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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修长老对他早有不满,她冷笑一声,语气算不得好:

    “那掌门有什么高见?我带人亲自去,如何,可合掌门心意?”

    “也不可。”

    折玉再次否决。

    这次医修长老是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不敢确认。

    堂内沉默半晌,折玉叹了口气,轻飘飘道:

    “不然,麻烦一下夭采小院那位吧。”

    听他说起“夭采小院”,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流巽更是怒得一拍扶手:

    “见桃避世多年,平时烟雨山内的事麻烦她就算了,如今听你这意思,竟是要她重新入世?折玉!你怎么有脸?!在我们面前就算了,你还敢在她面前摆掌门的架子吗?!”

    “哎……”

    流巽的话可没给折玉留一点面子,折玉也不恼,他只摆摆手:

    “流巽妹妹,那么激动作甚?此事确实关系重大,赤.毒风也不是轻易能够解决之事,由见桃出面,确实最为稳妥。再说,我也没有硬逼她去的意思,只是这么一提,一会儿派个弟子过去说明情况,去与不去,都由她自己决定。”

    “不必!”

    流巽重重一拍小案,这便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她狠狠剜了折玉一眼:

    “我亲自去!”

    折玉并没有表态,只抬起酒壶饮下一口,随她去了。

    流巽和见桃从当年刚入门起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姐妹,如今她这一去,定要在见桃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说尽折玉的坏话,极力劝阻见桃不要遂了折玉的意。

    大家都觉得折玉这想法基本可以掐了,谁知没过一会儿,流巽臭着一张脸回来,双手抱臂同折玉道:

    “见桃允了。”

    “?”折玉微一挑眉,很快回过神来:

    “那便……”

    “老娘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

    放眼修仙界,敢这么对自家掌门说话的,怕是只有流巽一人了。

    她皱紧眉,不耐烦道:

    “但见桃提了个条件。”

    折玉点点头:

    “说来听听。”

    “这次赤霞城之难,她可以出山,但条件,是你。”

    流巽微微扬起下巴:

    “她要你,和她一起,去给赤霞城拦了这场灾。”

    折玉动作一顿。

    见状,流巽目里浮上一丝快意:

    “怎么?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

    折玉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灌下好几口流云醉,品着回味中那丝苦涩,抬手拭了拭唇角:

    “去就是了,赤霞城嘛,又不是没去过。流巽妹妹,记得替我向师姐表达一下我诚挚的谢意。”

    流巽又被他这轻飘飘的模样气得不轻,她抬手指着折玉的鼻尖:

    “要谢自己谢!怎么,你连句谢都不敢跟她说吗?折玉,你这混蛋,这辈子,真真最对不起她!”

    “……”

    折玉没有再理会她。

    他只瞥向三宗钰,岔开了话题:

    “钰师弟啊,你方才说云空下了凡世?他去作甚,为何不在?”

    提起这个,三宗钰也有些无奈。

    他摇摇头:

    “去斩因果,断他心魔。唉,此事怪我,当年将他带回烟雨山时,我知他因果未断,在继续留他于凡世和替他断因果间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本以为滴水不漏,这些年来他也确实顺利入了无情道,我原以为再不会有事了,却不想他竟被狡诈之人引了心魔,当年的一片恻隐之心,竟在时隔多年的今日成了要他命的尖刀。”

    “倒也怪不得你。”

    折玉微微垂下眼:

    “他是晓淳和阿缃的孩子……他们当年离开烟雨山后,去了哪里?你又是从哪接回的云空?”

    听见那两个名字,三宗钰心情沉重,似轻轻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出一个地名:

    “凡世,棠梨村。”

    第192章 若昧平生

    三宗钰当初在烟雨山,其实算不得一个多出彩多过人的弟子。

    那一代烟雨山内门百花齐放,有符阵双修的流巽,有天生炼器师将楼,有医道天才见桃,当然还有武修那位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唯一剑尊的大师兄楚听雪。

    而在武修中,就算除开楚听雪,三宗钰也不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论天赋能力,楚听雪之下还有同样惊艳过师门的折玉,论性子,他之下的师弟妹晓淳与阿缃更鲜活讨喜。

    他的资质比起师兄们要平庸太多,性子也颇为无趣,放在哪里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朝后看去,要么留在师门当个普通的武习长老,要么离开师门当个游历天下的散修,一辈子无争无抢,倒也胜在平淡安稳。

    可惜世事向来无常,短短几年,楚听雪身死,折玉身负骂名再不提剑,晓淳和阿缃同折玉闹得很难看,最后负气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离开了烟雨山。

    人都走了,当年热闹的南乾就剩了烂泥般的折玉和三宗钰。

    三宗钰身上落了他从未想过的担子,他毫无准备地成了南乾门主,还要替他成日喝得烂醉的掌门师兄去管理宗门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

    一开始的三宗钰什么也不会,成日忙得焦头烂额,他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应付这么多事与责任,他数次想将晓淳和阿缃劝回来,可听说他二人早已归隐,又觉得自己打扰他们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十分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