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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娴柔眼睁睁看着黑影在她的剑下惨叫着消散了,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匆忙,又那样利落。

    她睁大眼睛,茫然地抬头望向那个女子。

    她竟就是自己在墙边望见的那位姐姐。

    “可有伤到?”

    女子收了剑,撤去保护江娴柔的结界,问。

    江娴柔摇摇头,望一眼重新恢复平静的祠堂,道:

    “你好厉害。”

    “你也很厉害。”

    女子垂眼瞧着江娴柔手里还残留着灵力痕迹的小木剑:

    “能以从未修炼过的身体持着普通木剑刺伤鬼怪,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女子抬指轻轻拨正她歪斜的簪花:

    “吾乃缥缈阁访云子,你可愿随我修道?”

    “修道?”江娴柔不大理解这个词汇:

    “修道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个问题,访云子微微弯起唇,温声道:

    “追心之所向,以一己之身,扶天下正义。”

    “正义?这是不是男子才能做的事?我需要做什么,绣花吗?”

    江娴柔认真问。

    “男子才能做?没人规定。”

    访云子被她这话逗笑了。

    她摇摇头:

    “你要拿的不是绣花针,是剑。”

    剑?

    江娴柔看着访云子背后的长剑,想起她方才持剑的英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要!我要修道!”

    “但需要同你说明的是,这条路很危险,远不如你如今的生活安稳。”

    “我不怕,如今的安稳,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不用循规蹈矩的生活,我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鸟儿,就像风。”

    “好。”

    听见她说这些话,访云子眸色欣慰:

    “今日太晚,我明日再来接你。”

    江娴柔连声应好,目送访云子离开了祠堂。

    她走后,江娴柔重新点亮了祠堂内熄灭的烛火,她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她忍不住一直想访云子拿剑的样子。

    没人规定正义只与男子有关,她要拿的不是绣花针,而是剑。

    江娴柔恨不得现在就跟访云子走,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忍不住巴望着祠堂门口的方向,期待访云子能来接自己走。

    可她还没等到访云子,先等到的是远远传来的母亲的嗓音:

    “不行!”

    江娴柔愣了一下,直觉这拒绝跟访云子有关,便偷偷溜出了祠堂,找去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院里,访云子臂挽拂尘立在石板路上,对面是一脸严肃的父母亲:

    “修道?我看你是个江湖骗子吧?修道当仙人那都是男人家该干的事,你盯着我们家的小女娃作甚?谁知你是不是哪来的人贩子,要将我们家女娃拐去卖了?”

    访云子没同他们解释,她只抬手结印,调出缥缈阁玉令给他们瞧。

    看见她使出的法术和做工精致不似凡物的令牌,江父江母脸色一变。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最终由江父开口道:

    “抱歉,方才是我二人太急,冲撞了女仙。但这城里那么多男娃娃,女仙为何非要带我家的小女儿?不瞒您说,我家小女儿已经打算与别人家定亲了,什么修仙修道,这条路实在是太危险太难走,就让男人家去做吧,至于她……我们只希望她安安稳稳嫁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决定,就算你们是她的父母,也不能替她做选择。”

    访云子神色未变:

    “没人规定男人该赴汤蹈火、女人该享受安稳,女人的使命从来就不是相夫教子,更不是男人附属品。你女儿是天生的剑修,她的天赋远胜于我见过的所有男修,她生着一颗持剑的心、一双握剑的手,不该为任何人洗手作羹汤。”

    第120章 故园桃李

    访云子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在江娴柔的心上敲了一下。

    从小到大,还没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身边人告诉她的总是“别人都是如何”“她应该如何”“如何是对如何又是不对”,她学的知识也都是女儿家应当知书达理温柔娴静,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不能给夫家丢面,会辅佐夫君的才是好女人。

    可江娴柔从来就都自己的名字不一样,她所求所望的,也从来不是脚底这方宅院。

    “这……”

    江父江母似乎并不赞同访云子这番言论,却又忌惮她的身份与仙法,不敢无礼。

    最终,江父干巴巴笑了两声,只道:

    “这些事情,我们大人说了也不算,还得孩子自己决定,这……”

    “我愿意!”

    听到这里,江娴柔实在等不住了,她从藏身的墙角跑出来,站到访云子身边: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跟随道长修行,不管前路多艰险,女儿也绝不后悔!”

    江父江母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江父皱皱眉,厉声喝道:

    “胡闹!我不是叫你跪祠堂?谁让你跑出来的?!”

    “请父亲恕女儿无状,女儿只担心,若女儿今日错过了机会,未来就永远没有自由可言了。”

    “你……”

    听江娴柔说出这种话,江母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