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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能从他手里带走他的小狗。

    没人。

    “他是,我的……!”

    林尽不知哪来的力气,忍着浑身痛楚再次冲释荆奔去。

    他从储物戒中抽出一道八阶震雷符,符箓燃烧时的金光伴着空中隐隐作响的雷声,可还未等天雷伴着巨响劈下,那张符箓突然失去了光芒。

    同时,符纸上的朱砂也被大片血迹覆盖,再看不清原本模样。

    “呲——”

    黑色荆棘自地面破出,瞬间刺穿了林尽的腹部。

    他指间夹着的符箓飘着落在了地上。

    他没感觉到痛,可他看着手心飞溅的猩红血迹,又有些出神。

    “唰——”

    荆棘飞速收回地面,尖刺再次穿出伤口,又带出几道令人麻木的剧痛。

    林尽腿一软,跌跪在了地上。

    “我的……”他喃喃着没说完的话,可刚一张口,便有血迹涌上喉头。

    蕴满灵气的血腥味瞬间四散开来,可萧澜启闻见那味道,却难得不为所动。

    他怔怔地看着摔倒在地的林尽,目光缓缓下移,又看见了他腹部贯穿的伤口。

    所以说,他讨厌人类。

    萧澜启竟笑出了声。

    为什么非要送死?

    为什么不肯放手?

    为什么要做无用的挣扎,非要死了才罢休?

    他在他眼里,不就是一只最低等的碧目犬而已吗?不就是一只长不大、不好伺候,勉强养来打发时间的狗吗?

    周边的温度诡异地升高些许,但释荆并没有注意。

    因为他早已被林尽鲜血中那满溢灵气的味道迷去了心神。

    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远处一直观望的寒鸮。

    寒鸮轻嗅一下空中血气,眸色一变:

    “不对!这小子的味道……怀玉圣体!他就是逃走的那个炉鼎。真是没想到,原本想放你一马……”

    寒鸮微微眯起眼睛,没说下去。

    她只抬起手,随后,掌心银光闪过,多出一把白色的骨弓。

    那把弓浑身满是阴寒之气,仔细瞧瞧,弓身竟是以数十块脊骨拼接而成,每一块都携着浓重怨气,单是瞅一眼便叫人毛骨悚然。

    寒鸮将骨弓握在手里:

    “事情有变,来不及将萧澜启引去后山了。我去支援释荆,将萧澜启就地格杀,你去救那人类,记住,务必吊住他一口气,等到回明烛天,再献于尊主发落。”

    “是!”

    魁梧男人领命,立马同寒鸮赶去释荆身边,可还未等他们靠近,寒鸮又突然刹住脚步,顺便抬手挡住了他:

    “不对!”

    她微微眯起眼睛,朝天边远处望了一眼,又瞧瞧那边的释荆。

    她眸里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道:

    “那小子刚才放了信号,烟雨山来人了,撤。”

    “领主?!”魁梧男人一惊:

    “那释荆怎么办?来者是谁,烟雨山的道士?我们未必……”

    “蠢货!来者并不简单,若真是我猜的那人,有他,再加上萧澜启,我们未必能得手,是否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寒鸮低声骂道,同时,收起了手中骨弓。

    她微微眯起眼睛:

    “至于释荆……自生自灭吧。是生是死,看他造化了。”

    “……”魁梧男人虽然不忍,可既然寒鸮这样说,他也只能乖乖应是。

    他最后看了眼释荆的方向,叹口气,便闪身和寒鸮一起隐入了夜色中。

    那边,释荆夸张地嗅着空中的血腥味,面上闪过几分狂热:

    “哈,哈哈哈……这是怀玉圣体?!竟被我误打误撞找见了那个逃跑的炉鼎?!报信,对,我要立功,我要跟领主禀报此事!”

    释荆整个人都沉浸在大功的喜悦里,全然忘记了手中荆棘牢笼里的萧澜启。

    萧澜启眸中青粲光芒微闪。

    明烛十二卫……领主……寒鸮……

    立功?立功之前,先等着领死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个废物只有本尊能杀,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雾不知不觉自笼中溢散,萧澜启正欲召出崩云碧火,可下一瞬,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止了势,连带着周身魔气也散了个干净。

    下一秒,一把冷玉般的白色长剑携着浓重冰寒气息破空而来。

    剑刃刺入地面,在附近结了一层寒霜,白色冰雾溢散,隐隐约约拢住剑身两枚小字——

    “欲雪”

    来人着一袭缟羽色[1]衣衫,青丝以玉冠半束,身上气息寒凉,却携着些特别的出尘仙气,似三更月,若梨花雪,丝毫不被凡尘所染。

    他并未理会地上的欲雪,而是先上前查看林尽伤势,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喂给他,抬手封住他的伤口,又将人横抱起来。

    他抱着林尽迈步走向城门的方向,欲雪随他心念脱离地面,先一步上前,几下便破开了那堵将路封死的荆棘墙面。

    他未分一个眼神给释荆,只自顾自带着伤者离开。

    释荆哪受得如此忽视侮辱?他抬步上前,可那男子依旧未正眼瞧他,迎接他的只有突然调转剑锋冲他而来的欲雪。

    释荆赶忙提起黑荆刃格挡,不过几个来回,黑荆刃便被欲雪劈断好几根尖刺,断口处结了厚厚一层霜。

    见状,释荆心知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他不愿多纠缠,开始试着向寒鸮求援,可半晌都寻不见寒鸮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