谢如归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再度开朗起来。 最喜欢樱桃了:「没什么」 最喜欢樱桃了:「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最喜欢樱桃了:「是你就行」 最喜欢樱桃了:「等我一下,马上」 发送出这条信息后,谢如归抓起挂钩上轻飘飘的书包,精神振奋地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 作为国都学费排名前几的私立高,华清的基础设施建设做得都还不错。除了宿舍里的独立浴室,还有公共的,设立在各大体育场管内外。 离高一教学楼最近的澡堂在足球场旁,谢如归抱着包一路狂奔而至,都没来得及喘两口气便直接推开男浴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服务台有正在值班的工作人员,见有人来,例行公事叫他刷了学生卡确认过身份后便放他进去了,也没多嘴问他干干净净一个人,大白天的跑来洗澡干嘛。 这里的孩子可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等候区和休息区皆是空无一人,谢如归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直奔洗澡区。 浴室里面宽敞明亮,地板也洁净干爽,他走进最后一个隔间,将书包搁在置物台上,锁了门,便迫不及待地脱起了衣服。 每个隔间的墙上都配有一面全身镜,只不过用浴帘遮住了。浑身赤裸、脱得一丝不挂的谢如归拉开帘布,站在正中间,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和她离开之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肌肉都还在,没有晒黑也没有长胖。谢如归盯着镜子,一脸严肃地抬起手,然后用虎口掐了下自己的胸肌,小巧的淡粉色乳头被挤压得更为明显。 颜色形状,没有问题。 很好,他松开手,扭腰又检查了下自己的屁股。 挺翘紧致又饱满,一看就很有弹性。 OK,这里也没问题。 腿也有在练,各种比例都很完美,看起来很有劲。 丑陋碍事的毛毛也不存在,激光脱毛的效果可真不错,现在检查起自己来堪称一览无遗。 不过有一处倒是挺突兀的。 谢如归想了想,伸手握住胯下光溜溜的大鸡巴,想着虽然自己本钱是很足啦,但这东西软趴趴的样子不够好看,为了更上镜一点,他圈住粗壮的棒身,开始缓缓套弄起来…… ………………………… * “小樱桃”是殷韵妈咪给女儿取的乳名,早期的谢如归想亲近殷韵,又怕自己取的称呼会冒犯到她,于是跟着阿姨有样学样叫的。 后期他直接叫殷韵全名(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这个有点“幼稚”的爱称就被他藏进了社交账号名里。 *谢如归是校霸但不搞校园霸凌,同学们怵他是因为见过他和校外混混打架(打得很凶),再加上他不耐烦和不熟的人讲话,没耐心语气就有点不好,所以比较怕他。 15请为我进贡美好肉体 不需要高潮,更不用射精,只需要硬起来这么简单的生理反应,年轻气盛火力旺的少年很容易就能做到。 更何况他有意淫的对象。 想想那张脸,想想她漂亮面容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在唾弃他的坠落又在哀怜他的不幸。 撞破他含辛隐瞒起的一切不堪,遥望过来,眉心藏着悲悯,目光纯净如水。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朝自己伸出的手指玉般冷润洁白,摩挲过伤痕累累的手腕又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眼睛被吻过,嫣红的唇珠轻轻点在他发烫的肌肤,发烫的耳垂被咬过,含在齿间留存下一段并不尖锐的疼痛。 她的气息是冷的,触之所及的每一处都是冰的。他想将她捂热,将她包裹住完完全全圈进自己的怀抱,他们是赤裸的、相爱的、密不可分的。 热意源源不断地输送,她靠在他的胸膛慢慢苏醒,潋滟的眸光描摹过他的脸庞,再一次吻上他炙热的唇瓣…… 甚至都不用怎么努力,光靠点模糊的回忆,他那根不争气的玩意儿就已经兴奋得不行,翘首以盼气势昂扬。 谢如归扬起颈,头顶的灯光刺激得他想流泪。 太想她,想得他的脑子都要烧坏了。 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的少年将还未来得及汇聚成眼泪的湿意给全数收了回去。 平复下心情,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眶的薄红渐渐淡去,这才掏出手机来准备干正事。 然而刚一打开,他就被那条没来得及查看的消息给硬控了好几秒。 y2:「记得穿内裤」 要穿内裤版的啊!那他刚刚所做出的努力算什么?自作多情? 质问刚涌上心头,谢如归就自问自答了——确实是自作多情,他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撸硬的…… 可是,做都做了,不如再争取一下? 想要多展现展现自己的某人毛遂自荐:「为什么要穿内裤啊?」 然而这会儿殷韵已经等累了,新鲜劲过了也懒得等他,早就将手机丢在一边,靠在车枕上闭目养神去了。 但是谢如归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孔雀开屏的最佳时机,见没人回复,还在锲而不舍地求情:「不穿行不行啊?」 「我那里又不丑,还是粉红色的,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粉的了吗?」 「没有毛毛,不脏的…」 「真不行啊?」 「好了我懂了,我撤回再也不多嘴了,这就拍给你看!」 他怕自己企图得寸进尺的态度惹得殷韵不悦,连忙将之前的推拉话术通通撤回,然后经验丰富地找了几个绝佳拍摄角度,又是后置延时拍摄,又是对镜自拍,手脚麻利地拍了全身照再拍半身照,还不忘放大局部拍脸拍奶子拍屁股,一套连招下来,相册里多了近五十张不可告人的私密照片。 浴室里灯光不错,作为粉丝钦封的颜值博主,拍照技术也磨练出来了,废片并不多。 挑挑拣拣选了最满意的十二张一口气发送过去,都不用加滤镜,直接原图直出,他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 等坐在前排的店员小哥出声提醒还有大概十分钟到店后,殷韵才从脑海中纷杂紊乱的思绪里回神。 慢慢睁开眼睛,摸到闲置一旁的手机扫了眼时间,刚解锁,一瞬间炸出来十几条消息通知,她有些惊讶,顺手点进去一看,全然没料到竟是冲击力如此强烈的内容,一张张图片委实香艳。 过于直白,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经这么一刺激,被一桩桩烦人破事搅迷糊了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屏幕上方的备注名,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自己主动找他要的裸照。 不过当时那股比较迫切的馋劲儿过了,现在再看,她的心理波动就没那么大了。 但她还是很配合地一张张赏阅过去,并在下车之前挑出了自己的one pick。 引用了某张着重凸现蜜桃臀的性感自拍照,殷韵像帝君一样高高在上地批注——「已阅,赏心悦目,望继续保持」。 坐立不安终于等到这条调戏意味浓重信息的谢如归,半是羞耻半是骄傲地侧身拍了拍屁股。 “做得好。” 看向镜中将平角内裤撑得圆鼓鼓的两瓣臀肉,他红着脸嘟囔道。 16摆脱恶性关系需要“绿茶”做派 “殷韵!你来啦!” “快过来快过来,给你留了地儿。” 原本坐在店内休息室喝茶聊天的小姐妹见友人进来,双眼放光,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店内的休息室是公用的,空间够大、设计前卫、环境也很舒适。年轻的孩子们找到一个绝佳角落,一位懒洋洋躺在懒人沙发上刷手机,一位坐在吊篮椅上自嗨地晃来晃去,最打眼的长条云朵大沙发反倒空闲着,殷韵便走过去掖好裙摆坐了下来。 比起宽阔的室内,三三两两的人群显得更为寥寥。除了正在工作的服务员们守在各个吧台,也就她们这儿和最外侧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休闲桌椅组合处有人占领。 干净宽大的桌面上摆着两杯饮品,却只有一边有人坐着。 殷韵只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起初并未太在意。 据店员说,另一位预定了今天过来取货的客人比她早一点到达,正在享受店家的鉴货和打包服务,需要她先稍等一会儿。 错过了预约时间的殷韵乖乖接受安排,先来找还在耐心等她一起集合的朋友碰面。 在得知暂时还不能离开这儿后,两位女生也没有心生龃龉,反倒从自己的宝座上离开,一左一右将殷韵夹在中间,揽着她的肩,嘻嘻哈哈地安慰起因深感愧疚而一直在道歉的殷韵没关系。 在无聊的等待期间,女孩们主动向殷韵分享自己新鲜出炉的珠宝首饰,一边将光彩熠熠的耳环项链放在手掌上展示着,一边好奇地问她被那个鲁莽的家伙叫去做什么了。 殷韵先是配合地夸赞起她们的好眼光,还时不时穿插几句小小的惊呼,情绪价值给到位,将女孩子们哄得心满意足,才用早已想好的说辞解答她们的的疑惑。 “没什么,他就是有点想回国了,因为我和他妹妹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想从我这旁敲侧击问问他家最近有没有什么表示,什么时候准备接他回去。” “啊,原来是这样。” “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找什么麻烦呢~”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心中的困惑被解开,神经松懈,气氛跟着轻快起来,说出话也有些口无遮拦。 “哈哈,我们还以为他喜欢你呢,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只找你讲话,对其他人都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吓死人了!” 闻言,殷韵瞪大眼睛,抬起手掩住因惊讶而张圆的唇瓣:“呀,怎么会这么想?我感觉自己和他也没有很亲近吧……” 说着又转头看向另一边,慌张询问道:“难道大家都这么觉得吗?” 同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给问得怔住,下意识点头:“应该吧,毕竟他对你的态度和其他人太不一样了,很容易想歪。” “可他只是因为转来星炬后只认识我一个,又拉不下脸来主动交朋友才找我的……”殷韵嘟起嘴巴,有些委屈地捧住脸解释,“他初来乍到,不熟悉的地方太多了,我作为他妹妹的好朋友,也不能拒绝啊!” “我们只是这么觉得,没有到处乱说啊!”小姐妹见她如此消极,顿时有些无措,一个抱住她的腰,一个摸摸她的脑袋,好声好气安慰道,“只是猜测他对你有好感而已,又不是造你们是情侣的谣言,不要这么担心啦宝宝……” “可是你们也知道他那个脾气,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他把我当很亲切的朋友对待,我只是跟他妹妹比较要好而已,这是隔代亲啊……”殷韵猫着腰顺势滑进其中一人的怀抱里,将头埋进对方柔软的腹部,还黏黏糊糊地轻轻蹭了蹭,“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造了谣,指不定得多生气,他才不喜欢我呢,说不定还会找我麻烦……” “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啊,我害怕!” 脑海中将那个混世魔王的“光辉事迹”飞速过了一遍,两个女孩的脸色也逐渐僵住。 那家伙本就是个炮仗,一句话不如意就能被点燃。发起狠来,才不管你是同学还是陌生人,无论男女老少,都逃不过血肉教训。 因此她们也对藏进自己怀中发泄委屈的少女升起了关怀之情,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与脸颊,急急出声安抚道:“没事没事,这都是误会,以后要是有人敢多嘴乱说,我们一定要他好看!” “嗯嗯嗯嗯!