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心里有了底,他微微扬了扬唇,挑了锭银子抛给鸨母:
“就她了。”
“哎哎,好的,公子不嫌弃她这小脸自是最好,今日您先玩着,等日后她这伤养好了,公子再来光顾,到时奴家少收您几两就是。”
鸨母招呼着其他姑娘离开了,临走,她又回头冲林尽笑笑:
“公子稍坐,奴家叫人给您上些好酒,等您喝高兴了,再叫缀棠带您回房。哎,那这位公子呢,要不要也挑个可人儿陪着?”
韩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鸨母也没在意,笑眯眯又扭走了。
等人离开,紧绷的韩傲才松了口气。
他冲林尽比了个大拇指:
“兄弟,你真不像演的。”
林尽扬扬眉,不置可否。他见缀棠还站着,便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请她坐下。
缀棠似乎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她看看林尽,又看看椅子,犹豫片刻,还是坐下了。
她习惯性为林尽斟了杯酒,却被林尽抬手拒绝:
“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同你浅聊几句。”
听了这话,缀棠微微垂下眼,自嘲一笑:
“公子这话倒是新鲜,付了那么多银子留奴家在此,却只是想同奴家说说话吗?若是如此,公子直言便是。”
林尽点点头,也没再兜圈子:
“我想问,姑娘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听他说起这个,缀棠似乎有些不安,她抬手用手绢挡了挡脸颊,声音低了些:
“没什么,只是犯了些错误,惹妈妈生气罢了。”
“是吗?姑娘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她生那么大的气?在她眼里,姑娘的脸应当最为金贵才是。”
“……”
缀棠微微皱起眉,可还未等她回答,不远处便先有另一道声音引去了众人注意:
“姑娘!奴家几十年来阅人无数,是男是女一眼就瞧得出来,你真当老婆子眼瞎啊?!扮成这样来这地方给奴家捣乱,你自己不嫌丢脸,奴家还觉得碍眼呢!要奴家说啊,您还是赶紧出去吧,再在这添乱,要是被熟人认出来,您以后还嫁不嫁人啦?”
鸨母的嗓音掐得极细,听得人耳朵疼。
林尽也被引去了注意,他冲那边望了一眼,只见鸨母驱赶的是个身着白衣的“小公子”。
那扮做公子的小姑娘被鸨母一通奚落,脸色都气出点薄红,她对着鸨母“你”了半天,最终也没憋出一句话,这就转身顶着周围人的嘲笑跑走了。
林尽若有所思般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抱歉,缀棠姑娘,请您先回屋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回来。”
说着,他冲韩傲招招手:
“走!阿韩,你跑得快,去帮我留住她。”
“啊?”
虽然韩傲不知道林尽要做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他还是放下手中糕点追了出去。
林尽跑不快,更跟不上韩傲的速度,等他像乌龟似的小跑着离开满庭春,韩傲已经在小巷把人拿住等着他了。
“你做什么?”
白衣女孩被韩傲抓住手臂也没挣扎,只皱着眉,连质问都显出几分无害的柔软。
但韩傲才不理她,他只顾着问林尽:
“人抓住了!林子,她就是咱要找的鬼修?”
林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你先把她放开,不然你会后悔,我没开玩笑。”
“?”韩傲有点懵,但还是听话地放开了身边人。
白衣姑娘揉着被抓痛的手臂,叹了口气:
“我与二位公子素昧平生,公子为何拿我?二位也是修士,应当看得出,我并非鬼修。”
“是,姑娘自然不会是鬼修。”
林尽瞪了韩傲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句不争气。
而后,他冲面前女子一礼:
“在下烟雨山林尽,见过皎月医仙。”
“……”
听见那个名号,韩傲人傻了。
他看看林尽,又看看身边的人,茫然地空咽一口。
而听见他这话,白衣女子也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她轻轻弯起唇,也回了林尽一礼:
“小女子柳拂心,道友,幸会。”
第22章 春楼夜话
柳拂心个头挺高,人也清瘦,眉目间有种令人舒服的清淡柔美气质。
她的男子扮相其实已经像那么回事了,至少林尽乍一眼并不能辨认这到底是个姑娘还是清秀公子,那鸨母能一眼识破她身份,确实有两分本事。
旁边的韩傲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昏了头,他茫然地瞧瞧柳拂心,后知后觉这样实在不礼貌,所以赶紧撇过视线,奢侈地用了张传音符给林尽:
[我真服了!你怎么不早说是柳拂心?!不对,你怎么知道她是柳拂心?!]
[你不是柳拂心激推吗?你为什么会认不出来?]
林尽也觉得这事有点尴尬:
[书里有写啊,她行走凡间时经常以白衣公子模样示人,而且她的法器是一对双生镯,几乎算是她的代表物件了。]
韩傲愣了一下,看向柳拂心的左腕,果然见她腕上叠戴了一银一玉两只细镯。
[不是,这我知道,但谁会关心离自己那么远的人手上戴没戴镯子啊,你看得也太细了吧,就凭这个你就把柳拂心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