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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星珩回来得早,跟他碰到一起。

    江知与说了今天收获,眉头皱得可紧,喃喃道:“还得找方太医问问。”

    他人聪明,但心机太浅,好在愿意学,谢星珩就教他:“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江知与懵懵抬头:“嗯?”

    他俩的行李已经搬过来了,来喜把考篮都带来了。

    谢星珩翻考篮,摆出文房四宝,给他画个简要脉络。

    已知,江老三年前得罪人,正月里吃大亏,后边四处打点,决意送人给老太监,不可能是凭空而起的心思,春枝院那位,必然早就知道。

    江知与灵光一闪,突地明悟。

    “所以他看我爹爹把自己弄病了,就猜到我爹爹提前得知消息,故意拖延时间。我避开了,他的孩子就避不开,便愤而下毒?”

    这个时间线算起来,就非常合理。

    宋明晖前脚病,后脚就被下毒。

    江知与不懂,余春至明明也能给孩子结个亲事……

    谢星珩把江老三的名字圈出来:“你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还没养在眼皮子底下,两地路远,父亲跟爹爹性格又烈,他得做预案。”

    从江老三决意用美人计开始,江知与跟江致宁就必定要牺牲一个。

    后院的人,不会每个都厉害。

    时代受限,他们眼光见识都困在了那一方天地里。

    这个时代不给女人与夫郎机会,孩子就是他们一生的依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余春至的孩子被毁了,他的余生也完了,他做不到太厉害的事,只能这样暗戳戳的叫江老三吃份大亏。

    要他失了钱袋子,再无力四处打点,也就不会动花花心思,再来谋害他的孩子。

    谢星珩又在“对家”上画圈。

    “赶巧遇上,志趣相投,一拍即合。”

    否则余春至搞不来这种阴狠的毒药,方太医也不可能帮忙瞒着。

    江知与手指点点,谢星珩在他指尖旁写上姜楚英的名字。

    “意外撞破,为了儿子前途,不敢声张。”

    也难怪抄家时撇得那么干净,她就没想到大房能渡过危机。

    谢星珩放下毛笔:“都是猜测,冬桃不是还藏着消息吗?先看看是什么。”

    江知与看着纸上墨迹,半晌才开口:“那个‘对家’,绕的圈子也太远了。”

    不如沈观那样直白。

    谢星珩夸他有慧眼:“对。所以局势才乱。”

    江老三能争吏部侍郎的位置,其他人也能。

    水浑而深,每多一人,场面就乱一分。

    谢星珩再次提笔,把这几方人重新列明目,圈出阵营。

    皇家父子不动江老三,维持着微妙平衡,两方升调文官,都有一个“蠢怂”中转站。

    风波平息这么久,沈观敢直接抄家,必然有所依仗。为官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亲身上阵。

    沈观也得搅浑水,再拉个人入场。

    沈家是敌手,还得冠名“幕后黑手”。

    真冲锋陷阵在前的,反而是小喽喽。

    那沈观的依仗是什么?

    谢星珩深知权利的威能,他不认为太子会小肚鸡肠,这般算计。更不会认为天子会这般委婉的对付臣工。

    林庚躲得远,那就看看沈观真正效忠的人是哪位皇子。

    暗施小计,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让这个位置空出来。

    盯着这个位置的势力,自然会打起来。

    这个局太大,江知与心念急转,反复推敲,发现事情要再更早之前。

    或许上任吏部侍郎的退位,就是一个信号。

    要换君王了,改天换日的时候,他三叔没有明确站队,早早成了炮灰。

    居然妄想用个孩子贿赂老太监来自救。

    江知与没忍住颤抖。

    “那……那我是不是不能报仇了?”

    三叔是炮灰,他们家是尘埃,是蝼蚁。

    谢星珩拖着圆凳,坐他身边,在他背上拍拍,安抚情绪后,谢星珩语调波澜不惊。

    “怎么会?皇帝还不是有死的一天,我们还年轻,熬着吧。”

    找准时机,龙也屠得。

    夺嫡哪有不动刀子的?

    死几个皇子怎么了。

    谢星珩看林庚还算讲理,人也聪明,找机会接触接触。

    第48章 小鱼难过(一更)

    八月二十,到了谢星珩拜访同年考生的日子。

    天公不作美,半夜里下起瓢泼大雨,天明了不见晴。

    第一次约见,不好失约。

    江知与安排了马车送他过去。

    两个书童还没教好,书房的活干得不错,到了外头不够伶俐,今天出门,还是叫来喜陪同。

    送他走后,江知与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雨。

    前些天跟谢星珩聊完当前局势后,他心情恹恹不见好。

    有件事梗在他心口,让他难以抉择。

    二婶如果真的知情不说,他又该怎样面对堂哥?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同辈兄弟里,就堂哥待他最好。往年来京城,去了三叔府上,也是堂哥不离身的跟着他,怕他受欺负。

    这些年来,父亲对堂哥的培养尽心尽力,家里大小事务,都会叫堂哥来商量。

    小谢说,对事不对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越过堂哥,又怎能让二婶付出代价?