宝宝不要担心,我们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我们也理解你,毕竟他确实有点……” “他真的太出格了,今天还不由分说就把殷韵抢走,都是他不好,老是做出这种惹人非议的举动!” “就是就是!他还有脸生气吗?真是不讲道理!” ……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同仇敌忾地发表着仗义执言,越说越来劲,打定主意要为可怜无辜的少女讨回公道。 纷争中,没人听见一声戏谑的轻笑。 “是呀,都是误会,我跟他可不熟悉。” 埋着头的殷韵轻轻应合,在无人得见的地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孩子们,要努力帮我撇清关系哦。 17天使是偷偷腐烂的苹果 大家常用的即时通信软件不止一个,殷韵在各平台的账号也不止一个,和人聊天的间隙随手切换一个账号登录上去,几天没处理而堆积如山的信息纷至沓来。 忽略掉一些不重要的人,置顶的某位引起了她注意。 才几天没看,红圈内的数字就飙到了十位数,怕有什么要紧事,殷韵不假思索点进去。 11月19日 中午12:31 女非S:「亲爱的在忙嘛?」 女非S:「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超色的新品在店里可是大受欢迎诶!很多老板试过之后都有批量订购的意向耶,要做好加单的准备啦~」 女非S:「哇你真的很有想法,眼光也很好,本来以为你是个骗天使基金的小坏蛋,没想到你居然表里如一,和你漂亮的小脸蛋一样,根本就是个天使嘛!」 女非S:「下一轮的启动资金姐姐我也给你准备好咯,有我这么主动的投资人你就偷着乐吧~」 女非S:「【飞吻.GIF】」 11月22日 凌晨12:10 女非S:「我带来的可是好消息耶,居然还没回我,看样子你真的很忙…」 女非S:「有几个新到的孩子,发你照片看一下」 女非S:「啊不要急着拒绝,不是新招的员工,是那位安排的」 女非S:「【图片】」 女非S:「【图片】」 女非S:「【图片】」 女非S:「【图片】」 女非S:「【图片】」 女非S:「看看有没有眼熟的哇」 女非S:「嘻嘻,第三个好像是之前有小火过一阵的男团成员呢,他的直拍还挺出圈的,我都有刷到过,亲爱的你认识吗?」 女非S:「对了你还在上学吧,哇,这么想想说不定你身边的同学就是他的粉丝呢,这算NTR吗?」 女非S:「我推荐你选他哦,虽然是出于私心…毕竟是明星,我有点想亲眼见见他诶~」 女非S:「哎呀我不多嘴啦,还是你自己决定吧,毕竟要下场实践的是你不是我~」 女非S:「期待见面呢【wink.JPG】」 11月23日 上午10:49 女非S:「不是吧怎么还不回复我?」 女非S:「难道是我表达得不够明显吗?」 女非S:「是karma啊!karma姐的安排!还不引起重视吗!」 女非S:「喂难道你是叛逆期到了吗,karma的小包身工!」 女非S:「面对现实吧,你逃不掉的!」 11月23日 下午16:57 女非S:「姐姐我真的很善良π_π」 女非S:「本来我可以给你选那个身材最一般脸最普通的,但是我没有,我心软了…」 女非S:「karma那边需要一个答复,你一直不回消息,所以我替你选了~」 女非S:「三号!就选三号!karma不会给你不干净的男人,他确实是处男,我帮你确认过了~」 女非S:「我知道你很漂亮,是有挑三拣四的资本啦,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团里的门面,脸还算说得过去,所以就拜托你捏住鼻子闭着眼睛尝一口吧!」 11月24 上午9:18 女非S:「求求你看一眼信息吧,姐姐我因为你着急得觉都睡不着!」 女非S:「那孩子今天就会被送过来,我可以提前帮你调教一下,但是拍摄日就在后天,你不会放我鸽子的对吧?」 女非S:「拜托了什么都好,回我一下吧,要是你缺席拍摄,karma会让我失业的!」 …… 越往下看,殷韵的面色就越凝重。 笑意被收敛,盯着最后几条消息,她遍体发凉,搭在桌面上的手渐渐握成拳,耳鸣眼花,背脊生寒。 无论对方的语气如何轻快,也掩盖不了她被当成工具,随意践踏自尊的事实。 她是karma取乐的辅助道具,那个女人总会搜集一些堕落边缘的男人过来,却不亲自动手使用。 甩给她,要她作为他们的搭档,按照她的要求拍摄一些性视频,然后回收母带,一帧一帧来回观看。 作为第四堵墙外目空一切的观赏者,俯视棋盘、纵观全局的操盘手,这才能令让她感到兴奋。 正如婔所说,她是karma的包身工,再讨厌抗拒嫌恶也没用。 她是她救的,人情在这儿活该受她差遣。 她能救她,也能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无脑忤逆的后果会怎样?她不敢细想。 更何况,那真的算救助吗?不过是将她从一个圈套逼入另一个圈套罢了,总归是受制于人,摆脱不掉注定腐烂的命运。 灰色边缘游走的人们,无论人际交往的关系好坏,本身就是亦正亦邪的。心中再郁结,殷韵也没有蠢到会对婔撒泼发脾气。 松开有些麻木的手指,捂住盛着热茶的陶瓷茶杯暖了暖冰凉的手指,她尽力平复好情绪,在文字所表达的情绪上伪装得泰然自若。 Gone:「姐姐,没能及时回复信息真的很不好意思」 Gone:「学校组织集训,手机上交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Gone:「明天就会回来了」 Gone:「姐姐不用那么担心啦,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会跑的」 Gone:「说不讨厌肯定是假的,但还是很感谢姐姐帮我做了选择」 Gone:「如果K姐那边有人问起,还是希望姐姐能帮我好好解释一下,不然到时候你我都不好做」 Gone:「对吧?」 - 金乌夜总会地下活动场—— 被拦在门外的水婔正苦恼地撑着额头,焦灼于无法和面前这个不懂变通的二愣子沟通。 “喂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吧,不是我要截胡,是根本联系不上妹妹啊!反正要在我这里做的,为什么不能我来代签收?”女人烦躁地揉了下酒红色的卷发,艳丽的红唇飞快张合,尽情倾吐不快,“难道是怕我把人独吞了吗?” 说着,她扬起脸,将强硬挡在自己身前、十分碍眼的人轻佻地上下打量一通,嘴角微勾,笑得不怀好意:“我怎么会吃掉她的搭档?你难道不是最清楚,那孩子不可能接受不干净的男人,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为难了吧~” 被戳中痛处的男人睥睨而视,神色未变,双拳却暗自握紧了。 冒犯点到即止,水婔可不想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就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毕竟他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被karma选中近身带在身边这么久。 虽然麻木,但也不是完全没脾气,在雷区边缘探探脚就够了,他可不是不打女人的绅士。 “行了,我累了,都是打工的,互相体谅不行吗?把人交给我……”说着,水婔绕过他,直奔仓库内被红布盖上的大铁笼而去。 果不其然,又被拦住。 这次她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怒瞪着他大喊:“到底是要怎样啦!” “……必须是她亲自来。” 还是老一套说辞。 水婔无语:“不是她不行?” “不是她不行。” 双方僵持不下,手臂被钳住,水婔吃痛,大骂他是铁做的,挣扎着撤开。 “啊烦死了!要是能联系上我还在这儿干嘛?谁不想清闲点!”女人维持不住最后的体面,差点就要撒泼打滚闹起来,但她还是强撑着仅存的理智掏出了手机,打算尝试着再联系一次。 解锁后,水婔盯着屏幕,笑容放大、双眼放光,握着手机,瞬间由疯婆子的形态恢复正常。 “哦?妹妹回我啦~” 18心动就是转瞬即逝 无视掉对面下意识投射过来的眼神,水婔兴致勃勃地敲起了手机键盘。 女非S:「我的小angle,你跑哪里去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面对姐姐过度戏剧化的表白,殷韵直接甩了个定位过去。 水婔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位置,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之后,连连感叹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不一般,一个艺术集训都能跑出国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就她实现财富自由后也只在周边国家逛过,可能小时候苦惯了,营业淡季放假旅个游都得挑消费水平低的地方shopping。 她们是合作的平级关系,非要挑个共同点那就是二人都是被karma拿捏的小倒霉蛋。小可怜抱团取暖没必要太过警惕,对起话来也无需设下过多规矩讲究,于是贪财好色玩心大的水婔很是诚挚地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 女非S:「那里帅哥多吗?」 殷韵想了想,回答得十分严谨。 Gone:「一些teenagers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可惜这里的基因不扛老。 水婔哑然失笑,顺杆儿爬地问她有看上的没。 被服务员请去验货的殷韵起身离席,跟在对方身后面色平静地走着,发出的信息却有些出格—— Gone:「我不怎么爱吃西餐」 Gone:「而且你知道的,我喜欢纯情小处男,想在这儿钓到童贞漂亮小男孩,我可能得先去应聘一下神父的岗位【微笑Emoji】」 好黑暗的现实啊,太对味了以至于水婔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太礼貌。 女非S:「什么地狱笑话…」 Gone:「那我撤回?」 女非S:「那倒不用,你姐姐我阴气重,就喜欢不太阳间的玩笑?」 被她诙谐戏谑的语气逗乐,殷韵颔首,嘴角噙笑,然而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差点撞进人怀里,再抬头,视野里映入一片柔软光泽的蓝色丝绸衣袂。 略显惊慌地往后退开一小步,下意识用母语道歉,瞥见那人面容,怔愣片刻,再度开口时已经切换成当地语言。 “……没关系。” 回应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哑涩,但腔调很好听,音色也优美,殷韵觉得自己的耳膜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样,有点撩人的痒意。 高挑纤细的男人在同她视线交缠上的瞬间就如触电般匆匆撇过脸去,表情谈不上厌恶,咬了咬下唇的样子更像是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掐握住自己紧绷的右臂,仿佛在克制、忍耐或是恐惧着什么。 虽然有点奇怪他的表现,但毕竟动静不大,殷韵将其归结为尴尬。她侧过身,面带微笑地示意让他先过。 那人也没推拉客气,避开眼神朝她点了下头,离去的背影失了节奏,仔细瞧着竟有点仓皇失措的意味在。 殷韵没有失礼地一直盯着他的身影不放,转而对鞠躬请她继续前行的工作人员绽放笑容,似乎已经将方才的小插曲彻底抛之脑后。 当然这只是表象。 在路过那扇贴着四人座桌椅的巨大玻璃的时候,殷韵状似无意朝内瞟了一眼。她看见那个面容过分精致貌美的男人正一手虚捂着后颈,微微躬身与桌边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面无表情转头目视前方,殷韵觉得他的行为动作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面部表情也有点怪异。笑起来的样子很勉强,眉流整体往下走,嘴角的弧度好像很僵硬。 气氛不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更像是在解释什么。 是情侣? 回想起他那张一眼惊艳的脸,还有那头几乎齐肩的银灰色卷发,就连每一个波纹的弧度都弯得恰到好处。 