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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尽听见这孩童般的幼稚言语,有些想笑。

    可待心中趣味过去,他不禁又往深处想了想。

    平心而论,他对元曦其实算不得多好,毕竟他们交集并没有多少,也就一次从萧澜启那里将他护下、说了几句道理与闲聊,再就是眼下收留他在房间里住一夜让他上了床榻允许他卧在枕边。

    这怎么就天下第二好了?

    林尽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口一问:

    “第一好呢,是楚听雪吗?”

    “嗯!”元曦应了一声。

    听见他的回应,林尽略一沉默,忽然想起一节:

    “对了,你方才说有东西要还给他,是什么东西?”

    “是他借给我的法宝哦。”

    元曦神秘兮兮说了这样一句,顿了顿,他好像在心里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小声同林尽道:

    “我一般不会拿给别人看的,但如果是林尽你的话,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一眼。”

    说着,元曦毛茸茸的身体下多出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他用鼻尖将那颗石头往林尽身边顶了顶:

    “你看,这就是楚听雪借给我的法宝,我要还给他,顺便从他那里赎走我给他的东西。”

    “?”林尽抬手将那颗鹅卵石握在手里,借着烛火瞧了一眼。

    那石头并不大,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掌心还能感受到其上残留的、元曦的体温。

    可能是因为年份已经过去太久,鹅卵石表面的粗糙质感早就没了,已变得十分光滑,想来,定是有人日日把玩着,才能将它变成这般模样。

    林尽看来看去,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

    他无法从这颗石头上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他几乎能确定,这并不是什么法宝,就是一颗普通的随处可见的鹅卵石。

    但看元曦认真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因此林尽没贸然评价,他只问:

    “你要用它跟楚听雪换东西?换什么东西?”

    “我的灵魂。”

    元曦认真道。

    “……啊?”

    林尽有点茫然。

    “灵魂。没错。楚听雪用这个法器,换走了我的灵魂!”

    元曦语气凝重。

    “他……”

    林尽撑着床榻坐起身来。

    他借着床边的灵灯再次认真瞧了瞧手中石头,又确认一遍:

    “他用这个……法宝,换走了你的灵魂?”

    “嗯!”

    元曦点点头。

    “为什么?”

    这明明是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话,石头换灵魂,每一步都很荒诞,可元曦为何对此深信不疑?

    林尽把鹅卵石放回了元曦身边。

    元曦用爪垫小心珍重地摸了摸鹅卵石的表面,又卧下,将鹅卵石当枕头垫着下巴:

    “那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你想听吗?”

    “讲给我听听吧?”

    “好。”

    元曦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闭了闭眼睛:

    “其实,我是一只不合格的狐妖。

    “我们九尾灵狐族出生时只有一尾,余下八条尾巴,都要不断地修炼才能得来。新生的小狐狸要在生出第二尾的时候化为人形,这才能彻底脱离妖兽一流,变成真正的妖。可我从小就是个异类,我是白色的,我是族中唯一的变异冰属性,长老们对我的期望很高,我总怕让他们失望,后来,我果真让他们失望了。因为我化不出人形,炼出第二条尾巴的时候就没能化成,从此只会一个劲闷头修炼,就这样,一直到七尾狐时,我都还只是一只普通的妖兽。

    “族中长老觉得我是个异类,我没出息,把我赶出了族群,我娘亲舍不得我,就同我一起离开族群流浪。日子虽然没有在族中安稳,但也勉强能活。直到后来,娘亲在捕猎时被青花蛛咬伤了,我知道百花生能救她的命,就出去帮她寻,结果在寻药的路上遇见了那只臭天魔。

    “他追我追得好紧,他想要我的妖丹,可我真的不能死,因为我还要救我娘亲的命。

    “所以我跑啊跑啊,始终没能甩脱那只天魔,直到我遇见了楚听雪。

    “楚听雪保护了我,他折了一根树枝就打败了那只嚣张的天魔,然后便将我带离了那里。

    “他看出我是一只没化形的狐妖,听我说等着找药给娘亲救命,便变法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了我心心念念的百花生给我。然后,等我谢过他准备走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问我为什么还没化形。

    “我说我是一只不合格的灵狐,我不会化形。结果楚听雪说,他见不得不合格的灵狐,所以,他要跟我做个交易。”

    ……

    “不合格的狐狸,我们做个交易吧。”

    面前的男子身上带着浓郁的酒香,连眼神都带着些吊儿郎当的醉意。

    接着,他二话不说伸手捧住狐狸的脑袋,乱七八糟地搓了一通。

    元曦被他弄得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

    他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干什么呀?”

    抬眸望去,便瞧见了楚听雪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已经拿走了你的灵魂,现在,你的灵魂已经被暂时安置在了我的兜里。”

    “!!!”

    元曦整只狐狸一震。

    他朝后退了半步,又急又委屈: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我的灵魂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