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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尽慢悠悠往祝家的方向走去,边走,他边看着手中那朵白花。

    那花展开花瓣后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它共有七片花瓣,边缘呈古怪的锯齿状。花瓣外侧颜色呈纯白,越到花心越泛着些红,中心还生着七条长长的鲜红花蕊,像是厉鬼伸来索命的染血长舌。

    林尽盯着这朵花,略微有些出神,他又凑近闻了闻,确定这村子里那股融在空气中的异香也是源自它。

    他师尊摸鱼子是天下第一的驭兽师,对各种动植物的了解无人能及,林尽储物戒里现在还躺着六本笔记,其中三本记录灵兽妖兽,三本记录修仙界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

    “触怒山神,良田尽废?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土地长不了粮食也能赖到红衣身上?好怪。”

    花南枝还在琢磨兆康的话,她微微侧目,瞧瞧林尽手里的花:

    “他们七年就靠吃这花生活,能行吗?这花能吃吗?说来,这到底是什么花?一夜之间长满田野,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林尽点点头,仔细瞧瞧手中花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花叫做‘死灵花’,只在鬼气浓郁之处生长。至于人吃了会怎么样……不知道,没吃过。我试试。”

    “行……啊???”

    等花南枝反应过来林尽说了什么屁话时,林尽已经把花塞嘴里嚼嚼咽下去了。

    “你疯啦?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

    花南枝一把掐住林尽的脸,恨不得把花从他嗓子眼里抠出来:

    “你吐出来,吐出来!你身板这么弱,吃死了怎么办啊!!”

    “吃不死,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玩意没太多危险,而且,就算它有毒,我身上还有我师尊给我装的解毒丹呢,不怕。”

    林尽摇摇手指,心很大:

    “古有神农尝百草,如今,不亲口尝尝,万一漏掉什么关键的信息和线索怎么办?”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啊!”

    花南枝气得要命,她翻了个白眼,也不愿再管林尽死活了。

    她转而问:

    “那你觉得,方才那村长说的有关祝尔瑶的事,有几分可信?我怎么总觉得这故事听着怪怪的?能成红衣的生魂一般都是生前遭受过极大的打击与折磨,就他说的那个故事,我总觉得不至于?到底是多恨嫁的姑娘才会因为嫁不了心上人,就穿着红嫁衣自戕成鬼报复全村啊?”

    林尽十分认同她的话。

    他轻轻叹口气:

    “是啊,大小姐,你要知道,人本质自私,他们给别人转述的故事,多多少少都会经过美化与修改,通常,会去掉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再添油加醋地加重别人的过错,好把自己变成无可挑剔的受害者。所以……”

    林尽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

    “这个故事,我一个字都不信。”

    第65章 鬼使神差

    “我也觉得不该信,他们肯定扭曲隐瞒了重要部分。”

    花南枝叹了口气,有些烦躁:

    “真讨厌,这些家伙就不能诚实一点吗?只有知道了真相,我们才好帮他们脱困啊!像他们这样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都被困了七年了,还觉得不够吗?”

    “这……”

    林尽轻笑一声,正准备说什么,脚步却突然一顿。

    因为,他又察觉自己右脚踝传来一道冰冷的抓握感。

    他心里一跳,垂眼看去,果然见自己脚踝处又出现了那只染着鲜红丹蔻的鬼手。

    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次,林尽便没有先前那么怕了。

    他只略微停顿了一瞬,就大着胆子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鬼手并没有因为他乱动而生气,更没有同林尽先前害怕的那般扯掉他的腿。

    它就默默拽着他,然后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被往前拖一截,停顿一下,再被拖一截。

    “……”

    林尽倒想瞧瞧它究竟想做什么,此时见它没有威胁,便暂时不打算管它了。

    他甚至还劝住了肩膀上正准备跳下去帮他驱鬼的小狗崽。

    而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身边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拖着鬼手往前走,边接着先前的话跟花南枝讲:

    “我可以给你讲个类似的故事,你想不想听?这故事来自我的家乡。”

    “行,你说。”

    花南枝抱起双臂,洗耳恭听。

    林尽清清嗓子:

    “我们那边也有个出身贫寒的书生,叫做陈世美,他还有个发妻,叫做秦香莲。秦香莲跟陈世美过了多年苦日子,始终不离不弃,一直伴他苦读,还为他生儿育女。后来,陈世美进京赶考,中了状元,当时的皇帝不知道他有妻儿,见他人不错,就想招他做驸马。”

    “怎么可以?”听到这,花南枝不满道:

    “他已经有妻子了,怎么还能做驸马?他若是个男人,就该拒绝皇帝,然后把他的发妻接来身边享福才是!”

    “没错,但比起妻子,他更舍不得驸马荣华。所以他跟皇帝隐瞒了自己妻子与孩子的存在,他想将糟糠妻永远抛在荒凉地,而自己留在皇城脱胎换骨,从此便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

    “混蛋!!!”

    花大小姐听不得这种憋屈故事,她气得直跺脚,但怒骂一句后,她又回过味来:

    “等等,你这故事倒和兆康所说的有几分相似。同样是贫寒地出去的状元郎,同样是被留在家乡的痴情女子,你的意思是,双喜村里那个姓周的状元郎,也学了那陈世美的做派,得了荣华便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