很有贵族王子感。 流光溢彩的深蓝色缎面衬衫,领口处雪白锁骨若隐若现,身下的黑色长裤将腰掐得极细,腿直且长。 与上衣同材质的丝绸飘带慵懒缠绕在脖颈上,摁在其上的手背被衬得更为白皙如玉,手指骨节分明修长。 是个很有品味,气质也卓越的漂亮男人。 味道……也很好闻。 芳香分子吸入鼻腔,在全身的血液内循环,被刺激到的嗅觉在脑内留下深刻印记,殷韵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啊,糟糕,好喜欢……” 女孩低下头,屈起食指咬在齿间,头晕晕的,眼睛却亮的出奇。 她快要克制不住嘴角无限放大的笑意,陷入某种不可名状的香味漩涡之中,整个人兴奋得有些异常。 另一边被闲置了好几分钟的水婔终于等来她的新消息。 Gone:「姐姐,我要撤回之前的话」 Gone:「我承认是自己太狭隘了」 Gone:「这里真的有很漂亮的男人」 Gone:「我好像要被他迷住了」 话说得如此恳切令人动容,然而事实上这种疯狂的情绪在消息发出后持续了不到叁分钟就冷却了下来,殷韵松开被咬出一圈泛白齿痕的指,身上极其细微的颤抖也逐渐停下。 再度抬起头,靓丽的面容波澜不惊,扑朔在卷翘睫毛下的那双美丽琥珀色眼睛沉静萧索,没有光亮透进来,像手工人偶一样缺乏生机。 眉宇间还隐有厌弃之色。 “干嘛对那个男的露出那种表情?” “好恶心……” 殷韵在心里尖锐地批判着,哪怕她和他之间不过一面之缘,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相见,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一切自己所看上的事物抱有极高且扭曲的独占欲。 不过这种惊鸿一瞥,胜却人间无数的悸动持续时间一般都很短。一刹那的惊喜和转眼就落空的遗憾惋惜没让她生出太多歹念,她的心眼还是太小了,挪不开地腾给一个没太多可能的男人。 所以当水婔才放肆嘲笑了身旁的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女孩看上的时候,殷韵的又一条信息摧毁了她看人笑话的恶趣味。 Gone:「仔细想想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Gone:「有缘无分的人没什么好关心的」 “这放弃的也太快了……”水婔挠了挠头,嘟囔着现在小孩们的心思可真善变。 身姿高大笔挺的男人垂眸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像被针的尖端刺了一下,尖锐猝然且清晰的疼痛,并不深入蔓延,又觉得好似可以继续忍受。 她的攻击总是温吞藏锋,明明没有很过分,却因定位精准,总是能伤透人心。 轻佻地随意看上某个人,又在一念之间举重若轻地放下。甜言蜜语哄尽来玩弄,然后在对方彻底沦陷的某个瞬间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云淡风轻地说自己从未承诺过要负责。 “有缘无分。” 舌尖轻弹,四个字在狭窄的口腔内翁声振慄。男人冷嗤一声,一侧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个哂谑的笑。 气到无语。 收敛起并不真实的笑意,硬朗俊野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珠无目的地向上翻去,男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 她居然敷衍到连借口都不换一个。 ………………………… 本期新角色 *是混血美人 *是男主 *不是男同 *估摸着要很后期才出来所以先拉出来遛一遛,暂时不会有他戏份了可以忘掉(bushi) 19这个礼物毫无价值 飞机冲破云霄,经过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游学了一个多星期的孩子们终于踏上了他们最为熟悉的土地。 聚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跟着前来接机的家人朋友或司机离开了,殷韵笑着和他们挥别,热情地说着“周一见”。 终于等到她身边有了空缺,不远不近跟了一路的闫珩抱着怀里定制的礼品纸盒小步跑过来,站在殷韵身后,离她一臂远。 张了张嘴,尝试了几次都没发出想要的音节来,闫珩急得要冒汗,怀里扁平的纸盒都快挤变形了,可越紧张,他就越是无法动弹。 还是殷韵无意间转头看见了他,先是惊讶,很快又漾起盈盈笑意。 “闫珩。” 她唤他的名字,咬字很软很柔和,落在对方耳朵里,觉得她真的好甜好甜。 “殷、殷、殷韵!”张嘴就结巴,吓得闫珩用力闭了下眼睛,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害臊的表现。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几乎要将怀中的厚纸壳抠破。 殷韵倒没对他的反常生出反感,很有耐心地引导他说话。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柔声问道,视线下移至那个几乎盖住他半个身躯的天蓝色礼品盒,醒目到她无法假装看不见,“这是什么呀?” “啊!这个是……” 既然对方先提到了,闫珩便直接用行动回答。握住盒子伸直手臂往前一送,掩藏在浓黑刘海下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微微驼背低头的姿态虽然拘谨,但先前畏畏缩缩的窘态不再,反倒显出些有底气的自信来。 殷韵看他一眼,疑惑地接过那个怼到自己面前的大盒子,戳了戳上面系着的粉色蝴蝶结,悄悄掂了掂重量。 少侠好臂力,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她的手已经开始发酸了。 礼盒是分体设计,盖子一掀就能目睹内里真容,但殷韵抱着没动,仰头看他,安安静静听男孩磕磕巴巴把话说完。 “是我画的画……我们第一天在酒店下面的咖啡馆团建的时候,光线很好,你……很漂亮……所以想记录下来……” 送出礼物后双手无处安放的闫珩一边小声解释,一边捏捏耳朵又摸摸鼻子,他现在既紧张又焦虑,不知道殷韵会不会喜欢他的画。 闻言,殷韵一怔,低头朝怀中巨大的礼品盒看了一眼,复又抬头,眼里充满惊喜:“哦天呐,这也太……谢谢你!” “因为时间比较赶,可能画得没有太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见她目不转睛盯着盒子蠢蠢欲动的心喜模样,闫珩不禁松了一口气。 殷韵太漂亮,他的画比不上她百分之一的神韵与灵动,死板的画布注定没有真人鲜活,可他就是忍不住落笔,企图留住自己眼中的美丽。 “怎么会,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动了,而且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你在美术方面真的很有天分……”殷韵第一时间肯定了他的能力,珍惜地摸上盖子,抬头看他时双眼亮晶晶的,很是期待,“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女孩的夸赞像流水一样流畅又自然,要他别妄自菲薄,又没有刻意恭维,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原来她也有在关注我…… 闫珩心脏咚咚狂跳,脸颊发烫,满溢的欢喜快要憋坏掉,咬紧唇瓣用力点了点头,脑海被她开启礼品盒后一瞬的惊讶和逐渐放大的笑容占满。 最后定格在一个柔软馨香,轻巧克制的怀抱里。 “真的谢谢你闫珩,我好喜欢……” 耳闷嘶鸣,唯一入境的人声轻缓,迷蒙美好,如梦似幻。 - “妈妈怎么亲自来接我啊,司机叔叔呢?”殷韵系好安全带,笑眯眯地朝驾驶座上的女人抛去个飞吻。 带着墨镜,打扮时髦大气的女人配合地向右倾身当做接下这一吻,虽面带笑容,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立场不同的人还是少使唤些比较好,免得人家乱嚼舌根。”田禾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朝身旁的女儿昂了昂下巴,唇角微勾,“你说对吧,宝贝。” 殷韵敛眸颔首,笑得温婉:“是啊妈妈。” “后面那画是谁的?”田禾瞥了眼车内的后视镜,挑了挑眉。 被精美厚重的画框与玻璃包裹起来的巨幅水彩画着实扎眼,打横摆放占了车座后排一大半的位置,规格夺目也就罢了,上面的内容更是耀眼。 “那个啊……”托腮望向窗外,殷韵回答得随意,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同班同学送的。”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翻找起班级群内的聊天记录,点开回国前全班在酒店花园里一起拍摄的最后一张合照,将最后排边边上的男生放大,然后举给妈妈看:“就是他。” 田禾飞快地扫了一眼,驾驶车辆汇入车流,停在左转车道等起了红灯,这才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起来。 “谁呀?刘海留这么长,衣服也不好好穿,一点都不利落,好阴郁的,还站在最后面,有点吓人。”配合地哆嗦了一下,田禾将手机还给女儿,佯装严肃地警告道,“还记得妈妈说过什么吗?绝对不准和丑男谈恋爱!” “呀!想什么呢!”殷韵嗔笑着拍了下女人的手,退出班级群,熄灭屏幕,将手机收进口袋,“只是让你猜一下他被选中的原因。” 培优班的孩子们各有其独到之处,面试官心中有数并不意味着被选中的人知晓其中内幕。通过结果上不会注明理由,所以就算大家想要坦诚相待,也没有办法组成坦白局,因为很多培优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特别在哪里。 这学期开学之前殷韵已经试探出了班上绝大部分同学的拔萃之处,应该和那群面试官们的心中所想相差无几。 闫珩是蒙着纱的最后一位,原因无他——沉默、阴晦、消极、形单影只,想要接触得自如不刻意本身就很难,他的外形表现又有点杂乱邋遢,殷韵就没太多心情深入观察。 不过,一次意外,让她转变了想法。 “画的还不错,嗯……”沉思半晌,田禾给出了个浮于表面的答案,“将来可能会在艺术上面颇有造诣吧。” “艺术家不适合他吧,他都不怎么会创作,只会照本宣科,主观处理得很烂啊。”离开了礼物主人身边,殷韵的毒舌尖锐暴露无遗,毫不掩饰对他能力的嘲笑,“叁岁小孩都比他有想象力啦。” 这种水平就能被当成“艺术家”收入培优班,那星炬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好停办算了。 最起码得是Astron那种程度才行吧,虽然那个不争气的家伙最近产出的作品灵感全都由她提供就是了。 20被迫进行的制服诱惑 “啊真是,你就直接告诉妈妈嘛,我又没和你们一起上下学,哪搞得懂这些啊!”早已熟悉女儿人前人后两套做法的田禾丝毫没被冒犯到,反倒跟着一起嬉笑起来,“快说快说,我真的很好奇。” 没什么好隐瞒的,殷韵不再卖关子,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我发现他画画的步骤很奇怪,如果是素描人像的话,习惯先画骨再画皮。”殷韵发出重音强调,“是真的骨头哦!” “不管多重的妆,哪怕涂满人体彩绘变得面目全非,他也能一下子给出正确答案。” 这是之前学校戏剧社组织剧目邀请大家前来观看,殷韵找了个机会坐在他旁边试探出来的。 明明这个剧团里的学生他一个都不认识,却能对着手中素面朝天的演职员表,又快又精准地指出他们扮演的是哪个特效妆下奇形怪状的角色。 “他说自己是凭感觉,但我觉得应该是这个能力已经被他融会贯通,得心应手到不需要额外的思考。 ‘‘所有外部的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呢……’’殷韵对着一旁的女人歪了下头,双眼弯弯,嘴角笑弧标准,看起来格外淑良,“很有做刑侦的才能,对吧?” 田禾夸张地长长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给面子地用力点了下头:“照你这么说,确实很合适啊!” “得更小心地对待了啊……” 飞速掠过后视镜中的画布一眼,平静漠然地收回视线与笑容,殷韵在心里喃喃自语。 - 有些紊乱的生物钟还没来得及彻底调整过来,睡眠不足的殷韵还是如约到达了指定地点。 每次拍摄前,karma都会给出剧本大纲和相应人设,她要按照需求打扮好造型,并在搭档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引导故事发展走向。 这次交给她的人设是身材和性格都很火辣的校霸——说校霸也不合适,应该是校园大姐头那种形象,这点在她看见剧本上列举出的几位影视角色和寄来的服装就明白了。 至于男方呢,大概就是那种兢兢业业上课、本本分分读书的清贫校草类型吧。 这个点子据说是来源于男方练习生时期穿着校服拍的几张生活照,这组照片还曾在社交媒体上小火过一阵。 他是边读书边训练,那时的男孩还带着学生时代的清纯与稚气,清俊少年笑起来如莺飞草长的人间四月,朝气活力,极其生动。 然而殷韵并不在意这些“历史典故”,她只想早点干完收工。 挥挥手遣散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俩小弟,金乌真正的大姐头水婔推开了面前房门,放轻脚步踏进休息室内。 感受到自己的发顶被人轻轻抚过,双手交迭搭于小腹、躺在沙发上睡姿规矩的女孩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眼球向左滑动,不期而遇撞上一双含笑媚眼。 秾丽的黑色眼线遮掩不住女人眼中风情,本就有些上扬的狐狸眼因为愉悦的情绪而更显灵动,尖尖的眼尾狡黠地翘起。 水婔一边笑,一边俯下身靠近她:“连轴转很累吧,囿堂那家伙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都不跟K姐申请延迟一天让你好好休息。真的好没用啊,以后交朋友可千万别找他这种哦!” 在损起自己讨厌的人来水婔总是不遗余力,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最恶心了。她是真担心这个漂亮的小妹妹会被囿堂那个居心叵测的死装男拐走,所以总会见缝插针地跟她投喂洗脑包,以免她哪天被虚情假意给哄骗走。 殷韵没应答,安静地坐起身。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一点,没摘下的美瞳让眼睛颇为干涩,于是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只隐形眼镜专用的润眼液,滴了几滴缓了缓,闭着眼轻轻开口:“你们真的很关心我另一半的质量……” “你们?”水婔眨了眨眼,好奇地探头询问道,“这个‘们’是谁啊?” 眼球恢复水润的殷韵抬眼看向她,嫣然一笑:“我妈妈,昨天她才警告我,不要和丑男谈恋爱。” 然后女人就笑倒在了沙发上。 将搭在腿上的毛绒毯子掀开,殷韵站了起来,深灰色的格纹短裙之下,一双长腿暴露无遗。 水婔惊艳地呜呼一声,很快又撇下嘴角,表情嫌弃地替她鸣不平。 “哇,这什么鬼衣服?” 妆画得再浓,衣服穿得再成熟也不能掩盖面前这位少女是个未成年的事实。 K姐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居然让十六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穿得这么暴露,简直和情趣制服没什么两样了。 长至大腿的高透黑丝吊带袜与短裙下摆分割出白嫩肉感的绝对领域;修身的短袖白衬衫被打了个结,露出胸部以下胯部以上,像沙漏中段一样收紧的纤细腰肢;随意敞开的领口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和一小截文胸的黑色蕾丝花边,形状饱满浑圆的胸部被挤出一条沟壑,隐隐约约将露未露…… 好看是好看,就算让水婔这样一个女人来审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这是因为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色情媚俗的想法。 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在穿得如此惹火的同时,还能保持一脸正气。 笑不出来,根本笑不出来。 “明明被卖掉的人不是你,怎么感觉你才是被玩的那个?”跟上女孩离去的脚步,水婔不停在她耳边碎碎念着,“你有外套没,我找一件给你遮遮……” 离开了恒温的室内,地下空间还是有些冷的。殷韵捏住头上皮质海军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走廊灯光投下的暗影掩住她瞳中神采。 “谢谢姐姐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21荒诞的现实让戏幕开场 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两个人相同步调的跫音,守在“调教室”外的男人感知到了远处传来的响动,细微地动了动耳朵。 因为参演者的不配合,他现在心情很差,虽然没有动口动手亲自发作,但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和紧绷的下颌已将他的烦躁彰显无遗。 鹰枭般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在对准步伐体态可谓摇曳生姿的女孩的那刻,本就不佳的面色更黑了几分。 “看什么看,转过头去!”水婔见他这幅鬼样子就没好气,挡在殷韵身前,嫌弃地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只露出个龇牙拧眉的凶恶表情以示警告。 囿堂直接无视她的耍狠,照旧将那着装清凉但脸色平静到有些漠然的女孩盯着看。视线过于直白深重,惹得本不打算理会的殷韵也无法继续无视下去,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无言凝视中,她踮了下脚,越过水婔望向室内,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囿堂随之望去,如实回答,嗓音低沉:“你的搭档发疯了,要毁约。” “临门一脚的事闹腾个什么劲儿啊?”没等殷韵吱声,水婔抢先一步开口,“毁不毁约是他能决定的吗?这‘合同’签订的时候也没经过他同意啊。” 主动卖身的人karma一般不太感兴趣,觉得太过廉价。她只和“货物”背后的老板做交易,钱货两讫,谁管这些皮囊精美的玩物心里怎么想,她只需要快乐。 据说本次新到手的这位是因为所在经济公司的老板胃口太大,碰了不该碰的黑产却又投资失败,亏损巨大无力偿还,被多方追债,最后全被归拢在karma手里,成了他最大头的债权人。 钱是要还的,但黑白两道通吃的人手段狠厉又没什么热心肠,最终商讨出的解决方案是拿他们家人气艺人的清白做抵押,宽限还债时间、暂时远离生命威胁。 很不巧,屋里的这位正好是公司比较拿得出手,又最符合karma目前口味取向的一个。 小糊咖没有谈价的资本,漂亮又带着几分被粉丝捧出来的清高傲气的当红艺人玩起来才有趣。 在被送走的最后关头才得知自己要被卖掉的男人不明白也不理解。他愤怒过,想要抗争,然而年幼无知时签下的阴阳合同成了压垮他脊梁的稻草。 斗争不过就换了种思路,想用别的来谈判,比如重新规划分成,让公司占绝对大头的利益退步来恳求一份宽恕。 然而这种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人家都快死到临头了,再贪财也只能视金钱如粪土。 如果退无可退地想要从karma这儿“赎身”,那都是天价,可能是自己这辈子也无法付清的高额账单,也可能是更为黑暗堕落的路径走向。不存在任何心慈手软网开一面的意外,因为karma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走游戏玩家的打算。 总而言之能从她这儿无痛无伤重回自由身的几率是零,毕竟要是一早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用被逼到被人拿来做地下交易的地步。 殷韵正是深谙这一点,所以每次看到囿堂这家伙都会升出一股无处发泄的不甘戾气。想要速战速决不是托词,她就是讨厌这苦差事,也不想看见他的脸。 于是她抬起脚,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从讲台桌上摆放着的一系列“教具”中挑选走一根细长皮拍,遥遥指向被压得趴伏在地,仍旧不停挣扎着的男人的脸,殷韵抬眼,锁定黑衣黑裤保镖打扮的其中一个,冷冷开口:“你们走吧,这里就交给我。” 二人同时望向门口的囿堂,在得到点头许可后,松开了压制,动作迅速利落地从房间内一同退出。 察觉到身上的重量与压力通通松懈的当下,地上倒着的人儿几欲要站起来,却又因为被长久捆缚着的四肢麻痹无力,腿一软,再度摔了下来。 男人苍白的面孔被黑色眼罩和红玫瑰口塞挡去了大半,只留个线条流畅的白净下巴,还有争执中被蹭乱的刘海下饱满光洁的额头在外人目光所及之内。 殷韵看了眼他不停跌倒又再度爬起的狼狈身影,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打算,转而微笑着面向门口:“姐姐,帮帮忙,替我关下门。” 水婔没有拒绝的道理,体贴地关了门,将一切视线隔绝在外。 后来人都散去,只留囿堂一个挺拔得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无声地屹立在紧闭的大门前。 - 收回视线,走下讲台,殷韵拉了把椅子放到男孩跟前坐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观察了几分钟,被缚住手脚在地上奋力蠕动的样子实在称不上美观,欣赏他衬衫领口下春光乍泄的锁骨和胸膛也索然无味,于是放下了翘着的左腿,俯身朝他靠近。 察觉到脸颊被某个冰凉皮质的东西轻轻拍了几下,才歇了没多久的喉咙又开始运作起来。 可惜他的嘴被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成形的音节,像被割掉了舌头似的,只能用力呜咽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倏然间,他听见了一个很陌生的女声,比起这些天来一直经历着的粗鲁恐吓与斥骂,简直如听仙乐。 “你好啊,小同学。” 为了灵活转变身份,除了化妆,殷韵还特意学过伪音,但是自认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这种情况下说话都会尽可能简洁点,避免露馅,也免得累着嗓子。 落在男人耳朵里,却别有一番风味。 慵懒的,带着点御,很好听,也很魅惑。 很久没听见这么轻盈的女声了,传进耳膜里,不自禁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 循声探起头来,他想找到她的位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放了他。 然而殷韵没空理会他的心思,因为从门关上的瞬间起,戏就已经开始了。 “怎么这么急躁哇,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带着眼罩……” 嘴上说着对不起,脸上却不见一点歉意。为了贴合人物,她化了透明感的烟熏妆,眼妆尤其浓,很有复古辣妹的感觉。 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漂亮得像蝴蝶的翅翼,可惜皮笑肉不笑,看起来不太好惹。 就像找到乐子的不良,坏坏的、邪邪的。 一直待在黑暗中的眼睛突然接触到亮光,刺目得不由闭紧双眼。眼罩被摘下的同时他甩了下头,侧低着脸回避起光线,眉头紧皱的神色有些痛苦。 等到刺激感终于有所缓和,男人试探性地缓缓睁眼,抬头,撞入一双饶有兴味的眼。 22听话小狗才有机会和美女玩游戏 女孩嘴角噙着笑,墨一般深邃如渊的眼里却毫无温情可言。 只落入俗套地惊艳了一瞬,他就立即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晃动着被绑缚着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膝行向前,跪在她跟前,双眼含泪。 