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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傲垂眸看着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似有许多情绪翻涌。

    他用指腹一下下蹭着柳拂心的脸,动作明明像是情人间的爱抚,可他使出的力道却不自觉越来越大,生生在柳拂心白皙的脸颊上蹭出一块浅红色的痕迹。

    柳拂心被他弄得有点疼。

    她稍稍皱起眉:

    “阿韩?”

    “哎呀,我是不是来得有些不太巧?”

    在韩傲微一挑眉放开柳拂心的同时,长老阁内又进来一个人。

    苍白清瘦的男人穿着一身华丽礼袍,明明是炎热夏季,他身上却还披着件缝有厚重毛领的斗篷,斗篷织花里有亮晶晶的天星银丝,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光芒,如阳光下的海浪,随着他的动作浮着璀璨的光。

    萧澜承双眼含笑,看看韩傲,又看看柳拂心:

    “打扰你们了?”

    韩傲冷眼瞥向他:

    “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来犒劳我的功臣,顺便……”

    萧澜承抬手,魔气翻涌,在他掌心凝出一颗小小的药丸:

    “小柳这十日的药。”

    韩傲从他手里接过药丸,检查无误后才将其递给柳拂心。

    据萧澜承所说,他给柳拂心下了只有他自己能解的毒,此毒需每十日服下一颗临时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他用这招控制住了柳拂心,而控制柳拂心,便相当于控制住了韩傲。

    他还说,柳拂心原本是该死的。

    她身为半人半魔的杂种,是萧澜承好心收留她将她养大,可她却不甘心做一只天魔,非要叛出明烛天,去当什么皎月医仙柳拂心。如今重新被萧澜承抓回来,柳拂心这个叛徒原本该在万种折磨下痛苦死去,如今是萧澜承看在韩傲的面子,才给她留了一条贱命。

    “我迟早会杀了你。”

    韩傲看着柳拂心服下那药,沉声同萧澜承道。

    萧澜承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威胁。

    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好啊,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将我斩于剑下,但你不敢。你也知道,困住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那些属于人类的可笑情爱,不是吗?”

    说着,萧澜承抬手,拍了拍韩傲的肩膀:

    “今日做得不错,待到把剑心派清理干净,我们便回你的师门看看吧。”

    萧澜承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韩傲身后的破界剑:

    “一整个剑心派的灵力与魂魄都成了它的养料,你说,如今的你,可有能力去会一会你师门那位折玉?”

    “……”

    韩傲背后的破界剑似有所感般闪了两下红光。

    也是那时,长老阁外晃进一个天魔:

    “尊主,凶剑气息散不掉,兄弟们不敢动,怕被剑气缠上,派人处理一下呗?”

    “嗯?”

    闻言,萧澜承看向韩傲,冲他扬了扬眉。

    韩傲皱起眉。

    他抬手拍开了萧澜承落在自己肩膀的手,转身离开了长老阁,依那天魔所言,去随他一起处理破界残留的剑气。

    他走后,长老阁内一时只剩了柳拂心与萧澜承两人。

    柳拂心看韩傲的身影消失在长老阁门口,才收回视线,低头朝萧澜承补了一礼。

    萧澜承什么都没说,只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像韩傲方才做的那样,抚上了柳拂心的脸颊。

    柳拂心的皮肤很白,韩傲先前蹭出的红印还在,萧澜承便细细瞧着那道痕迹,用指腹一点点碰过,像是想覆盖住另一个人的气息。

    动作间,萧澜承一直挂在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被人爱的感觉如何?”

    萧澜承低声问。

    柳拂心听见他的问题,微微垂下眼,只道:

    “尊主说笑了。”

    萧澜承微一挑眉。

    他的手缓缓下移,挪到柳拂心的脖颈,用指腹按上她皮肤下不停跳动的脉搏:

    “你身体里一半是人类的血液,你应当很懂人类的情爱,怎么,如今有人爱你,你喜欢那种感觉吗?”

    “……”

    柳拂心面色未变。

    她只轻声道:

    “无论体内流着怎样的血,寒鸮都只做天魔。寒鸮不信情爱,只信尊主。”

    “真的吗?”

    萧澜承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寒鸮,你演得太像,时常让我分不清,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还有你看他的眼神,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柳拂心大大方方抬起眸,对上萧澜承的视线,眼里一片坦荡:

    “只有演得像一点,才能帮尊主控制住韩傲,不是吗?”

    听到这,萧澜承才满意地弯起唇,周身凛冽危险的气息也缓和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

    萧澜启用指侧抚过柳拂心的右耳。

    他抬眸打量着柳拂心的装扮,随后目光落到某处,他抬手从她发上抽出一根白玉簪,放进了她的手里:

    “当心点,别演得连你自己都信了。还有,这根簪子不好看,扔了罢。我们寒鸮,比起玉,还是更适合天星银。”

    “是。”

    柳拂心低声应是。

    她低下头,没再看萧澜承。

    她只看着萧澜承的精致的衣摆,看他在自己身前站了片刻,又看他转过身,礼袍华丽的拖尾拖在地上,一点点离开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