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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海城为例,府兵之外,还有一个卫所。鼎盛时期,屯兵能达七万之数。

    再有各边境的驻军数量说明和常规的兵演频次。

    院长补足了信息量,要他们认真答题。

    这次的题目,惹得一家人都瞪大了眼睛。

    谢星珩忍不住感叹:“文人的骨头真是硬啊。”

    非常时期,顶风作案。属实厉害。

    这般硬骨头的文人,谢星珩认识一个。是他的恩师孟培德。

    谢星珩记得海城官学的院长姓师,师铮,字和光。

    很刚硬的名字,很柔和的字。看来自少年起,就是个硬脾气。

    师家出大儒,没记错的话,孟培德跟沈钦言的恩师就是师家人。

    谢星珩来了劲。

    良师名士,要紧紧抓住。

    谢星珩问庭哥儿:“你跟你们院长说过话吗?你们院长收学生吗?他现在教哪几门课?主要教什么班?有没有选修课?小学生能上他的课吗?若是不能,你什么时候能考上秀才?”

    庭哥儿吸奶茶的动作顿住,嘴里的水忘了吞咽,从嘴角溢出。

    江知与拿帕子给他擦嘴,瞪谢星珩一眼:“看你把孩子吓的。”

    说完,江知与回过头,笑眯眯跟庭哥儿说:“没事,不着急,一个个慢慢说。”

    岚哥儿在旁拿着小刀切烤鸭,头也不敢抬。

    他管家主事以后,性格里的直率冲动磨砺了些,非常知好歹,不去主动找事。

    像这种问题,他要是表现出来兴趣,哪怕是看弟弟吃瘪的兴趣,都会被两个爹捉壮丁,明日就会去师家拜访。

    这也太痛苦了!

    庭哥儿弱声弱气答话:“说过话,上次百姓反抗的时政题也是院长出的,我答得不错,他叫我过去问过。”

    收不收学生,他不知道,没问过,也没在书院里见过。

    院长不教书,偶尔会代课。代课班级不固定,看心情,很随性。

    庭哥儿最后说:“我觉得考秀才比拜师简单。”

    他紧跟着又说:“现在这种形势,我读书就算了,还要拜师吗?万一我们不在海城待了?”

    谢星珩跟江知与的眸光有一瞬暗淡下去,转而笑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既求学,又岂能因家事耽搁?”

    要立足,就要吃扎根的苦。

    庭哥儿有些委屈难过,抿抿唇,又自我鼓劲挺直腰背。

    “我年节里会去院长家拜访,以请教的名义。”

    岚哥儿给他递了一盘烤鸭肉。

    “我陪你一起去。”

    弟弟性格黏糊,不爱一个人出门办事。

    庭哥儿嘴唇翕动,脑袋小幅度下降,在有点头动作前,他大力摇头。

    “谢谢哥哥,我自己去就好。”

    江知与别开视线,调整呼吸时,手里被谢星珩塞了一方手帕。

    他仰头笑笑,谢星珩逆光而坐,江知与看他,就会被暖阳照到双眼。

    有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他顺势拿帕子擦掉,转而让谢星珩说说这道策问该怎么答。

    “我看考进士的策问都不会这么难。”

    谢星珩笑道:“我也没想到毕业多年,我还要答儿子的策问题。”

    第183章 夫夫相

    这个年节,悠闲与忙碌并齐。

    他们拜访的人家多,但大多都没心情待客,见面时心不在焉,多坐一会儿都是不会看眼色。

    行程排得紧,过程却松。

    海城的圈子藏不住事,很快就有人听说江庭接连去拜访官学院长的事。

    目的一看便知,这是要拜师啊。

    所以谢星珩跟江知与余下几天的拜年,又紧凑起来。

    留客的人家,都是问江庭拜师的事。

    不知道他们夫夫俩怎么想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搞学问就算了,还去拜师。

    谢星珩应对简单,什么时候都要读书啊。

    不到最后,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哪怕是过日子,也得拜个好师父,学一身本领。更何况是从文的书生。

    这一番话说得许多人都默然无语。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也太淡定了点。

    有人心里难免怀疑,认为他有了退路。

    还是老话,这都什么时候了?选择坦言直接问的人有好些。

    言语间都是让谢星珩拉拔一把,大恩不言谢。

    谢星珩跟他们对着苦笑:“你们以为我到处走动拜年是为了什么?”

    担忧前程,就能空熬着混日子吗?还不是得凑合过。

    这一圈走访完,江知与去了一趟文家。

    文世昌是直属谢星珩的“传声筒”,两年以来,消息都从他这里过。

    紧要的大事,谢星珩跟江知与会去找刘进贤。

    一些不太着急的布置,就通过文世昌来转达。

    江知与过来时,文家的小夫郎文京面色忧虑,看样子也被战争影响到了心态。

    他跟江知与叹气道:“我夫君的科举又要耽搁了。”

    这个“又”字很灵性。

    今年是立新十二年,举人可以上京考进士。

    按照年限来算,文京的夫婿,仅仅耽搁了今年一届。

    但据文京所说,他这位夫君,上一届时突然生病,没能应试。好不容易又捱了三年,意志都要消磨光了。

    江知与宽慰他:“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靠功名论长短?若只求虚名,考上进士又怎样?只怕书生意气都要消磨干净。所谓乱世出英雄,他想成就一番事业,不必把眼光盯在科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