天花板上悬挂的长条LED灯管映入他因惊惧而瞪大的双瞳里,冷白的亮光小小地汇聚一处,像破碎的星子。 他在向她求饶。 好可怜啊,但是挑剔的殷韵更注重美感。爱豆的绝佳表情管理他这会儿显然不太能把握,胜在皮囊还算看得过去,不至于把她丑到。 提前得知了搭档的艺人身份,并不追星但对娱乐圈动向比较敏锐的殷韵对他们男团还算有所耳闻,不过了解的只有人名和长相,舞台物料什么的,她一个也没看过。 而水婔姐口中令人心空的神之一秒,面对这个跪在自己足前像落水狗一样凄惨落魄的男人,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把玩着手中细长的皮拍,殷韵想他这么不情愿,身上却没什么因激烈反抗造成的伤口,脸蛋也白净,大概是灌了药弄晕了送过来的。 迷迷糊糊被人清洗了身子,换上了新衣服,睁开眼却发现身边围着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如此惊悚的场景,任谁都淡定不下来。 殷韵表示理解,但同为池中物,很抱歉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个人的独角戏有点无聊,甩动着手中的黑色皮拍,思索片刻,视线再度落在他身上,妖冶的眼里光华流转,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兴味。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听见她这样说。 殷韵起身替他解开了手腕上缠着的绳索,不是好心怕他难受,而是需要他自己把口塞取下来,因为她并不想碰到他的口水。 玫瑰口球被远远扔开,一直被迫撑大的酸痛口腔终于得到了解放,跪倒的男人捂住喉咙,激烈地咳嗽了几声。 为了贴合剧本场景,房间被布置成了教室样式,殷韵体贴地从某张课桌的桌肚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血液不流通的双手使不上劲,他尝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直到最后连握紧水瓶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放任它从脱力的掌心中咕噜噜滚走。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殷韵居高临下地抬脚踩住滚动的瓶身,弯腰拾起、旋转拧开,然后蹲下去,捏住男人的下颌,迫使他抬头、张嘴,举起水瓶,无情地将敞开的瓶口对准了他的嘴。 丝毫没有要控制流量的意思,吞咽的速度赶不上她往下倒水的流速。男人的口腔鼻腔一齐进了水,又酸又疼。整张脸、脖颈还有胸口都被打湿,他实在无法承受这种刺激,用力别过头去,甩开了殷韵钳着他下巴的手。 “喝饱了吗?” 她语调平静,比起之前音调里藏着些许挑逗的情色,这会儿更冷冽,听上去叫人不寒而栗。 他没法正面回答,只不停地呛咳着,用湿漉漉的手背徒劳无功地擦拭自己潮湿的面部。 有点烦人。 殷韵不悦地皱了下眉,扔过去一包纸巾。 “快点擦干整理好,不要耽误我的游戏时间。” 唯恐惹她不顺心再次招来折磨,男人顺从地伸出手将那包卫生纸捡起,想要加快速度,手却不自觉地颤抖,整个动作杂乱无章,包装袋被彻底撕毁,白色的柔软纸张到处乱飞。 他连忙将飘落在地的纸一股脑地抓进手里,用力往自己脸上按,然后是湿淋淋的脖颈、胸口半透明的衬衫…… 拍拍打打飞速揉擦一番,将这些湿地全都关照过一遍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抿着唇,没有想象中的清高倨傲,反倒露出了一股子唯命是从的卑屈驯服姿态。 殷韵吃软不吃硬,见他识趣,心情好了稍许。 水婔的场子里鱼龙混杂,没什么门槛的普区尤为严重,在五大叁粗的壮汉面前怂得像个孙子,遇见女人又开始耀武扬威耍起狠来的醉酒男人不在少数。 被污名化的男子气概,真是装腔作势招人厌恶。 看看眼前这个,不就清爽可爱得多。 瞬间来了兴致。 于是她朝他伸出手,很友好地笑了一下,温声道:“别坐地上了,快起来。” 见她脸色微霁,眉眼变得柔和,不像在取乐,于是男人试探着搭上她白皙粉润的掌心,湿润的眸子小兽似的偷瞧着她,像在询问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笑容更盛,殷韵一气呵成地将他拉拽起来,男人双腿和脚腕处还绑着麻绳,一下子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倒进她怀里。 下意识抱住了她,脸埋进对方柔顺幽香的发丝里,胸膛亦感受到某种绵软的挤压…… 他知道那是哪里,在摘下眼罩后也一直克制自己的视线不要被那个隐秘的地方吸引,此刻亲密的接触之下,他顿时慌了神,想跑开,又动不了。 被冒犯的殷韵倒是没什么表示,只一边搂着他,一边将自己原来坐过的椅子用鞋跟勾过来,朝他偏了偏头。 看懂了她的意思,男人欲盖弥彰地将头低埋,脸颊上浮着两朵可疑的红云,默不作声地坐下。 然后他的双手被人反剪,绕在椅背后,再度被绑了起来。 才要挣扎,被殷韵一个眼神杀过来,又安分了下来。 下半身的那些绳子倒是重新解开了。 趁着女人走动的功夫,他悄悄活动了下下肢,想尽快从血液受阻的麻木中恢复过来。 瞥见她拖着把一模一样的新椅子走来了,便立刻并拢双腿,恢复成好学生的乖巧姿态。 殷韵同他面对面坐着,在对方紧张得咽了下口水的同时,饱满晶莹的裸粉色唇瓣轻启,压低了音量,于静谧空荡的教室里气声倒数着游戏开始。 23落水狗的游戏TIME(h) “我问你答。”漫无目的地挥舞着手里的皮拍,最后不痛不痒地落在他脸上,“很简单吧,只需要诚信作答就可以了。” 懒得管他情不情愿,殷韵自顾自开启了提问:“第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还以为会招来一场严刑拷打的男人面对这样单纯的发问,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心中虽疑惑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周玥。” 他报的是真名,艺名不叫这个,公司给他取名为“周唯安”,说这样才能火。 没做过背景调研的殷韵见他一脸认真不像在撒谎,脑子稍一转弯便懂得了他的意思。 好吧,看样子他有在认真对待这场游戏呢。 “下一个,你的年龄是?” 很普通的问题,周玥脱口而出:“十八。” 这年纪当高中生也没有很奇怪,还在校园剧本的可控范围内,算不上OOC。 “第叁个问题……” 在她开口的同时,周玥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殷韵的皮拍顺着他的脸颊扫过他的喉结,最后抵在了他胸口上。 不偏不倚,正好是乳头的位置。 他想躲开这尴尬的进攻,却被对方的拍子用力按住,故意瞅准了这一处,不急不缓地敲击着。 敏感点被搔动,他咬住唇,扭过头去不敢看她,同时也是为了忍耐自己瘙痒的生理反应。 殷韵依旧保持着顽劣的态度,面不改色地推进着游戏进行:“你的身高体重还有叁围分别是多少?” 这是她的私心问题。 就是不想玩身材不好的男人啊,先问清楚才保险,毕竟不是所有唱跳歌手比例体型都好看的。 有些男豆就爱吃性别红利,仗着自己怎样摆烂都有女粉追,不好好做身材管理,脱了衣服超辣眼睛的! 她接受不了一点。 作为艺人,这些基本算是半公开的数据了,但坐在对面的女孩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挑逗他的胸,配上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了。 见男人躲闪着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殷韵停下了打圈的动作,手肘抵在大腿上,弓着腰托着腮,没有感情地朝他提醒道:“超时了也是要受惩罚的哦~1、2、3……” “183、70、101、69、95!” 在话音彻底落下之前,男人闭着眼,一咬牙硬着头皮报了一连串数字出来,脸色爆红。 殷韵其实并没有很了解这些数字具象化后能构成怎样一副身躯,但她有比较对象。 她觉得身材最好的男人就是翟野了,太喜欢了以至于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的数据她都了如指掌。他的身体漂亮、健美又性感,穿衣脱衣都各有各的惹火,就算有时她想清心寡欲,见了他还是会不可控地起邪念。 唉,异地恋就是这点不好,想他了也不能跟变戏法似的把他叫到自己身边来。 情绪变得有些伤感,殷韵没了逗弄人的心情,嗒焉地叹了口气。 气氛陡然down了下来,周玥搞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怅然若失为的是那般,倒搅得他心绪不宁,不自信了起来。 他身材有那么差吗?她想要的答案标准到底有多高啊?! 碳水的摄入量平时都会控制,增肌减重也一直有在进行,该做的体能训练和健身房都没少忙活,成果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不过没等他自我怀疑太久,殷韵便从个人私生活里抽离了出来,做回专业严谨的打工人。 见过烂到光一项数据就多了或者少了几十个数的,相较起来他这还不算差太远呢,和她养的发育期小朋友近似,观感手感应该不差。 然而转念一想,这个已经成年了,谢如归还没满十六,胸和屁股都比他大。 哎,果然男人不是自己亲自挑的就是不行啊! 平替代餐,一吃一个不吱声。 算了算了,一次性快餐而已,这个水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怕自己深究下去真会翻脸不干,只能快点将这关pass,继续进行下一个问题。 殷韵安抚好自己,虽然还是没控制小情绪地偷偷撅了下嘴,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你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周玥摇头,他当练习生的时间不长,原本定好的出道名单里没有他,但是公司觉得那些成员颜值过于平均,没有一个毋庸置疑的正统门面脸,初次曝光估计吸不到什么粉,于是赶鸭子上架把他给推出去了。 出道前他半工半读,没心思早恋,出道后他签了合同要讲豆德,不谈恋爱。 听了他的答案,殷韵凝着他眼睛,忽地笑了一下。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料到问题还会往上翻一番的周玥哽了一下,对上她炙热的目光,明明该是很笃定的答案,开口却不怎么硬气。 “……没有。” 得到两个否定答案的殷韵才放心。她可没有横刀夺爱的癖好,再怎么欺负男人,也不能伤了另一个女孩的心啊。 于是,不用背负道德压力的殷韵在结束了开胃游戏后开始了正式表演,在逐渐加深的笑容里她抬起了脚,那双六厘米楔形跟的红底漆皮玛丽珍黑皮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踩在了男人下体中央的裆部上。 感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疯狂,被她的鲁莽进攻吓到的周玥不安地扭动起来,不成想竟自讨苦吃地愈发加重了自身与鞋底之间的摩擦,沉睡在两层布料下的肉棒感受到外界的干预,敏锐又迅速地将一切刺激感知反馈向大脑。 他不懂看起来很正常的问答游戏为什么会突然朝着黄暴的走向发展。从未被外人如此直接而激越地进犯过私处的男人像枝头飘落的花,随便踩上一脚,就会洇出不堪承受的花汁和压痕。 殷韵一边观察着他有趣的表情变化,一边悠然地用左脚碾着埋在男人裤裆里的那根肉茎。 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弹性,踩上去的力度需求越来越大,它正在勃起。 痛感快感交织袭来,脑子被混乱的情绪占满。周玥甚至问不出口她为何以这种方式对待自己,因为全部的精力都被他用来克制低俗下流的呻吟,以及不能丢脸地早泄。 在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中,殷韵用皮拍抬起他的下巴,令他看向自己。 那双脆弱的、殷红潮湿的眼睛,明明带着抗拒与惊恐,可瞳孔却屈服于本能,因性兴奋而不住的颤动。 