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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尽瞧着他,得到了答案,他弯唇冲他笑笑:

    “没事,随口问问。”

    他把手里的碎银子递给少年,便同他告辞,离开了那个小店。

    但出店后,林尽并没有依少年所言直奔双喜村,而是悄悄绕到了客栈后面。

    花南枝瞧他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心觉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般来说,像这种小镇中的居民,都是店在哪家就住哪,就像这间客栈,前面是店门,后面则是后厨,和一方不大的院落。

    小院院墙很矮,还破了一截,刚好够林尽挤进去。

    他艰难地穿过院墙,果然在小院里看见了少年说的菜地,只是如今,菜地早已杂草丛生,显然已经有很久没被人使用过了。

    林尽又去到院里唯一一口水井前,他弯腰捞了一桶水上来,只见桶里井水表面飘着一层枯枝烂叶,水质也不怎么清澈,也如菜地一样,是一副废弃许久的模样。

    看见这些,林尽心里有了底。

    他把桶扔回去,拍拍手上的污渍,又原路返回,从院墙裂开的缝隙离开了小院。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花南枝一直跟在他后面,只是看来看去,她也没瞧出什么门道。

    花大小姐是不愿主动开口问的,因为这样会显得她不聪明,有失颜面。她等着林尽自己解释,可等了好一会儿,林尽也没有要给她解惑的意思。

    花南枝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

    “林尽!你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你方才为什么要进人家的院子,捞那桶水又是何意?”

    “嗯?”

    林尽愣了一下,先慢悠悠卖了个关子:

    “确认了一件事。”

    “何事?”

    林尽撇撇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叹道:

    “这个镇里,可能已没有活人了。”

    “你又吓我!”花南枝双手抱臂:

    “这话你方才已经说过一次了,同样的伎俩,本小姐可不会上当两次!”

    “这次没骗你,这次是真的。”

    林尽看着她,无比真诚。

    他这眼神让花南枝有些动摇,她扬扬眉,还是自己下了一步台阶,问:

    “何以见得?”

    刚都那么明显了,您还问作甚?

    林尽心里缓缓升起一个疑问,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

    花大小姐金尊玉贵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道这些常识也属正常。

    “刚我问那客栈小哥,问他们平时从哪得到粮食和水,他告诉我,他们会种菜,会打水。但方才那菜地你也瞧见了,按那杂草长势,这块地至少有一年未被使用过了。

    “还有那口井,捞上来一桶,半桶都是脏东西。若真有人靠这口井吃水,肯定会常常清理,不会让它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么,活人有可能不吃不喝过日子吗?显然不可能。除非他们是修士,可显然,也不是。”

    花南枝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可她又有点不服气:

    “可方才,小哥还说会去附近村镇买米面菜呢,说不定他们平时都是买着吃喝的呀?”

    “好问!”林尽一拍手:

    “他方才还说,附近村子的人都跑完了,除掉这些,若我没记错的话,更远的镇子还在十五里外,他们要跑那么远去买菜?他家也没见马车驴车,要怎么去,走着去?新鲜菜容易坏,意思就是,他们每隔几日就要出趟远门,徒步去十五里开外的地方买菜吃?”

    “……”花南枝瞅他一眼,不信邪地打开玉简地图。

    果然,最近的四水镇,距此十八里地。

    她又默默把地图关掉,继续嘴硬:

    “那,那说不定他们就乐意跑呢?”

    “好!那我再问!”林尽突然感受到了当老师的快乐。

    会主动提问题的捧哏真是太棒啦!

    他清清嗓子:

    “钱从哪来?”

    “啊?”

    花南枝茫然。

    显然,这触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因为赤霞城少主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普通人的钱是会花完的,所以他们才需要干活挣钱。已知,客栈小哥和她的母亲是开客栈营生,可周边村子的人全跑完了,连他们镇都没人了。双喜村闹鬼,连带着村庄附近也没人敢靠近,整整七年,此地只偶尔有查案修士路过,那么,这母子俩怎么赚钱,他们靠什么生活?”

    “这……”

    花南枝彻底没话了。

    她抿起唇,略微思考后道:

    “可你不是说过吗?他们身上没有鬼气,他们不是鬼!师兄,你说说,方才那小哥是死人还是活人?”

    晓云空眨了下眼:

    “看不出。”

    “对,问题就在这,他不像死人,又不像活人,更不是鬼,实在古怪。所以,我在想另一种可能。”

    林尽声音低了些,若有所思道:

    “不是人,不是鬼……我之前在院里养伤的时候,曾经闲着无聊从掌门那里借过几本古籍打发时间,里面有本书是讲魔族的。里面说,魔族有个罕见的分支叫做‘傀儡师’,他们有种独特的血脉天赋,可以把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那些傀儡的状态会介于生死之间,不用像活人一样饮水进食,却也不会像死人一般慢慢腐烂,他们能够保留自己的记忆与思想,有时候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行走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