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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此时,他低头掩唇轻咳两声,又道:

    “凛意峰算什么?这整个天下,哪里没有我的眼睛?你以为剑心派的护山阵有那么好破?你以为我不知道烟雨山能提前撤离,是因为韩傲念着旧情给了你一张传音符?林尽,你太小看百面牵心煞,你们人类那些事,我其实都知道,可怜你们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萧澜承这话让林尽的心凉了半截。

    对于战争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不就是情报?萧澜承天生就有这种优势,就如他所说,他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直接从内部瓦解那些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但他没有,他知道烟雨山要提前撤离,他默许了,他知道各大宗门都打算投奔凛意峰,他也没有出手阻止。

    他不是没能力做不到,而是根本不想。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若他想要的当真是这整个天下,只要他想,如今修仙界早已是一盘散沙。

    林尽不懂。

    所以他直接问了:

    “萧澜承,你做这一切,是想得到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

    萧澜承看着他,像是能直接看到他的心底:

    “为了你啊。”

    “那你又为什么要我?”

    林尽皱起眉:

    “我对你来说,除了炉鼎,还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可你为什么说我没用了,你原本是想要我做什么?”

    “你当然有用,至少,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在这里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腹中,修为和血脉应当会得到不小的提升。只是,我又觉得这样有些浪费。”

    萧澜承意味不明地弯起唇角:

    “你知道吗,林尽,我那弟弟很爱你。他以为你死了,现在正将自己关在你的院子里,谁劝都不听。我好开心,他越难受,我越开心,我想让他更痛苦一点,你说,我该怎么做?”

    “……”林尽努力理解着他的意思:

    “所以,你大费周章将我关在这里,只是为了折磨萧澜启?”

    “算是吧。”

    萧澜承微一挑眉:

    “我那弟弟,从小就跟别的天魔不同,具体的原因,你应当也知道。我曾试图将爱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可你说,他为什么总能遇见愿意对他好的人?他母尊是,他那些朋友是,你也是。我原本是只想把你当成一份食物,可又觉得那样未免太过浪费,所以,我想把你从他的生命中抢走。”

    萧澜承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衣料上以天星银丝织就的精致花纹:

    “做我的配偶吧,林尽。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比萧澜启能给你的,还要更多。”

    林尽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真心实意地发问:

    “萧澜承。”

    “嗯?”

    “你们天魔是不是都有毛病?”

    林尽撑着身子,随手捞过外袍套在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榻上坐好。

    他认识的天魔不多,其中大多都让人头疼。

    一个死活不想说爱,一个吃他做的饭就认定了他一辈子非要嫁给他,还有一个,为了让自家弟弟不痛快,如今把他困在这里非要逼着他当他的配偶。

    他难道是什么天魔必备的时尚单品吗?

    “萧澜承,你比萧澜启懂得多,你最擅长玩弄人心和情感,应当也知道,我不可能当你的配偶。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一刀捅死在这里。”

    “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萧澜承笑意未变:

    “你只是不可能爱我而已,配偶这种事情,若我来硬的,你又能奈我何?”

    “你……”

    林尽一噎。

    是,不得不承认,萧澜承说得没错。

    他这怀玉体质在天魔领域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他是鱼肉,萧澜承为刀俎,萧澜承想做什么,林尽自然无力改变。

    只是……

    林尽叹了口气:

    “萧澜承,你不累吗?”

    “累?”

    “你这一生都在跟萧澜启作对,在他年幼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费尽心思疏远他跟他母亲的关系,后来,你们的母亲死于你的谋划,他也被你关进了鬼哭崖底,这还不够。现在,我原本以为你收拢杀神剑主向修仙界发难是为了你自己的霸业,可你想做的,却还是折磨萧澜启,想继续抢走他拥有的东西?”

    林尽实在不能理解:

    “你做过你自己吗,萧澜承?你活了这么多年,拥有过自己的意义吗?”

    “意义?”

    萧澜承自嘲般轻笑一声:

    “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期待在意的人,需要什么意义?”

    听见这话,林尽心里一颤。

    他觉得可悲,但更多的居然是难过。

    他想,他好像能够理解萧澜承的感觉。

    一个不被期待不被在意的人,需要什么意义?

    很久很久之前,林尽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从一无所有,到拥有想要的一切,甚至如今整个天下都唾手可得。但其实,这一切没什么意思。我最想看的,还是萧澜启受折磨。”

    “……”

    林尽在心里叹了口气:

    “萧澜启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对他的恨,到底从何而来?”

    “他不需要做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萧澜承的声音稍稍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