迷离中视野逐渐模糊,五感被烈性的浪潮冲破,耳鸣嗡嗡,只于水雾朦胧中窥见她水润粉嫩的嘴唇一翕一张,入耳的音节疏落不明。 “听说,你很有名啊?” 指的不是他的演艺生涯,而是剧本为他塑造的人设——清风霁月的校草,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心尖上的白月光。 不过周玥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场风月戏中扮演了何种角色,还以为说的是娱乐圈里的自己。 误会了也没关系,殷韵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为的就是让他以最真实的状态沿着剧情轨迹走。 踩在他肿胀发硬的性器上最后一次粗暴地碾压,在对方痛苦的闷哼中,殷韵笑得像个天生坏种。 “猜猜看,接下来我要玩什么呢?” 24不幸的幸运儿 周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扒开了衣服,他却动弹不得分毫。 女人站在他背后,俯身贴近,一双雪白藕臂从他脖颈两侧绕过来,圈住他,和轻搔过他腮边的一缕黑色卷发一齐向下探寻,像妖冶的蛇类,冰凉滑腻,流水般延伸到他胸脯中心。 他的呼吸节奏比方才性器被踩踏在脚底之下时更加不稳。他能感受到她身上轻缓柔曼的气息,鼻腔被迷人又性感的酸甜莓果香味霸道浸满。稍一偏动,他的额角便会蹭上她柔嫩细白的脸颊,软软弹弹的触感,全是饱满的胶原蛋白。 周玥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她的脸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皮肤真的很好。又粉又嫩,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桃子或是软软糯糯的麻薯,激起人的口欲,奇异地让他想一口咬上去。 比起要克制自己一切行为避免过于失态的男人,殷韵作为主动方就随性得多了。她松松地环绕着他,臂弯擦过他脆弱的脖颈,慢条斯理地按顺序解着男人衬衫上的白色纽扣,手部动作灵活又从容,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聚拢型内衣紧促包裹住的乳肉贴上前人紧绷脊背的逾矩亲密。 颔首垂眸,黑色的帽檐遮住了监控器窥伺她面部表情的冰冷目光,而怀中的男人则不敢看她。 忍着不适被解了叁颗扣,对方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视线追随着继续摸索目标的白皙手指,周玥眼睫颤抖。咬了咬下唇,又松开了泛白的唇肉,语气惊疑不定:“你、你还想做什么……” 显而易见的答案衬得这个问题极为可笑,殷韵如他所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他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她却突然发力,粗鲁暴躁地揪住衣衫左右一拉,一下子将剩余的纽扣全崩开了。 也不是她天生神力,而是校服质量确实不怎么好。 周玥没料到这出,脑子里全是炸线的声响和扣子弹开的弧度,都忘了尖叫。 沾了水的衣衫贴着肌肤,把他的肉身也染得冰凉。殷韵的掌心贴上他胸口,觉得有股湿气在二人之间传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玥感觉自己的乳头被她的拇指拂过,过于敏感的地带被陌生人突然触及,他很没形象地颤了一下。 殷韵睨了眼他胸口,没长恶心邋遢的毛,形状看着训练有素,乳晕乳头长得还算标致,色泽发粉,勉强能入眼。 自己袒胸露乳,罪魁祸首却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态度肆意打量他,这本该令周玥感到痛恨与耻辱,可对方从始至终不曾露出任何激烈的表情,厌恶或是惊艳,一概不曾流露,反而有种程序化的敷衍。 他觉得自己被轻贱了——在被侵犯的同时遭受了施暴者的冷遇,她并没有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换句话来说,他还不够吸引她。 读书时被各校同学追,出道后被同僚艺人撩,还有那一波接一波的颜粉,都证明了他的外形条件不管在圈内圈外都属于上乘之姿。周玥的青春期并不缺乏为他色相所迷的追求者,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自恋成狂,在遭受了女孩的某种隐形的无视后,他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有缺陷。 在他红着脸走神的时候,殷韵已经绕到他身前来,蹲下去托着脸仰头看他。 说是看,倒不如说是审视、检查。她就像一位认真严谨的医生,细致地打量过他每一个五官、每一寸轮廓。 双眼皮褶子清晰利落,眼角勾回的弧度圆滑,鼻小柱没有切口,下颚线棱角分明而非一刀切…… 他现在是纯素颜,没有化妆品和美颜滤镜的掩饰,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一览无遗。 殷韵没有找到刀口的疤痕,怕自己看漏了眼。 她很在乎这个,接受不了一点丑八怪的男性基因,便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正主,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精神状态:“你纯天然还是江南美人啊?” “什、什么?” 周玥对她的奇袭有一瞬间的愕然,好半天脑子才转过来,虽然觉得无厘头,但还是很真诚地给了答复:“我没有做过整容手术,动刀子的话会背上债务,我没有钱,也不想做。” 为了一张更吸粉的脸去躺手术台什么的,除了自身需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与未知的结果,还面临着高额贷款——不够好看的孩子们会被公司安排去合作的医院进行整容,但这个行动显然不是免费的。小型娱乐公司榨取旗下练习生和艺人们经济价值的方式简直五花八门,你永远也想不到一份人家面带微笑、态度诚恳递交过来的合同背后会藏着何等恐怖的文字陷阱。 这种公司骗的都是涉世未深且家境一般,又向往着星光熠熠、万众瞩目的娱乐圈的孩子们。 他们作为从属者,年轻且缺乏社会经验,被公司不正当的引诱和施加压力,变得极易动摇。为了光鲜亮丽的出头之日,就算心中有所不满,面对强权者的威逼利诱以及洗脑,也会半推半就地应下一切“为你好”的安排。 不做整容手术就无法出道,因为你长得不够符合大众审美取向。这里需要调整,那里需要开刀,当你焕然一新,我们才会安排你成团,和其他队友一起站上高大上的舞台。 没有钱也没关系,我们会先帮你垫付费用,是合作很久的医院,给到你最优惠的价格,所以大可放心。 然而当他们终于以为就要看见曙光的时候,通告费被扣下,高利贷接踵而至。 周玥属于意外。 他算是新男团人选敲板后的空降——整容变美也是需要底子的,过犹不及脸反而废了,原来的几个脸蛋实在不争气,五官轮廓一个不落地做,还是索然无味没有竞争力。与此同时急于求成的公司为了快点赚钱已经在为新男团宣传预热了,在急需一个标准门面成员与没时间等恢复期的双重压力下,为了每日一顿中午免费发放的紫菜包饭和鲜牛奶而接受星探邀请,傻乎乎当了叁个月不到练习生的周玥同学,就这么水灵灵地出道了。 其他人里等这个遥遥无期又来之不易的机会等了七八年的都有,含糊其辞的“学费”早就拖成了天价。而他不仅没去医生刀下消费,练习生时期的管理费也诓不了多少,出歌、打歌、服装之类的费用全团均摊,多跑点商演,通告费抵扣下来也差不离了。 在这个血汗工厂里,其他人头都已收割到位,就剩这个还幸存着,所谓不赚就是亏,公司那边怕是早就想对他下狠手了。 瞧瞧,他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衣衫不整地被押在这里,任人鱼肉,一切私密窘状丑态还得被隐形摄像头记录下来,拍成色情小片供人观赏。跌了个跤,团内人气TOP沦落成AV男优喽。 不过要是非得比惨,那他还算幸运的。 要是没有保密原则就好了,她一定会在事后恶劣又声情并茂地告知他——如果不是有个人美心善又喜欢找乐子玩的大姐姐相中了他,那他这会儿应该在一群六十岁上下、皮肉松弛臃肿肥腻、体味浓重且生着黑棘皮病的磕药老汉们的“餐桌”上,各个洞都被玩得烂透,“马上疯”的死掉也完全有可能。 他们最是有权有势,完全不惧怕任何人的问罪声讨,暴力血腥的癫狂取向,还有邪恶丑陋的阴暗癖好…… karma姐这次给她准备了五个选项,即意味着背后会有五波客人。名单上的备选都是karma收割的战利品,但她本人却没有那么充盈的欲望去“惩戒”他们,反而会作为“人情”送给其他有过或者未来可能会有的“合作伙伴”们,进行一个投其所好的表态,蛇鼠一窝,拉拢一桩又一桩的生意。 人的劣根性在没有更强者施加管辖的时候会放到极大,牌桌上都是穷凶极恶的“食人魔”,对比之下明明就恶贯满盈的karma反而被衬得小清新了。 毕竟她是个女人,一个没长作案凶器,又先天体能弱势的女性,就算亲身上阵,再残忍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karma扔给她的戏搭子全是与她个人取向够得上边的处子花美男,这种人在哪里都是最稀缺最值钱最抢手的,送人情首先考虑推出去的就该是这种类型,却总是反其道而行之地全部塞到她这儿处置。 到最后完事,除了被安排、被视奸的她自己恶心反胃,那些对真正的黑暗一概不知的小羊羔们,反而得到了几场痛痛快快的性高朝。无痛无伤、神清气爽地就这么毫无顾虑地被放离了,有些着了魔的竟还反过来想要追求她…… 徒留既出色又出力的自己一个人进行生理心理上的双重激烈斗争。 殷韵甚至想过,其实karma根本就懒得去折磨那些和周玥境况类似的背时鬼替罪羊,只是想给她找点活干。 见不得她闲着,不断提起她努力想要忘却的糟糕过往,时刻提醒她究竟身处于一个怎样污遭的环境,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容她回归正常人生轨迹。 绝对是这样。 不然为什么给她安排这么荒谬的剧本?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殷韵暗自咬了咬牙,烦躁地“啧”了一声。 25森林的猎手是午夜的雾 当她抬手准备去碰他裤裆上的拉链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畏缩的情绪。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殷韵只能这样猜想,毕竟他已经不知廉耻地起了反应。 好随便啊,被踩两下都能硬,他甚至对她没有感情基础。 果然,就不该对泄殖一体的家伙抱有任何高级趣味的期待。 拉链被顶出了一个弧度,导致殷韵单手操作起来没有那么顺滑,她只得将另一只手也摁在了上面,一不小心没太注意力度,将被绑住的人按得发出一声闷喘。 指尖一瞬凝滞,她定在原处,下一秒又仿若设定好程序的AI般直直仰起头来。死水深潭般的大眼珠像两颗无机质的、打磨得光滑圆润的石头,光透不进来,黑黑沉沉地暗流涌动。 他的声音其实是好听的,情绪使然的喘息带着点濒临崩溃的暗哑,并不刻意油腻,反倒有些性感。 水婔跟她分享了自己做的临时功课,说是这位因为训练时间过短又没有舞蹈功底,所以浑水摸鱼的舞姿不能细看。但是先天音色和机能好,在队友大众化的声线里格外出挑,因此摘下了团曲水印的称号。 嗓音还算入耳,殷韵短暂地权衡了一下,放弃了等会儿把他嘴巴重新堵上的想法。 自己的失态不仅被人捕捉到,还明晃晃递来了质询的眼神,几近半裸的男人惶然咬住下唇,忐忑地对上她深幽目光,有种从里到外被翻来覆去看透的羞耻感。 被盯上了。 周玥面部肌肉痉挛发麻,瞳孔不安地细微战栗,像被丛林里隐晦阴湿的猎手静默盯准的猎物,警觉着呼吸停滞的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那双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凛冽黑瞳。 本该如芒刺背地退却,却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可控的漩涡中,他的视线被吸引、掠夺、深深的攫取。 时间停摆、呼吸静止,两个陌生人无言对视着,一方冷漠地占据进攻的高地,一方抛弃自我地予取予求。 周玥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躯壳已然分离,他想要停下,想要抽离,却仍无法摆脱那双震慑人心的眼睛的捉捕。 双眼发酸,眼前的景象开始恍惚朦胧。 忽地,眼前一暗,眼皮覆上沁凉柔软的温度。 女孩抬起手掌轻轻覆上他的双目,细嫩的皮肉拭过他眼睫,很轻微地移了移。那层下垂着的细密睫毛被翻卷搔动,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似的,她转而用指腹按住他眼尾,把握着正将好的力度,将潮湿的它揉弄得微微泛红,末端浓黑的睫毛也跟着泌出的眼泪粘成一绺。 “我觉得你哭起来比笑更好看。” 女孩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空旷的室内回响,男孩没有移开视线,漂亮的眉头淡淡地、委屈地蹙着,双瞳被蕴在眼眶中的泪水浣洗得剔透澄澈,轻启着的唇瓣恢复了血色,泛着柔柔的玫瑰粉调。 眼睛也不用再蒙上了。 殷韵想,被欺负了不哭,多没意思啊。 她就爱看哭得好看的帅哥落泪。 恶趣味被挑起,她开始露出笑容,双眼眯起虚伪的月牙般的弧度,拇指按压拉拽着他的眼睑、嘴唇、下巴,下移至喉结,然后力度加大,企图将那凸起的软骨按回去,毫不手软,直把对方堵得呼吸不畅、痛苦不堪,又惨兮兮憋出一滴泪来。 周玥觉得痛苦,想将那只在他身上肆意作乱的手抓住,自己的却被缚在身后,挣了两下徒劳无功,张开嘴巴妄图呼救,又在下一秒惴惴地哑了火。 很突然,实在是过于意外,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没来得及聚焦,捕捉到那片饱满晶莹的唇靠过来轻轻柔柔贴上他脸庞的时刻。 直到她短暂停歇又再度离开,他枯竭停缓的大脑也无法及时恢复运作——他的脸上留下了她斑驳细碎的唇印,残留的一点唇蜜痕迹清淡,在亮光下隐隐闪耀。 那种柔软中泛着些微弹性的触感,是此前的他如何具备想象力也形容不出来的奇妙。明明并不浓重,可是那股好闻的、甜美的、蜜糖般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鼻尖不散,或者说,已经侵袭了他的大脑,以至于他的所有感官都只能狭隘而固步自封地停留在那一个吻的缄默里了。 在她凑近的那刻,他下意识偏移开了视线,这会儿他又想继续望回去了,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就是很想和她说说话。 殷韵做这种事的时候,一般没什么心理负担。她不纠结于那些情情爱爱,也不止于单一的“性”。 她只是觉得他刚才悄无声息落下一滴泪的样子很好看,有种凄美的脆弱感。像被捉住脖颈预视见自己死亡的白鹤,平静又哀怨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无望。 他接受了自己的可悲。 这种感觉就是很惹人怜爱,她想亲一下,没别的,就是想亲一下。 如果对面是个女孩,她也会亲上去。 他们看上去那么可怜又那么无助,都不挣扎了,被无力感浸透,好像一碰就会化掉,她想尝一口这份单薄无依的美丽。 然而这一无心举动于周玥而言无疑是震撼的,这种震撼有种从心田开始扩散的润物细无声感。 他睁圆了眼睛,无声地注视她,像争取存在感似的,追随着她美丽精致又疏离冷静的面庞,可女孩总是对他的欲语还休视而不见。 主动的是她,冷淡的也是她,反反复复的撩拨和放置,实在叫人摸不清头脑。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他是如此渴望、迫切、用力地想要看清一个人,从开始时模糊笼统的轮廓到现在由很多很多细枝末节构成的一个她。 周玥心想自己以前好像从未有过这种努力又认真的识人心态。人看久了才会眼熟,相处多了才找得出独一无二的体貌特征。但她呢,她以后还会出现吗?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再见面吗?如果他不能记住她,记住她每一个具体的、准确的、小到几乎能视而不见的细节,他又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找到她呢? 他对她全然陌生,初见也不太体面,她的存在突兀又模糊,浑身上下充斥着无处探寻的神秘感。 突然出现,并非个人意愿驱使地对他上下其手,一举一动过于过于程序化,像是被分割在了各个设定好的环节内,和被操纵的机器人一样,依照更高级别的指令行事。 可是她看起来又很自由。出其不意的进攻和冒犯,明明就很坏很刻薄,可莫名叫人讨厌不起来她的顽劣恶趣味。 她像……一团雾,午夜时分里潮湿的柏油路上阴冷朦胧的雾气,路的两旁会有颜色更浓更深的翠绿植物和星星点点藏匿其中的艳丽小花。 断断续续的蛙鸣或者鸟啼会吸引走大半部分注意力,读者上路的人神游天外地织写着幻境,在准备更深入一些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那团不成形的雾突然恶作剧般出现,迷障你的双目,一瞬间惊慌失措失去了原本清晰的视野,迷迷糊糊陷进一团结着雨露、颜色稀薄灰白、如有实质的冷空气里。 是大片窒息浓黑里难得的亮色,她本是迷雾,可又破开了迷雾。 再深吸一口气,会闻到路边野花冰冷的香气,然后鼻尖酸痛、大脑骤然失温、太阳穴微微胀痛,双眼紧闭,挤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他看着她转身,那背影窈窕又单薄,忽然觉得好难受,心脏揪成一团,像学生时代嬉笑时被砸来砸去取乐的纸团,钝钝的、非病理性的、不明不白的难受。 她会对他做什么呢? 她还能陪他多久? 26摧毁与重塑(h) 周玥的思绪有点乱,感觉自己的身份在不谙世事的学生时代与物欲横流的镁光灯下不停切换闪回。 他看见自己那张学校组织拍摄的证件照上的笑容被切碎,脉络般的罅隙里涌动着黑色物质。紧接着,那股邪祟似的黑飞快胀大又猛然爆破开,沥青一样粘稠,吞噬掉了遥远的他,同时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金色彩带,在开膛破肚、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盛开出了密密麻麻长着怪异笑容的荼靡之花。 怅然若失,他的脑中一片空茫,恍惚中注意到原本一成不变的空间内有什么动了动,他这才被唤醒似的分给自己的双眼一点自主意识。 望见那人行动的轮廓,他眨了眨眼,拨散开障翳,不多时,只见那个流动着曼妙曲线的身影从课桌那儿绕了回来,在他面前站定。 却没有第一时间同他互动,而是专心捣鼓起手中握着的一台颇有复古风情的DV机。 殷韵检查了下取景器上的视野,调整好焦距,按下录制键。有条不紊地完成这一切后,她再度抬起头,与一脸茫然的男孩四目相对。那双美丽、深邃而神秘的黑色双瞳,闪过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意。 “要开始啰~” “记得注意表情管理。” - “啊真是,不要乱动啊……” 女孩的嗓音很轻,明明是不怎么耐烦的语气,可就是叫人听出点撒娇的意味来。 周玥耳根通红,别着脸,咬着唇瓣在有限的条件内扭身躲避,却依旧逃不过她的魔爪。 殷韵手一直在他身上乱摸,和之前刻意保持距离或是有节制的触碰不一样,她这会儿就是实打实的调戏,像富婆有恃无恐地狎弄一只鸭,手法一点也不正经。 左手把着DV机,象征着正在录制的红色指示灯不断闪烁,像某人气喘吁吁的心跳,在防线崩溃之际紧张地啸鸣起红色警报。 她的手握成爪,掐捏着他的脖子,叫他青筋暴起;或是用手指用力戳按他的锁骨中心,令他下咽困难;亦或者毫无顾忌地揉弄他的胸膛,把雪白皮肉上唯一一抹粉色圈起来,用两指屈起的骨节揪住,拉扯又弹回。 “要叫吗?叫出声来啊,让大家听听你下流的叫声……” 女孩笑得恣意,作为掌镜者,除了自己的手臂或偶尔垂落的黑发,一点真面目也没露出来。 于是她恣意妄为地一边欺负自己镜头下的男主角,一边用快活的语言羞辱他,肆无忌惮。 就是对方的头老是转来转去躲镜头,这有点惹恼了她,于是干脆掐住他的下颌定住他的上半身,在他失神之际直接欺压过来。 “看镜头,笑一个~” 女孩笑眼弯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美很甜也是真的很虚伪。眼里居高临下的光辉会从两片浓密睫羽隙缝中透出来刺入他心底,唇角勾起的幅度恰到好处得过于公式化,虚伪的霸凌者套上了甜美的面具,企图淡化她的作恶多端。 她单腿站立,屈起一边膝盖直直抵进了他自然叉开的腿心,零距离地挤压着他的空间。 “你这里,硬硬的耶……” 镜头随之向下,对准二人的相交点。深色西裤的褶皱交迭起光泽与暗影,黑丝薄袜被撑开,肉欲被透得更为明显。两种截然不同的黑融合共生,衣着材质的冷与暖,肢体接触上的柔与硬,交相辉映间予人以更强烈的视觉刺激。 色情的黑丝包裹着强硬的髌骨,进犯着克己复礼校服下隐晦淫荡的性器官。 女孩视下位者的推阻于无物,无能的防抗被当做玩乐,她的手朝脆弱的地方摸去,在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不要”中,束缚的裤腰被拽下,那根等待多时的肉棍终于挣脱了限制,猛地一下弹了出来。 怪有劲儿的。 “害什么羞啊?别小气,让大家都看看……” 镜头里,那根肉粉色的东西生机勃勃地挺立着,对比起主人的羞赧无措,它倒是过分坦诚。大概是尺寸还算可观的原因,男孩每抗拒地躲避,根植于他身上的棍状物就会风雨飘摇般小幅度地晃来晃去,负责把控拍摄质量的殷韵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拿膝盖去碰触那个长势良好的“蘑菇”,丝袜特殊的质地摩擦上龟头的瞬间,周玥感觉一阵酥麻,顶上的小孔不设防又难以自持地吐出一小股半透明的涎液。见状,女孩腿撤得很快,那一点点前精没沾到她身上,而是可怜地挂在柱身,淌过经络沟壑,搅和得皱皱巴巴。 虽然不至于到早泄的程度,但这也太……根本没有精神缓冲的空隙,深感难堪的男孩脸色通红,一边喘气,一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殷韵却是毫不心软地将镜头对准他的脸,记录下男孩最为破碎狼狈的一面。 “你怎么了?很生气吗?要对我发火吗?”见他面色不对,她不仅不退,反而贱兮兮地凑上去继续刺激他。 “是你自己要硬的啊,也是自己射出来的,我又没给你下药。” “难道你是那种明明自己阳痿还要怪罪对象没有吸引力的甩锅怪吗?”殷韵秉持人设,继续阴阳怪气,“还是说你太想上我了所以根本憋不住啊?” 说完,笑声停顿一瞬,女孩脸色一变,捏着他下巴的手用力将头掰正,强制性地命令他抬头看自己,表情冷漠,暗藏凶戾。 “你想上我吗?” 声线平静得宛若遮天蔽日下深不可测的海面,无人知道它的波澜壮阔下究竟隐瞒着何种凶险。 她就站在他分开的双腿中间,强制性不让他有任何合拢的机会,跪在椅子空处的腿收起又抬高,原本被她膝盖占有的地界成了高跟鞋的踏板,堪堪遮住臀线的裙摆跟随着动作轻而易举被掀开,露出内里荡漾的风光。 大腿丰盈小腿纤长,伴随着抻拉的动作,肌群很有力量感地收紧。韧带的线条漂亮流畅,在深色短裙与丝袜的对比下,柔软又坚韧的腿肉像白嫩嫩的牛乳,给人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香艳。 不比外部着装的性感火辣,里层的内裤是很干净简单的白色棉布,乖巧可爱的叁角款式,腰线比格纹短裙低,上面还缀着一个由丝带扎成的小巧蝴蝶结。 一切发展变化得太快,周玥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根本转不过来。整个人跟傻了一样,画面定格在那一截看起来就很滑很软的雪白腿肉上,根本没法移开。 他像一具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不是非常想看,也不是故意要看,礼义廉耻深埋于心,然而事实就是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大脑过载死机了似的,完全无法思考,丧失了身体的自主权限。 殷韵却是毫无顾忌地撩开裙摆,不加掩饰地将夹在裤沿的吊带袜解开,手指伸进袜筒最高处那圈蕾丝里,勾着它慢慢往下拉。 这一系列简单动作被她做得格外有美感,目睹这一切的周玥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塌着腰、睨着眸、红唇微张的神态动作很有魅力,随意翘起来的手指尖格外撩人,黑丝半褪缓缓露出冰肌雪肤的时刻甚至值得记录下来一帧帧慢放欣赏…… 还有发丝,那该死的要命的波浪卷,总是过分懂事地在最关键的时刻落下一簇开启他的畅想。 光是注视它从肩头滑落,都能想象出那股沁人的清幽香气,妖妖媚媚半遮半掩她脸上的神采,像在本就不俗的美人画卷上巧思勾勒了引人遐想的神之一笔。 他们到底要干嘛啊!? 周玥涨红了脸,实在搞不懂这一切,他不该是这种被诱惑的处境才对,要是换个面目可憎的人来,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不知廉耻的样子! 将颇具弹性的吊带袜褪至膝盖下方,殷韵没给他将自我检讨深刻进行下去的机会,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脖项,按着没来得及设防的男孩往自己身下压。 暗哑的命令从上空传来,透过不算厚重的短裙传入本就闷堵的双耳。 视野受限、听觉被阻隔的男孩浑身高热,他的大脑发烫,晕眩着无动于衷。 “舔啊。” 又一句不怒自威的呵斥,周玥只觉得后脑勺一重,云里雾里贴上温热丰腴的肉体,硬挺的鼻尖陷入绵软的腿肉,隐隐有窒息的索命感。 这很不对劲,被按着头往下压,埋进裙内的男孩意志涣散。裙摆边缘摩擦着他的后颈,微微刺痒。他的脸探入了黑暗中,仿佛一头扎进了昏暗的玫瑰园,香气涌动,暧昧无边。 他已经失去了清明,一声声并不尖利的催促像巫女念诵的咒语,无孔不入钻进他脑海,巡回对他下蛊。 在这样令人迷失的环境中,他丢弃了自控,挣扎的防线溃散,一边不自知地流泪,一边颤颤巍巍地小心张开了嘴,用两片潮热柔软的唇含住一小片不属于自身的皎白,跟随着主人的指引,一点点往上攀附。 大腿内侧薄嫩脆弱的皮肤上浮现出花瓣一般斑驳的薄红痕迹,它们渐渐映出又慢慢淡去,像落日潮汐,蜿蜒着有规律地朝着真正的目的地进发。 短暂的踌躇后他伸出舌头轻点探路,周玥闻到了纺织品那种很圆融静谧的花香调。 并非绸缎那般光滑的质地,纯棉材料使得舌尖有点麻,很奇异的触感,顺着神经元没入大脑,悠长而无害的刺激。 于是他尝试着更广更实质的接触。起初还有点拘谨盲目且不得其法,只会一下一下像小狗吃水一样卷着舌头轻巧地掠过那块禁区的掩护层。 再后来他从尝试中学到了一点经验,还习得了一种不可言说的乐趣,在没有任何负面评价的阻挠,反而得到了一定言语行动上的隐晦鼓励后,他主动将自己陷得更深。 虽然表现得没有很激越狂放,其实他也挺卖力的,像好奇心浓重的贪吃虫,积极地舔化封印着多汁果子的外层糖壳,舌尖描摹内里美好的形状,渴望能尽快感受到它的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周玥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被缚住双手导致他没办法抱住她借力,姿势有些许别扭;没有片刻的中场休息以至于舌头开始发酸发软快要使不上劲;一直仰着头颈椎很累……而与此同时,那种独属于女性性征的轮廓感却越来越清晰,小豆子一样的凸起,无法抵达尽头的凹陷,那层阻隔被他舔薄舔化,由干燥变得潮湿,湿漉漉地紧贴彼此,只剩下一线之隔。 那种黏糊糊纠结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唾液的功劳还是她有被舔爽到自己分泌出体液——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并不详尽,只知道女生高潮时大概会喷水,却不知究竟是副什么场面。 至于她,一直表现得都很克制,没有夸张的表情或粗暴的叫嚷。敏感点被刺激到时,身体会很自然地小幅度痉挛,抓住他的头发,手不自觉收紧。每当这股劲缓过去,她就会松开对他的掌控,变得和没事人一样,照旧用那双不带分毫低俗欲望的双眼凝视他的堕落。 在他还想更深入的表现之时,后脑一痛,被人抓住头发从温暖春意的昏暗里拖了出来。 周玥迷离茫然地随之抬头,辨不清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只知道她眼瞳深黑,目光冰凉。 “足够了。” 一颗小巧的石子投向冰面,四面八方冒出了裂痕。 稻草压死骆驼,蝴蝶煽动翅膀,呢喃细语,却掷地有声。 27拍摄结束主演退场 底下硬得发疼,涨得好难受。 周玥尿急似的夹了夹腿,半点缓解作用没有,反而更不舒服了。于是他又将腿打开,想拿手碰一碰。 情欲被挑起,是真的很想发泄,但他不敢,也没有敏感到可以在纯意淫的情况下一下子射精射到爽。 现在就处在一个不上不下,逼近喷发但始终差那么临门一脚,浑身不得劲的瘙痒状态。 无能为力,不折腾了。 心如死灰的男孩将身子往后一靠,抵着椅背,空茫茫焉答答地望着天花板,提前进入贤者状态。 目前看来只能清空大脑等生理反应自行消解了,不然自己本就凋敝无几的正面形象还会泄洪般一落千丈下去。 只能寄希望于新手保护期,不要第一次就憋废掉。 殷韵也是个心狠的,明知道他快不行了,也不肯多给一个眼神。十分高贵地目不斜视从他身前走开,清高傲然的样子落在暗中观察的周玥眼里,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算被她当垃圾看也是一边委屈一边悄悄爽得直冲天灵盖。 内心挣扎了一阵,最终周玥选择放弃那种毫无意义地矜持,扭头去看身侧正蹲下身替他解开腕上绳索的女孩。 垂下去的睫毛很长,精致的鼻尖微翘,嘴唇依旧拥有着果冻般的粉润。 漂亮的脸安安静静地保持专注神态,像倾注了作者心血的人偶。 一眼扫过去,叁庭五眼比例舒适,位置大小不差分毫,你找不到任何需要辩论的“小缺陷”,每一笔都雕琢得太过恰好。 这种完美无缺,站在他熟悉的领域来说,就是乍一看感觉是个美女,好像哪哪都还不错,可缺乏鲜明特色,因此很难被一眼记住。 当然很有可能是妆容的原因,她的脸上虽然妆面干净,但下笔是浓重的,很多细节都借着化妆品的效用对面貌进行了关键调整,以至于他有点看不太出来她真实眼型长什么样子。 失真的美丽,说不出来她像谁,也无法用什么明确精准的动物塑来形容她。 周玥感到心焦,这场偶遇似乎已经走到了尾声,他却很不应该地升起了些许可惜之情。 他对她的记忆深刻却又模糊。 对方给人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太过意向而不够具体,连音量都把握得刚好,只知道声音好听,到底好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以后无法认出她。 忘不掉,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矛盾至极,可毫无办法。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积攒着勇气条,几度试图张嘴将自己对她的好奇问出口,但考虑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实在没有脸皮和立场询问这些绝对不该由他提出的问题。 在顺利解开绳结后,殷韵重新站起身,摘下头上的黑色皮帽,揉了揉有些被压塌的发顶,让它恢复原本的蓬松。 她以俯视的角度睥睨着那双被捆缚已久的双手,深色淡漠又掺杂着些许疲惫。 “动一动,看看有没有废掉。” 过于平铺直叙的人机感加上稍显恐怖的措辞,透露着股淡淡的黑色幽默。周玥在听闻的一瞬间扯了扯嘴角差点配合着笑起来,但很快他就止住了自己的没眼色,乖顺地扭动起僵硬发酸的手腕。 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利落地飞了出去,像利刃出鞘,在一条斜直的抛物线上盘旋落地,他后知后觉认出那本是她戴在头上的帽子。 摘去了冷厉军帽的女孩又开始把玩那台DV机,轻咬下唇的模样看起来很专心。侧脸优越,配上一头精致迷人的卷发,很有doll感。 周玥一边转动手腕,一边悄咪咪地偷看她。 他还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可这种粘稠不清的视线殷韵不知经受过多少次,第六感被锻造得炉火纯青,看都不看他地出声提醒:“你不冷吗?” 周玥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入眼就是极羞耻的一幕,整个人立马红温,跟烂熟的番茄似的,一边别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半硬的小兄弟藏进裤裆里,一边尴尬得直冒汗。 失去了扣子的衣摆皱皱巴巴,被他胡乱塞入裤腰。混乱成这个鬼样子,再怎么整理都很荒唐,领口扣得严丝合缝反而显得戏谑,丢了太多的脸的周玥只觉得无颜以对,迟迟不敢再面向她。 然而下一秒那边一声令下,什么面子里子的,全都丢盔弃甲、不管不顾了。他就跟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傻兮兮直愣愣地站了起来,恨不得应上一嘴“我在、我在”。 不等他翻涌的耻意更上一层楼,殷韵绕到他身前,肉眼丈量了下身高差,而后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脖颈,将他勾下来,与自己平齐。 没有一点预兆地对准他的唇亲了上去。 因为讶异而微张的嘴唇很轻易就被攻陷,配合躬起的背脊僵硬发凉。被强吻的周玥第一反应是想将她推开,但他身体恢复得太过迟缓,以至于在抗拒的行为发生前,大脑便早早感知到了“初吻”的魅力。未来得及完全抬起的双手虚握成拳又一点点用力抓紧,当棉花糖般飘渺的柔软开始如有实质地朝濡湿温热的纠缠迈进的时候,他情难自禁地闭上了眼。 殷韵感觉自己腰间被人圈住了,一开始只是轻轻地虚扶,后来贴了上来,短暂地试探接触后,那双臂膀环着她,手扣在她后腰,甚至动作细微地带着她倾近。手臂肌肉越来越用力,腰间的束缚感越来越明显,他也跟着越陷越深。 初吻被冒犯夺走的不快很快被新奇的甜蜜取代,他还升起了争取主动权的苗头,反过来压制她。 才要有样学样地伸出舌头潜伏进另一边温热的空间,却出师不利地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舌尖被人轻轻咬了一口,虽然没见血,但不设防的周玥还是吃痛地“嗷”了一声,两人当即分离。 除了疼痛,他还尝到了一个由对方推过来的、小块的、薄薄的、硬质的东西。 一时间猜不到那是什么,只下意识捂住嘴没让自己吐出来。 殷韵用叁秒钟的时间平缓了呼吸,然后在对方充满质询的视线中平静地抬起了左手,朝着后门的方向指去。 男生在顺气的同时还维持着先前弯腰的幅度,殷韵下巴微昂,不曾与他视线接触,落点在他喉结半露的衣领上,语调平直得像一条不回头的单行道,不卑不亢,亦不容置喙。 “你可以走了。” “现在,从那里出去。” 最后和他对视,锋利又宽恕的眼神,像怀有慈悲之心却搅弄风云变幻的战争之神。 周玥不知这种混沌感从何而来,他总觉得能从那双眼里感受到很多难易形容的矛盾拉扯,蕴含了数不清道不明的苦楚与凉薄。大道至简的最后,他只知道听她的话,不要反抗她的一切决策。 虽然有这样觉悟,但敢想和敢做不是一码事。 他是一只刚被调教好的,满脑子只有听从主人指令的好犬,但于分离之际,他在保持服从性与忠心恋主之间摇摆。 他的脚挪不开半步,就这么满脸困惑地眼巴巴看着她,殷韵在心中叹了口气,感觉他又要哭了。 秉持着早送客早下班的道理,她干脆牵上了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后门走。 大高个也没为难她,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真要不情愿她是扯不动对方一点。幸好男孩失魂落魄的时候还有配合的意愿,就这么被她不太费劲地带着走。 单手开了锁,打开门,推在他背上的手一用力,企图将他送出去。 半只脚踩出去的男孩这才有所反应,脸色大变,急忙转了身用手肘抵住即将合拢的大门,将嘴里的东西含在口腔一侧,含糊地喊着“等一下”、“等一下”。 他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退场。 在她的世界里退场。 急得额头冒汗也想不出什么正经对白,殷韵没功夫等他破口大骂或是真情告白,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再见”,然后趁他愣神,把他胳膊从门缝里戳出去,顺道将门关紧,隔绝了有关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